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偶尔有客人要烟和饮料、泡面之类的东西，晚上的事情并不算多，很快就到了早上六点，楚千里伸个懒腰，和早上来上班的人交接随后下班。
并没有直接回家，楚千里沿着马路随意地走。天刚刚亮，空气带着些微的凉意，叫他有略微的怔忡。
他不由想起来大三的那个秋天。
一开始秦野是想疏远点楚暮云的，却因为他的搅和而让秦野放弃了这种想法。这种情形到大三才好了些，楚暮云在那一年大学毕业出国了。他满心以为终于可以让秦野的目光不再被楚暮云霸占了，谁知道秦野又开始筹备公司，整天请假不在学校。
那天是十月二十一号，是楚千里的生日。
楚千里以为秦野会记得，就在宿舍里等他。从天光大亮一直等到天色昏黑，也没收到任何短信，也没得到任何电话。
没有人来，他白等了一天。
一天都没吃饭，空腹带来的胃痛，等待的凄凉感，又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积攒的负面情绪，使得楚千里生病了。
他发了高烧，脑袋昏昏沉沉，没有控制住自己，晕晕乎乎地就跑到了楚千里公司楼下。
那时的秦野并不在如今这个办公楼，当时只是租了一层破旧的小办公楼，几个人窝在一起为未来打拼。
秦野曾邀他入伙，却因为他的家世背景不了了之。
已经是深夜，楚千里坐在台阶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一霎，很快又被昏沉覆灭意识。
他慢慢闭上眼睛，由坐变躺，昏倒在台阶上。
再醒来也是太阳初升，一睁眼就能看见伏在病床边睡着的秦野。多日的疲倦令秦野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却意外地吸引楚千里。
他忍不住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在他脸颊吻了吻。
吻罢他探探四周，瞧见空无一人，这才放下心，端正了姿势，没扎针的手直接朝秦野脸上拍去，一派高贵冷艳不跟你们凡人玩的气场。
“老楚你能不能要点脸！”秦野起床气严重，被楚千里这一拍一脸愤恨恨不得咬死他。
楚千里却是笑了。
窗子开着，清晨的凉气就这样透过窗子透过来，楚千里低了低头，“老秦，放我出去吧。”
秦野持续炸毛状态，“你又干嘛！”
“我想出医院。”楚千里说着，自己拔了针管，也不顾手背是否在流血，就从病床上跳下来，拉着秦野就想往外走。
秦野拍他一巴掌，“你个疯子你要跑也把病号服还给医院啊啊啊啊啊！”
“……”妈的真不解风情。
楚千里默默地换下病号服，“我们滚……走吧。”
“去哪儿？”
楚千里只回头，邪魅一笑。
被秦野又拍一巴掌，“正常点儿！”
“……”妈的起床气真是够了。
楚千里拖着秦野匆匆地办理了出院手续，沿着马路一直走，走到了离学校不远的方向，像当初带秦野去那间酒吧一样神秘莫测地往某个方向走。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避开和秦野交谈，于是在最终抵达目的地之时，秦野的起床气也褪了个干净，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
秦野从来不知道从学校后面破旧的小巷一路行过之后居然可以看到这么美的风景。
一望无际的海，蓝得几近透明，而清晨带着潮湿的寒气，又十分叫人眷恋。
海风吹过，拂起一层海浪，浪尖上的白像雾，也像天。
见惯了城市里灰蒙蒙的建筑，乍然见到这样的景色，秦野一时之间竟然看得呆住了。
楚千里凑到他眼前，故作暧昧地在他耳边说：“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欢。”楚千里平时喜欢做一些配音和广播作品，对释放感情很是在行，再加上此刻又是内心情感真心表露，本来以为这句故作诱惑的音色能引得秦野动容，却没想到秦野听完之后还是之前那番表情。
他喊一声，“秦野？”
秦野这才回过神来，“啊？”
“……”刚才一番表演喂狗肚子里去了。
楚千里锲而不舍，装作可怜巴巴的模样，“昨天我生日，等你很久。”
“哦，”秦野表情呆滞，“生日快乐等会请你吃饭。”
“……”
“啊昨天啊那算了都过了等明年吧！”
“……”卧槽。
楚千里完全没有循循善诱去表白的想法了，他艰难地看着秦野，“老秦你是不是……起床气还没消啊。”
