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说出的第一句话,但阿狼听到这句话就像感觉到一条鞭子狠狠地抽打在自己身上,因为他感到了本是多么轻柔温暖的音调却是那般艰涩,让人不觉心酸。
阿狼实在觉得一切都奇怪极了,他决定要将所有这一切都查清楚。
如果没有搞清楚,他是几曰都睡不好觉的。
他可以忍受孤独,忍受一切肉体上的折磨,但他不能忍受这中煎熬,这会使他发疯。
3
当小婢下楼的声音响起,她又转过头望着琴架,只是发呆。
但她立刻感觉到耳边一阵寒风掠过,几缕青丝轻轻地扬了起来。她感到有一只手点住了自己的穴道并立刻将自己拦腰抱了起来,然后便离开了地面,从窗口窜了出去。
如果此时她惊呼一声,竹楼附近的护卫将会一涌而上。龙珠山庄内高手如云,那么要逃出这片树林就太难,何况他还抱着一个女子。
阿狼立刻便意料到了这一点,但他毕竟已经晚了,他只觉一阵冷汗从背脊冒了出来,他的心在往下沉。
因为杀手只杀人,不会劫人。
杀手更不会挟着一个人逃跑。
但令他惊讶的是,那女子不仅没有惊呼出声,甚至连挣扎都没有。他只感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不由停了停,却看见那女子不知何时已抬起头正看着他。
她的眼波如游动的春水,充满了怀春少女的温情,却也充满了一丝迷茫。她的面容姣美,就似小鸟依人般正倍感温馨地伏在阿狼的胸前,感到一种无奈和依靠的幸福。
阿狼不禁怔了怔,却听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他挟着那女子一跃又是几丈开外。
4
掠出这片山林;他们停了下来。
阿狼解开她的穴道。他本以为那女子立刻会使出什么杀招;所以已在暗中戒备。
却见她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只是痴痴地望着他;脸上现出兴奋的光彩;她道:“你是不是龙珠山庄的人?”
“不是。”阿狼道。
“谁带你来的?”
“不知道。”
“你能逃出龙珠山庄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阿狼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这女子简直可爱极了;他道:“我只知道我一被迷烟迷昏;就被人给塞在了一个轿子中;然后便不知不觉地到了这个地方。”
那女子娇艳细嫩的面颊上有了一种奇怪的变化;就像一个人在白天见到鬼一样的那种表情。
阿狼道:“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那女子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波多么温柔;就似阳光照耀大地;百花齐放斗艳。
“你为什么没有反抗?”阿狼道;你“本可以呼救的;我并没有点你的哑穴。”
却听那女子竟然道:“你希望我喊叫起来?”
阿狼反给怔住了;道:“我只觉得这太不合逻辑。”
“男人都这个样。”那女子道;“有些东西男人就算拼了命都想得到;但一旦别人将这东西送给他时;他反而不敢要了。”
阿狼叹了一口气;突然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是不是人?”
那女子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反问道:“你呢?你是不是人?”
阿狼道:“我是杀手。”
那女子道:“杀手是不是人?”
阿狼道:“好象是的。”
杀手是杀人的人;人通常也只有人才能杀得了的。
只听那女子道:“这就对了。她接着道;“杀手至少还是人;至少还是生活在人间;但我却是相当于生活在半个地狱中。”她的表情又变回原来的那种迷茫和凄苦。
但她后面的话却令阿狼完全怔住了;“你能带我逃出龙珠山庄吗?”
“为什么?”
“龙珠山庄完全是一个地狱;而我要过人的生活。”
“龙珠山庄是地狱?”
“我宁愿下地狱也不愿再呆在龙珠山庄。”
阿狼没有话说了。
龙珠山庄怎么会是地狱?一般人梦寐以求着都不能看一眼的地方会是地狱?
但世上的事又怎么说得清呢?
