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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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道-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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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可言偷偷朝着那人瞧了一眼,一位模样俊秀的男子,一身华服,眉心额环上的宝石光彩流转,发丝如墨一般倾泻在丝缎的衣裳上,看着台上浅浅笑了笑,却透着一丝妖魅:“怎么,不许我来开开眼界?”

    此人正是幻音宫宫主柏汇阳。

    “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欢这些地方的么?”

    “是啊,以前不喜欢,可是人吶,总会做些自己也不喜欢的事情。”柏汇阳端起茶来轻尝,似乎很是舒适地砸了咂嘴,伸手递向韩流之,“尝尝,好茶。”

    韩流之接过,一口喝了,末了回他一句:“你什么茶没喝过,六安瓜片,值得大惊小怪?”

    “呵呵呵……”

    “来扬州做什么?”

    “你不是要成亲了?”

    韩流之瞥他一眼,有些诧异:“我爹定日子了?”

    柏汇阳摇了摇头,颇为无奈:“你出去这几个月就没收到一点消息么?韩叔可是广发英雄帖,十日后,武林大会,正式选下一任武林盟主。等你成了武林盟主,三日后便成亲。”

    韩流之叹了口气,有些苦恼看着他:“看来没逍遥日子了。你多自在啊。”

    “嘿,我自在?”柏汇阳将垂在耳旁的发丝拢了拢,笑道,“你来做做这幻音宫宫主如何?”

    “别。”韩流之立刻摆手,“听说幻音宫全是女人,这等英勇之事,还是你来做比较好。”

    “哈哈哈哈哈。”柏汇阳笑了笑,起身,华丽的衣裳坠着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想不到你韩少盟主也有怕的东西。好了,人也等到了,该打听的也打听到了,我们走吧。”

    “打听?”

    “回去问柳山庄再说。”

    韩流之点了点头,拉着秦可言跟了上去。

    三人回到问柳山庄,韩三良便出来亲自迎接,瞧着柏汇阳便笑开了眼:“汇阳啊,你来了,你韩叔可是许久没见过你了。”

    “是是是,汇阳错了,应当多来瞧瞧韩叔。只是,汇阳身份,始终多有不便。然而武林盟主此等大事和流之的婚事,我再不来,便白白让人冠一个白眼狼的罪名了。”柏汇阳上去搀住韩三良,两人边聊边走,全然似已然将韩流之给忘了。

    韩流之回头朝着秦可言解释道:“汇阳打小在问柳山庄长大,我爹将他当亲儿子看待。汇阳来得少,我爹见到他,自然连我也给忘了。”

    秦可言听完温婉地笑了:“韩叔叔待人都很和善。”

    韩流之望着她的目光凝滞了一瞬,眼眸中多了一丝忧愁:“是啊。不然哪来中原武林盟二十年安宁。”

    一路便走到了骖武堂,几人坐下,韩三良这才问道:“汇阳,你这次来,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情?日子还没到,你就来了扬州,来了扬州还不先来庄里,先去了妓院闲逛。”

    “这不是妓院消息多么。”柏汇阳笑了笑,偏头颇有深意瞧了一眼秦可言。

    秦可言有些无措回望他,偏头再看了看韩流之。

    韩流之道:“可言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你倒是护妻。”柏汇阳笑意未减,稍稍偏移的目光却看得秦可言猛然一哆嗦。那眼神中一瞬间的冷冽,实在是吓人。

    柏汇阳却是面不改色,继续道:“流之,你方才在相思苑可有听见什么?”

    “扬州近来出了许多命案。”韩流之皱眉道。

    “你去星苍派查沐贯长老离世一事,可有寻到什么?”柏汇阳问道。

    “与之前的玄机门的望舒长老、待宵观的宣和长老一样,皆是当着门中众多弟子的面自毁筋脉而死。好端端的这些人,怎么就先后几个月全都自杀了?”

    柏汇阳默了一瞬。

    韩三良便道:“二者有什么联系么?”

    柏汇阳指尖轻叩椅子:“韩叔,我也不想他们有什么联系,只是还有一个消息,是我想提前来扬州的原因。我宫中弟子在外之时,曾听闻有人谈论‘凌虚剑’在菩提寺,那些人正准备闯菩提寺。”

    “凌虚剑又出世了?”韩三良惊道,“消失了十余年,又要出现了?闯菩提寺的是谁?”

