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芸一字一顿的说:“给我。”
秦风摇头不给,赵芸仍执着的握住,哑着嗓子说:“我有办法。”
秦风紧抿着薄唇将手机递给她。
秦风看着赵芸一下下艰难的按着手机键盘,眼底一片猩红,然后听着赵芸对着电话那边说:“Boss,需要支援。”
随后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严肃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
赵芸简单的答:“受袭,中枪。”
那边好像有什么被撞倒的声音,男人的声音骤然变得极大,怒气横生的冲着赵芸喊:“秦风呢?是谁受伤了?”
赵芸闭上眼睛,停顿了几秒,道:“他,他受伤了。”
搂着赵芸的秦风,眼睛跟着一眯。
沈嘉一忽然在那边笑开,笑过之后问:“赵芸,如果我说我不支援呢?”
赵芸好像也一愣,没料想到沈嘉一此时会说出这样的话,只低声的祈求着:“Boss,求你了,只这一次……”
但还未等赵芸将话说完,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被挂断的嘟嘟声。
☆、第七章
赵芸心底发凉,秦风脸色极其难看。
死寂的空间内,秦风双臂紧紧的搂着赵芸,眼睛发红的看着她渐渐合上的眼脸,咬牙切齿的说出几个字:“赵芸,你敢闭上眼睛,我会亲手杀了赵天泰的。”
赵芸的眼睛猛地大力睁开,仔细的看着秦风的脸良久,才又将目光一点点的收回,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缝隙,足够看清眼前的人。
她轻声说:“可真狠啊……”
秦风没回答,只冲着前面的两个人大喊着:“就近找个医院,快点!”随后又低下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赵芸。
她若将眼睛合上一点,他便大声的威胁她要杀了她父亲。
她若将眼睛再睁开一些,他又会轻声的说再忍一下就好,很快就到了。
车不停的颠簸,白人年轻人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半老胖男人在前面举着枪不停的看着后车镜里是否有车追上来,秦风双目凛起,迅速的为赵芸擦着血迹。
忽然赵芸呼吸急促起来,脸上涌出极大的痛苦,五官缩在了一起,苍白的唇不停的颤抖,紧抓着秦风的衣袖像在抓着一根救命草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艰难地问:“有没有军刀?”
秦风为她止血的动作一顿,软声安慰:“不行,军刀没有消毒,小芸,再忍忍。”
“可是我疼,秦风……”赵芸有眼泪不停的划过脸颊。
一句“我疼”,让秦风的眼前铺满了雾气,沾湿了浓厚的睫毛。
她何曾这样的软弱过?她应该是扬着眉藐视所有人说“没人可以拿走我赵芸的命”,而不是现在这样软弱无措的喊着“疼”。
按压着赵芸伤口的手底有血不停的向外涌出,怀中的她呼吸从急促变得缓慢,像是随时会失去生命的人,任他这样的牢牢抱住似都无法抓紧那生命,秦风心底的那只雄狮像是软成了一只玉兔,软的让他心脏处生生发疼,仿佛听到它说:秦风,她为了你可以死,你还不敢承认你还爱她吗?
秦风亲吻着赵芸的发顶,轻声说:“小芸,你不能死……”
赵芸满意的轻合上眼睛。
风云变换,缘起缘灭,不过为了一个情字。多少年前,我们回头望着来时的路,只觉着太过匆匆,匆匆的记不住从前,只想向着未知的路继续披荆斩棘的前进。而多少年后,我们再回头望着曾经的路,只觉着,一个人在路上匆匆的走了那么久那么远,终究是为了找到和自己一起的人而已。
孤军奋战,永远让人孤寂。
觉着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秦风深吸几口气后终于拿起手机按下了几个键子。
他说:“父亲,我答应你所有事情,现在派人来。”
对方沉默了一下,叹口气后严肃地问:“西蒙,你拒绝了我整整九年,回中国三年加上回意大利六年,你现在为了你身边的女孩妥协了?”
