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芷涵暴跳如雷,猛地扯掉了自己背后的摩鸟翅,眼睛死死地盯住段晨浩,仿佛要喷出火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在杭州城重逢应该高兴才对,可她一想起那天晚上他居然笑呵呵地接受了绿翘的手帕,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忿忿地道:“哼,真倒霉,每次遇到你,都没有好事情发生。”
段晨浩道:“小辣椒,明明是你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压到了我,应该是你向我说对不起才对啊。”
“你……”凌芷涵雪白的脸颊因为愠怒而微微涨红,“若不是你扔的树叶打中了我的纸鸢,我怎会从天上掉下来?罪魁祸首就是你。段晨浩,你真是我的冤家,几次三番戏弄本小姐,今天本小姐就要把这笔帐清了。”
凌芷涵右手倏然一甩,一把碧色的短剑便从浅黄色的罗袖中窜出。她手舞剑花,流转出碧影万千。“死小子,新仇旧恨,本小姐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一顿。”说罢她便一剑刺出。
段晨浩道:“小辣椒,你怎么啦,在扬州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又变成了泼辣女了。你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坏啊。既然你想玩,本大侠奉陪到底便是。”他从剑鞘中拔出了荻萝剑,两柄宝剑瞬时便交在了一起。
凌芷涵短剑连变数招,无数剑影纷纷落落,竟是虚实难辨。她的那把碧色的宝剑本是纯玉所铸,看上去犹如一件精致的饰品,然而此刻那把玉剑竟剑芒暴涨,所过之处花起叶落,真力充沛,珑璁之声不绝于耳。
段晨浩虽不知凌芷涵的火气为什么这么大,但他心中也不恼火,悠然自得地抵挡着凌芷涵的进攻。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像在打架,反而像在玩游戏。
“我说小辣椒,像你这么泼辣,将来还有谁敢娶你啊?”段晨浩一面露出调皮的笑容,一面撩开了刺来的一剑,“你应该淑女一点,这样将来才嫁得出去啊。”
“要你管!”凌芷涵秀眉微蹙,“我最讨厌别人让我做淑女。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个油腔滑调,本小姐见了就心烦。今日姑且拿你开刀,杀一儆百,看以后谁还敢在我面前提淑女二字。”
身为玉茗山庄的大小姐,凌芷涵何曾被人如此戏弄。冰雪聪明、机灵狡猾的她总是把别人弄得团团转,却不料几次栽在了段晨浩手中,这让她如何不气?自诩为小魔女的她,今日却遇上了一个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小魔头,这让她如何甘心?况且一想到他笑嘻嘻地接了绿翘的手帕,她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于是心中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剑气。但见碧色短剑急速闪回,凌芷涵手中的玉龙剑如同流星,瞬忽来去,空灵不可方物,没有刹那的停顿。凌芷涵拂袖回首,手中的长剑突然幻成了两道影子,同时分刺段晨浩的左胸和右肩,一点寒芒迅速一分为二,宛如白云骤合又分,无从判断何虚何实。
段晨浩气力一震,真气快速聚拢,同时手中宝剑回旋,交织如电,借着剑气施展出千垒屏蔽,在周身结下一层护身罡气。
青色剑光乍合又分,却在段晨浩身旁退了开去。凌芷涵心有不甘,当下使出锁春十八式中的剪裁冰绡,但见剑花光芒夺目,明艳不可方物,一种凌厉之气荧荧然横溢而出,光华分错,清吟不绝。
玉龙剑仿佛划破了冰纱织就的罗衣,洒下一片空濛的光。那灵动的一剑,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段晨浩知道凌芷涵这一剑来势汹涌,当下敛定心神,剑走中锋,一劈一斩,便有如水的剑气自荻萝剑中溢出。剑光掣动,如游丝春絮一般一层层漾了开来。段晨浩真力浑厚而充沛,自是强过凌芷涵许多,此刻他二人拼得已不再是招式的灵活多变,而是气劲的强弱。
凌芷涵为段晨浩的内力所迫,不得已抽剑后退。她忽然呵呵一笑,当下点出一指。断虹指风云错乱,犹如寒剑冰辉向着段晨浩激射而出。
段晨浩万万想不到凌芷涵突然变剑为指,未及防备却已然被击中。好在他有护体真气的保护,这一指并未使他受伤,只是让他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段晨浩脚下一空,身体如同羽毛般下坠,本能地,他抓住了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连接着那废弃的摩鸟翅。降落伞的一端,却也同时缠上了凌芷涵衣服上的丝带。
