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寻眼睛一亮,立即跑了出去。
“长官!”她气喘吁吁地跑到站在俘虏队伍旁边、冷眼看着的斯内德身后。
斯内德慢悠悠地转过身:“什么事?”
程千寻喘着气道:“我表哥懂医,把他留下来吧。”
斯内德嘴角微露耻笑:“你知道欺骗帝**官的下场是什么吗?”
“我知道!”必须留下鲁道夫,她很坚定地道:“他的思想工作我会来做的,如果他不肯干,再枪毙他好了。”
斯内德考虑了一下后。。一扬起手中的鞭子:“把那个叫鲁道夫的中尉叫过来。”
谁叫鲁道夫太有名了,从到这里开始,每天都在努力的发挥他不怕死、争当英雄的本领。所以士兵一下就从长长的队伍里找到了他,用鞋底和枪托“请”他过来。
鲁道夫身上终于穿上了一件初冬的军大衣,看军衔应该是个中等兵的。此时也不管了,能有穿的就行。
“听说你是医生?”斯内德用虚假的温和、平静地问。
鲁道夫一愣,脑袋想都不想地就回答了:“不是,我从来就没学过医。我家可是农奴,我参军前一直都在种地!”
看着斯内德斜着绿眸藐视过来的样子,程千寻立即叫了起来:“表哥,你是懂医的。我们家族世代都是医生,你的曾祖父的父亲就是名医,在皇宫里还是御医呢。哪怕从来没学过,也遗传着医生的血。象我哪怕很少出门,在家烧饭煮菜,到了医院也能帮上忙。”
程千寻对着斯内德,拍着胸脯道:“长官,你放心吧,什么截肢、缝合伤口,我表哥只要一过去,不用教他就本能的知道怎么做。如果他做不了这些事的话,尽管把我也一起枪毙吧。”
斯内德嘴角抿起一丝不寒而栗的笑意:“记住你的话,如果不行,就把你们两个的尸体挂在门口的木桩上。”
“是,长官,保证没问题,肯定的。”程千寻必须要肯定,否则鲁道夫一旦被送走,就根本看不到是死是活了。
斯内德头往旁边傲慢地微微一甩,意思鲁道夫可以去留下俘虏的队伍里站着去了。
而鲁道夫的表情一直挂着很惊讶的目瞪口呆,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扯谎一样。
“表哥,你还呆着干什么?”程千寻一把勾着鲁道夫的胳膊,硬是往他应该去的地方走。
“可是表妹,好看的小说:!”鲁道夫还回头看了看斯内德和他身边一直默默注视着的党卫军军官,侧头对着她轻语:“可我真的不会。”
“你一定会。”程千寻还是很肯定,以前鲁道夫缝伤口比她缝衣服还快。二战时期,战场上下来的大多是外伤,不是腿炸了就是手受伤,哪怕忘了缝针,分尸应该没问题吧?
她狠狠地道:“把伤口当衣服缝、锯腿当做锯猪蹄。你必须要去做,否则我的尸体会挂在你旁边。我的好表哥,你不想想你,也要想想我。难道你忍心把我也为了你的国家牺牲吗?你的国家,管我什么屁事。”
“那是为了解放全人类做出的应有牺牲,怎么是你的屁事?”鲁道夫很不高兴,也非常不情愿,幸好还是顾及他这个表妹的,说话声音并不大声:“他们都是德国鬼子,我怎么可以去救他们?我的任务是消灭他们,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
尼玛的,都到了这个份上,还说这种话!程千寻气得是眼睛都翻白了。恨不得问旁边的士兵借枪,端着枪给他两枪托。
但用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一路走,一路想着对策。走到俘虏队伍前停下,终于忍住了气。努力地挤出点笑容来:“表哥,你的思想太狭隘了,完全不是一个拥有先进思想的**战士应该有的。”说这话还必须小声了,不能让士兵听到。
鲁道夫听后果然上套,瞪着眼睛:“那怎么样才算是?”
