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揭帐进内,矮几上一根点燃着的红烛,烛火微微跳动。烛光下但见帐内金碧辉煌,‘花’团锦簇,陈设得甚是考究。
马立克替江‘浪’倒了一碗热酪茶,双手奉上,笑道:“师父,请喝茶。”
江‘浪’伸手接过,喝了几口,问道:“镇上孙家客栈被烧成这样子,以后来往的客商便没地方歇脚啦?”
马立克道:“弟子跟着哈克札尔太子赶到镇上之时,他吩咐留下一部分人帮着邻居们一起救火。只可惜火势烧得实在太大啦!”伸手一指榻上的一只大包裹和白云剑,又道:“好教师父得知,这是你老人家的行李和兵器,都是太子吩咐替你看管好的!师父,你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
江‘浪’摇头道:“不必了。我还以为包袱已被烧毁在熊熊大火之中了呢。想不到你家太子爷倒‘挺’细心。”
师徒二人在灯下闲坐谈论。
马立克言道,听幸存的伙计说及起火之时,那几名藏僧到处在店内执刀杀人放火,大呼小叫,只是“江‘浪’”、“江‘浪’”的嚷嚷。显然意在‘逼’江‘浪’现身。
一大半伙计、客人逃了出来。
差幸镇上居民,倒也无人伤亡。
只是哈克札尔带兵赶到之时,那几名藏僧见不到江‘浪’应战,又不愿与哈萨克大军碰面,早已逃去。
江‘浪’叹道:“如此说来,原来客栈这场大火,竟是因我而起。看来血手上人师徒确是答应了末振将,要取我的‘性’命。”
马立克嘴角一歪,道:“就凭那几个秃驴,哪里是师父的对手?想取你老人家的‘性’命,简直是做他们的清秋大梦!”
江‘浪’摇头道:“马立克,你万万不可小瞧这血手上人师徒。老实说,今日我是凭着轻功不错,才跟他接了几十招。倘若当真硬碰硬的‘交’手,恐怕我未必打得赢他。你和木依丁日后遇见这等高手,须得小心在意。”
马立克情知师父所言不虚,侧头想了一阵,又道:“师父,你跟苗三爷联手,多半一定能拾夺下那个老和尚。”
江‘浪’笑了笑,心想:“马立克这话倒也有理。倘若苗大哥肯与我联手,一定能打败血手上人。”
马立克陪着江‘浪’说了几句闲话,眼见时候不早,便辞了出去。
江‘浪’熄了烛火,着枕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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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慈父情怀(四)
c_t;六十八、慈父情怀(四)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耳听得帐外寂静无声。……他微感好奇,以自己的内力,耳听八方,何以睡了一夜,竟不闻哈萨克兵马回营之声?
当下起身出帐,游目四顾,却见耀眼阳光之下,偌大的中军大营,竟然空‘荡’‘荡’的,不见有士兵走动。
江‘浪’快步走到隔壁苗飞所住的营帐前,揭帐而入,也是空空‘荡’‘荡’,哪有半个人影?
他又惊又奇,又返身出帐,叫了几声,却无人答应。
奇怪的是,非但苗飞不见了,马依丁也不见了,连巡守各处的哨兵也不见了。
江‘浪’心念一动,接连奔进附近数个营帐逐个查看,每每探头向内一张,便即离去。只是他寻来寻去,每座帐篷中竟尔均是寂无人影。
他心下惊疑不定,大声呼喝叫嚷:
“喂,有没有人啊?”
“哈克札尔大哥,你们在哪儿?”
“苗大哥,你快出来?”
“马立克,木依丁,都出来见我?”
他又叫了几声,始终不闻应声。
风吹王旗,猎猎作响。阳光之下,偌大的军营之中,竟不见半个人影。看情形非但昨夜哈克札尔的三千兵马迄未回转,抑且连夜来所见的那几名哨兵、马立克等人,甚至“苗三爷”苗飞也已不知所踪了。
难道昨夜末振将率众卷土重来,骤然发难,将哈萨克一干兵将尽数歼灭了?
这情形当真诡异之极。阳光耀眼,劲风猎猎。但见四下里数百座帐篷起伏连绵,一座接着一座,何以却空空旷旷,一个人也没有?
江‘浪’四顾茫然,一阵‘迷’惘,一阵惊惧,百思不得其解,在军营中呆立不动,宛如身在梦中。
这般置身于寂无人声的先锋大营之中,‘迷’茫不知所措,正没理会处,忽听得不远处的一座帐篷之中,轻轻传来一声咳嗽。
其实这咳嗽之声甚是轻微,似乎咳嗽之人刻意压抑,不‘欲’为人听见。但江‘浪’此时的功力何等深湛,立时察觉。
当下他一个箭步,飞身窜了过去,只两个起落,便即到得那座帐篷‘门’外。他停步道:“喂,里面有人么?”
帐篷内却是无人搭腔。
江‘浪’大声道:“喂,老兄,我听见你的咳嗽声了。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可要闯进去啦?”
忽听得帐篷中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年轻人的耳力倒是不错。求书网隔了这么远,也能听见我老人家的咳嗽声。”
说的自然是哈萨克语言。
江‘浪’乍听人语之声,长长舒了口气,抬头望着太阳,喃喃道:“我果然不是在做梦!”微一沉‘吟’,只觉帐篷中说话之人年纪已不轻,便道:“老先生,我可以进去么?”
