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一直跟他保持着安全距离,他在意着罗卿的一举一动,以至于他的声音回荡在自己耳边,却也没听清楚他在讲什么。直到罗卿推开二楼的一间房间,谢非的注意力才被吸引住了。
这间房间很空,几乎没什么摆设,只是在墙角边放了些乐器,看起来都是些古乐。谢非看了一眼,讶异道:“你弹乐器?”
罗卿微微一笑,“是啊,以前我跟宁寒还有顾霄三个人,可是文艺三剑客,宁寒唱,我和顾霄演奏,可是有很多小姑娘被我们迷倒的哦。”
还文艺三剑客呢,三贱客还差不多,这是哪个时代的称呼了。谢非暗自腹诽着,还迷倒小姑娘呢。不过,虽这么想,谢非的脑海里还是不由浮现出罗卿三人被一大群女生包围的场景,有那么一点点不太乐意。
这时罗卿凑过来,忍着笑说:“夫人你想什么呢?我骗你的啊,我们三个都是偷偷躲起来练,没有观众,很凄凉的。”
又戏弄我!谢非忍不住横他一眼,却看见罗卿越过他走了进去,走到一张古琴前席地而坐,十指轻轻放到琴弦上拨弄了一下,才抬起头来,“夫人想不想当我的第一个观众?”
罗卿的眼眸里毫不掩饰着期待,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谢非。谢非说实话也想听,便老实地点了点头。于是罗卿让谢非过去,待谢非走近了,伸出手来不容分说地把他按到自己身边坐下,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十指拨动间,唯美的音符就这么流淌而出,溢满了整个房间。
曲子颇为欢快,谢非自小就五音不全,但也不碍着他欣赏。他不知道罗卿到底技艺如何,但是至少,他觉得他弹得很好听,不知不觉就能让人跟着他的曲调走,一脚陷进他的大坑。
谢非忍不住问:“这首曲子叫什么?”
罗卿眨眨眼,“凤求凰。”
谢非:“……”
罗卿没有再多说话,弹琴的时候整个人都很安静。房间里的光并不刺眼,与月光一融合,柔软得过分。罗卿的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抖落着微光,眼里留出来的情意不用表白,也能沁人肺腑。他虽不在看谢非,但那双眸子里却仿佛倒映着谢非的影子。他的嘴角微弯,薄薄的唇瓣勾勒着美妙的弧度。
谢非的视线,起初停留在他那修长的手指上,狠狠地赞叹了一句上天的不公。而后又想起第一次跟叶落乌啼见面时,那个雨师坐在树下弹着琴,感叹‘落花流水无情意’,竟跟眼前的场景有了奇妙的重叠,明明已经隔了些时日,却仿佛还是昨天。
他忍不住抬眼打量起罗卿的脸,第一次,认认真真的,视线描摹过每一个细节。然后……视线就怎么也挪不开了,尤其是触到罗卿眼里那满满的情意,光荣阵亡,GAME OVER。
以至于,曲子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他都不知道。
“夫人,看呆了?”罗卿手肘撑在亲桌上,托着腮,笑道:“为夫是不是长得很俊俏,合不合夫人的眼啊?”
“呸,哪有人夸自己长得俊俏的。”谢非没好气地反驳着,却有想起了个人,改口道:“不对,月白也很自恋,你们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夫人啊……”罗卿却是摇头轻叹,坐直了身子,一手揽过谢非的腰,“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叫别人名字叫那么亲热,为夫吃醋了怎么办?”
