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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也来这里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阿狸失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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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九一】………
阿狸怔了一下,眉宇间轻轻皱起,但心里还是松了口气,脸sè也缓和了几分。大文学**!。*
看到她的神情,少年低低笑了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忽有所感,缓缓抬眼,看向庙外的大山林影深处,道:“终于有人来到这里了。”
阿狸脸sè微微一变,目光在他面上凝视片刻,却只见巫帝面sè依旧喜乐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倒是那双幽深如墨的深瞳,似乎亮了几分。
她心中不禁一阵暗惊,远处那阵九天落雷的动荡才不过刚刚停歇下来,这来人应该不是和鬼煞交手的人,没想到竟还有人能不声不响就来到这里,连她也察觉不了任何动静,这九尾天狐所化的柔媚女子,忽然心中一动,难不成来人是林辰那家伙不成?
别的人她不知,但她却知道,林辰晓得一种玄之又玄的天地神通,心动之间,来去如风,悄无踪影,不可思议之处,甚至胜过「缩地成寸」、「足下生莲」这些有迹可循的遁法神通,比起她的「禅光魅影」一点也不逊sè,显然是他自行所领悟的天地法则,当初在剑冢中,她还为此暗自震惊了好一阵子。
巫帝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你会帮我么?”
阿狸沉默了一会,冷笑道:“你我虽有交情,但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不是想死了么,有人来杀你,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愿,你这人太危险了,若真有人能杀的了你,那才是好事。”说着,她哼了一声,转身去,头也不回地往庙门方向走去。
巫帝淡淡一笑,对她的话也不生气,只看着她的背影,笑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何你天狐之尊,会对那个年轻人如此紧张?”
“要不是他,我的处境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淡淡轻语,随风飘散,周围重归一片寂静,似乎就在刚才那个瞬间,黑暗无声涌来,湮没了一切,那个柔媚女子的身影已去的远了。大文学
雨,还在下着,静悄悄的,四下寂寥凄清,只有淅淅沥沥雨打尘世的声音。
“是么……”少年轻轻说了一声,缓缓抬头,再一次看向那尊满身岁月风霜痕迹的古老神像。
微弱的烛光黯忽明忽灭之间,慢慢黯淡下来,最终燃烧殆尽,只余下那根还残留着一点焦红的残芯,一缕青烟,默默飘散在风雨之间,再无痕迹。
“滴、滴、答、答……”
雨水从残破的庙顶瓦砾裂缝中漏了下来,幽暗冷清之中,一片水渍沿着起伏不平的地面,缓缓流淌下来,流到少年脚边,慢慢沾湿了那双破草鞋。
他立身起来,踏着冷凉的水滩,上前几步,默默站在石像前方。
像过往无数岁月,他凝望着这个地方。
一道闪电,张牙舞爪地刺穿黑夜,从墨sè云涛中泄了出来,顷刻的微光之间,依稀可见,冰冷的石像上,两行雨水化作的清泪,悄悄从石像的眼睛中滑落。
风雨中他默默伫立着,然后再一次,缓缓的,伸出手去,指尖轻轻抚摸,那冰冷粗糙的石身上,那四行快要被蹉跎岁月磨灭了的淡淡字迹。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低低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无数似水流年寂寞时光,穿过了无数的俗世浮云世外风雪,在这片寂寥中悄然回荡。
原来,千万年的光yīn,还是抹不去曾经深深镂刻着的伤怀么?
冥冥之中,可有谁的凝眸眸,正注视着他,深深如许?