“鬼跟你说的我有起床气啊！”
“……”妈的好可怕，果然没消。
“不过，老楚，”秦野忽然笑起来，脸上的暴躁与阴郁瞬间被这一抹笑化开，“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很美，刚才开玩笑，现在请你去吃饭。”
“……”天啦噜情绪转变真快。
楚千里想到这里，脸上浮现一层笑意。
那个秋天他的尝试性告白彻底被掐死在摇篮里，却改善了之前同秦野时不时掐几把的状态。
未尝不算是一种收获。
笑意还未散去，一辆加长林肯已经停在他面前。
车门打开，露出一张与他有六分相似的脸来，只是相较于他的懒散冷淡，来人更多的是霸道与上位者的冷漠而已。
“小里。”来人这样喊他。
他冷笑一声。
“去那儿坐坐。”来人指向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
楚千里没说话，一脸冷漠地点点头。随后就跟着来人的步伐进了咖啡厅。
来人一如既往，点了不加糖不加奶的黑咖啡。似乎他本人也像这黑咖啡一样，不需要任何温情。
楚千里要了一杯热牛奶，用长匙一点点搅拌着，显然他无心于此，却又因为某些缘故并不离去。
来人抿了一口黑咖啡，一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极具威胁性地看向楚千里，“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楚千里伸个懒腰，极无所谓地说：“我没考虑。”
他低头就着杯沿直接喝起了牛奶，沾染一嘴奶渍，挑衅般地，楚千里伸出舌头舔了舔，“父亲，我最后再说一次，我喜欢的是男人。”
楚天皱了皱眉，突然笑起来，“我不会让你喜欢男人。”
“您随意。我不奉陪了。”楚千里起身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一般，转头，“不好意思，我一毛钱也没有，这次就只能你来请了，谢了。”
楚天什么话也没说，深呼吸一口气，尽力维持着那抹笑意，“客气。”
第16章 齐盏
秦野觉得自己最近处理文件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导致每天一到了下午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
他盯着电脑屏幕，由衷地心酸：
尼玛这画风尤其不对啊不是说好了总裁都忙到连脱裤子放屁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默默开启吐槽模式吐槽完，他就像往常一样点开惊天的客户端，点击登陆之后，好友列表唯一的好友的图标犹然灰暗着，秦野皱了皱眉，退出了游戏。
然而实在是没什么可做的，秦总裁维持着一张面瘫脸死机一个小时玩了N盘空当接龙之后，终于忍不住又点开了游戏图标。
他想了想，又申请一个帐号，于是头上挂着【齐盏】两个字的新人角色便出现在屏幕上。
然后秦野就操纵【齐盏】默默地去暮色之森打小怪磨经验。
也许是因为太过无聊，秦野打小怪并不是一通乱打纯为加经验，他打得极有特色，先揍兔子，再揍狐狸、再揍其他的陆生小怪，再用系统提供的爬树功能，揍树上的小鸟怪，一样只杀一只，杀完一轮之后，跑回原位，再开始揍兔子，揍狐狸等等，无限循环着以磨掉这难熬的时间。
终终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秦野走出办公室，下到一楼，看着前台接待皱巴巴的眼神，不知怎么就想起楚千里了。
一定是因为这姑娘老跟他提楚千里的缘故！
秦野突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用如同X射线一般的眼神扫了前台接待一眼，随后迈着高贵冷艳的步伐离开了。
前台接待心里默默流泪：……我我我我犯了什么错总裁你倒是说啊！拒绝冷暴力世界需要和平啊总裁！！
秦野到车库里取了车，开着车驶上马路。
他的目光触及这个城市，灯火璀璨的世界仿佛无比热闹繁华。
车如流水马如龙。
他莫名想起这七个字，心头蒙上一层怅然。
这个世界也许人人都有归宿吧？
僵硬的表情出现一丝崩溃的迹象，秦野忽然觉得自己很想哭。他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声呼唤。