外面的人千方百计地想要瞻仰一下这座辉煌的庄院;但山庄内的人却千方百计地想要逃出去。
第三章 死士
1
阿狼并不是一个多嘴的人。
多嘴的人又怎能做一名杀手呢?如果有,那也只有阴间的杀手。
他们一起陷入了沉思。
“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阿狼突然道。
“贝贝”,她强调道,“宝贝的贝。”
“好,我答应你,带你逃出龙珠山庄。”阿狼道。
贝贝显得高兴极了,喜形于色,道:“你确信能逃出去吗?”
没有说话,她只看见阿狼迷茫的眼神望着远方,“不知道,但我一定要尝 试。”
贝贝一时感动得眼睛内似有东西在流动,她哽咽着问道:“是为了我么?”
阿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有些话又岂是口能说得清的。
杀手也是人,所以杀手也难免有热血澎湃的时候。
如果说杀手冷血,那也只能说阿狼并不是一个成功的杀手。
他本来就不是的。
“你熟悉龙珠山庄的环境吗?”阿狼道。
贝贝不知道阿狼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她只咬着嘴皮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过在带你走之前我先得办一件事。”阿狼道,“你最好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贝贝显得有些紧张起来,“我能去吗?”
“不能”,阿狼的回答很决绝,“希望这段时间你不要到任何地方去。”
贝贝没有说话,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悄悄地流了下来,“我听你的。”
她像一只最温柔的兔子,又似一只驯服的小绵羊。
2
新的一天,通常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今天天气很好。
阿狼的心情却更好。
他已不用在黑暗中隐藏,在黑暗中奔跑。
他的身子像标枪般笔直,他在最宽阔的大道上行走,往最豪华最富丽的庄院去。
他不是去杀人,是去找人。
但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连那女子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灵感告诉他那女子必是身份极高的人。
他相信自己的灵感,所以他的脚步一直没有停。
有些人只要一动起来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停了。
他知道前面可能有很多阻隔,可能危难重重,但他并不介意,只要能见到他要见的人就足够了。
可惜他的麻烦来得也太早了些,四面已窜出了十来名大汉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他们全身漆黑,头部也用面巾给裹了起来,只剩下两只死鱼般的眼睛。
“我劝你们还是赶快离开,”阿狼道,“我并不想杀人。”
没有反应,他们却很快动了起来,但不是后退,是围拢了过来。
他们前进的动作很机械,就像完全受了另一个人控制一样。他们的眼神中更没有流露任何情感,就像他们面前根本就没有人。
或许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死人。
阿狼不禁有点心慌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剑柄。
他相信他的这把剑,所以他立刻恢复了往曰的镇定。
当他渐渐地被围在了中央,他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向他压了过来,尤其看到那一双双令人可怖的眼睛,不由心底冒出一股寒气。
但他并没有拔出剑,当他们就要靠近他身体,将他碎尸万段、身首异处时,他的人突然不见了。
他的身影竟飘到了三、四丈开外。
因为就在他要拔剑的刹那间,他突然看到一条白影向他头顶袭来。
他已来不及拔剑,所以他本是必死无疑。
但幸好他已看清那只不过是条绳子,既不是暗器,也不是长鞭。
所以他便抓住了绳梢跟着逃出了这个人圈。
那些黑衣人似乎也是一惊,当他们回转头,看见阿狼正看着他们笑。
他们立刻又向阿狼靠拢了来。
