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能归于因为鲜少有人触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不为过,便也没在往心里去。
秦连倒是笑眯眯的将头从司徒妄的肩头上探出,对着木烟笑道:“多谢木军医关心。”
刚上了马的木烟转头便看见这一幕,想说话的嘴微微张开,又闭了起来,笑了一笑不知为何却含着一丝苦味。
司徒妄与秦连身型相当,两人面貌均是算得上俊朗不凡,因久战沙场更是多了一份沉稳大气,司徒妄终日是那张没有表情渗着些许寒意的脸,总是拒人千里之外无法靠近,而秦连纵使不笑,那双天生就微微上翘的眼角和嘴角,也给人一种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在微笑的错觉,让人不禁就想与他亲近。
现在两人同骑一匹马上,举止亲密,在木烟眼中看来,竟觉得这两人天生就该这般在一起,互相映衬,说是天作之合也不为过。
“木烟?”司徒妄见身后久久没动静,勒停马朝后一望,木烟愣在原地走神,一动不动。“在想什么呢?走了。”
木烟回过神,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刚才都在想什么呢?那两个人一直不对盘,而且自己和司徒妄的关系也都算是公开了,他们怎么可能会是自己想的那样。甩甩头将刚才的想法扔掉,挂起笑容牵上秦连的马跟了上去。“来了来了。”
到了洛阳城,根据大师兄的描述,进了一家很普通的客栈。
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竟只定了两间房。
那就是说这五日他们其中两人得同房还同床。
不用说,秦连瞧了那两人一眼,这种好事是落不到自己头上。
进了房,秦连一个人坐于一边,靠在椅子上想着什么。
等木烟叫人端上了饭菜,秦连左右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道:“既要乔装,那咱们这五天里就得开始扮。”
木烟来了兴致,也顾不着现在吃饭,问道:“怎么扮?”
秦连笑道:“师兄给我们只定了两间房,我有一个注意,就不知道木军医能不能委屈一下了。”顿了顿,对司徒妄道:“不过想必司徒将军会很赞同。”
司徒妄闻言眉头一挑,不等木烟开口便道:“你说说看。”
“你们扮作一对夫妻,而我则是侍从,如何?也就是说木军医也扮上女装。”
“不行不行!我是男人!怎么可能穿女装。”
司徒妄倒是点头道:“可行。”
木烟瞪过去,“司徒!”
秦连耸耸肩道:“木军医,虽我与司徒此行目的在大漠,可这一路上也不得不防。不随军同行反而单独前往,很容易招来怀疑。所以大师兄才让我们乔装去大漠,如此就只能委屈木军医了。”
“秦连说得有道理,你就不要意气用事。”说完,凑在木烟耳边低声道:“他说得没错,我也很想瞧瞧,你穿女装是何韵味。”
木烟面上一红,挥挥手不再看他们,“好啦!你们随便!我穿就是了!”
秦连点头道:“那好,作为侍从,吃了饭我便去给夫人瞧瞧衣裳。”
木烟的脸彻底红了。
一顿饭吃得秦连心满意足,虽然由司徒妄喂来的东西还是只有白饭,有木烟在一旁不停唠叨,倒也是吃上了几口菜。
瞧着自家男人给别人喂饭,还在一旁担心别人吃不饱一样的木烟。秦连心底笑着,只想道一声真傻,被他卖了估计还会替他数钱。
第10章 笑里藏刀(一)
秦连抬头,瞧着挡他道的是几个神策军,面上的笑意冷了几分,“几位军爷,何事?”
为首之人道:“看来你小子不记得了?没关系,老子记得你就行了。上次老子被你阴了一道,今天不教训得你跪地求饶老子不罢手!”
秦连偏头想了想,恍然道:“哦!就是上次我来洛阳,那几个神策的蠢货?怎么?苦头没吃够又想找爷来讨点吃?”
“敢这样和你爷爷说话!”看了一眼他像是废掉的右手,呵呵笑了起来,“双拳难敌四手,你现在不过缺了一条胳膊的狗,和爷爷乱吠!找死!”说着,举起拳头就直朝秦连挥过去。
秦连叹了一声,往旁边一侧躲过那一拳,“都说我是狗了,怎还在我面前自称爷爷?狗祖宗?不和你说了,我现在很忙。”
从神策身旁绕过去,还没走几步,头上的须须就被人拽着往后一扯。
头皮一阵疼痛,发丝也倾了下来,披在脑后,秦连转身瞧见那神策手里拿着自己的发冠,上面还缠着几根头发。
本不想因这几个人生气也不得不动了怒,沉了语气道:“本将还你两个字——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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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秦将军,你怎么这副模样?”木烟愣住。秦连虽说不上狼狈,可那凌乱散在脑后的头发,还有快黑成锅底的脸色,说没出什么事谁都不信。“你的须须呢?”
