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媚·恋香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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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媚·恋香衾-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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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唐天霄被宫女引入可浅媚卧房时,可浅媚出奇地安静。

她竟一身浅蓝色的锦缎宫装,梳着精致的灵蛇髻,正安安份份地端坐在灯下看书。

等唐天霄过来,她站起来见了礼,便又坐下身去继续看书,那模样看起来很是专心。

唐天霄往那封皮上看了一眼,差点失笑出声。

他问:“浅媚,你在看什么?”

“《女诫》。”

“怎么想到看这个了?”

“贤妃姐姐拿给我的,让我在房里看着,说皇上见了一定喜欢。”

“你认得汉字?”

“当然认得。我母后是汉人,也给我请过中原的先生教我四书五经。”

“哦!”

唐天霄走过去,把她的书提起,上下旋转了下,才重新插回到她的手里,慢悠悠道:“你把书拿反了。你那个先生教你倒过来念书的吗?”

可浅媚的脸顿时红到耳根,却很快找出理由:“哎……我,我就故意让皇上看到我拿反了书,好让皇上欢喜笑笑呗!皇上,你过来瞧瞧,你笑得多开心!”

她竟拉了唐天霄的胳膊,把他牵到妆台旁。

明亮的妆镜中,他眉眼柔和,笑意未收;她素衣翩翩,眉目如画,虽是笑着,眼角拘谨羞怯之意尚存,不见了白天的笑闹不羁,倒多了几天贞静秀雅,不觉微一恍惚,低了头便亲上她的唇。

可浅媚身体陡地僵。硬,双手下意识地便去推。拒,却又犹豫着缩开,由着他吮。着她的唇,慢慢地撬开她紧闭的牙关,不急不缓地追逐逗。弄她小鹿般向后退缩的舌。尖。

她有些无望地把目光在屋顶的天花和藻井间转来转去,身体抖得厉害,双手紧紧地攥着唐天霄的前襟,出乎意料地缄默着,承。受着。

不忆卿卿,满枕蝴蝶梦(八)

唐天霄听得到她完全失去规律的心跳,以及因为紧张而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将她略松了一松。

可浅媚便低了头,红着眼圈不说话。

那局促不安的姿态,再没有了白天的活跃、热烈和肆无忌惮,却像极了另一个身影。

那身影随着岁月流逝仿佛已经模糊,却在这一刻忽然清晰起来。

宛若她的模样,早就一刀一刀深深地铭刻了下来,端端正正镌在心头。

不能回忆,不能细想,否则便又有把细细的薄刃,一刀刀划切在原来的铭刻之处,用他的鲜血在重新描摹她的样子。

而她早已是过去,他早就决定放弃了的过去。

硬生生试图将伊人的身影从心头驱逐出去时,他呼吸间的疼痛似乎好些了,心里却莫名地空缺了一块。

那种空洞甚至还在不断延伸着,让他迫不及待要找着什么来填补。

眼前这女子,清澈而美丽。

其实……谁都不像。

这是一个属于他的女子,就和这天下,以及这天下的万物一般。

他想要的一切,都已在掌中。

唐天霄唇角抿开细微的笑意。

他缠绵在她的唇舌间,感受她的无措和顺从,伸手解开她的衣结,缓缓探入那薄薄的丝质小衣。

玲珑的身躯,洁白无瑕。

脖颈略往下处,有一粒胎里带出的朱砂痣,色若珊瑚,圆润如珠。

他轻轻抚了抚,一路往下。

落在手里的胸部柔软饱满,拥有极美妙的弹性。

可浅媚颤得更厉害。

她仿佛低低申吟了一声,又咬着唇没有说话,只是垂落眼睛,失神般望着照着两人身影的金砖地面,脸色渐渐苍白如雪,如翅的眼睫已在不知不觉间潮湿,快要凝结成珠。

“怎么了?”

唐天霄温存地问,让自己的额与她轻轻相抵,手指却不慌不忙地拂过她的光滑曼妙的胸前肌肤,在女子最柔。嫩的部位缓缓捻过,轻轻按下。

恰到好处的力道,正可让未经人。事的身躯在强。烈的刺。激中衍生不可自控的强。烈愉。悦。

可浅媚失声惊叫,本来微微战。栗的身体痉。挛着绷。紧,脸却没有浮上红晕,反而更加苍白。

唐天霄顿住手,看着这少女在自己怀中颤抖,淡淡地一笑。

可浅媚喘口气,勉强扬了扬唇,哑着嗓子道:“没……没什么……”

她似乎还想满不在乎地笑笑,转来转去的眼眸一片晶亮,竟是泪水盈盈。

居然真的落泪了。

再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到底还是个不曾领略过男女之事的姑娘家。

唐天霄轻叹着,温热的手掌沿着她背部僵。硬挺直的曲。线。缓缓而下,却只温存地在她腰间抚摩着,然后转到前面,握住她的手。

她的指尖冰凉,连掌心都没有半点热意,与白天那个浑身活力的少女判若两人。

竟惊惧如斯?

