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乱问什么呢,四妹什么时候跟叶姨娘亲近过。这家里头,她该是跟我这个做三哥的最亲,是不是?”詹祀笑了笑,脸颊带着一抹嫣红。
清玉白他一眼,笑骂:“瞧你脸红的,你真是喝多了,却没想到酒劲儿这会儿上来了。”
“那可不,爷刚才憋足了劲儿要胜那个叶林,果然赢了,我叫那个龟孙子——”
“咳咳!”清玉轻咳两声,提醒他。詹祀嘿嘿的笑起来,闭上嘴了。
老太太被巧雁扶了出来,见着詹祀、戴舒,笑道:“你俩怎么跑这儿来了,可是禁不起那边的酒罐子,所以跑我老太太的地儿躲麻烦来了?”
“老太君!”戴舒连忙起身行礼。
“乖孩子,真有礼貌。”老太太赞了一句,满意的点点头。
“还是祖母英明,就这么回事儿。”詹祀笑了笑,估计时候也差不多了,带着戴舒跟老太太告辞。二人一前一后回到大爷瞻礼那儿。
瞻礼和几个兄弟喝得差不多了,才见俩人回来,免得不抱怨两句。之后,他便发愁的看着醉倒在酒桌上的叶家二爷叶林。
“不如叫他今晚就住这儿吧,”瞻礼建议道。
戴舒点头,同一个小厮一起扶着叶林,去了詹家前院的客房。戴舒随即安排叶林的贴身小厮回去给他拿衣服。等人走了,戴舒脸上的微笑敛尽,他麻利的关上门,转头走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叶林,目露凶光。
戴舒原地站着狠狠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冲到叶林的床边,揪起他的衣领子。叶林哼哼了几声,仍旧没醒。戴舒冷笑一声,把叶林丢回床上。戴舒轻笑这从怀里掏出一只娟帕来,铺在了褥子上。随后,戴舒也上了床。
再说戴舒走后,清玉便陷入了沉思。如今她瞧着戴舒那张脸总觉得有几分变化了,却又说不出是哪儿变了。或许是他比以前更加英俊了?仔细论起戴舒的相貌,应该算是她见过世家子里长相最好的,五官堪称完美,的确十分英俊。只可惜他出身贫寒,若是他有一稍微混得过去的身份,哪怕是世家庶子,凭着他的样貌估计也可以攀上高枝儿。
清玉从不觉得貌美是一件好事儿,如今她看人只看心,几乎不管人脸的美丑之分。清玉自小便听过很多坊间流传的关于美人故事,几乎每一个故事里都是以美人横死作为结局的。
美,不是错,但美的过于张扬和风光就太危险了。
如今的戴舒便是个看似低调沉稳的,实则骨子里张扬跋扈至极。这个戴舒绝对不简单,想必心计很深。顺势想来,叶香玉怎会突然甘愿对贫寒子付与痴心?戴舒就算美貌,叶香玉也不至于因贪恋这个就放低身段,这其中比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故。
看来,这美丽的男子也如女子一般,万分危险,可祸国殃民。
☆、第六十八章
清玉脑子里不知怎么突然浮现出一张脸来;她懊恼的扶额,揉了揉太阳穴。
丫鬟小豆子适时地来报消息:“三爷来了。”
清玉忙起身,笑着迎詹祀坐下,询问他今日造访永安王府的情况。詹祀便大致将世子爷禾晏的状态说给清玉听;他咳嗽的症状和忌讳、以及他貌似不堪回首的童年故事。
清玉听完后,点点头,感谢詹祀打听的消息。
詹祀纳闷的抬眉看她:“你就不担心?我瞧他那那副生病的样,啧啧,容我说句心里话;还真不好说。”
清玉笑了笑,打发詹祀道:“我觉得乏了,便不送三哥了。”
詹祀讪讪的点头,叹了一声过河拆桥;怏怏的走了。
清玉无奈地摇头,笑着端起茶杯继续饮茶。
暮雪送走了三爷,忧心忡忡的回来。她见四姑娘情绪没受影响,有几分惊诧,紧接着便也放开了。暂且把心中的疑问放下,一心一意的伺候自家姑娘。
次日,宫里头来人了,传太后的口谕,叫清玉在上元节那日进宫。老太太听了自是欢喜,清玉能被太后念着也是变相说明她受宠。老太太特意嘱咐清玉进宫的时候,记得戴上太后赏赐的那对龙凤玉镯,到时候太后保不准会问起来,不戴着就失礼了。清玉笑着点头,一一应下了。