秦风没有说话。
“她是国家安全局的人!”秦风的父亲一字一顿的提醒他。
但秦风只是将怀里的赵芸一寸寸的收得更紧,沉声做出承诺:“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和她在一起的。”
几分钟后,一架美国RAH…66具有隐身性能的直升机飞至秦风的迈巴赫上方,沿着公路停在前面不远处。
秦风轻而有力的抱起赵芸,踏出迈巴赫,走向那架救命直升机。
卷起的风吹拂着大片树丛,耳边有着轰隆隆的响声,甚至将赵芸惊醒。
赵芸浅浅的睁开一道缝隙,看到的是紧紧抱着她的秦风朝着那架直升机走去,能感觉到耳边贴着的胸正有力的喘息着,伤口处附近的那双手尽是保护欲的将她紧紧的抱着。
……真的不惜这一切了吧。
三天后,西西里岛。
西西里是一座很美的小岛,虽没有鲜丽的外表,房子外缘的涂料有些已经退了色,但却真实古老,让人留恋。
西西里旁有一座很著名的火山,埃特纳火山。火山子民就是用着这处随时会再次爆发的火山岩土壤进行农业的,绿葱葱的果园葡萄园橄榄园到处可见,甚至野生的仙人掌也随处可见,纯天然的风景让这座小岛添了几分柔情。开车沿路环行,抬头便可见到峭壁上的房子,临海的雅屋又让小岛多了几分风情。
这里是黑手党的发源地,也是黑手党的终结处。
秦风在这里生活过六年。在他三岁时那一年,政府开始对黑手党进行打压;在他六岁那年,开始有大批的黑手党被审压。后有罗马政府对意大利黑手党的镇压,余留的人大多跑去了国外发展,比如美国。
秦风的父亲就是在那一年带着他们离开了西西里去了美国,甘比亚家族虽然仍然处处受限,但本就有多年的经营根底,还是打拼成了现在这般的强大,在美国意大利都有着不可小觑的势力。
秦风没想到他父亲会将正在意大利境内的、美国直升机派过来,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将他们安排在西西里。
或许老爷子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联邦调查局会很难想到秦风他会返回这座老岛。
西西里的一座葡萄庄园,在有阳光入射的温暖房间内,有火山岩加工涂料后的粉色壁具,有纯白色制成的美酒吧台,也有一张铺着纯色床单的双人床,像是温暖的女人房间,透露着古旧质感的纯美典雅。
秦风坐在窗前旁的竹椅上,目光不离床上所躺的女人,听着身边的好友亚瑟喋喋不休说着的屁话,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旁边的桌上,终究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她到底还有多久能醒?”
亚瑟是个比秦风小三岁的小男人,十五岁开始就自称不再是男孩而是男人的小男人。
意大利人,举手投足都透露着意大利人的艺术气息,这房间内的火山岩所制的的壁具就是他一手所为。
父母在86年双双身亡,被秦风父亲所救,这么多年以来和秦风情同手足,但完全不涉及黑手党的事情,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行医。也顺便在行医时,认识几个漂亮的护士妹妹,用一双漂亮的深陷眼眶的欧式眼睛,风流四处。
亚瑟摇头:“西蒙,要知道我就是个业余医学爱好者,能将她后背的子弹取出来还没让她当场死亡,就已经是个奇迹了,还有多久能醒真得看她的意志力了,我没办法估计。”
亚瑟又故作老陈的耸肩摇头:“西蒙,她对你是有多重要,让你寸步不离的守了三天三夜?”
秦风眯着眼睛也在想,她对自己有多重要,答案是不知道,只知道若是赵芸从此不再醒来,他会觉着心底被挖空了一样,就像是三天前从直升机上下来、听到亚瑟所说的“天命难违”时,双手双脚都软了下来。
会害怕,会不知所措,出入了那么多大大小小场合的秦风,经历过大大小小火拼的秦风,那一刻是真正的害怕,甚至在亚瑟为赵芸除子弹时,双手不停的磨搓、双脚不停的在旁边走动,心底生起的恐惧将将要将他湮灭。
亚瑟一脸期待,等着秦风对他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秦风却只是绕着他走出了三天未离的房间。
亚瑟走到双人床旁,看着床上苍白着脸的亚洲女人,齐肩的黑色短发,削尖的下巴,不太厚的嘴唇,疑惑的想,这么个不火辣也不丰满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西蒙这么重视,甚至重视到不敢开口说重视她?
他叹气,然后开始自言自语:“我猜他不敢承认他看上你了是因为你有什么怪癖吧?”