秦连摇头道:“须须被狗叼走了。”
“………”木烟狐疑地盯着他。
“衣服买回来了,你试试合不合身。”说完,从包袱里取出一套淡粉色的长裙扔给木烟,头也不回就离开,还顺手带上了门。
刚要转进自己房里,一声哼笑便在楼道口响起。
秦连闻声望去,只见司徒妄站在楼道口,虽脸色没什么表情,那眼里可含着一股嘲讽,下一刻就把那份嘲讽道了出来,“秦将军这模样,是也想扮女人玩玩?”
嘴角一抽,秦连反而笑了起来,道:“是啊!想必司徒将军好的就是这口,我这不是为了讨好军爷您么?”
司徒妄上下将人上下打量一番,嘴里啧了一声道:“秦将军扮的女人,恐怕是人见了都得避让三舍,我可承受不来。”
秦连笑意渐深,“我秦连自认从未得罪过你,为何你非得待秦连这般处处针对?”
“你对木烟心怀不轨,而他是我的人。”
“何以见得我心怀不轨之人是他?”
“你自回天策府,便与我二人纠缠不放,对木烟别有居心旁人更是一眼明了。”
秦连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声,道:“司徒将军可真是误会了。木烟即为军医,又待人和善,自会忍不住想与他亲近,他与司徒将军的关系军营里众所周知,我怎敢与司徒将军抢人?不怕在这天策府落下笑柄么?”
司徒妄表情柔了些许道:“你没那个想法,我自不会对你有何偏见。暂且信你一次,若是日后见你有那心思,我定不饶你。”
秦连心底暗暗叹着,汪汪啊汪汪,枉你一生在战场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如今将那兵法搬离沙场便如呆童钝夫。
想方设法与木烟拉近关系,故作对他有意,实则意不在他。而这般暗度陈仓之道,连万俟舒都看了个明白,司徒妄却将那明修的栈道信以为真。
若再玩下去,恐怕司徒妄还真会与他翻脸也说不准。那可不是秦连要的结果,此计不行,只得另换一计。
回到房中,秦连似有些头疼地揉揉额头。
想到方才与司徒妄说扮女人,偏头朝镜中瞧了一眼,对着镜中人只一想那画面,秦连便浑身颤了颤,嘴里直念着好恶心好恶心。
秦连安分了,司徒妄很满意,木烟很不解。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生疏起来。
靠近他两步之内,他立马就后退几步,除了施针换药,他与木烟一直保持一定距离。
“秦将军,你右手不便还是进来坐吧,让司徒来驾车。”木烟说着便掀开车帘探出头。
偏头便见那张脸靠得近了,秦连往旁边挪了一点,低声道:“我现在是个下人,直呼秦连便可,且既为下人哪有让主子驾车的道理。”
刚说完,司徒妄也探出了身,坐于秦连身侧,从他手里拿过马绳道:“就算没这个道理,那下人受伤便另当别论了,我来吧。”
秦连眉头一挑,自与木烟保持距离之后,这几日司徒妄对自己的态度也转变不小。
早知道如此,一开始就不去打木烟主意了嘛,真是有点白费心机。
木烟只是有些小小的疑惑,也没去多在意,想来这几日秦连突然与他生疏,或许是因为要做足了戏才能让人不会起疑。
抬头看了看天色,先前还明亮着不知怎地暗沉下来,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已经到洛道了?”
秦连点头道:“这里路途颠簸,夫人还请回车里坐好。”
木烟应了一声,外面诡异的天色看着怪渗人,便放下帘子回了车里。
洛道不愧为鬼城,刚踏入洛道不久,除了天色阴沉,四周弥漫着灰色薄雾,偶尔还隐约听见不似人也不似野兽的怪叫,恐怕这些声音就是出自那些尸人。
秦连与司徒妄对视一眼,这里人烟罕,得尽早离开洛道才行,能少在这个鬼地方过一夜就算一夜,被尸人咬上一口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想着,司徒妄便扬了扬马鞭,加快了速度。
尽量沿着大路走,或许遇上尸人的机会小上许多,不幸遇上了也容易避开。
司徒妄这边专心赶车,那边秦连也没有松懈,保不准会不会突然跳出个尸人道路,只得一直警惕着周围。
马车的速度快了,四周景色也移得快,眼神始终保持着集中,过得久了秦连也有些眼花。
洛道草木枯黄,毫无生机,就连河里的水也是一片死寂。
秦连无意一瞥,不知是眼花了还是出现幻觉,竟瞧见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抹白色,揉了揉眼睛,那抹白色还在,不远,却看不清是什么。
眼瞧着就要过了,秦连赶紧抓住司徒妄的手喊道:“等等!停下!”
