展眉一时语塞,只好硬着头皮乖乖付了钱。
拎着袋子走出超市的时候,她还在垂头丧气地自我反省,今天这个教训务必要牢牢记住!太悲摧了……
颜早背着手一路看着她,忽然开口道:“你这样不挺好的嘛……”
“啊?”她抬起头来一脸迷惑,“好神马啊?”
“我是说……你就这样很自然地跟人说话,不是挺好的嘛。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多假啊,说话拿腔拿调的,看得我别扭死了,还是这样好。”
这……算是夸她的吗?可是怎么听着又不太像呢……
展眉脑子一阵胡思乱想,随手指了指旁边的冰激凌店:“上次我去之前吃了一大杯这个东西,肚子吃坏了,难受着哪!所以你觉得不正常来着。”
颜早也抬头看了看那个色彩缤纷的店门:“是吗……那以后少吃。”
“嗯……”某人馋虫上脑充耳不闻,“那个……你吃不吃呀?我请你好不好?”语气充满向往。
颜早本想拒绝,忽然觉得偶尔尝尝也不算什么,于是点头答应了。
展眉快乐地奔进店门,对店员竖着两根手指:“两个小杯……”又回头,“你吃什么口味的啊?”
颜早毫无头绪:“随便……跟你一样的好了……”
“哦……”再次回过头对着店员,“麻烦您,两个小杯的芒果口味,加芝士跟腰果。”
颜早抬起胳膊想说点什么,忽然又放下了,哎,算了……麻烦。
展眉笑嘻嘻地走过来把冰激凌递给他。
他看着那张空前明媚的笑脸,心里变得柔软:“……有个东西吃就这么高兴,还说何熠是小孩子呢,你不也跟小孩子一样。”
她睁圆了眼睛:“有好吃的当然要开心啊!不然活着少了多少乐趣……”
颜早看着手中的一团冰,越发觉得生活在某些方面于他而言,实在是了无生趣。
展眉得了乐趣在前面走得欢快,他只好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十点多啦,你怎么回去啊,地铁也停了吧?”
欢快的人头也不回:“打车就是了,又不太远咯……”
“这么晚了,打车到校区去,安不安全啊?”
“有什么不安全的,又不远咯,我经常这么回去啊——哎你怎么不吃啊!多浪费,化了就不好吃了!”
颜早被迫低头吃了一小口,展眉很不乐意地走过去帮他挖了一大勺,递到嘴边:“吃这个就一定要大口大口的吃!脑袋冰得三花聚顶才行!”
“……”颜早慷慨赴义般地吃下,心里哀怨地想,这下完了……
怕她再让自己吃更多,赶紧转移话题:“我开车送你吧,就在地下停车场。”
展眉停下来,回头看看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估计是忘记刚才自己也这么上赶着要请人家吃冰激凌了。
“……”真想把这团甜腻腻的东西泼她脸上去!
颜早脸色又青又白,看得她心中大呼过瘾,刚才居然敢趁机调戏她,以为她是好欺负的么!
“不要就算了……”颜早转身向车库方向迈步,“听说前几天你们校区那有几个男生晚上坐车回去被抢了,还有靠B大挺近的那个职高,有个姑娘晚上一个人走路,被X杀了……”
呃……好像是真的,展眉有点局促起来。
还不等她改变主意,颜早又在一边慢悠悠地发话了:“你想想看,谁碰到你能受得了啊,没财没色的……要是你再乱说话,一不小心惹了人家,弄得不好就先X后杀再X再杀……”
说着还微微侧过头,在地下车库入口前的路灯下,脸部轮廓镀上一层银色,显得尤为阴森。
展眉心下一横转身就走,哼,吓唬谁呢,我平时说话好听着哪……今天碰上你是倒霉到家了,人品指数都要跌停。
颜早回头看她大步离开,也没有再阻拦,笑了笑继续往车库走去,顺便寻个黑暗的角落把手里这个要命的甜炸弹给扔了。
然而今天比较邪门,展眉沿着路边走了有十分钟,居然一辆空车都没有!跟一个晦气的人呆一晚上,果然都是要沾上晦气的!
