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是我太过于自负而轻视了一个我不该轻视的人,真的,我不该轻视他。”后面的话,似带有无限的悔恨之意。
阴阳判笑了笑道:“凤姑娘,你不用担心,寒松龄的为人,我虽然不能说完全了解,但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我看得出,也敢断言,他绝不是那种会记恨人;报复人的人。”
美目依旧盯在白沙滩的水面上,凤君仪平静地道:“你认为我怕他记恨?”
阴阳判无法猜透她此刻的心情,沉声道:“当然,以你的才智,他也奈何不了你的。”
极为缓慢地摇摇头,凤君仪道:“我的才智并不比他高,而他却与有震惊天下的武功,假使他要恨的话,绝非奈何不了我,但他不会那么做,这是我觉得最遗憾的事。”
心弦猛然震动了一下,阴阳判阮瑜心头突然浮上了一个意念,脱口道:“凤姑娘,你的话我实在不懂。”
凤君仪平静地笑了笑道:“阮前辈,你懂,而且是完全懂,只是,你以为那是不可能的,也是晚辈不该有的念头,因为你知道我一向自视清高。”
阴阳判呆了好一阵子,道:“你是说你喜欢那寒松龄?”
没有丝毫羞涩表情,凤君仪道:“那还不够,前辈,也许,我该告诉你,他是我心中一直想着有一天我能找到的那个影子。”
阴阳判睁大了眼盯着凤君仪那张平静的脸蛋,那表情,就像他看到了一件人类不可能看到的怪异事物似的。
“前辈,你觉得惊讶?”
阴阳判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凤姑娘,由你反常的言行中我早该猜想得到才是,但我却一直以为连一点那种可能都没有,因此,我没有那么想,还好,是你告诉我了,因为,现在,我们还有时间找到他。”
凤君仪道:“他就在坪上是吗?”
阴阳判道:“嗯,我们向上游走去,距此不远处,有个隘口,我们可以从那里过去,很快就可以找到他了。”
凤君仪摇头道:“来不及了。”
阴阳判道:“谁说来不及,从那里到坪上,最多用不了半个时辰,我相信他一定还在那里。”
凤君仪道:“我知道距离很近,但是,咫尺能成天涯,就算此刻我们是与他面对面地站着,也照样的来不及了。”
迷茫地看着这个被困惑着的聪慧少女,阴阳判道:“凤姑娘,我不懂你的意思。”
凤君仪道:“你想想就会懂了。”话落抬头望望她无法看得见的静心坪,突然道:“前辈,我们走吧。”
阴阳判道:“到哪里去,凤姑娘?”
凤君仪平静地道:“只要离开这里,到哪里去都行。”
阴阳判道:“凤姑娘,休怪老夫多言,我是过来人,姑娘,岁月虽长,却无法疗治心灵上的创痕,姑娘,此刻回头,我们还来得及。”
凤君仪道:“前辈,我知道,你说的完全对,但却来不及了,我再去见他,只会自取没趣,走吧。”
另一个念头突然掠过阴阳判的脑海,他劝道:“凤姑娘,他此刻可能正需要你的帮助。”
凤君仪美目中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茫,脱口道:“你是说去救他手下的那些人?”
阴阳判一怔道:“去帮助他本人啊。”
凤君仪摇摇头道:“他用不着我们帮助,我相信此刻他在坪上等的人就是三佛中的老三,凭他的武功机智,三佛中的老三敌不过他,环刀掩日古啸天狂妄自大,这将是他败亡的致命伤,倒是他那批手下,恐怕敌不了二大金刚与三绝刀他们那批人的猛攻,我以为,我们可以去协助他们。”
“但是,我们要见的是寒松龄啊?”
凤君仪笑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阴阳判想了想,突然领悟似地大笑道:“哈哈,凤丫头,真有你的,我们帮助了他,他就没有任何理由冷落我们了。”
凤君仪摇摇头道:“前辈,你又想错了,我助他并不是为了做进身之阶的,我只是希望我能为他做点什么,做一件我内心真正愿意做的事。”
阴阳判道:“我们总归是要见他的啊!”
凤君仪空虚迷幻地道:“是的,我总归是要见他的,也要他知道我对他的痴心,但是,那将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
阴阳判心在颤动着,他凝视着面前这个聪慧绝伦的少女,痴痴地道:“凤姑娘,人生能有多少个岁月?”