二太太这功夫见老太太心情不错,趁机也跟着报喜讯。“昨儿个我去张翰林家串门子,她家老太太已经一口应下这门亲事了。回头我请个媒人上门正式求亲,就算是成了。”
老太太乐呵呵的笑,点头。“祺儿的婚事叫你多费心了,这户人家不错,也算是书香世家,那丫头的性情我也私下打听了,确实是个娴静温柔的。”
二太太见老太太满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紧接着道:“三丫头的婚事,您看”二太太故意没说下话。自打秦理之后,她还真没少找人家相看,竟没一个满意的。冰玉那孩子不肯委屈,她这做母亲的更加不能委屈了孩子。
老太太看二儿媳的脸色就知道她下话要说什么,皱眉。默了会儿,老太太突然发话道:“再看看吧。”
二太太有几分急了,她怕女儿这么拖下去岁数大了就不好办了。以前她本打着亲上做亲的主意,也就不着急了。谁知道小姑子詹仪眼珠子长头顶上了,她竟妄想着靠着儿子攀高枝儿。断了念想之后,二太太也就不存什么多余的心思,满满当当的安排相看,预备给冰玉找更好的人家。回首这一年她看过的人家,家世自然不必提,都是高门,可惜这些人不是品行差就是样貌差,更有在内宅厮混花心不上道的。加上有了詹祺亲事失败的先例,二太太更加看重女儿的亲事,生怕这一步她又不小心走错了。二太太最怕将来自己这一对儿女姻缘皆不幸,叫她以后如何在詹府立足。
二太太以往还指望着过丈夫高升、儿女们有出息,她能扬着脖子踩在大房头上。如今这光景,别说斗过大房了,她能自保就不错了。
二太太心中急是急,可她此刻不敢惹老太太。她如今地位不保,更得做个好媳妇,顺应着老太太。
老太太见着二儿媳低着头不言语,猜出她心里可能有点急了。老太太看眼坐在她身边绣花的清玉,给二太太打了个眼神儿。“真是岁数大了,才离开床一会子,头就晕。”
清玉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笑着起身要扶老太太去歇息。老太太摇头,瞧了瞧清玉绣的花样,竟是青竹。老太太笑道:“你女红的技艺进步不少,还记得当年第一次绣的东西,是个荷包,哎呦,我瞧着那乱糟糟的一团红,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后来你才和大家说你绣的是一只小金鱼,红的。我和你母亲、婶子们笑了不知道多少天!”
清玉也跟着笑,低下头,好似在害羞。
老太太瞧着她这般娴静乖巧,越加喜欢了。以前这丫头性子是真闹腾,她不怎么太喜欢,倒也不爱管。平日里见那么一次两次的,就当看个热闹了。现在她把清玉揽在自己身边住下了,才晓得这孩子性情是真改好了。还真是女大十八变!
“你就在这绣,绣好了也叫我瞧瞧,有你二婶子扶着我呢。”老太太说完便起身,二太太早准备好了,恭敬的扶着老太太去了里屋歇息。
清玉嘴角带着微笑,目光淡淡的看着俩人进去了。清玉知道老太太进屋可不是歇息,是要和二太太商量什么,嫌她碍事。清玉扫眼屋里头的人,还留着半夏和松竹两个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清玉看眼缪嬷嬷,低头继续绣了两针。缪嬷嬷凑到清玉身边,趁着跟主子说话的功夫,背着众人,偷偷把一卷丝线收进袖口里。
“哎呀,线不够了,我去给姑娘拿去。”缪嬷嬷说完,笑着把半夏叫来,央求道:“您哪儿还有没有四姑娘用的那种青丝线,我那儿没了。”
半夏点头,笑着带着缪嬷嬷去拿。
暮雪趁机端起桌上原本给清玉预备的点心,她咬了一口,招呼松竹也过来尝。松竹早前尝过一次王府厨子做的点心,特别好吃。为之所动,乐呵的凑过了,吃之前她还有些不确定,看眼那边绣花的四姑娘,再次跟暮雪确认:“四姑娘真的不吃么?”