不忆卿卿,满枕蝴蝶梦(九)

当年,也有那么个人,宁死不肯侍寝,只因她的心里,有个如清莲般皎洁的如意郎君。

可她并不是她。

那个远去的身影,已无可替代。

他微愠道:“你是朕的淑妃,却不愿意侍寝么?”

可浅媚听出他言语中的不悦,慌忙把眼泪擦去,低声道:“我……我月事来了……”

唐天霄吸口气将她松开,盯着这个胆大包天当面撒谎的女子,“你前几天不是刚来月事吗?”

“呃……”

一离开唐天霄过于紧促的怀抱,可浅媚似有点回过神来了。她转着眼珠道:“前几天……我刚到,累,就乱说了。”

“是上回乱说,还是这回乱说了?”

“是……是……”

可浅媚僵着身子,一直没能回答上来。

唐天霄心念一动,苦笑道:“不会两次都在乱说吧?”

“没有……”

“没有?”

可浅媚再给一逼问,便不说话了,泪汪汪的大眼睛无措地四处乱转,双手却把他的前襟越绞越紧,已绞出了一堆的褶痕。

唐天霄叹气:“是不是害怕?不想侍寝?”

“我没害怕!”可浅媚松开绞着的双手,却握紧了拳,道,“我会学着侍寝。”

她深吸了口气,低头去解唐天霄便服上的衣带。

高烧的龙凤红烛下,唐天霄清楚地看得到那黑眼珠里一次次慌乱泛上来的泪影,以及她双手不听使唤般的颤抖。

眼睛和双手都不管用的后果是,她解了半天都没能解开他的衣结,并且……出现了无法解开的趋势?

唐天霄握住她的手,叹气道:“你是不是不打算让朕睡了?”

她无辜地望向他,吸吸鼻子道:“中原的衣服我没怎么学会穿呢!这衣带……花样多了点。”

“哦!”

唐天霄向她笑了笑,低头自己摆弄了片刻,他那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衣带便轻轻脱落下来。

可浅媚不敢说话了,继续绞着手指。

唐天霄走过去,轻轻将她的外袄卸了,又解开她的裙带,露出里衬的单薄中衣中裤。

他拍拍她的头,笑着吩咐:“到床上去。”

可浅媚低声应了,转身脱了鞋,蜷到床榻里侧。

眼见唐天霄走近,她的手又在绞动,却笑了笑:“皇上,我不害怕。”

唐天霄不答,只伸过手指,在她鼻子上用力刮了一下。

她满面通红地一缩头时,唐天霄已拎过锦被,替她严严实实覆好,然后自己搬过一条锦被,走向一旁的软榻,竟侧身卧了上去。

可浅媚愕然。

唐天霄叹道:“搞得像朕在强迫你一样,真是无趣。”

他可以风流,却绝不下流。

他有他的风度,尤其……对着眼前尚存几分天真的少女。

不忆卿卿,满枕蝴蝶梦(十)

感觉着锦被的柔软暖和,可浅媚张张嘴,没能开口。

唐天霄舒展着腿脚,把锦被盖得舒服些,沉默片刻,又问:“听说北赫的规矩,和大周并不一样?大周讲究男女有别,有的夫妻在结婚之前都不曾见过一面。而北赫……听说男男女女杂居一处,女儿家嫁的郎君,常是相处颇久情投意合的情郎?”

“情郎……”可浅媚望着两人之间隔的浅黄色薄帷,嘀咕道,“我没有……”

唐天霄哧笑:“朕问你有没有这回事儿,谁问你有没有情郎了?”

但他仿佛又因为她的这句话高兴了些,在软榻上翻了个身,笑道:“以后,你就有情郎了!朕便是你的情郎!快睡吧,朕闲了就带你骑马打猎去。”

可浅媚怔住,刚因松了口气而有些回温的手脚似乎又凉了下来。

软榻似乎太窄了点,唐天霄辗转得有点困难,忽然便想起,他已经很多年没睡过这样的软榻了。

他的爱妃们用尽心机,耍尽手段,得他偶一眷顾,莫不邀宠献媚,唯恐侍奉不周,惹他厌弃。

其实她们终究不懂得,他是不会厌弃的,只要她们有她们存在的价值。

出神地望着红烛跳动的灯火,他听着床铺上低微的呼吸,忽然道:“以前也有个女子,总是让朕孤伶伶睡在榻上。可那时,朕每天都很欢喜。”

床铺上连低微的呼吸也听不到了。

自然不会是睡着了。

是因为紧张而屏住呼吸,还是在凝神侧耳倾听他继续往下讲?

