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仆人恭敬地答道:“回老爷,公子方才进去。”
父亲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先生离开之事,切记明日再告之。”
我手中的红盖头落在地上。脑海中忽然炸开一个惊雷,她、她竟然连夜走了。
心狠狠地痛起来,我不顾一切地冲出房门。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策马奔出城门,父亲在我身后怒吼:“今日你若出了临安城,便不再是我儿子!”
我回头看父亲一眼,深吸一口气,脱掉喜服扔在地上,拽紧了手中的缰绳。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不能再失去她了,不能!
临安城外一片萧瑟,落叶与身后的火光谱成最为凄凉的一曲。
我固执地前进,没有片刻的迟疑。我只知道,或许她仍在前方,手中把玩着那支玉笛,轻声道:“墨,你来啦。”
秦墨,你终究还是骗不了自己。
你抛妻不顾,是以不义。你违背父命,是以不孝。你决定弃官,从此浪迹天涯,寻找她的足迹,是以不忠。你既已是不忠不孝不义之人,那又何必再将一切藏在心里,又何必自欺欺人,不承认你早已觊觎她多年?
所以你在她谈到她夫君时会发了疯似的的嫉妒,在看到她对着铜镜轻叹时会心痛,在看到她微扬嘴角时会怦然心动。
我渐行渐远,临安城在我身后缩小成一个模糊的光点。
我想,我总会找到她的,无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哪怕是一辈子。
后来的五十年里,我踏遍大江南北。可是竟没有一个人听说过花几肆的名字,每当我快要绝望的时候,耳边总会响起她的玉笛声。我只希望能再见到她,听她唤一声“墨”。有好几次,我倒在荒无人烟的大漠中,在山林中被野兽追逐,或是病到奄奄一息,只要想到她可能就在前方便用尽所有力气,哪怕爬也要爬到她身边。
五十年了,我已经苍老到她不再认得。但只要我能认出她就好,纵然她可能早已归于尘土。我日渐老迈,已再受不起车马劳顿的生活。记忆中,就连爹娘的脸也渐渐扫地堪,唯有她,那个白色的影子就像刻进了我的灵魂般,挥之不去。
花几肆,或许你已成为我遥不可及的梦魇。
在一个星辰满天的夜晚,我在马车上合上眼睛。身体渐渐轻了起来,我静静地俯视底下的身体。往事桩桩浮上心头,却到最后才记起魂魄重聚时,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张容颜。
“你是谁?”
“我是你的妻子。”
墨冉痕,你自以为凭你的力量就可以护她一辈子,可到最后伤她最深的却还是你自己。
可,幸而,幸而你未曾负她,只要你尚存在一缕精魂,你都将为了寻她而走遍天涯海角。
十年后,斗转星移。强大的力量生生将历史扳向另一个方向,却独独侥幸避过了我这特殊之魂。
时间回到我尚在花府里沉睡的时候,我强行从沉睡中突破,恰巧闻见一声清亮的婴啼。我跌跌撞撞地闯进东院,看着摇篮中安睡的小人儿,想起她日后倾国倾城的样子,心中恍若隔世之感。
我几乎要以为,在我还是秦墨时错过了你,便是从此永不相见。
“若我出生便遇见你,那么我喜欢的只会是你。”
肆儿,这是你说的,日后可莫要后悔。我勾起抹笑容,抱起她消失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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