就这样,凌芷涵在伤了段晨浩的同时,也害了自己。
“轰”得一声,段晨浩和凌芷涵一齐跌进了一个很深的地洞之中。
段晨浩刚才就觉得有些不对,脚下的泥土松软,似乎地脉之中隐藏着一个洞**。现在看来果然不错,这洞**虽然深,却不是很宽敞。好在刚才跌下来的时候勾住了那张降落伞,是以减缓了下坠的速度,否则如此深的地洞,他二人早已摔得粉身碎骨。
“啊……这怎么办?”凌芷涵望着头顶那遥不可及的洞口,一脸的懊恼,她把头转向段晨浩,道:“都是你不好,害本小姐跌了进来。看来你真的是我的克星,每次遇到你都会倒大霉。”
“你你你……”段晨浩气得暴跳如雷,“你也太不讲理了吧。明明是你先把我打进来的。嘿嘿,这就叫害人终害己。小辣椒,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又没有得罪你。”
“哼!你……”凌芷涵突然语塞,是啊,他说得不错,他的确没有得罪自己。是因为他接受绿翘手帕的关系吗?可为什么自己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
她也搞不明白了,索性忿忿地道:“也不知是谁这么缺德,挖了一个这么深的坑。”
她冲段晨浩喊道:“喂,死小子,这坑少说也有十米,凭我们的轻功根本飞不上去,你说该怎么办?”
段晨浩却坐到一块大石头上,道:“我们只能等。你是玉茗山庄的大小姐,你家人发现你不见了,肯定会来找你的,到时候我们自然能上去。”
凌芷涵看着他悠然自得的样子,真想痛贬他一顿,“哼,到时候我的家人前来寻我,我只会叫他们救我上去。至于你吗,就在这里等死好了。”
段晨浩摇头轻笑,道:“不会的。玉茗山庄的凌庄主可是真正的大仁大义,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只是凌庄主英雄一世,怎么会有一个像你一样刁蛮任性的女儿呢?”
凌芷涵轻轻踢了段晨浩一脚,高傲地笑道:“我天性就爱闹爱笑,率性而为,这有什么不好?本姑娘才不会学其他女子一样矫揉造作。是谁规定女孩子一定要循规蹈矩,谁说女孩子就不可以张扬?本小姐偏偏不认这个理。”
段晨浩一直都觉得,凌芷涵这刁蛮的性子也没什么不好,她够真诚,够坦率,仿佛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精灵,在月色下翩然舞蹈,将自己最真是、最美丽的一面展示给众人。
段晨浩指着旁边的那块石头,道:“小辣椒,你也坐下来好好休息吧。养足了精神,到时候才有力气出去。”
凌芷涵听话,乖乖地坐了下来。
玉茗山庄的石室中,点点幽火如同绿色的萤火虫,在冰冷的寒气中微微跳动。石室的寒冰床上,赫然躺着前几日抓来的僵尸,只是此刻的他身上贴满了符咒,如同已死之人一样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在僵尸前额的眉心处,皱缩的皮肉不断翻新,一起一伏,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钻出来,如同破茧前的蝶蛹,正在奋力挣脱着什么。
凌夫人双手结印,口中默念九字禁咒,一瞬间,僵尸身上灵符书写的咒文一下子闪出了红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随着真力波旋不断汇聚,僵尸眉心处那一点凹凸的起伏更加厉害。
凌夫人对身侧的璟睆道:“师妹,记住抓准时机。”
她的话音刚落,僵尸的眉心便裂开了一道血红的口子,一条通体血红的小虫子从里面跳了出来。那虫子很小,身子却因吸饱了血而涨得圆鼓鼓的。
璟睆目光如电,霍然伸出一指,一股寒冷的内息便从她的指间激越而出,如同裹着千万片寒冰一般,那缕气劲直流而下,准确地击中了活蹦乱跳的小虫子。被突如其来的寒气冻结,小虫子如同失去了生命力一般,颓然地落在了一个银色托盘内。
璟睆道:“蓝公子,这小虫子已被我用玄冰咒冻结,你可以进行检查了。”
蓝夜将那只小虫放进了一个小小的石鼎之中,然后一次加入了几种不同的药汁。忽然,石鼎上方浓烟滚滚,依稀可见鼎中的药汁全部变成了绿色。这些药汁浓淡不一,现出从浅碧到墨绿的不同色泽,彼此纠缠,但绝不融合,在鼎中不住翻滚沸腾。
“这是……”蓝夜眸子一闪,“这是碧练蚕,这的确是碧练蚕。看来那个僵尸应该是中了蛊毒,所以才狂性大发。
凌夫人道:“不,他并不是僵尸,而是一个人。师妹推测得不错,那人中了蛊毒,只是这蛊毒和一般的蛊毒不同,它可以把人变成僵尸,从而增强他们的攻击性。只是一般的碧练蚕毒性虽强,却也不至于令人变成僵尸。”
“凌夫人,璟睆姑娘,这碧练蚕蛊之毒,在下似乎见过。”蓝夜盯着鼎中不断加深的绿色,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蓝某近日为一些百姓看病,发现他们体中藏着一种毒素,却正是这碧练蚕蛊之毒。”
璟睆一惊,道:“那蓝公子对那些求诊的百姓如何处理?”