心头再次涌上的钝痛中,唐天霄懊恼。

怎会又提到她?

这个对男女之道畏怯不已却努力装作勇敢的北赫少女,才是他势在必得的极品。

如果她的内心若和她的外表一般清澈美丽,他能不能很快在那里铭刻下自己的烙印?

从此和别的妃子一样,以他的悲喜而悲喜,以他的喜好为喜好,随时看着他的眼色,以承欢于他而得意……

他要收伏她,连人带心。

一定只是因为喜欢看她明亮的笑容,绝对不会因为她长得像谁……

唐天霄再望了一眼薄帷后掩在锦被中的纤巧身形,轻轻一笑,打了个呵欠。

他曾亲自领兵征伐,奔波于风里雨里金戈铁马里,不知历了多少的艰辛,其实对床榻并不挑剔,觉得心头安稳些,便很快陷入沉睡。

可浅媚始终保持着最初蜷卧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唐天霄睡熟很久,铜壶滴漏的刻度悄无声息地画到了三更天,她才动了一动,低头看向自己的前胸。

松散的中衣下,依旧肌肤如玉,高耸丰满,并没有因为唐天霄的轻怜蜜爱留下任何痕迹。

可到底不同了,不同了。

她的唇齿间满是他的味道,她的肌肤上满是他的气息。

或者,不只味道或气息这么简单。

不忆卿卿,满枕蝴蝶梦(十一)

陌生而异样的阳刚气息,混合着龙脑和兰芷的清香,那样扑头盖脸地笼住她,侵入她,与她交融……

她猛地将头埋入衾被中。

直至……在窒息中快要晕厥,才无力地放开自己,在一阵阵的倦乏中感觉到慢慢袭来的一丝睡意。

这时,窗外已有一线薄光透入。

可睡眠竟也不安稳。

她好像回到了草原,回到了她可能再也回不去的草原。

天蓝蓝,草青青,大群的牛羊在风吹草低间时隐时现,像散散落落滚动的珍珠,一路策马扬鞭行过,便是无数灿亮的珍珠在眼底滚过。

那时候,眼底的一切都是鲜亮的,连嗅入鼻中的青草气息,都是清亮亮沁入肺腑的芳香。

也许是因为那个男子罢?

月朗风清般的风姿。

温厚而苍凉的眼神。

激越却典丽的笛声。

她心底的雀跃总在不知不觉间被唤起。

和他并辔而行时,她是那样艳丽而张扬,如凤凰般迫不及待地展开翅翼。

她甚至很好奇,江南究竟是怎样的地方,能孕育出如他那般气度超群的男子。

可惜他终究只是她的七叔,就如她注定了会来到江南,嫁给不曾见过一面的大周皇帝,应对不知几许的急流漩涡……

她自然是不怕的。

即便后宫险恶,如行走悬崖边缘般随时可能跌个粉身碎骨,她也有足够的自信,摔下去的那个,必定不是她。

她的身手极高明,挡、摔、点、截、扫、拦、拨,长鞭在北赫那等通透的天光下挥洒自如,快而不乱,收放随心。

大周,江南,一定也会有她的一片天地。

鞭影乱,江山寒。

这天地,必在她自信的驰骋中风云变色。

可那样的潇洒肆意中,她忽然看到了谁的眼睛。

明亮,含笑,却有掩不住的失落和伤感。

“七叔!”

她刚想叫,那黑眸霎了一霎,却是斜斜挑起的凤眸,懒洋洋的笑容,不经意间锋芒毕露……

如银蛇般飞舞的长鞭忽然失去了方向,失控地回旋着,猛地击到她胸口……

可浅媚失声惊叫,猛地坐起身来。

竟是汗透重衣,周身淋漓。

她抹了把汗,喘着气半天回不过神。

她竟没有想象中那样刚强,睡梦里都不安宁。

暖暖、小娜正站在床边守候,见状忙过去唤道:“公主,公主,魇着了吗?”

可浅媚接过暖暖递过来的湿帕子,把发烫的脸捂了片刻,才觉镇静了些。

抬头看时,灿亮的阳光已自敞开的窗扇间投入房间,薄帷飘拂,光影浅浅,水纹般透明着。

只怕都过了巳时了。

唐天霄睡过的软塌上早就不见了人影,连锦被都不见了。

她侧身看看自己的里侧,依稀认得出最上面那绣着如意万字的锦被就是唐天霄昨晚盖的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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