砺山玉镜- 第8部分

　　听魏虎这样说，入静高兴了，说：“这说明你愿意跟我合作了。我早就等着你这一句话。至于你现在还有的心结，别担心，我会帮你解开的，我会好好地处理面临的问题。只要我们站在世间的制高点，眼下的一切事惰都是小事情。公子，”入静这时看到的魏虎，是一个多么值得欣赏的人物。她对魏虎斜眼浅笑，“现在你该想通了吧，该想开了吧兰香，”入静对兰香说：“我也不瞒你了，我们的公子现在不是外人了。”说着眼波已不自觉地送往魏虎。

　　“是！”兰香早洞察了小姐的心思，连忙躬身应答，旋而侧身掩鼻偷笑，她为小姐而高兴。

　　入静走后，魏虎想起自己已有多日没有练功了。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再要懈怠，功夫就会荒废。于是，他就来到养颐斋外，恒春泉边，在那宽阔的场地上，练起功夫来。

　　这练功场，开阔而舒适，上面有半透明顶棚，光线明亮而柔和。四周兵器架上，摆放百样兵器，任你挑选。场内各种设施，具有种种功能，由你受用。攀爬摔打、腾跃飙飞，英雄神韵，在此尽显风采。

　　魏虎先练内功一口气。

　　强劲筋骨，刚健身躯，硬功铸就一尊铁汉；绵软肢体，柔化节骨，轻术修成无束飘云。

　　再练外功百般术。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哪样兵器都精准狠；拨挑抓掷，纵跃翻爬，何种手段不强力高！

　　魏虎正练在兴头上，兰香来了。魏虎见兰香来了；当即收功。兰香笑着上前道：“公子，好用功啊！歇会儿吧。告诉你吧；今天是我们砺山五路的全息日，晚上各路寨众###于百戏园，举行全息大会；我们也参加；你也陪我们去看看吧。”

　　听兰香如此说，魏虎好奇地问：“什么叫全息日？不是做礼拜吗？听说过在遥远的国度的人，有什么安息日，你们跟他们是一样的吗？”

　　兰香笑了，说：“不是的。我们怎么会和他们一样的呢？我们的全息日就是在每年的腊月初十日，全山寨的人集聚在一起，再现世间百态，抒发万种情怀。地点就在百戏园。”

　　魏虎又问：“百戏园在哪里？离这儿远吗？”

　　“百戏园就在我们凤凰台南沿。不远。”兰香说。

　　“活动是什么样子呢？一定很精彩吧。”

　　“精彩极了。到时候你就知道。”兰香回答。

　　“那有意思了啊！你能具体说说今天这全息大会都有哪些表演内容吗？”魏虎又问。

　　兰香笑说：“你的问题真多啊！跟你说吧，每年的表演内容是不同的，但总的来说，就是用歌舞戏曲等形式，把今年要表达的主题表演出来，让世人的喜怒哀乐，人间的酸甜苦辣，多方面多角度地，活生生地显现在眼前。”魏虎有兴趣了，答应晚上同去，见识见识，并问：“百戏园晚上冷吧？该穿什么衣服去好呢？”

　　兰香故作生气了，说：“我发现你变得罗嗦了。你就穿你这一身衣服去，不冷。在我们凤凰台里，不光恒春泉，其实到处都是四季如春，不论白天晚上，都不冷。只是恒春泉更暖和些而已。”说着叫魏虎早作准备，她马上去叫厨房的丫头送饭来。说完就走了。

　　晚饭后；入静带着兰香；还有银屏众丫环来，魏虎已在恒春泉边石椅上坐着等她们，同时也在苦心琢磨着，世上何以有这样的佳境，而又带着神奇。此时，晚霞微抹西山；疏星刚点碧霄；暮色就成了那百戏园后面深邃的背景；藏着神秘；藏着惊险；或许还藏着鬼蜮；先就叫人提着心儿吊着胆儿。

　　他们一路向凤凰台南沿走去，你听；还没到百戏园；远远就听到；伊伊呀呀、嘤嘤嗡嗡、袅袅寥寥、或隐或现、似歌似诉之声。这些声音，似琴声；似人语；又似风嘶虫吟；就已经将人引入了那无限嘈嘈杂杂、熙熙攘攘的繁扰杂乱、不可捉摸之境。