于是程千寻开始语重心长地摆事实讲道理:“加拿大医生白求恩知道不,他是加拿大人,却去了异国治病救人。意大利的南丁格尔知道不。国际红十字知道不,一致父母心、悬壶济世知道不?治疗患者就是应该不分国界,不分种族,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伤员哪怕是军人,他们也失去了战斗力,那么他们就只是一个人、一个需要帮助的人。难道你是这样一个只管杀人而没有丝毫善心的人吗、你算是一个拥有先进思想的人吗、你说我说得是不是?”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让鲁道夫微微张着嘴听着,过了半响才勉强点了点头:“表妹,你说得对,我确实太狭隘了。好吧,我会去尽量做的。”
感谢上帝。第一次程千寻想用这样的话来赞美,如果是以前,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容易呀,太不容易了!看来黑白电影多看看,还是有用的。
俘虏中大约有二十多个被留了下来,他们的名字和军衔以及所会什么都被士兵记录下来,随后送回了营地。
此时的营地,尸体还在清理中,帐篷已经搭建起来了几个。这些会医的俘虏,破天荒的每人给了八个土豆,足够他们吃饱,并且每人还有一套被褥,允许去洗把澡、换套衣服,晚上在帐篷里的简易病床上睡觉。
比起猪狗不如的日子,这样简直是优待到了极点。为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尽快恢复体力,迎接明天的伤病员。
“我不穿!”楼下鲁道夫的声音好是响亮。
“身上的破衣服全部得烧了,脏兮兮的怎么样给伤员治疗?不穿的话你要么光着!”
“那我就光着,把衣服洗干净、干了后再穿。”
程千寻听到后赶紧地下楼,由于鲁道夫的不妥协,让其他的俘虏也表示不能穿德军的制服。
那负责的少尉自然是气得不轻,还掏出了枪来,用枪指着鲁道夫的脑袋:“信不信我毙了你?”
鲁道夫直着脖子眼睛都不眨:“开枪呀,正义的人永远是杀不完的。”
“表哥!”程千寻微微喘气地赶到了,从楼上跑到楼下是有段距离的,她一把将鲁道夫拉扯了过去,当然也是从枪口前拉走:“不就是衣服嘛,无论穿什么,都改变不了人的内心。现在你需要的是保暖,大道理以后再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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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后方医院
鲁道夫显然并没有说通,他瞪着眼睛声音响亮得都快喊了:“不行,说什么也不穿!我不能当叛徒。【本书由】”
“表哥!”程千寻简直要双脚跳了,声音也亮了很多,有点接近于气急败坏:“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呀,我气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那个小德*官看到她这副动了真火的样子,反而气顺了很多。而旁边的士兵都在忍着笑看着,如同欣赏着一场滑稽戏。
抓头抓头发,真的被这个二货给气死。好吧,这里不开花,那里就想办法结果。程千寻看了看准备发放的衣服,是普通德军士兵的冬季军外套。
对着鲁道夫伸出食指指着他鼻子,手指都气得颤抖的:“不穿对不?别后悔了!”
鲁道夫还硬得象石头:“对,不穿!”
程千寻真的气得无以复加,对着负责的小军官却硬生生地挤出笑容,她都佩服她自己了:“长官,我一个女人也能看得出,给他们穿你们的军装是好意,但总觉得不大妥,他们毕竟还是战俘,万一穿了军装跑了,在混到前线去,能分得清楚吗?”
对方一愣,而鲁道夫叫了起来:“表妹你怎么不早说,好吧,我穿!”