“你又是吃哪门子醋,他是我好朋友,就跟你和宁寒一样。”
“不行,”罗卿坏笑,“你得给我些奖励,不然我就不撒手。”
谢非无奈的看着他,想拨开他的爪子。可是罗大大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一眼真诚地看着谢非,就怕他不就范。谢非被他看得只觉得脸上都快起火了,可是两人都坐在地上,彼此间距离又近,怎么也躲不开。而罗大大就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你……盯着你……盯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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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非紧了紧拳头,手心里都冒汗了,闷声良久,才终于下了个大决心——绷着脸,僵硬着身子,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罗卿的唇。
“这样、这样总行了吧?快放开我,我明天还要上班。”
罗卿却是愣住了,真真正正地愣住了。打死他也想不到谢非会主动亲他,傲娇的夫人真的主动了,受宠若惊啊,“夫人你刚刚……”
“怎么了,不是你一直说要奖励的吗?”谢非兀自保持着镇定,扭着头不看他。从窗子里照射进来的月光正好打在他脸上,冰冷的镜片反射的洁白月光,明明是冷意的,但那冷意的后面,却藏着一双柔情的眼睛。一眼就能勾了罗卿魂灵的眼睛,还有那抿着的唇……论谢老板对罗大大的杀伤力。
罗大大败了,无力地把额头轻靠在谢非肩上,揽着谢非的手兀自紧了紧,“怎么办,我越来越想把你据为己有了……”
被罗卿这么亲昵地靠着,谢非身体陡然僵硬。按着他平日的性子,这时候本该推开的,可是他心里却一点类似的想法都没有,就这么任他抱着,只是嘴上轻喃了一句,“我明天还有工作……”
“放心,我会克制自己不对你做什么的。”罗卿抬起头,“谢非,我可以等。”
见谢非不说话,罗卿继续说道:“今天我爸妈的话,你尽可以不用放在心上,我们慢慢来。我以前看见了什么喜欢的东西,就想要拿到手,不喜欢拖沓,不喜欢等待,但谢非你是特殊的,所以……”罗卿说着,语气沾染了些无奈,“罗卿也就不是原来的罗卿了,别人都说恋爱了的人脑子会变笨,夫人你看我都这样了,你考不考虑对我负责啊?”
都这样了?都那样了?谢非按捺着渐渐加速的心跳,说:“我考虑一下。”
罗卿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那你慢慢考虑,我再慢慢抱一下。你什么时候考虑好了,我再放开。”
“你……”谢非已经对这么流氓绝望了,也不再说什么,两人就这么相拥在一起,静静地过了很久。久到谢非的心跳都慢慢平静了下来,心里渐渐地萌生出了一股依赖感——想就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待下去就好。
可是地板很硬,谢非的腿渐渐麻了。罗卿心疼地替他揉了揉,便放开他让他起来——再不放开,他就得把持不住了。他又不是禽兽不如的混蛋,抱着谢非那么久,比上山待三年还要磨练毅力。
然而,老天爷在这里露出坏笑,轻轻推了谢非一把。谢非脚麻一个没站稳,摔了,把罗大大推在身下当成了肉垫。谢非自己是没摔痛,但一个回神,自己已经趴在了罗卿身上,胸口对胸口,脸对脸。时间悄悄定格了那么几秒钟,两人四目对视,呼吸可闻。
谢非能感觉到罗卿呼出的气息有多么灼热,那双黑色瞳孔里的颜色有多深沉,可是他此刻大脑一片空白,愣是动都没动。然后就见罗卿抓住了他的手腕,苦笑了一下,“夫人,你还不从我身上下去吗?”
“啊。”谢非赶紧撤开,可是刚一坐起来,就发觉自己的臀似乎抵到了什么硬硬的部位。这个姿势……更尴尬了。
“夫人,你在玩火你知不知道?”罗卿的眸色更深沉了,抓着谢非手腕的手也愈发用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反抗的话……”
你这么抓着我我怎么走啊!谢非在心里呼啸,然而他刚呼啸完,罗大大给他预留的反抗时间也到了,不多不少正好三秒。
“等等!你不是说好了要慢慢……”谢老板被反压了,谢老板被堵住了傲娇的小嘴,谢老板又一次光荣阵亡了。
罗卿眼里的情意变成了情欲,就像无边的海洋围拢了过来,而无力反抗或者说根本就没诚心反抗的谢非,只能犹如飘摇的小舟,兀自抓着罗卿的衣领,欲拒还迎。
手指抚过洁白的锁骨,清冷的月光也掩盖不了灼热的温度。谢非的衣服被一件件剥落,对方的动作有些急躁,但却又带着些克制,好像生怕把他弄痛了。
直到光滑的脊背触到冰凉的地板,谢非才一个激灵,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可是已经晚了,心里的柔情都融成了一滩春水,倒影着罗卿的影子。他只能拿出最后一点力气来抱住他,感受这一刻的真实,而不是他曾经以为再也不会醒来的一场虚梦。
身下的人被褪去了衣服,褪去了眼镜,就连平日里一贯的淡然也被撕扯尽碎,露出从未显露过的媚态。罗卿的手抚过他略有纤细的腰肢,抬起眼时,正看见那双迷离的眼睛也望过来,旖旎的目光游离不定,好像下一刻就要逃离。但是那脖颈上留下的红痕,微微红肿的双唇,都是自己的。
这个人,终将都是我的。从里到外,都是我的。
“谢非,我爱你。”罗卿吻着他,安抚着他的背,让他稍稍放松。谢非应不了声,说出口的都是呜咽。
上一刻还温柔万分,下一刻的疼痛却让他忍不住留下情泪。意识就起起伏伏,痛苦过去后,兴奋和愉悦叫嚣着占领全身。他哭着,双手攀上罗卿的脖颈,牢牢地将自己箍在对方怀里。
一夜,正漫长。
63、你打错了
第二天谢非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耀在他脸上;让他觉得有些刺眼;忍不住翻了个身;拱了拱被子。整个人像陷在一堆棉花里;懒洋洋的,好不想起床啊。
咦?我家的床有这么软吗?我的床上有那么大的暖暖的抱枕吗?谢非那混沌一片的脑海里;陡然生出这两个疑问,但又马上被扑灭。唔,什么都不要想,再让我睡一会儿……
谢非的脑子又昏昏沉沉起来;然而很快;一阵悠扬的铃声响起;把他给吵醒了。谢非认命地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啊摸,终于摸到了手机,接起来。
“喂?”
