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哲举着酒杯朝父亲敬了一下,说自己回来挺顺利的,也没怎么晚点。
“你在那市里干什么的?”林泰鸿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太和善。
“学校教职员工,我之前好像说过吧。”林羽哲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肉。
林泰鸿道:“又不是教书,你还待着干嘛?”
“工作赚钱。”林羽哲淡然道,心想今天这个茄子炒得有点咸。
“咳咳爸爸……”林辉云赶在他们的父亲面前开了口,“今天弟弟刚回来,他工作的事情可以今后慢慢聊,先让他把饭吃了。”
林泰鸿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脸上似乎在说“我又没说什么”的样子,点头道:“那今后慢慢聊。”
不知道是不是林羽哲自己敏感了,他总觉得父亲这句话最后一个字咬得特别紧。
方夏荷看了看林羽哲又瞧了瞧自己的丈夫,好声好气地说道:“羽哲这孩子几年都没怎么回来,也不知道你现在爱吃什么,你跟我说说,明天我让潘婶他们给你准备。”
林羽哲说道:“不用麻烦,跟以前一样就行了。”
方夏荷被这话给闷了一下,她哪里知道以前林羽哲喜欢吃什么啊?顿感自己这话简直是多说多错,还是决定不说话了。
这顿饭吃得人人心猿意马各怀心事,林泰鸿第一个吃完放下筷子,上了年纪身材略有走样,顶着大腹便便的肚子上了楼。林羽哲记得以前父亲的肚子也没那么大啊,这几年他到底是喝了多少酒,那么不控制自己的身材?
方夏荷紧随其后,她走后兄弟俩这才能感觉松了一口气般,能好好聊天说话了。
林羽哲一边帮着潘婶收拾餐盘,一边对林辉云说道,“没两天都要过年了,今年还是那么忙?得在工厂过年?”
“没你说的那么惨。”林辉云靠在门框边看着自己的弟弟,他到底是林家大少爷,是个绝对不会自己动手收拾的人。
“哎呦,小少爷放下放下,我们自己来就行了。”潘婶咋咋呼呼地冲了过来,连忙接过林羽哲手里的碗筷。
林羽哲也没办法,擦了擦手走到自己哥哥的身边,“这两年生意怎么样?
应酬多不多?”
林辉云拍着弟弟肩膀,带他往客厅里走,“忙不忙的还是老样子,应酬该怎么说呢,终归淡季少旺季多,有时候想要应酬请人吃饭,也未必找得到机会。”
生意场上的事情,林羽哲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不管是哥哥还是父亲,他们都练就出了就算是喝酒喝醉了也能站着走回家的本事。他从小的记忆,就是父亲身上充斥的一股酒精的味道,哪怕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有一杯白酒凑在他的鼻子下面。所以他不会喝酒也不会抽烟,他觉得做这种事的人大抵都是为了什么目的才去做的。
“看到爸爸的肚子好像越来越大了……”林羽哲轻声说道。
林辉云看了弟弟一眼,虽然这父子俩的关系还是那个老样子,但是关心起来却又不是假的,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他说道,“其实最近的应酬也都是我在去应付,大披爸爸也上了年纪了,要不是你说,我都没有察觉,等过了年,就带爸爸去做一下身体检查好了。”
“哥,你也要注意身体。”林羽哲说道。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虽然是你哥,又没有大你多少岁,还真把我看老了啊?”林辉云挠了一下弟弟的头发。
林羽哲低头笑了笑,挠着自己的头发。
林辉云又问,“你买了几号的回程票?”
“初四的票。”
“还那么忌讳啊?”
林羽哲顿了一下,“待了久了又怕惹爸爸不高兴。”
“他哪里不高兴啊。”林辉云不在乎地说道,“之前他还问了我两遍你什么时候回来,现在爸爸也不逼你回来帮忙,你心里不要抱有什么埋怨。”
“呃……”林羽哲被他的话说得有些尴尬,突然觉得他哥哥像是变成了自己的顶头领导了一样。
林辉云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对,连忙哈哈笑道,“别紧张,今年在家过个好年吧,估计等你下次回来,就是我结婚的时候。”
“噢!哥哥你要结婚了?嫂子是哪里人?”林羽哲好久都没有问过家里的事情,就连自己哥哥什么时候谈得恋爱都不知道。
“哈哈。”林辉云勾着弟弟的脖子,“是县东的人,跟我们读一个高中,比你小一届,不过你肯定不知道她。”
别说读高中,就是读大学的同班司学,林羽哲都没几个记得的,更别说还比自己小一届。
“等初二我带她过来见见你。”
林羽哲一愣,“啊,已经见过家长了?”