没有人回答他,他继续说:“我听说他回国时满狼狈的,听说是被女人骗了,那个女人是不是你啊?不过就你这姿色,抱起来又完全没有肉感的女人,不太像吧?估计也就艾米莉那样性感清纯齐具的女人才能获得西蒙的心吧……”
“闭嘴……”躺在床上的赵芸忽然费力的吐出两个字。
西蒙没想到她忽然有意识了,匆忙的伸出手探过赵芸的头,赵芸皱眉偏头,却没躲过去,任亚瑟有些冰凉的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他问:“感觉怎么样?”然后想起她是亚洲女人应该不会意大利语,又低着头用别嘴绕口的中文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赵芸好像听他在旁边恬噪已经很久了,终于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
赵芸看到头顶上陌生男人的眼睛有一瞬的失神,这眼神太像是秦风当年的眼睛了,若有若无的释放着夺人的光芒,让人轻易的便陷入那道漩涡里,甚至让赵芸有一阵的迷茫,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当年的秦风。
而亚瑟完全没有想到刚睁开眼睛的这个女人,眼神居然这样冷,接着又变成了迷茫,甚至带了些爱恋。
亚瑟对自己的魅力自鸣得意,将脑袋俯的更低,低低的又问了一次刚刚的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赵芸被他绕口的中文换回了意识,偏头打量着四周用意大利语问:“这里是哪?”
亚瑟又震惊了,她居然能说出这么标准的意大利语?
“你会意大利语?”亚瑟反问。
赵芸还是有些虚弱,不想和他费力说话,闭上了嘴没有回答也没有再问,同时也闭上了眼睛未再看亚瑟一眼。
但这一简单的拒绝动作更是引起了亚瑟的好奇劲,自认为的放出了一个媚笑,左边嘴角翘起,赵芸始终不说话不睁开眼睛,亚瑟就一直俯身看着她,甚至将脸压得极低。
当秦风打过电话再次回答房间时,看到的就是亚瑟不怀好意的贴着赵芸,随后一个怒气升起,大步跨过来,拉起亚瑟的胳膊就给他抡了一圈扔到了窗前。
亚瑟看着秦风的怒气,脑袋第一次转得奇快,用意大利语问他:“西蒙,我追她成不?我喜欢她,我第一次见到没被我诱惑住的女人。”
秦风冷哼:“别想碰我女人。”
与此同时,听到这句话的赵芸睁开了眼睛,看着背对着他的秦风,也看到了秦风这句话出口后,亚瑟对她的挑眉眼色。
她轻声笑了出来。
秦风听到声音,身体一僵,当亚瑟假装着低眉顺眼走出去的时候,才缓慢的转过身来,看着床上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的赵芸。
赵芸望着他缓缓的笑,却说出了一句足以将秦风打回地狱的话:“秦风,从此……我们两不相干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希望下两章虐秦风的举一只手,希望下两章让秦风小小甜蜜一下的举两只手~~
让迷涂看到你们的手啊,哈哈
☆、第八章
秦风怔怔的看着赵芸,心里堆积了满满的凄凉。他们两个就像古时战场上对战的人,用着最常用的兵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互相折磨。
六年前,他也是这样对赵芸说的——“从此……我们两不相干。”
六年后,躺在床上面露病态的赵芸对他说——“从此……我们两不相干了吧。”
这是种什么感觉?秦风在心底问那两只让他挣扎让他犹豫的恶霸。
狼说:疼是自己的,平安是她的,秦风你若为了她的平安着想就应该大方放手,然后离开。
兔说:你疼,她也疼,秦风你不是瞻前顾后的人,你应该只抓住当下、陪伴她。
狼说:当下有什么好?这当下终究会成为你的曾经,你抓不住曾经,即使抓住最终也都变成无趣的回忆,无趣的回忆不要也罢。
兔说:你确定只是无趣的回忆?现今回忆六年前,你确定你记忆中留下的只是无趣的回忆?你敢说午夜梦回时,你没有梦到过你们之间的甜蜜?
秦风听着他们的争辩,像是从前有关她的一切、都在他眼前重新来过,清晰的、模糊的,甜蜜的、痛苦的。但不得否认的是,他虽然没有像陆彦那样为了凌烟、等了六年部署六年、只为凌烟的凤还巢,但他确确实实的忘不了赵芸。
深扎在心底的人有多难拔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