“什么?我不是罗卿啊……”谢非眯着惺忪的睡眼,一阵迷糊,怎么找罗卿的打到他这里来了?哎,算了,应该不早了,快起来上班吧。
于是,在要去上班的强大意志的支撑下,谢非的脑子总算摆脱了一团浆糊状。手机里,那声音还在不依不挠地找罗卿,谢非皱了皱眉,正准备跟他说‘你打错了’,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罗卿?罗卿?!
一串连缀的画面接二连三的在谢非的脑海里闪过,他终于如醍醐灌顶般,一下子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然后,一只手越过他的肩伸过来,接过了手机,一道清越的带着点笑意的声音立时响起。
“我是罗卿,有什么事说吧。”
听到这话,谢非的大脑立刻当机了。当机了三秒钟,又咔咔咔恢复运转,然后他马上就明白了刚刚的事——他居然迷迷糊糊地接了罗卿的电话!在罗卿的床上!
天呐谁来凿个地洞让他钻一下!
看着谢非拿被子一下把头盖住了,罗卿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讲完电话,一个熊抱隔着被子把他给抱在怀里:“夫人,你这样会被闷坏的。”
谢非从被子里钻出一个头来,瞪着他,脸色微红,“你刚刚肯定醒着对不对?你故意的!”
昨天晚上一本满足的罗大大今儿个心情非常好,所以更加不会承认了,“怎么会呢。好了,一大早的夫人你不要这么跟我撒娇,为夫会承受不了的。你再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做早饭去。”
谁跟你撒娇了!谁撒娇了!士可杀不可辱。
感觉到床上一轻,谢非偷偷瞥了一眼下了床的罗卿,正看见他穿上裤子,侧着身,人鱼线隐约可见。他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身形很修长,有句话说‘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大概就是罗卿这种。而且,他的力气真的很大,昨晚谢非已经亲身领教过了……咳咳,非礼勿言。
罗卿知道谢非一双贼眼在盯着他看,只是坏心眼的什么都没说,还故意放慢了穿衣的动作。时而瞥见谢非那兀自脸红心跳的囧样,一股满足感就油然而生。
欣赏了一出活色生香的罗氏穿衣秀,谢非就像做了贼一样,心里砰砰直跳——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绝对不是。
待罗卿带着他那戏谑的眼神出去了,谢非才完全放松下来,整个人横躺在床上,思考人生。比如他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推开罗卿,以及他昨晚是怎么睡到床上来的,身上的衣服是谁给他穿的?
过了大约有十分钟,谢非总算认清了现实,准备下床。可刚一下床,脚一触地,一用力,谢非冷汗就出来了——他昨天晚上是被十吨重的大卡车碾压过了吗?!
而此刻,罗大卡车已经到了楼下厨房里,手脚麻利地准备起了爱妻的早餐。谢非下楼的时候,就见罗卿系着件天蓝色的卡通围裙,一副三好青年的样子。不知不觉,原本黑着的脸,便缓和了些许。
罗卿一看见谢非下来,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给他拉好凳子让他坐下等着。谢非坐下的时候看了一眼,那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