蓝夜道:“由于这蛊毒的毒性十分怪异,在下一时三刻也想不出根治的法子,所开的药也只能减慢毒性的扩散,以求争取更多的时间想出破解之法。”
凌夫人道:“真是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起中了此毒?莫非有人刻意下毒。若然如此,事情就严重了。”
蓝夜又将一瓶墨绿色的液体倒入了石鼎之中。“噗”得一阵轻响,浓淡不一的药汁宛如大团纠结的灵蛇,不住翻滚缠绕,似要争抢那滴液体。
然而这液体却并未消散,反而在沸腾的药汁中渐渐凝聚,最后竟化为一朵五瓣之花,盛开在大团的碧绿之中。
蓝夜注视着石鼎,神色大变,“这是……毒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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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百尸夜行】………
第十五章百尸夜行
夜色深沉如海,暖暖的夜风在氤氲的雾霭中洒下一片夜露,温润而清凉。透过头顶那个小小的洞口,凌芷涵看见夜空中的漫天星斗。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身处这样一个深坑,和自己最讨厌的人一起看星星。夜风拂过,头顶的洞口有花叶簌簌落下。
她偷偷地瞄了段晨浩一眼。月光幽幽地映照着他俊朗的面容,此刻的他安然宁静地看着天上的星星,再也不是她眼中那个调皮、没正经的讨厌鬼了。
段晨浩的身影在月光中显得模模糊糊,似真如幻。一时间,凌芷涵竟生出了一种错觉,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仿佛成了那个在月下沉吟的魏晋公子,以风月为诗,朝露为酒,卓然轻举,寂寞淡远。
隐隐约约的,凌芷涵竟觉得这个夜晚是温馨而美好的,她的心里也不那么生气了。
忽然,散开的云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卷动,狂乱得漫天飞腾。滚滚的云层聚集起来,瞬间便遮盖了当空的明月。他们的四周,忽然传来了诡异的嘶吼声,犹如无数黑乌鸦在暗夜中簌簌抖动着翅膀,又似沉睡在远古洪荒的猛兽突然惊醒,发出了一声嗜血而残暴的呐喊。
那声音由远及近,逐渐袭来。听方向,竟是从地坑周围的土层后传来的。
听得如此恐怖的嘶吼,凌芷涵情不自禁地颤抖了起来,刚要张口说什么,忽见段晨浩朝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方才欲言又止。
段晨浩凑到凌芷涵身旁,悄声说:“我觉得这声音有点古怪,很像那夜我听到的僵尸的吼声。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乖乖地待在这里别动。”
凌芷涵赞成地点了点头,此时此刻,她竟有些依赖眼前的少年了。若是遇到危险,他应该会保护自己吧。
正当她出神之际,那团喑哑低沉的嘶吼变得越来越清晰了。生与死似乎只隔了一道石壁。倘若地洞里阻隔着他们和声音源头的石壁坍塌,便会有无数魔鬼从对面冲过来,把他们撕成碎片。
想至此,凌芷涵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她竟不自觉地抱紧了段晨浩的一条手臂。
段晨浩心中虽也有些突兀,但他却未乱了方寸,双眼紧盯着近在咫尺的石壁,荻萝剑横在胸前,随时准备应对。
蓦地,石壁猛烈地颤动了一下,然后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的颤动,都会有泥土和石块从石壁上脱落。这个狭窄的土坑,应该是连着另一个巨大的地下密室。
终于,那道石壁塌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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