展眉只好默默往B大的方向走,已经做好了步行回去的准备时,一辆深灰色的车慢慢滑行到她身边,驾驶室里的颜早一脸蓄谋已久的笑容。
“小慢啊~~怎么到现在都没打上车啊……果然是够慢的。”
小慢同学昂首阔步继续向前行进,颜早开着车就在后面慢慢跟着。跟了快五百米的时候,迎面而来的路人都已然投来八卦的眼神。
展眉从前看过学生一篇作文里有这么一句话:“我打开电视,里面也都是些悲欢离合的故事……”形容得多么精辟!这一人一车的情形,无非也就是让整天思考花前月下的人们产生某些缠绵悱恻的联想。
她想了想,这一天下来腰酸背疼腿抽筋的,有车为什么不坐呢,别矫情啦……
念头一定便飞快地转到车边,迅速钻进了后座。
颜早看着她忽然改变主意还有些吃惊:“为什么不坐前面?”
“我坐出租都是坐后排的啊——开车吧!B大东南门。”
……擦……还真把他当司机了!
“诶?你的冰激凌呢?”
“吃完了!”
“这么快?!刚刚还剩一大半呢……”
“那……我们学体育的,四肢发得很,吃什么不快!”
“那倒也是……”
“……阿嚏!”颜早没回话,却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哇……你的喷嚏好凶猛!”
“……阿嚏!!”
“啊……更凶猛了!!”
“……阿嚏!阿嚏!”
展眉连忙掏出纸巾递过去:“你怎么了啊?吃个冰激凌吃成这样……刚刚还夸你身体好呢!”
颜早只顾着鼻涕四溅,丝毫没有功夫搭理她,把车子开成一路蛇形,还好晚上马路上车子很少,不然就要出人命了。
所幸目的地一会儿就到了,展眉开门下车,绕到驾驶室旁边把剩下的纸巾都递给颜早: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怎么喷嚏能打成这样……”
颜早只顾低着头,湿纸巾遮住大半张脸,隐约透出一点红。
展眉觉得奇怪,还在劝说他去医院,颜早拼命冲她摇手。
为了表示自己没事,还艰难地开口说话了:“我没事,老毛病了,刚刚……吃冷的有点伤风。”
展眉听了心里一惊:“你这声音跟吃了铁锈一样,还说没事!你快坐一边去,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颜早音量变高:“说了没事就没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快走吧你,别在这碍事了……阿嚏!”
这话说得着实不太好听,且绝不属于先前打情骂俏的范畴。
展眉果然生气了:“对啊!跟我有屁关系!我为你好你还嫌我碍事,你就在这喷死算了!”
一转身跑了个没影。
颜早无力地抬头看她身形消失在楼群里,从杂物箱里翻出药来吃了几颗,伸手颤抖地转动方向盘,一只手勉强摸出电话拨了个号,喉咙肿痛已经快说不出话来:“老孟……救命……”
等孟凡钊飞车赶往医院,颜早已经躺在急救室挂起了点滴。医生一边给他注射了抗过敏药剂一边语重心长地数落:“小伙子啊,要有节制啊,年轻人就是不注意,以为自己身体好……”
这话说得歧义太大了!旁边不知情的小护士捂着嘴偷偷地笑。颜早戴上氧气罩百口莫辩,整张脸越发红得堪比香辣蟹的外壳,只好随他去说。
孟凡钊冲到病房门口,看到的就是颜早这样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的状态。见他好像没什么大碍,便兴致勃勃地开始取笑:“哟……被喷防狼雾了?”
颜早抬起眼皮看看他,白了一眼,又闭上了:“你还是滚回去吧,要你来有个蛋用。”
“你这话说得太伤人了啊……我正约会呢!就要直奔主题了,被你一个电话破坏了,我能过来就算对得起你啦!”
“……怪不得裤子都没穿周正……”嗓子沙哑依然。
孟凡钊低头看了看自己,醒悟过来自己被骗了,一脚踹在床边:“好事都被你搅和黄了!还在这说风凉话……你晚上干嘛呢?被喷成这个德行?”
“都跟你似的动不动被喷……我吃到腰果了……”
“哈?你吃腰果了?你那狗鼻子八百米以外都能闻到那味道,怎么还舍得吃下去了?!”
