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香看着没心没肺的冬香有些无语,若是这话她自己不会问吗?她是想让这小丫头说句让小姐高兴的话呀。
蕙绵看了冬香一眼,仍旧托着下巴,一字一句道:“你说我给爹送个什么样的寿礼好?”夏香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呀。
冬香有些不明白,送寿礼而已,有那么难为人吗?于是冬香怎么想就怎么说:“小姐,这有什么可为难的,我们去街上的铺子看看不就行了?”
蕙绵站起身来,不同意道:“买来的多没有意义啊。”
冬香想了想,兴奋道:“小姐可以给老爷做些好吃的。”不过转瞬间冬香就想到了自家小姐那拿不出手的手艺,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蕙绵轻敲了她一下,不满道:“你这个小丫头,故意嘲笑我呢吧。”冬香抚了抚额头,也笑道:“小姐,我哪敢啊?”
夏香上前提议道:“小姐可以给老爷绣个荷包啊。”春香和秋香也都点头赞同,一个道:“小姐,奴婢可以教您”。另一个道:“是呀,老爷收到小姐亲手做的荷包一定会很高兴的。”
蕙绵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迟疑道:“那我试试看吧。”不过从小到大她哪拿过针线啊,衣服破了都是直接找院长妈妈的。
说做就做,四个丫头很快就给蕙绵准备好了针线、绣布、绣绷。不过尽管秋香和春香一个讲解,一个手把手地教学,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蕙绵还是把左手的五根手指刺了个遍。
四香看得心疼不已,夏香道:“小姐,咱们再想想,还是别绣荷包了。”
蕙绵早就被那动不动就绕成疙瘩的线弄得烦躁不已,听了夏香的话直接把手中的绷子扔出老远,咒骂道:“这什么破玩意儿。”
春夏秋冬见此又是提建议,又是帮着蕙绵发牢骚的。蕙绵听着她们的你一言我一语,一时有些头大,起身对四香道:“我府里走走,你们不许跟着。”
蕙绵一面踢着路上的一颗小石子,一面想着寿礼的事:都怪自己以前从来不考察那些食品的做法,若不然做个生日蛋糕给老爹祝寿多有意义。
离乱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低着头,一蹦一跳的身影。他停下脚步对后面的人道:“你们去那边。”然后他自己便朝着她走去。
以前他是从来不听府中仆妇那些嚼舌根的话的,可是现在只要那些人嘴里出现了“小姐”二字,他必定一字不落地听完。因此,昨日一事他亦有耳闻。
蕙绵看着踢出的石子最后滚到了一双黑靴边,这才抬起头看到眼前的离乱。不再管小石子,蕙绵上前对离乱道:“阿离,昨天我去宫里你怎么也不去送送?”
离乱看着蕙绵有些愣神,他不知道说什么,但是他却知道他在意极了昨天的事,可是他又以什么身份问她?
蕙绵见那人只是傻愣愣地看着她,不禁笑问道:“阿离你犯什么傻呢?”离乱有些迟疑,却仍然忍不住问:“昨天,你,没事吧?”
蕙绵忍不住翻白眼:在这通讯这么落后的时代,消息要不要传播得这么快?昨天夏香那丫头就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想了想,蕙绵装糊涂道:“昨天什么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离乱内心极其矛盾,一句话就这样脱口而出:“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是喜欢栗陆流风?”