动作仍然那么笨拙,那么缓慢,但绝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阿狼当然再不会让他们把自己围在中央,所以他的目光正盯着为首那名黑衣人。
来者一剑,一剑必倒。
他充满了信心。
当那名黑衣人就要靠近时,他的手紧紧握住了剑柄。
但这次他的剑仍然没能出鞘,因为那条绳子又闪电般飞来。
那么轻盈,那么飘逸,就似舞女手中的彩袖,情人温柔的手。
但阿狼立刻看出这次与前一次截然不同。
前一次意在救人,这一次却在伤人。
这一次的力度更强劲,就似暴风雨前的黎明。
所以最首的那名黑衣人立刻被击倒在地。
但他立刻又站了起来,而且显得更疯狂,来势更凶猛,他咆哮着,后面的黑衣人也一齐跟着咆哮起来。
绳子就似张了眼睛,不停地掉转方向将他们一一击倒,但他们总是立刻又站起,并且纷纷涌了上来
所以阿狼必须得出剑了。
只见一道青光,像闪电。
剑已出鞘。雪狼剑毕竟出鞘了。
雪狼一出,血光乍现。
诡异的狼头,森碧的剑身。
雪狼剑已闪电般刺入了为首一名黑衣人的胸膛。
锋利的剑身,甚至可以听见肉体被剑刃裂开时的“丝丝……”声,就好想午夜女子的叹息。
这一声多么美妙,多么令人消魂,但阿狼却完全被怔住。
中剑者死,但死者的双手却紧紧握住了剑身,他的右手正按在那头狼头上,深深地穿入了他的内脏。
剑尖从他背后突出,一滴一滴的鲜血在剑尖凝结,然后轻轻滴下。就似初春湖边草叶上下滑的水珠。
“叮咚”一声,一阵缠绵的离合。
雪狼剑就似镶在了石缝中,欲拔已拔不出。那黑衣死尸的双手竟是如此力度,剑和他的身体就似已融为一体。
但后面的黑衣人接着便会跟了上来,他们舞着大头刀,瞬间将会将阿狼斩杀于刀下。
阿狼真的有点急了,他从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打法。
当杀手一遇上不要命的人,那简直是没有办法的事。
情急之下,他左掌运力,一掌砍在了那黑衣人的一只手臂上。黑衣人的那只手臂当场断为两截。
他准备再打第二掌,那么剑柄就可以挣脱他的双手,将剑拔了出来。只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一把大刀已扬起在他的头顶上。
这又是一个死招,因为他已别无选择。除了他弃剑避开,不然,那他至少也要被砍下一条手臂。
但他怎能扔下这把剑呢?
作为杀手,他确已别无选择。
人是有信仰的,杀手也不例外。
所以杀手的剑是永远也不能离开他们的双手。尤其是在做战时,弃剑不仅仅代表了失败,更是一种耻辱。
阿狼没有后退,也没有弃剑,他反而迎了上去。
但他的头既没有搬家,手臂也没有被砍断。
就在刀就要砍下的那一瞬间,阿狼忽然将那黑衣人的身体抡了起来,那一刀正好砍在了那黑衣人的手臂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黑衣死尸的另一只手立刻被砍断。
那黑衣人似乎一惊,刀又扬了起来。
阿狼的剑已拔出。
但他并没有刺出第二剑,他实在不敢贸然刺这一剑。也正在同时,一个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快跟我来。”
然后他想也没想便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娇阳似火,照着亡命的人。
阿狼的双手紧紧握住剑柄。他不知道前面等待他的是什么,他甚至连那声音是男人或是女人发出的都不能分辨,但灵感告诉他他应该这样做。
但等在前面的又是什么呢?
是生机?是死亡?
3
阿狼向前奔跑了一阵,不由放缓了脚步。
经过一阵奔跑,此时他的身体已处在一种极度和谐的状态中。
这正是一个人思维最敏捷、神经最兴奋的时候,但他也需要维持体力。
可惜他已看见了一排整齐的房屋,旁边有一条清澈的小溪,小溪边有一座小亭。
一位女子正倚在小亭栏杆边观赏溪中的鱼儿,他体态轻盈,眉梢间透出一股成*人的韵味。她显得多么优雅,多么让人渴望。
阿狼径直走入了亭中,他停了下来,停在一张石桌旁,他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缓缓转过了头,满脸笑意,显得一丝嗔怒,她道:“你怎么老拿老娘看啊?”
只见阿狼轻叹一声,“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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