凤君仪平静地道:“前辈,人生是没有多少个岁月,但有限的岁月常给人们真正永生不灭的又是什么?”
阴阳判黯然地道:“凤姑娘,情是一把无形的锁。”
凤君仪点点头道:“是的,前辈,情是一把无形的锁,而真正把锁扣上的却是被锁的人自已。”
阴阳判劝道:“凤姑娘,自古多情空余恨,心锁难开,姑娘,你何必一定要把它扣上?”
凤君仪道:“前辈,我知道心锁扣人不易开,然而,谁能跳出三界外,我凤君仪也是个有血肉之躯的人,因此,我知道我自己已经深陷下去了。”
阴阳判道:“我总以为我们发觉得还不晚。”
凤君仪道:“我说过我已深陷了、前辈,我知道我已无自拔之力,前辈,我们不要再谈这些了。”
阴阳判不死心地道:“君仪,你步了你师父的后尘了。”
凤君仪黯然道:“是的,我步了师父她老人家的后尘了。”阴阳判叹息一声道:“凤姑娘,你原本可以不要那么做的。”
凤君仪道:“前辈,你也没有打开你自己的心锁,但你并不怨恨师父她老人家,是吗?”
阴阳判怆然一笑道:“我老了,君仪,是的,我不会怨恨她,只是,你还年轻,凤姑娘,这不值得。”凤君仪凝重异常地道:“阮前辈,你是不是感叹岁月不居人已老,而有悔不当初之感?”
阴阳判脱口道:“老夫此刻的心境亦如当年。”
凤君仪道:“如当年那般坚定?”
阴阳判点头道:“不错,亦如当年那般坚定,或许老夫该说比当年尤甚。”
凤君仪道:“这么说,前辈是觉得很值得了。”
阴阳判道:“凤姑娘,这不是值得与不值得的问题,而是老夫已无能力另作选择了。”
凤君仪平静地道:“我就能吗?”
阴阳判试探地道:“凤姑娘,你人聪明,料事之能自然胜于常人,因此,老夫一直以为你能看得开。”
凤君仪笑笑道:“前辈,别把我看成超人,我说过,我也是一个有血肉的人,因此,我也不能异于常人,前辈,这个问题我们还要再谈下去吗?”
阴阳判道:“不会有结果?”
凤君仪道:“是的,前辈,不会有结果。”
阴阳判长叹一声道:“唉,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凤姑娘,咱们走吧。”
这一老一少;各怀着一份他们自己永远无法解开的一个心上的死结,踽踽地沿着女儿河边向下游走去。
自阴阳判走后,寒松龄便一直注意着河岸通到坪上的那条狭窄的石路,他相信三佛中的老三——环刀掩日古啸天一定会从那里走来。
此时白凤公主轻声问道:“松龄,你猜他们会来多少人?”
寒松龄根本什么也没听到。
白凤公主用力推推直立在身侧寒松龄,叫道:“松龄,松龄,你怎么了?”
寒松龄一怔,回转头来,道:“什么事,白凤?”
白凤公主不安地道:“你在想什么?”