“早见过了,这次专门带她来见你。”林辉云拍了一下弟弟的背,“你也要加把劲啊。”
这句话像是给林羽哲的双肩上压下了一道无形的压力,林羽哲扯着嘴角朝哥哥挤出了笑容来,随便应了两声糊弄过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他根本不可能把钟轶给说出来,哪怕钟轶愿意过来,林羽哲也要更多的考虑一些。
晚上林泰鸿和林辉云都要体息,似乎明天一早就要去工厂,做最后的工作。过年自然要放工人们回去过节,而且还好现在不是旺季,哪怕工厂关到十五号都不会有什么损失。
林羽哲回到屋子的时候,塑料封套都已经被潘婶给收拾掉了,软软的床榻上铺着干净的被子,有一股肥皂的香味。
他这才打开了行李,把笔记本给拿了出来。这么多年回来,笔记本一下子就连上了家里的wifi网络。
刚打开QQ聊天,马上就有信息传来的滴滴声传了过来,一看到是秦不改,林羽哲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好像才分别了一天,钟轶的字里行间里透露着不少留恋。
聊着聊着林羽哲突然提到了自己哥哥要结婚的事情,他说虽然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办婚礼,不过听他的语气,看样子应该是年内的事情了。
秦不改:“那么你还要再回家一次吗?”
向晚笑:“这是肯定的吧,没有理由不回去。”
秦不改:“不知道到时候我有没有资格和你一起去呢?”
向晚笑:“啊?”
林羽哲颠来倒去看了这一串字,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话里的意思,这让他紧张了一下。他没有想过将来,与钟轶在一起也是因为自己被提点了之后,想要去这么做,想要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但这种事似乎是顺理成章,如果他们真的要在一起,肯定会让家里的人知道。林羽哲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就是没想到钟轶比他想得更久远。
秦不改:“想和你一起参加你哥哥的婚礼啊,很好奇,想看看。”
向晚笑:“我哥时间都没定了,到时候再说……”
秦不改:“好的。”
聊了一会儿,林羽哲也累了。钟轶催促他赶紧去体息,颠簸了一天早该累了。
林羽哲关了电脑却没有睡着,都感觉到身体的疲惫,眼睛却不愿意阖上。
老家的夜晚十分安静,与城市里的自然完全不一样,除了家门口的路灯和不远处有几户人家家里的灯光,其他的地方全都是一片黑暗。
想到钟轶的话,他就有些焦躁不安,未来的事情,他没有想过。他想着只要跟钟轶在一起就好了,而且在国内他们俩又不可能成为夫妻,未来什么的理在来想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林羽哲躺回了床上,这种事怎么也不可能去对父亲说。就算他哥哥会站在自己这边,也绝对不可能同意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不过,林羽哲从来都没有觉得,与钟轶在一起是自己的脑子一热,会感到后悔。现在他也不得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第一步他们走在了一起,然后呢?
第二天一大早林泰鸿带着林辉云去工厂了,家里就剩下方夏荷与一干帮工的大婶,林羽哲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见得一回来就躲在屋子里打游戏,于是跟着潘婶去了县里逛了一圈,买了点东西回来。
方夏荷站在客厅里看到林羽哲手里拎着不少袋子,连忙走上来微微笑着接过了手,她回头对潘婶说道,“潘婶,你怎么这样?怎么能让羽哲帮你拿东西?平时你不是力气挺大的?”