　　来到近前，见百戏园就在一个空旷的山谷里，一片灯火辉煌。是灯火之湖，是欢歌之海，蔚为壮观。他们顺着台阶下到谷底，眼前是一个巨大的音乐的殿堂。这音乐殿堂，高天是屋顶，大地是坐席。人们在这里各献技艺，演奏着各种乐曲：有如山风吹过疏林，有如清泉流下幽滩，有如娇莺婉转春柳，有如寒虫鸣唱秋晨。但他们的乐器却与世大异，除了丝竹管弦之外，更有用随手之物而鸣之。瓢盆杯碗，犁锄耙铲，陶捏泥塑，笋壳藕簪，皆作美音韶乐。有的甚至是徒手空嘴而发出万籁之音的，绝妙绝妙。听到入迷之际，你似乎身处那无比丰富的美妙的音乐世界，但其实又要你觉得是现实大千世界的音响总汇，叫你耳不胜纳，使你一下子体验到，啊，原来我们是生活在一个多么美好的有声世界里！这是上天给人类的特别恩惠！相比之下，你看那高天之上，那明亮的月宫之中，该是多么的静谧、寂寞。想那多愁的嫦娥啊，若是今夜下来，看到百戏园这异常热闹景象，该是无比地惊奇和羡慕吧。

　　魏虎正陶醉于这美妙绝纶音乐之中，此时一群少男少女穿着鲜艳的服装，载歌载舞，从林间小路翩翩而来。到了杨柳依依的小河边，他们那优美的舞姿如蓝天的彩云，倒映水面，此种景致，难以形容。接着一曲豪迈的青春大合唱，拉开了这一场的序幕：“这里是青年的天下，这里充满青春的光华。这里永葆天真和浪漫，这里一块白玉无暇。成熟从这里出发，从不会制造那欺骗和虚假。你要爱就爱，你要恨就恨，天生了我，就给我快乐和潇洒。来吧，来吧，不管什么人，我们都接纳。病者让你康健，童颜替代鹤发，颓废者精神振作，失落者再捧希望的鲜花。这里永远是青年的天下，直到我告别这个世界的那一刹，我像一轮经天的太阳，含笑吻别西山，留下一片晚霞和朝霞一样灿烂的晚霞。”一曲歌罢，余音袅袅，久久萦回耳际。还没等你回过神来，一首时空之歌把人又带入新的境界，叫你似乎是站在宇宙之巅，鸟瞰人寰。此刻，你穿过时空，把亿万年变迁浏览。看，首先是混沌的宇宙，依次呈现的是：天地初分，千里黄尘；菌苔铺地，草长虫鸣；蛇蝎鸟兽，林深鹿奔；始有猴猿，再有毛人；围茅披蓑，饮血噬荤；钻火煮食，蓄养农耕；衣食渐足，戈矛相争；杀人如麻，毁村屠城。人生贪欲，罪恶始生。无知人类，自造怨恨。冤冤相报，何时稍停？人间智者，扭转乾坤，亿万斯年，欹舞升平。

　　看着这一场场演绎，一幕幕场景，魏虎长吁一口气。他对入静说：“这最后的景象，才是真正的自由王国，人类才真正地经营自己美好的家园。但遗憾的是，这只能是人的美好的愿望而已，不可能实现的。”

　　入静说：“不。这不仅仅是愿望，而是一定能实现的目标。不过，不是这里所说的要依靠出现智者才能实现，而是要整个人类都成为智者，让人类自己拯救自己。不然的话，整个人类都愚顽不化，人类将自寻毁灭之路。那将重演六七千万年前的恐龙灭绝之悲剧。”

　　“哎呀！”魏虎似乎顿生使命感，他想：“前人说过，‘朝闻道，夕死可以’，他庆幸自己能及早悟到这一道理。现在，不正可以献身于这一理想吗？还犹豫什么呢？还有什么能比为整个人类的幸福出一分力更崇高和伟大的事呢？拯救了全人类，不也拯救了山下的人们吗？包括他的父母双亲。此时，他意识到，入静小姐竞然是他走上崭新人生之路的引路人。而且，他感觉到，入静小姐不仅是他最爱的人，更是他最合心的挚友。