“往事。”
白凤公主惶恐而愁苦地道:“你反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迟顿,多令人担心啊。”
寒松龄道:“用不着担心,白凤,那里是个平静而祥和的世界。
我用不着灵敏的反应。”
白凤公主急得直搓手,道:“但是,现在你并不是站在那个幻境中的世界里。”’寒松龄纠正道:“白凤,我想的并不是幻境,五六年前,那里确实有这么一个平静祥和的世界,那不是幻境。”
白凤公主焦虑万分地道:“但是;它现在已不存在了,你正准备面对那个毁去那一切的元凶,正准备对付一个当今武林中最最有名的凶人之一啊,你……你怎么能迟顿呢?他能毁去你过去的世界,也能毁去你现在的啊。”
寒松龄道:“我知道,白凤,我全知道我要对付的是我要找的罪魁祸首,也是元凶。我回忆,是因为往事能烧热我复仇的信心,往事能使我变得更冷酷凶狠,因为,我要连本带利的一次收回。单只是他们死,绝抵消不了我家毁人亡及师与友的仇与恨,至于环刀掩日古啸天,我相信他不会贸然现身,困为他得珍惜他自己的身分。”
寒松龄没有料错,环刀掩日古啸天果然气势凌人地在静心坪的另一端的狭石路上现身了,共是五个人。
如银白发,在顶上挽了个大髻,浓眉女口霜下覆,一对微微内陷的冷峻双目,高鼻子,阔口,颔下留有一把齐胸的长髯,嘴唇闭得紧紧的,许是太紧了,因此,在唇角两边拉出两道高傲的下撇弧形,一身月白长袍,右手上抓着一柄无鞘的七环厚背乌金刀,七个大如碗口的银环因刀身摇动而撞击出悦耳的清脆响声。
此人年纪少说也在七旬上下了,但却没显出一点龙钟老态,在他身上,使人唯一能找出来的是,高傲、自负、肃穆与冷酷无情,换言之,他具有一个大恶巨枭所有的一切特色。
走在最前面,毫无疑问的,此人就是莲台老三环刀掩日古啸天。
环刀老者身后,是四个精壮中透着灵活的皂衣汉,年纪都在三旬到四旬之间,看他们四人的神色与所站的部位,显然都是环刀掩日古啸天的常随。
停在狭道进口的一端,环刀老者向坪上的寒松龄扫了一眼道:“坪上的那个白衣年轻人,你就是寒门余孽吗?”
相隔足有四十丈之遥,此人能一眼看见古松树下的寒松龄,单凭这份黑夜辨物的能力,已足够令人心寒的了。
寒松龄冷冷地道:“尊驾手持七环刀,单由这个标记就可知道尊驾准是环刀掩日古啸天无疑了,不错,在下正是寒门余孽寒松龄,要找你收帐来了。”
环刀老者心头猛然一震,急忙用衣袖掩住刀上的七个大银环,不使之发扣,然后把刀藏于身后,冷声道:“寒松龄,你再算算老夫刀上有几个环,传言有时不一定与事实相符。”
寒松龄冷笑了一声道:“古啸天,假使你不把环刀藏于身后,寒松龄不但能算给你听,还可以逐个将它们击响给你听。”
老脸飞过一抹惊容,环刀掩日古啸天震声长笑道:“哈哈,寒松龄,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等眼力,实在难得。”
寒松龄道:“尊驾匆匆赶到静心坪,相信不会是为了要来赞美我寒松龄的目力来的吧?”
古啸天沉缓地道:“年轻人,假使你还有什么足能令老夫心服的事物,老夫也照样会赞美你。”
寒松龄道:“很好,古啸天,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看看眼前的狭窄石路,古啸天道:“老夫很欣赏面前这条狭路。”
寒松龄冷冷地道:“那是要寒某过去了?”
古啸天道:“寒松龄,敌对立场无尊卑之分,老夫说欣赏这条狭道,只不过是一项建议而已,并非要谁迁就谁。”
寒松龄冷声道:“决斗的建议?”
古啸天道:“决斗二字太过于火爆了,老夫倒喜欢用争雄二字,这比较斯文些。”
寒松龄道:“古啸天,你说得很轻松。”
古啸天淡然一笑道:“只要老夫亲自出面,老夫还没有碰上不轻松的事,因此,老人养成了轻松的习惯了。”
寒松龄阴冷地道:“常言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啸天,你不觉得自己过的安乐日子太长了吗?”
古啸天并不生气道:“可是老夫我还没过够,因此,并不觉得很长。”
寒松龄道:“古啸天,有些事情由不得你。”
古啸天自负地道:“古往今来,绝大多数的人虽然都相信听天由命之说,老夫可完全例外,只相信自己。”话落一顿道:“年轻人,老夫方才的提议,你是否赞同?”
没有回答,寒松龄拉了一下身边的白凤公主大步地走到了狭路的这边端头,隔着五六丈长的一条狭窄石路,双方都可以清楚地看清对方的人了。
环刀掩日身后的四个黑衣汉子立时响起了一陡骚动,有人叫道:“就是这么一个乳臭小子啊!”
“我觉得他们有些过分替他吹嘘了。”
“他身边那妞儿可真能迷死人哪,稍停动起手来,可别伤了她呀;”
环刀掩日古啸天双目一直盯在寒松龄脸上,直到此刻,才沉声大喝道:“都给我闭上嘴。”
身后一静下来,古啸天忙笑道:“老夫年事已高,管教不力,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