“……”颜早悲愤无处诉。
孟凡钊立刻略懂了:“约会时候吃的?你也太豁得出去了……”
颜早闭着眼睛开始装深沉。
学体育出身的某位年轻人就是身体再好,遇上这种硬伤也没辙,到底今天是要留在医院住下了。
颜早挥挥手让孟凡钊离去:“你继续你的好事去吧,我死不了。”
孟凡钊果然也没跟他客气,仔细询问了医生确认了他的情况之后,愉快地留他在医院好自为之,自己又驾车飞驰而去。
展眉一怒之下跑到自己的宿舍楼下,怎么想都觉得好像情况不太对劲,转身向外面跑去,马路上却空空荡荡的,车子早已经没了踪影。
嗬,还有力气吼她,应该是真的没什么大事。自我安慰了一番,又慢慢走了回去。
颜早躺在床上想,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她好像很生气。可是又实在不想在她面前搞出这么大一个麻烦。
如果她知道是腰果出了问题,那场面得多尴尬,不管她内不内疚,他都是最郁闷的那一个。而且那个丫头不知道又能说出来什么伤天害理的话,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比较好。
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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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相爱倒不如想入非非
真真假假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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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想把题目写成……傻了吧唧吃甜筒
这张算给力了吧?算了吧算了吧??
暧昧来得更凶猛一点吧!!!!!!人生啊真不容易
14平淡生活拙亦闲
新学期伊始总是会有做不完的事情,院里的人如今走的走升的升,任务量有增无减,但剩下干活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各种事务的交接和汇总忙得所有行政人员都焦头烂额。
展眉还在读研的时候,院里还算体谅她,到正式全面接手工作之后,这段时期每天的工作量其实比半工半读那时还要大。
她在办公室的电脑前眯缝着眼睛盯着电脑,眉头紧锁,鼠标急匆匆地敲来敲去。
这个表格已经做了一个礼拜了还没完成。每次一用到excel上的函数她就两眼发花,好像又回到了为数学肝肠寸断的那个时候。
一直到现在,她只要遇到什么刺激性的事情,尤其是让她忐忑不安的,多半梦里都会出现数学考试,并且她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题目却永远都做不出来。每次醒来都满身冷汗,比梦见被人追杀还要累。
正在她算到要崩溃之际,有人在门上敲了两下,问道:“请问书记室在什么地方?”
裴谨言其实靠门最近,她本来在托着腮上网,抬头看了眼来人,懒洋洋地说了声:“四楼左拐最里间。”
那人还想再开口,裴谨言已经明确表现出了生人勿近的表情。
展眉抬眼看向门口,立刻站了起来匆匆走过去:“是李老师吗?来办事的啊?”
来人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李教授是B大古汉语系里的博导,也接了展眉他们这届研究生的课程,所以她还是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老师”,觉得这个称呼最为妥帖。
李教授平时上课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展眉从他这里才算真的见识到什么眼镜才叫做“酒瓶底”;来去也总是骑着他破旧不堪的小自行车,展眉每次去旧书市里,十有八九总能在故纸堆里看到他的身影。
李教授平时上课只带着一本快散了页的大笔记本,看东西非常吃力,要凑得很近很近。上课的时候所有的板书都一笔一划地完成,不管是形状多奇怪的篆书还是金文。学生们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大约在这个时代里,他的酒瓶底跟他的手动笔记,已经算是不可多得的精神坐标,一种学术象征。
他有一天上课忽然带了一个手提过来,大家都在惊讶的时候,他不好意思地推推眼镜:“这个……学校规定每学期必须要有多媒体教学的课,我在这方面实在不擅长,平日还是让大家动手记,实在是辛苦大家啦……”
一席话说得学生们纷纷赧然。如今大学里老师们教课大多都是用多媒体,听课的人也懒得抄笔记,找到关系好的老师拷一份课件,要来比一个一个字写容易得多了。
李教授打开电脑,桌面是一个男孩的照片,看出大家猜测的目光,他又扶着眼镜解释:“这是我儿子。”
同学们于是开始七嘴八舌地询问教授儿子的现状,毕竟平时上课这种机会比较少。他沉默了一会,然后低声说:“嗯,他本来在斯坦福的,今年进了耶鲁……”眼里有着平日少见的神采。
大家在下面低声赞叹了几句,展眉却没说话。她知道,李老师这个看起来十分美好的儿子,在今年进耶鲁不久后因为费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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