呼啸的风,悄悄静止了。大文学
神庙远处的黑暗中,一点淡淡的清光忽然亮了起来,越来越近,有个脚步声,就在那幽光的最深处,带着莫名寒意,轻轻回荡。
少年缓缓转过身来,一脸平静,默默看着前方。
那个瞬间,天地万物,仿佛忽而静止呼吸,看着那迷迷茫茫,冰冰冷冷的雨雾山岚间,一个修长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那是一个沉默的男子。
他长发披肩,一身裟白道袍,只身行走在萧索风雨之中,没有沾上半点风尘之sè。
少年沉默地看着这个人影,眼中映着的那点光芒轻轻闪动间,脸上慢慢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淡淡笑意。
这个男子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如雾一般飘渺虚幻,难以捉摸,感受不到他身上有多么强大的气息,杳杳冥冥间,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一身白衣胜雪,然而就是这般直视这个身影,过不了多时便会感到眼睛忽然一阵刺痛难忍,就像世人仰望天上阳光,时间稍长,甚至会流泪失明。
此时月移中天,清辉寂照,穿过云烟雨气,耀到这个男子身上。
那沐着月霞的披散长发、飘动的衣袂,甚至那稍显迷离的目光,沉默如山的背影,都仿佛是剑。
或者说,除去这名男子手中拿着的那柄无鞘无锷散着淡淡月华般清光的独特长剑,他本身就是一把剑,一把横贯天地笑傲穹荒的剑。
巫帝不知这个踏月而来的男子是谁,但却知道此人很强大,强大到即便是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个把剑意修到这样不滞於物的人物,仿佛万物在他手中均可为剑,无穷大道在他眼中也不过一剑,甚至当年天下无双的蜀山第二代掌教,被世人尊为“剑痴”的独孤人狂,也不能做到他这个地步。
这个男子,是天生的剑仙。
少年平静的脸上微微动容,目光与这个男子隔远对峙,眼中带着惊异之sè,竟是忍不住赞叹道:“好剑意,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遇到这样的人物,也算老天有眼,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男子在神庙前停住了脚步,一脸淡漠之sè,凝视着这个僧人模样的少年。
风,吹动了他裟白的衣襟,掠过这片大山,有苍凉的味道。
“蜀山,燕惊尘。”
一片清冷之中,淡淡的话语升起,少年闻言一怔,目露异sè,似有几分惊愕之意,瞳孔微缩,随即抚掌笑道:“又是蜀山,蜀山啊,看来这代的蜀山真是了不起啊……”
男子没有说话,只沉默地看着这个传说中的巫妖,以及神庙深处那黑暗中冲天而起的光柱,他年少时闯荡十万大山,也曾来过这座十万大山最高峰之上,倒是没想到,这供奉着太古神明的荒凉庙宇,竟还有如此与古巫一族相关的天大秘密深藏在那黯无天光的黑暗之下,等待着重现人间的那一天。
※※※
巫山之下,山涧小路上。
阿狸独自一人走着,面sè沉静,沉默不语,对周围这片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山路渐渐熟悉起来,似乎往昔的记忆已经开始在她内心苏醒,几番峰回路转,走过崎岖岔道,十万大山,广袤森林中极难认辨的道路,对她来说,竟是走的意外的轻松。
不知何时悄悄离开了的恶兽,又无声无息地树林中回来的,打了几个嗝,那满足的样子,也不知什么山间走兽遭了殃,这家伙倒是记得主人,叼着几个不知哪来的野果,摇头晃尾地往阿狸腿上蹭了几下,阿狸眼中满是笑意,接过那几个野果,抚摸几下牠的脑袋,道:“谢谢你啊。”
这恶兽舒服地低吼一声,怪目眨了眨,神sè间大是得意,随后熟练无比地一下窜上了她的肩膀,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趴着,再也不愿动起来。
阿狸为之失笑,咬了一口手上的野果,清脆一声,甘甜入口,随后细眉一挑,眼波流转,把手上另一个野果往前方树林深处扔去。
“啪!”
黑暗中传来稳稳接住的一声。
风雨飘飞,不知掠起了谁的衣衫,呼呼作响,山腹深处,彷彿还有个挺拔影子,隐约晃动,缓缓现了出来。
“真是没想到的,会在这里遇见你,你怎么找得到我的?”
林辰看了看手中这个突然飞来的野果,然后目光落到前方远处,那个依稀熟悉的温柔身影,边走边笑道。
随后一把柔和悦耳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几分嗔怒之意,“你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要找你还不容易?我倒是问你,好好的,你怎么又跑到这个是非之地?”