暮雪拉着她,小声道:“叫咱们吃咱就吃,那厨子又不走,四姑娘有的是机会。”
松竹觉得也在理,不好意思的跟暮雪笑了笑,商量着要拿帕子包两块,她想给姊妹们带两块尝尝。暮雪连忙点头,帮她又弄了一个帕子,暮雪边帮忙捡点心,边用余光看着往里屋门口凑的春白。两盘子,一样包了一半。这时候,里屋里突然传来老太太的笑声,暮雪和松竹皆吓了一跳。暮雪忙帮着松竹收好两包点心,让松竹先去守门,她负责把东西放她房里。松竹感激不尽的对暮雪点头,回身又站了回去。
不一会儿,便见二太太从里头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她转头小声告知松竹老太太预备歇下了,松竹连忙进屋去伺候。二太太便转而凑到清玉跟前,坐到她身边多聊了会儿。
“最近你没怎么没你四姐姐那儿?以前你可跑的勤快呢,她昨儿个还和我说想和你一起画画下棋。”二太太声音轻快道。
清玉发现二太太整个人好似突然愉悦了不少,料知她应该是被老太太赞许了什么。笑道:“我怕扰了三姐,您们若不嫌我烦,明日我就去。”
“好,可说定了!”二太太笑着应下了,才转身告辞。
清玉见她走了,也起身带人走了。
缪嬷嬷讨完线,回房找清玉。丫鬟春白正和清玉汇报她所听的话,那二人的谈话声音也不是很清楚,但春白却听到了重点。
“太子选妃”清玉重复着这两个词儿,心里大概清楚了老太太的目的。此时此刻,她终于有点明白当初老太太所谓的‘三姑娘的亲事也不能差’了。合着她心里头早有了苗头,想把孙女送进宫里去。太子是未来的皇帝,他身边的女人将来就是妃子贵妃了,地位有多高不言而喻。难不得刚才二太太笑得那般开心,这一步若是走对了,她们二房在詹家翻身的那天指日可待。
第二天,清玉如约到了二房瞧冰玉。冰玉笑得十分开心,心情似乎十分好。清玉陪着她下了两盘棋,都输了。冰玉笑话清玉的棋艺不好,便要玩清玉擅长的游戏,投壶。
“你真要玩?”清玉打量冰玉。
“对,做姐姐的不能总欺负妹妹不是。”冰玉说完,就叫人按照正常的玩法摆放好壶,她笑着拿起四支木箭依次往里投。冰玉以前不怎么玩这个,也没有什么技术,不过她比较幸运,头一次四支箭就有一个中了。冰玉拍手叫好,甭提多高兴了。轮到清玉时,冰玉故意开玩笑道,“别怪三姐不让你。”
清玉笑了笑,抓起桌上的四支箭,站定,对准了壶口,接连投了四下,皆中。
“不会吧?”冰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踱步到壶口,看着四支木箭老老实实地立在壶口之中。“好妹妹,你是怎么做到的?”
“简单,重复练习。”清玉浅笑一声,答道。
“哎呀,输了,四妹和我说说,你想要点什么,我屋里头的东西随你选。”冰玉浅笑道,说话的时候故意看了眼墙上的画,那可是出自大师之手,若非有求于清玉,她还真舍不得。
“刚才你赢我,现在我赢你,平局。”清玉完全没有要东西的意思。
冰玉笑道:“下棋不算的,我明知道你棋艺不好,还和你比。”
“那我还明知道自己投壶玩得好,也和你比呢。”清玉接着道。
冰玉一愣,没料到清玉会这样反驳自己,她侧头认真的看着清玉:“四妹,我怎么觉得你变了,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三姐,你若是我,也会变的。”清玉故意说得语调悠长,让人听了不禁为之心酸。
冰玉默然,心料四妹必是因为她嫁给鬼世子的事儿发愁。进宫,被太后宠爱这些又能代表得了什么,对外头再怎么光鲜有何用,关上门过日子才是正经。嫁到鬼世子那样的人家,跟被判了死刑有什么分别。难不得清玉的性情会变得如此,许是她早就失望透顶了,被逼入绝境的人还有什么希望,还能有什么脾气。
冰玉禁不住为清玉伤感,突然拉着她的手落泪。
“我还没哭呢,三姐倒是哭了。”清玉拿出自己白色的娟帕为冰玉拭泪。冰玉接了帕子,擦干眼睛,才注意到这帕子上什么花样都没有绣。冰玉忽然想起清玉似乎不太擅长刺绣,以为她必是犯懒了,心里笑了下,也不去管了。
冰玉笑着命人把墙上的名画摘下来,卷好,意欲送给清玉。清玉早认出那画儿不一般,摇头不要。冰玉送她如此贵重的东西,八成是有所求,她可不会上当。
“我什么眼力,哪识得好东西,三姐你自己留着,别给我。”清玉口气坚定道。
冰玉见她已经如此说了,也不好强求。笑问她:“四妹妹上元佳节要进宫,可想好穿什么没有。我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