    “是一些小门派的人,不足为惧,只不过,他们哪里来的消息?凌虚剑出世,武林必有动荡,而此时七大派中三派长老皆在众人面前自裁,武林大会在即,扬州连发命案,不得不将几者联系。而且自裁的长老,我着宫中弟子暗中查探,得知都是当年去了空幽谷逼死秋水寒的元凶。”

    韩三良沉声道:“你是说……这是顾守城的报复?”

    “若是顾守城真选在这种时候动手,倒也不是不可能。可言被我带回之后半个月,玄机门的望舒长老便自裁,真是顾守城所为,也许才说得通。只不过,扬州命案又是怎么回事?”韩流之叹了口气。

    “兴许得查查,查出些结果来,便不用在这两眼抓瞎。”韩三良道。

    柏汇阳点了点头,站了起来,笑道:“好了,我该说的说了,赶路累得很,韩叔我先去休息了。”

    “恩,你屋子还给你留着。”

    “谢韩叔。”柏汇阳脚步轻快,丝毫没有半点身为一宫之主该有的稳重。

    韩三良转头看着韩流之,道:“你们一路也累了,先休息吧。”

    “好。”

    直到出了门,秦可言才轻声问道:“韩大哥,为何不告诉韩叔叔,蝉冰姑娘前去拜访长老的事情?”

    “你觉得与她有关?”韩流之走在前头淡淡道。

    “她答应顾守城的事情……”

    韩流之打断她,凝声道:“免得我爹和汇阳疑神疑鬼,蝉冰本就不算正道中人,若将此时和盘托出,与将她定罪没有区别。若不是,岂不是辜负了救命之恩。”

    离骖武堂有些远了,正瞧见风不行走来,韩流之叫住他:“老风。”

    “少爷,你回来了?这回可有遇上那位姑娘?”风不行双手拢袖,十分板正地站着。

    “没有,可有她下一步消息?”

    风不行轻笑,摇了摇头,眉眼尽是忧愁:“据瞧见她的消息来算,此刻她应当是进了扬州城。也不知,与最近扬州城的命案又有什么联系。”

    ——你成婚之时,我定来祝贺。

    “此事别与我爹说。”

    风不行奇道:“少爷,你竟然也有徇私的一日?”

    “还她一个恩情罢了,况且,几位长老也不是她杀的。何必为了无谓的猜测,将人推上风口浪尖呢。”

    风不行挑眉,作了个揖:“那我先告辞。”

    韩流之叹了口气,目光暗沉了下去。

    蝉冰,你走出空幽谷,现身江湖,究竟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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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祭奠
    庭院中。

    湖水旁,一人紫服半蹲,逗弄着湖水中的锦鲤。这湖旁竖着一块石碑,上书“馨”字。馨者,香之远闻也。四周桃树成林,柳树成荫,离湖最近的两棵树却已成了树桩。

    湖水静静地倒映着他的影子,锦鲤不时的从柏汇阳的手中钻过,惹来他浅浅的笑,一张脸颇为俊秀,美煞旁人。

    与秦可言正在走着的韩流之停了下来,偏头将秦可言支走了,默然站了一会儿才走到他身边:“汇阳。”

    “你来了。”柏汇阳望着湖水中韩流之的倒影,轻轻勾起唇角。

    “你不是去休息了?”

    “骗韩叔的话,你也信。”柏汇阳眉眼突然一冷,手中下意识地一紧,锦鲤受惊急促地四散逃开,从水中把手伸出来,轻轻拍了拍,回头,似笑非笑,“有些话,当着韩叔不好说。”

    蝉冰的事情,或许瞒不了他。韩流之避开他的目光:“什么事?”