“不是潘婶的意思。”林羽哲朝着方夏荷笑笑,“阿姨你也别忙了,东西我拿得动。”
方夏荷回头看了一眼走进屋子里的林羽哲,脸色不是很好看。
第101章 想离开
大年夜那天下午,潘婶和几个帮工的做完最后的活儿都纷纷回家过年去了,偌大的别墅里就剩下四口人待着。
林辉云拉着林羽哲玩了一下午的游戏,是他买来的电视游戏,一直放在客厅里,有人擦所以一点都不脏,可事实上林辉云一年都玩不到一次。
正因为是休息了所以玩得很尽兴,结果声音太大差点惹的老爷子在楼上骂人,两人只得关了游戏。林羽哲本来想拉着林辉云去玩网游,但是一想到会见到钟轶,这个时候林羽哲自己也没有考虑要怎么让他们俩认识,而且林辉云那么忙肯定是玩了一会儿就不会再继续了,所以这个念头也只是想想,没有提出来
下午的闲暇时光,一人一杯乌龙茶坐在客厅里聊天,像极了退休了的老头子,林羽哲举着乌龙茶心想,要是今后自己真的与钟轶走到老,是不是也会跟今天一样,闲赋成这个样子。
“好久没这样痛快玩过了,平时就算放假也找不到人消遣。”林辉云仰头喝了一口乌龙茶。
林羽哲心想他们俩果然是兄弟,都工作的人了还是对游戏念念不忘,果然宅男本质啊。
“结婚了就没时间消遣了吧?”
林辉云一听笑了,“一年想到玩一次就不错了。”
林羽哲放下了茶杯,“真浪费啊给我带走吧,我要玩。”
“你的工资还让你买不起一个PS3?”
“买得起,但是没地方放,我可是租房子的。”
况且平时他光跟钟轶在一起玩网游的时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PS3啊什么的。
说到这个林辉云一脸无奈,“真不知道你跟爸爸到底在较什么劲,当初爸爸帮你在城里买房你不要,让你回来工作你也不要,非得自己赚了钱在外面租房子,白便宜了外面的人,何必呢你。”
林羽哲笑着耸了耸肩,“哥,你就当我这就是任性,既然是这样了,你就让我继续任性吧。”
“你也知道你任性啊?”林辉云笑着蹭了过来,“爸爸已经很惯着你了。”
“哥,有没有讨厌过我?”林羽哲扭头看着哥哥,“你高中毕业就跟着爸爸出去做生意,读大学的机会也是给了我,有时候想要休息也必须在外面应酬,现在我毕业了都不肯回来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这样一个弟弟。”
林辉云好像一直在等他说这句话一样,听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渐渐露出满意之色,让林羽哲有些疑惑。
听完林羽哲的话,林辉云拍着弟弟的肩膀,“我说了你可别不高兴。”林羽哲点点头。林辉云道:“这个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就比如读大学,你觉得很重要,可我不在乎。其实,对我来说,读书除非能让生意更上一层楼我会去读,不然就是浪费时间。我倒是挺高兴是你帮我承担这种读书啊之类的责任……”
林羽哲知道自己哥哥不喜欢读书,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喜欢读书,看样子要是当年逼着他去考大学,非得也跟家里闹翻不可。
这点来说兄弟俩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林辉云就是喜欢“野”在外面,不会乖乖地待在办公室里,就喜欢带着一堆狐朋狗友胡吃海喝,所以之后社交方面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林泰鸿也爱带着他出去应酬,也绝对不会产生叛逆的情绪。可是林羽哲就相反了,连交个朋友都那么困难,更别说还要在酒桌上讲那些应酬的话,把他带出去应酬,岂不是事倍功半?
看起来他们兄弟俩的技能点全都点反了。
“哥你不是安慰我才说的这些话吧?”就算是他的弟弟,林羽哲听了都不信。
林辉云做了个鬼脸,“我哪儿来的功夫还要安慰你啊,对了晚上跟我一起去给爸爸拜年。”
“知道了。”
到了晚上,在老家晚辈给长辈拜年得磕头,长辈给了压岁钱算是平平安安,而晚辈也要给长辈压岁钱当做事事如意,所以俩红包里一分钱没放两边递来递去送了一晚上。
然后林泰鸿就回屋子休息去了,意外地看到方夏荷还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似乎大有要过夜守岁的意思。林羽哲看到她就会生理性头疼起来,于是连忙转身走了。
那头林辉云去给他未婚妻打电话,声音里是满满溢出的甜蜜,于是这边林羽哲也回了屋子上网找钟轶给他拜年。
从两人认识到今天居然也有大半年的时间,关系能有这么快的进展,就是让林羽哲想起来都颇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