　　参加这一夜的全息大会，魏虎的灵魂又一次得到升华。回到养颐斋，虽然有些疲劳，却并无睡意。他觉得再也不能在这养颐斋的温柔之乡白度时光。未上砺山之前，他的勃勃雄心是为朝廷建功立业，如今看来，这所谓的雄心是多么的稚嫩。他的人生价值不仅仅是为狭隘的封建王朝立点汗马功劳，更是为了普天下的百姓黎民。君轻民贵，就连贤明的君主也能认识到这一点，何况我们局外人？他想，从明天起，他要有所行动，要么走进山寨，投身他们的事业，要么下山，说服父亲大人，辞官不做，同上砺山，同样能为朝廷和百姓效劳。想着想着，天竟然大亮了。他就急忙起床，也不告诉入静一声，自己下山，很快到了砺州城。父母见了他，多高兴啊！他抱着父亲痛苦一场。而后，他说服了父亲，辞去官职，携家上了砺山。就在他带领全家走在上山的路上，父亲突然在后面喊他：“虎儿，虎儿！”他回头一看，呀！父亲已摔倒，快要滑下悬崖。他连忙转过身去拉他的父亲，不仅没拉着，自己也滑了下去。他们父子互相叫着，喊着……啊，他叫喊醒了，原来是一场梦。但耳旁仍清晰地听见父亲叫他的声音，他即回答，果然是父亲在砺州城喊他，说是用昨天小姐给他的金符与自己通话的。父亲告诉他，昨天下午，他带着队伍从砺山回到砺州城，刚一下马，就被一伙人拿住，连同你大门哥一起同时被打入大牢。原来是曹觉那小子从京城回来，带来了朝廷小皇帝的圣旨，说是为父通匪作乱，要革职查办。现在曹觉是砺州知府了，他威逼为父交出儿子，不然严惩我们。魏家九族。“孩儿，你把这个情况跟入静小姐说吧，求得她的同惰，叫她帮你下山。孩子，为了保全我们整个家族，我们父子就得承担责任。”听父亲这么说，巍虎马上翻身起床，正要开门去见入静，入静竟来了，急急地说：“公子，你家出事了。”

　　“小姐，你也知道啊？我正要来找你。我们快想办法吧。”

　　“不要太着急，办法自然是有的，我们先把情况搞清楚再说。”

　　“情况很清楚了，就是要我回去。”

　　“你是应该回去，但你想过没有，你回去不是白白送死吗？”入静问。

　　“那还有什么办法呢？”

　　入静说：“办法我已经有了，你跟我来看看。”

　　魏虎只得耐着性子跟入静去。到了入静的绣楼，入静就拿出玉镜，说：“你看吧，世间一切事情尽收镜中。”魏虎一看，果然，只要是你想知道的事情，它就清楚明白地显现出来。他看到曹觉对他的心腹说：“只要把魏虎骗回来，杀不杀还不在于我。这个时候是仁慈不得的。你不杀，仇仍然在，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不如斩草除根。”看到这里，魏虎惊出一身冷汗。“明白了吧，你绝对不能回去。”入静说。

　　“那怎么办？我不能置我的家人而不顾啊！”

　　“我替你去。”入静干脆地说。

　　“你替我去？成吗？”魏虎不解。

　　“等着好消息吧！”入静靠近魏虎耳边轻声地说。稍停，入静说：“我的魏哥！你还愣着干啥呢？你放心地去睡一觉。看你，眼晴都红成这个样子，昨晚没睡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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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是大雪封山时节，入静带着兰香轻而易举地飘然下山，家里就交给了银屏。她一进砺州城，问清曹觉的处所，就径直冲曹觉而去。一路如入无人之境，见到她们的人都唯恐让路不及，因为他们从来就没见过如此一对绝色佳人，生怕有所冒犯。曹觉见了她们，早已在心灵上缴了械，全身骨刺早软，入静的几句话就已从灵魂上震摄了他，使他忙不迭地答应了入静的要求，不仅不伤害魏震和刘大门，还要特别地厚待他们。但当她俩刚刚走出曹觉的府衙，曹觉突然如大梦初醒，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勺，说：“不好了，上当了，中了美人计了。”他骂自己混蛋，鬼迷了心。这样大的事怎么答应呢？简直是开玩笑！——让这两个丫头片子给耍了。他马上发了签，叫人赶快把这两个妖女抓来问罪，问她个扰乱公堂之罪。公差去了七八个，马上狼狈不堪地鼻青脸肿地跑回来，说：“老爷，不好了，两个妖女好厉害，别说去抓她们，就是近她们的身都难。我们八个人四周团团围住她俩，不让她俩走，正要上前抓，她们并不理我们，只是用袖子一甩，呀，我们几个不知怎么搞的，脚都站不稳，天旋地转一般，都摔倒了，还连摔几个跟头。她们就径直走了。”曹觉听了大惊：“竟有这等事？来人！”后堂又跑出十来个五大三粗的差人。曹觉说：“你们快去把刚才那两个贼女子抓来！她们看来是不平常的女强盗，不可轻敌，现在是你们献本事的时候了。”他们去了，曹觉又派人赶快关闭城门，并调派卫城军士，要不顾一切地拿下贼女子。

　　再说入静和兰香扫倒那八个衙役后，自顾走自己的路。不一会儿，听到身后又有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凶恶的喊叫声：“前面两个贼女子，哪里跑？赶快回来服罪！”她俩也不管，仍悠闲地前行，后面人竟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