蕙绵听了笑看他一眼,然后越过他继续往前走,一边回道:“昨天只是误会一场。”
又走了几步,蕙绵回头道:“流风那个风流的家伙只要是女人他都会调戏的,我也只不过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跟喜不喜欢没有关系的。”
离乱心中不解:一个女人不喜欢另一个男人,怎么会允许他碰她?离乱脸上泛起苦笑,她肯向他解释这么多,就应该足以使自己满足了吧。然后离乱就跟在蕙绵身后,不时的回答她抛来的各种奇怪问题。
七十 变化
蕙绵走着路也极不老实,一边跳来跳去,一边还问着离乱各种不着边际的问题。她这种不注意走路的后果就是,不久之后脚下踉跄,向大地扑去。扑倒的瞬间,蕙绵大呼一声:“阿离。”
见惯了打斗而从未有过心惊感觉的离乱,看着眼前的人儿身体扑向地面的那一瞬间,竟有些微不知所措。
不过他还是及时地抱住了她下倾的身体,看着怀中人,离乱这才觉察到:如今的自己对她在乎到了极致,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都会牵动他的心。
蕙绵扶着离乱的手站直身体,笑道:“幸亏有你在我身边,不然我就要摔个大马趴了。”此时以轻松心境说出这句话的蕙绵不知,在不久的将来,她会以另一种复杂语气对他再次说出这句话。
离乱不自觉地紧握手中的柔软无骨,似长辈温和道:“以后走路注意些。”蕙绵对他这样的神态有些无语,拖长了音调无奈道:“我知道了。”说话时蕙绵动了动手手指,调皮的挠了挠他的掌心,随即道:“阿离,你可以放开我了。”
离乱有些无奈,却又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不自觉道:“摔到了你,我”此时他握着蕙绵的手蓦然松开,话也突然停住。蕙绵看他微变的脸色,笑道:“你怎么了,见鬼了?”
蕙绵说着话就转过头去,当看到和宫挽月并肩站在不远处的桐儿时,她也就明白了他的失态。这时蕙绵不禁暗骂老天故意整她:要不要每次容易引起误会的场景,都这么碰巧的被他的未婚妻看见?
蕙绵回头看了离乱一眼,轻声道:“对不起啊,又给你惹麻烦了,你好好解释,我先走了。”语毕蕙绵错过离乱就朝着来时的路回了,离乱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背影离开:我放开你不是怕她误会,只是为了你。
宫挽月走到离乱身边,似警告道:“不要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语毕宫挽月朝着蕙绵离去的路而去,离乱下意识地就要追上宫挽月,他从宫挽月的目光里看到了极度不满。
桐儿一步上前,挡在离乱面前,面露伤怀,“乱,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她质问。
离乱停住,看着桐儿他的内心激烈交战:桐儿于他来说更像是责任,她是他所爱。然而如今婚期将近,他不能让桐儿陷入被人嘲笑的境地,所以他只能委屈自己。
可是内心矛盾的离乱又怎会不知对她,他不能大胆地吐露心思还有另一个东西——身份,压着他。
离乱对这样断又不能断的自己有些厌恶,但是,情已生,面对她时心境的触动早把理智搁浅。
桐儿看着无语的离乱,心里有些担心:早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她和姐姐时,她就把心遗在他的身上了。
可是如今桐儿停止心中的猜想,又急问道:“乱,你为什么总是和她在一起?难道你想通过她进入名门吗?”
离乱被这一句话瞬间回神,他对桐儿这样的质问不假辞色:“桐儿,你不要忘了你嘴里的她是我们的小姐。”离乱只有这一句话,然后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桐儿看着离乱离去的背影又气又恼,稍停才对着已走出很远的离乱厉声大喊:“乱”然而她也只看见那个黑衣背影,仅是稍顿就又脚步不停地离开了。
再说蕙绵离开没一会儿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能辨别出来跟过来的人是宫挽月。果不其然,随后她就听见了宫挽月的声音:“楚蕙绵,你给我站住。”
蕙绵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气恼,暗笑:这人看着在外面挺花的,对自己心上人的妹妹倒真不是一般的关心。
蕙绵没有停下脚步,只是道:“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岂不是很没面子?”语气中尽是显而易察的笑意。
她说过这句话再没跨出一步,就被闪身到她面前的宫挽月擒了手腕。
蕙绵稳住身体,抬头看向宫挽月冒着炽火的双眼。收回目光,蕙绵转动被他紧握着的手腕,挣扎不出,她止了动作,大声问道:“你又发什么病?放开我。”
宫挽月心中涌荡着参杂着懊恼和怒气的复杂感情,昨天的事,刚才的一幕,以及他对她无声的道歉,都让他心中的这种感情更为强烈。
宫挽月用力,把蕙绵拉向他,近乎低吼:“你到底要勾引多少男人?让所有的男人都围着你转,你很开心吗?”