林辰一怔,不禁有些尴尬,看着眼前身这一身轻纱,娇媚无限的柔媚女子,苦笑道:“我闲着没事做不行么?”
还一段,等下补上,最近工作上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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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九二 月冷雨寒,噬谁人之心魂】………
夜sè深沉,风雨凄切。大文学
阿狸轻耸肩膀,肩膀上趴着的那只是恶兽,睁大眼睛看了看主人,又向对面的男子望了一眼,晃了晃脑袋,又重新闭上了眼,似乎自从那次尝过这男子的手艺后,牠对这人的敌意便消了不少,也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他,见主人与之熟悉,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快半年没见,此刻面对这个九尾天狐所化的绝世妖姬,林辰竟有种不知该说什么的感觉,听到她这话,更是怔了一下,一时沉默了下来。
林辰默默地看着她,阿狸坦然而对,半晌过后,林辰声音微微低沉,道:“你可是要帮他应付来人?”
阿狸轻笑一声,淡淡柔媚都似流露出来,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林大公子当rì在剑冢说过的话啊,小女子哪里敢违背啊?”
林辰苦笑一声,但心中不知怎的却是松了几分,道:“那你不回蛮荒,来这里做什么?”
阿狸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自然来劝你离开十万大山,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呢”,说着,声音忽低,柔声又道,“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林辰默然,阿狸看着他,轻叹一声道,道:“你可记得当rì在兰陵我跟你说过的话,我灵智初开之时,在一位高僧大师座下听了几年佛法,得蒙他点化,悟出了一身狐禅?”
林辰身子一震,愕然地看着她,慢慢道:“你的意思是……”
阿狸点头,淡淡道:“那位大师,便是山上那人,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巫帝,不仅是我,过去蛮荒中还有无数尽受过他恩惠的生灵物种,所以即便死后,也甘愿受他拘束,借无上巫法之力从浩土之下醒来,化作亡魂追随他。大文学”
林辰沉默地听着这个女子的话,心中早已掀起一片波澜,当时他就曾想过,能点化九尾天狐的,那样的人到底是何等绝世的人物,可是说为神佛也不为过,可他却是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物,竟会出现在这个世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还跟他交过手……
林辰忽然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眉道:“他若是佛门大师,又怎么晓得那等重违天和的巫法?”
阿狸叹了口气,道:“他本来是人,不同我们妖族,即便修行道行再怎么通天,寿元也有限,又岂能活到现在,当年他以大慈大悲之念教化万灵,把佛光播撒蛮荒大地,后来遇到了当时古巫一族的圣女……”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几分复杂之sè,又道:“想来这巫法秘术也是在那个时候学到的。”
林辰深深呼吸一声,眼中神sè闪烁,尽管阿狸没有细说什么,但他还是多少有些想到,那个以十万大山龙脉气象为基画地为牢,拟出一个天地樊笼阵「惊神」的人,可能就是那个巫族圣女,但看阿狸似乎不想在当年之事上多加纠缠的样子,他也不好问什么,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声,道:“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光是叶菩提只身走入蛮荒渡化千万生灵这样的伟大壮举,就足以让后人深深敬仰,林辰这一声感慨,乃发自肺腑,没有半点虚情,释经有云,愿给一切众生安乐叫做慈,愿拔一切众生痛苦叫做悲,尽管他不知为何曾经那样一个心怀天下大慈大悲的人物,为何便会变成如今众人口中谈之sè变的恶魔,但叶菩提当年所做的事,确才是真正的无量功德,远远不是那些整天道貌岸然的正道人士所能及的。
阿狸望着他,轻轻道:“他的道行神通,我想你与他交过手,多多少少也该心里有数,这么多年几番浩劫,也不见有人能杀得死他……”她看着林辰,语气渐重,道:“你听我说,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叶菩提了,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怪物,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大文学”
林辰看着阿狸,没有说话,片刻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