    心虚了?柏汇阳轻轻笑了笑,往前的一步,藏了一掌,直逼韩流之。骤感迎面而来的杀意,韩流之几乎是同时朝着后面退去。

    “轻功比以前好了?”柏汇阳的笑更加意味深长,似是毫不在意,一个闪身到了他面前。

    躲不开了。

    他的功夫精进了。

    从他变脸开始,韩流之心中便知道他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此时还手也不过是只走招式,并不出力。

    他心虚。

    他脸上的愧疚让柏汇阳看了个通透,冷哼一声,出招更为狠辣,与他交手几招之后便打中了一掌,打得他吐出的血花了柏汇阳的袍子。柏汇阳冷冷淡淡瞅了沾染了血迹的袍子,冷冷淡淡地瞧着他,下一掌依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送到了他的面前。

    未用全力与柏汇阳交手的韩流之,简直狼狈不已。

    而柏汇阳那一掌打中之后,触目惊心的血迹染在自己的袍子上,心下一动,也下意识地收了力。到了后来几乎都是比划招数,并没有藏多少内力。等柏汇阳终于腻了,韩流之才有机会躺下来喘两口气,望着天,苦笑道:“你气出够了?”

    “要不是下不去手,估计你要死了才能解我的气。”柏汇阳冷哼一声。

    “汇阳……”

    柏汇阳离他两步远坐下来,望着那两棵梅树桩那两棵树桩就是被韩流之给砍了的。当年那个孩子最喜欢躲在梅树下浅眠,喜欢在那梅树下随风而舞,后来她消失了,气急的韩流之迁怒到树头上,一把给砍了。如今倒是连睹物思人的东西也变得如此不伦不类。

    看着物是人非,柏汇阳心中一阵烦躁,道:“若是知道你去一趟天山,便会答应与秦可言成婚,还不如当时便将你杀了。”

    韩流之愣了一会儿,先是低低的笑,后来越来越大声,最后竟是有几分苍凉:“天山……曼陀罗……哈哈哈哈哈……呵呵,汇阳,你可知,我在曼陀罗瞧见了什么?”

    柏汇阳偏头看他。

    对上他的目光,韩流之仿佛认命一般地合眼道:“楚弦的死讯。”

    柏汇阳呆在原地半晌,突然吼道:“你说什么!”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半拎起,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韩流之将他的手拂开,往后退的一步,几乎站不稳,摇头苦笑:“她死了,她死了……汇阳,她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望着天喃喃自语的韩流之,稍稍偏了偏头,便见柏汇阳身子似乎是颤了一颤,然后倒了下来,躺在地上,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有一种奇怪的解脱感。看到别人也如此难过,似乎就能分担掉自己的一部分悲伤。

    两人就这样躺在湖边的草地上。

    恍惚中,还是少年时候,柏汇阳与楚弦起了争执,那时两人比在湖中抓锦鲤,最后谁赢了韩流之都已经不记得,只记得她在湖中捧起鱼来,回头望着他,甜甜一笑。那时他便想,若是永远如此,该多好。

    他祈求的,不过是简简单单、平平凡凡,一家人。

    “即便,阿弦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娶秦可言。”柏汇阳突然淡淡道。

    韩流之稍稍皱眉,叹道:“汇阳……”却又说不出口了。

    “顾守城要动手了,我会帮你们,并非为了什么天下,只是为了替阿弦报仇。你不久后成婚,她的仇,便与你再没有关系。”

    “汇阳……”

    柏汇阳转过头去,将韩流之从自己的视线中移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柏汇阳略显冷淡:“你成亲,那个蒙着面的女人,也会来的吧。”

    韩流之猛然转头望着他,柏汇阳只是冷冷淡淡瞅着远处。

    他都知道。

    也是,幻音宫,怎会比他问柳山庄的消息少。

    柏汇阳自顾自冷笑一声,起身拍拍衣裳上沾的草屑,“我只不过提醒你一句,那人终归是千奇殿的人,你是正,她是邪。多有来往,到最后,害的是问柳山庄。韩叔老了,你也别再给他找事了。”最后叹了口气,既无奈又遗憾地看了韩流之一眼,离开了。

    柏汇阳能看出来他爹身子不大好了,他又如何看不出来?这次与他招呼也不打,便广发英雄帖要召开武林大会,想退位,他便已经知道,他爹怕是撑不了几年了。

    方才便想,可否找几位神医来为他爹调养身子。想来想去,竟然想到的是蝉冰。

    空幽谷有《药经》《毒典》,若是蝉冰真看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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