司徒妄缓了速度,等到马车停稳,低头瞧见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道:“秦连,你的手……”
“呃!一时情急。”的确是一时情急,便也没多想的就用了那只‘无法动弹’的右手抓住了司徒妄,这下想着完蛋了要怎么解释,蹙起了眉头,轻揉着右臂。
“怎么了?怎么停下了?”木烟探出马车询问两人。
司徒妄见秦连脸色略白神情不安,向木烟道:“方才他一时情急动了右手,木烟你来看看是不是扯到伤了。”
秦连微愣一瞬,没想到态度变了,连其他方面也有些变了,还真是对自己这个‘伤’深信不疑,“没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说着脸上挂着一丝欣喜地动了动手指,笑道:“手能动了。”又握了握拳头转了一下手腕,让人感觉除了有点僵硬外并无疼痛。
司徒妄点头道:“看来木烟医术了得,别人伤筋动一百天,你只需花上十天便能活动自如,再过不久想必便可恢复如初。”
“那是自然,不看看我是谁!就算是万花谷出身,也不一定当得了军医。”
秦连笑而不语,在别人看来是赞同他的话。实际上……应该是军爷我武艺了得,别人被那马蹄子踩下去,别说只是淤青或者伤经动骨,运气好的怕是命都去了一半。
“你叫停,是为何事?”说完右手能动的事,司徒妄这才问出口。
秦连也差点给忘了刚才看见的那一抹白。
“那边似乎有个东西。”秦连指着那个山坡。
两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在这荒凉之地那抹白色异常显然。
司徒妄道:“像是衣物之类的东西。”
木烟想了想道:“倒像是躺了一个人?”
三人互瞧一眼,秦连跳下马车,“我去瞧瞧。”
司徒妄拦住他,“万一是陷进。”
“若真是一个人,洛道这般被人避而远之的地方,怕是无活命机会。”秦连说着。他也犹豫那是不是陷进,犹豫要不要以身试险。
秦连自年幼时一次与司徒妄流落野外,无依无靠险些饿死,险些被野兽吃了,便总是对同样遇此境地的人有恻隐之心。
另两人想想也是,司徒妄也跟着跳下马车便要与秦连一起前去。
“我去便可,洛道处处危险,主子应该时时刻刻护在夫人身边,寸步不离才行。”说着,眼眉还朝着木烟一挑,一副拿着他两打趣的模样。
司徒妄转头便看见一身女装的木烟,对秦连说得话很受用,嘱咐了一句小心,便回了马车上。
白影所在的山坡不远,要上去却得绕路,秦连到了山坡边直接施展了轻功跃上,朝四周瞧了几眼,并无任何异样便蹲下身查看。
果然是一个人,这衣着秦连也认得,在长安时见过的也不少,是纯阳宫的道袍无误。
将人轻轻翻过身,这道士估计是直接面朝地摔下去的,竟是满脸尘土好不滑稽,不过秦连笑不出来,白色的道袍身前被染的血红,连他趴过的地面都是好大一滩血迹。
探了探道士的鼻息和脉搏,秦连松了一口气,虽微弱却还是有的。
耳朵一动,又是几声尸人的吼声传来,秦连抬眼往河对岸瞧去,倒吸一口冷气。
那废城附近,好几只尸人四处走动。
秦连不敢多做停留,不顾自己右手还‘受着伤’,一把将道士抱起运气轻功回了马车上。
司徒妄一瞧他还真带了个人回来,再瞧瞧那人满身血迹,便掀开帘子好让秦连将人放上去,对里面的木烟道:“你替他瞧瞧。”
木烟被突然送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人身穿白色道袍,应该是刚才秦连发生的人,赶紧收回心神,搬出随身携带的药箱替他疗伤。
可这马车停在路上也不行,要给那人治伤得找个地方暂时安顿下来。
想想刚才看见河对岸的那几个尸人,秦连道:“刚才我们一路走来也算安全,估计尸人都聚集在前面,只能往回走一段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