然而呼唤什么呢？
又有什么值得自己呼唤的呢？
本是无根之萍，何须沃土润泽？
嗤笑一声，他将车子驶到近边的一家餐馆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埋单之后取车回家。
先洗了个澡，浴室外间还晾着几件衣服，其中就有楚千里那天故意放在这里的那几件。秦野看到之后，心里不知是何等滋味，他想了半天，还是把衣服取下来，细心叠好，放进了卧室的柜子里。
……果然扔掉什么的只是随口说说啊。
随后他在床头柜抽屉里找出一把小锁，直接锁上了柜子的门。
既然已经是现在的场面，以后就应该没有再见的机会了。这几件衣服也不过是个笑话，既然不舍得扔，就干脆避之不见。
做完这一切他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没骨头似的瘫倒在地板上，直到冰凉的地板被他暖热了他才扶着床腿起来。
长呼一口气，他掏出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妈，是我，我……我想跟您说个事儿。”
手机里便传来一个温和而轻快的声音，“是小野啊，怎么啦宝贝儿？”
“……别叫我宝贝，”秦野皱了皱眉，“我……我是想跟您说……”
“乖乖，你想说什么呀？”
“……也别叫我乖乖，”秦野的眉皱得更紧，“您……您不是一直想让我相亲吗？我、我同意了。”
“我的天呐，儿子你不是一直抗拒相亲抗拒得要死吗怎么突然同意了？”
“……”秦野沉默一会儿，心头几次闪现楚千里的脸，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觉得空落落的，可能找个伴就不会这样了吧。怎么，妈，你不同意吗？不同意的话……就算了。”
“怎怎怎怎么可能不同意，你妈我简简简简直不能更同意了！”秦妈妈高兴得都结巴了，她恨不得跳起来，“等着啊儿子明天老妈就给你找姑娘！说吧要什么样儿的老妈这儿有一大票姑娘的资料！”
“……一大票？妈，你什么时候开的婚姻中介所？”
“婚姻中介所？我什么时候开这个玩意儿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开这玩意儿了？”
“那怎么会有一大票姑娘？难不成，”秦野惊恐，“妈你是不是做违法乱纪的事儿了？”
秦妈妈被逗笑了，“儿子你能不能对工作以外的事儿长点心！你真是我亲生的吗？情商这么低连老妈都看不下去了！”
“我情商难道很低吗？”
“其实也不能用很低形容，”秦妈妈顿一顿，“你压根儿就没有那玩意儿。”
“……妈，再见。”
秦野挂了电话，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扔到了一边。
他并不是真地想谈恋爱，他只是不想生活像现在这么空虚而已。
免得他会想起……和楚千里在一起的时光。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只是既然已经错过了，喜不喜欢都无所谓了。
去浴室重新洗了个澡，他趿拉着拖鞋来到客厅，开了电脑，点进惊天。
他登上今天下午他新练的帐号，继续下午神经病一样的做法。
兔子、狐狸到小鸟怪，兔子、狐狸到小鸟怪……循环了没多久，他就升到十级。
十级以后，他得到了一次免费捏脸的机会。
手在摆弄着鼠标，目光却不知游往何处，等秦野回神的时候，屏幕上挂着【齐盏】两个字的角色已经换了张和【秦酒】一样的锥子妹妹脸。
……卧槽。
秦总裁突然想一头撞死。
然而他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迈着坚毅的步伐，他坚定地往兰花姐的方位走去。
任务【杀鸡】启动。
秦野把得到的蓝孔雀尸体交给兰花姐，一动不动地看着兰花姐用锅煮鸡，突然就想起了那天思考了老半天蠢问题的楚千里。
陷入自己的思绪半天没有走出。
看到屏幕上的系统提示：
【系统：是否接受兰花姐的馈赠【一只烧鸡】？】不知怎么，手一抖就点了否。
只见屏幕突然闪现一片火光，伴着兰花姐的怒吼和系统另外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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