无语问苍天。。。真的是不怕对手象神一般强大,就怕自己的队友猪一样蠢,这次真正的深刻领悟到了,多么深刻的领悟,泪流满面。
斯内德走了出来,他应该听到了全部。一身黝黑的党卫军制服、帽子和衣领上都有骷髅标志,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一股阴气,好似比现在的气温都让人不寒而栗。
他走到了准备发放的衣服前,翻了翻衣服后,转身命令:“去镇上找一些普通衣服来。”
“是!”小军官立即站直了,胸口挺着。一动都不动。如果不是在如此气氛下,感觉会有点滑稽的。
斯内德又手背后,不急不忙地优雅又高傲的转身,藐视了鲁道夫一眼。随后走进房子。
什么都没说,但态度绝对表明了一切“丫的你这蠢货,懒得和你废话”。而一时间,他的气场让所有人都无声,甚至那个小军官等他走后还呼出一口气。
程千寻站在窗口,看着洗完澡后,并且换上了从小镇上送来的衣服,正在士兵的看押下往营地走的俘虏们。这些衣服应该也是镇上居民那里“征用”的,或者是从已经被吊死的“红色份子”家里拿的。
不管怎么说,鲁道夫的命暂时被保住了。已经没有多少车皮可以运送一万多人,他们也许只能一路走到德国,或者去临近的乌克兰,这一路上必定又要死好多。
第二天,伤员被送来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根本想象不出有多惨。
根本不象影视里拍的那样,现实是,无论伤有多重,全部被装上卡车,而且没空地躺着,除非是连坐都不能坐的军官、几乎全部都是坐着的。
除了军用卡车之外,只要是车都用上。甚至是运牲口的。上面的猪粪都没扫干净就被“征用”了。
这次运来的都是重伤员,这里离莫斯科一千公里,他们先坐火车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随后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坐车到了这里。因为是重伤员,还有车坐,其他能走路的。全都自己走过来,所以大约还有一天时间,后面还有大批的伤员要到。
虽然有简单的包扎,可这一番折腾,很多人都没熬过来。死亡的人不可能象战争片一样。医生抢救不过来,就将他身上的手术布蒙上他的脸,随后还带领助手默哀一下。
现实是。。。“死了,抬出去,下一个!”被派来的德军军医浑身都是黑血、举着手大声用最为简单的词叫着,如果他不是戴着口罩,跟屠宰场里的屠夫没什么两样。洗手的时间也没有,更别说消毒,所有士兵包括战俘都上阵了,没人有空去倒热水来,而目前的水,哪怕热水、放上十五分钟就寒冷刺骨,洗手会让手麻木发颤。
一个立即被抬了出去,另一个或昏迷或还有力气呻吟的伤员被象猪一般的抬上肮脏简陋的手术台。
送来的伤员太多了,一下涌进了二千个重伤员,将营地每一张病床都睡满了。一些稍微伤轻一点的,人瘦一点,二个挤在一张单人小床上。
程千寻也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管鲁道夫。她主要和一群士兵,在已经治疗好的区域,为这些官兵送水送吃的。有些人双手都没了,必须喂给他们吃。
而那些挺不过去的,只有饿着肚子去见上帝,被抬到营地门口,一字排开,等确认身份后,他们的家属就会得到一张阵亡通知书。没有抚恤金,第三帝国在四年后就会土崩瓦解;家属也看不到他们最后一面,立即就会在当地埋了,等到回去时,大约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也许再也回不去。
陪伴他们亲人的,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以及眼泪和悲痛。
“不要急,慢点。”程千寻喂着一个伤员土豆泥。
哪怕面对的是德军,哪怕只是为了装出一副卖力的样子,以求得看在她的面子上给二愣子表哥鲁道夫活命的机会。程千寻还是被如此悲惨的状况,无法遏制的产生了怜悯之情。
很多人还很年轻,却失去了腿脚、眼睛,她喂的这个,大约才成年,脸上的稚嫩都没有褪去,却因为手去试图推倒苏军的障碍时,双臂被砍断。这一路过来,让他异常疲劳和虚弱。
“水,水。。。”旁边一张病床上,是个被手榴弹炸伤的,眼睛全被炸瞎。他也很年轻,也许在老家还有一个新婚妻子或者女朋友在军需工厂里边工作,边等待着他的归来。
程千寻赶紧放下勺扭过身体,伸出手轻轻扶着他一下没有受伤的手,人太多了,病床一张紧挨着一张,温和地道:“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喝水,稍微忍一忍。过一会儿,我就过来。”随后再拿起勺喂跟前这个。
“请把碗放在我枕头旁边,再帮我拿一根吸管,其他人更需要你。”这个青年脸长得端正,又很有礼貌,如果不是战争,一定是很多女孩的梦中情人。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吸管,还是一个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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