蕙绵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愿意勾引多少男人,关你什么事?”说过这一句话,她就变了脸色,大声道:“你这个臭男人,快放开我。”说着就手脚并用,对他又打又踢。
宫挽月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她,他总是词不达意,语言似乎成了他和她之间的最大障碍。因为这可恶的恶语,他无法让她感受到他心中对她已经存在的好感;因为这可恶的恶语,他所有想亲近她的行为都变成了故意找茬。
面对着她的生气,宫挽月无力地放开手。他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个欲言又止的“我”他以往的生活经历,造就了他固执的骄傲,“对不起”三个字早被他摒弃于生命之外。
所以此时他也只能看着她对自己的误解又多了一分。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当初那个被他打烂的茶壶,在他和她之间究竟划出了多深的裂缝。
第二日早饭时,蕙绵见云飞卿一袭淡青长衫,受惊不小:据悉,三哥可是常年白衣绣梅的。云飞卿看着蕙绵惊掉下巴的样子,勾起宠溺一笑。与她相处时,云飞卿不是没有感觉到她在自己面前的拘谨。
他记得她偶然说出的对他的评价——“不凝滞于物”,那么他就换掉那无尘的白衣,只望她能少了一丝的拘谨。
云飞卿笑着伸手,不容蕙绵拒绝地牵起了她的手,声音清润:“绵儿,去吃饭了。”蕙绵愣愣地点了点头,他今天被鬼附身了吗?怎么感觉对自己那么不一样?
云飞卿本是淡漠之人,刻她在心,他对她的关怀已是对着她放弃淡漠的开始。宫里流风对她的一吻,让他想直接对她表白自己的心思。
但是昨日楚无波在书房的一番话,让他明白今后对于她,他需要的是更多的一个男人追求一个女人时的表示。
她眼神中曾经流露出的对他的崇拜,也让云飞卿知道,横在他和她之间的不仅是他秉性中的淡漠,还有他在她眼中的过于优秀。
想到那个雪人,云飞卿暗笑:她倒是聪明地用送礼物来暗示他,她对自己的感觉。
蕙绵端着碗不时地看向旁边的云飞卿,满肚子的疑惑:他的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虽然看着这人还是有些冷清,但是他的笑容中怎么多了那么多东西?
非是云飞卿笑容中的东西是今日才多出来的,只是以前蕙绵从未发现罢了。如今云飞卿一袭淡青长衫,让她为他着装突变而惊异,随之便也注意到了他如今笑容中更加外露的宠溺。
云飞卿看着不时看向他的蕙绵,嘴角勾起,然后夹了她最爱吃的菜放到她碗里,微笑着道:“快吃饭。”
蕙绵手中的筷子拿得有些不稳,放下手中同样不稳的碗,她才缓缓回了:“哦”。稍停,才想起什么似的道:“谢谢三哥。”
云飞卿一时没有动作,她这样对他,总会让他的心有淡淡的痛感。他不知道,为着开始的那些事,她对他何时才能收了这样的小心?
蕙绵迟疑了半响,才开口问道:“三哥,你怎么了?”云飞卿还没有回答,一直将二人动作收在眼底的宫挽月冷哼一声。
蕙绵懒得理他,只是依旧看着云飞卿。云飞卿淡笑,语气中仍有高兴:“我没怎么,一直就是如此。”
蕙绵有些无聊,“哦”了一声低头吃饭。云飞卿则看着蕙绵唤了一声:“绵儿”。蕙绵抬起头,应道:“什么事啊?”
云飞卿稍沉吟,有些低沉道:“你和我说话时,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蕙绵更加摸不着头脑,看着云飞卿愣了一会才道:“我知道了。”
云飞卿心内却又告诫自己不要太急切,不过他又突然间想到流庄,比起流风,流庄更让他有那种临敌之感。
一直到用过饭再回到自己的住处时,蕙绵心中仍是有些疑惑,她一边伸手仰腰,一边低声自语:“难道爹找三哥说过什么话了?”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蕙绵当即就想冲到宫里向自己老爹问问清楚。
蕙绵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地热着身。不过她担心自己丢面子的同时,又有些庆幸:幸亏老爹没有问自己:“你觉得挽月如何?”
正沉思间,蕙绵听见四香有些错落的请安声:“见过三少爷”。然后是云飞卿温和的声音:“免礼吧。”
蕙绵立即收起姿势,站得规矩,笑问道:“三哥你怎么来了?”待看到云飞卿手上的画卷时,她随即又指着问道:“这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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