那老人道:“当然可以。我一直在等你进来,陪我喝酒。”
江‘浪’揭帐进内,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帐内除了两个相对而设的矮几外,空‘荡’‘荡’的并无别物。
一名须发‘花’白、容貌清癯的哈萨克老者,披着一件半旧的羊皮袍子,盘膝坐在一张矮几之旁,手持一只大皮袋,笑眯眯的瞧着江‘浪’。
江‘浪’向那老者瞧了一眼,突然间眼前一亮,失声道:“你、你、你是……”
那老者点了点头,笑道:“不错,我们这个部族,容貌都生得差不多。哈克札尔、托尔根和艾达娜兄妹三人,你都见过多次,他们的母亲虽然不同,但是却都只有我这一个亲生老子。你只消瞧我一眼,便即认出我是他们的父王啦,是也不是?哈哈。”
江‘浪’一惊非小,呆立当地,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他自然知道,这老者赫然便是当今哈萨克汗国的可汗,地位亦即中原的皇帝。
哈萨克王微微一笑,道:“年轻人,听说你艺高胆大,少年英雄reads;。才一到此地,便一剑斩杀了一头野猪。怎么,今日见了本王,便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江‘浪’定了定神,急忙拜伏在地,道:“小人参见可汗陛下!”
哈萨克王略一颔首,微笑道:“起来罢,坐下陪我喝酒。”
江‘浪’缓缓站起,一斜眼间,见另一张矮几上也放着一只大皮袋。
他心念电转:“难怪整座军营静悄悄的,原来是哈萨克汗王御驾到了。这一切自然他安排的。却不知他在此等我,所为何事?”当下依言走到矮几之旁,盘膝坐下。
哈萨克王双目向着江‘浪’上上下下打量,看了好一会,点头道:“中土人物,果然一表人才。”
江‘浪’道:“可汗陛下,我的朋友苗飞苗大哥现在何处?”
哈萨克王嘴角含笑,道:“你放心,你的这位‘苗大哥’很好,昨晚跟本王聊了一夜。唔,本王向你保证,苗君不会有一点儿事。”说到这里,见江‘浪’脸现狐疑之‘色’,又道:“你应该知道,我们哈萨克大军来了十万之众,在这边陲一带,应该不止一座军营。”
江‘浪’点点头,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一觉睡到天亮,也不曾被人惊醒。原来,哈克札尔所率领的三千大军去了别的营中,压根儿便没有回到这里。
哈萨克王举起大皮袋,微笑道:“这是罗斯国的一位朋友送给本王的烈酒,叫做‘伏特加’。年轻人,你陪本王喝酒罢!”说着喝了一口酒。
江‘浪’当即拔开袋上塞子,仰脖子大饮一口。
不料酒一入口,登时咳嗽起来。
原来那伏特加酒入喉生热,甫一下肚,立觉‘胸’口间热气上冲,犹似一团火般熊熊燃烧了起来。
好厉害的白酒!
哈萨克王呵呵而笑,霎了霎眼睛,道:“这酒如何?”
江‘浪’喉咙发烫,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连连点头,笑道:“好辛辣的白酒,劲头够烈,喝下去肚子里像在着火一般!好酒!”
哈萨克王笑道:“不错。罗斯国位于北方苦寒之地,当地之人,多饮此酒。身为堂堂男儿,非这等烈酒不足以逞英雄之气,不足以遣有涯之生。来,再喝三口!”
二人各自饮了三大口伏特加酒。
哈萨克王道:“看来你喝酒也‘挺’实在。此酒非英雄肝胆,不配饮之!”
江‘浪’深以为然,又喝了几口,心道:“说起英雄肝胆,苗大哥也是一条好汉。却不知大汗将他安排到哪里去了。”
想到连苗飞也甘心听从安排,事先竟不提醒自己一下,心下微感奇怪。
然则哈萨克王如此安排,到底为了什么?
哈萨克王仿佛已猜到了他的心思,微笑道:“年轻人,你且不必胡思‘乱’想,本王来见你,只有好事,没有坏事。对了,你不妨猜上一猜,是什么好事?”
江‘浪’双手一合,抱拳道:“小人愚钝,猜不出来,还请陛下明示。”
哈萨克王微微皱眉,缓缓道:“本王虽为一国之君,按说什么也不缺了。甚至放眼天下,本王想要什么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说到这里,忽然一声叹息,又道:“只可惜我现下老了,身子也越来越弱。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的一些心愿,总是难以达成。”
江‘浪’自然看得出来,哈萨克王容颜苍老,神情憔悴,似乎大病初愈。他想起当日托尔根之言,便道:“听说陛下前些时日贵体违和,还望保重。”
哈萨克王摇头道:“也没那么娇贵。”顿了一顿,忽道:“年轻人,我今日见你,并非是以一个国王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老人,一个父亲。你明白么?”
江‘浪’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哈萨克王喟然叹道:“托尔根的所作所为,我心中很是难过。若不是你出手相助,我会一下子失去三个孩子。”
江‘浪’心中一动,道:“托尔根王子年纪尚轻,一时糊涂,这才转错了念头。陛下,请你不要伤害他。”
哈萨克王脸上掠过一丝苦涩之‘色’,缓缓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能伤害自己。没有人想伤害托尔根,是他自己在伤害自己。”
江‘浪’问道:“托尔根王子现下怎么样?”
哈萨克王摇头道:“不要提他了。唉,或许我算是一个成功的国王,但却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又是一声叹息,道:“一个国君的心愿,是希望国势强盛,百姓富足;而一个老人的心愿,自然是想要儿‘女’友爱和睦,平安快乐。”
江‘浪’默然。
二人边饮边谈,不知不觉间,江‘浪’已是慢慢酒力发作,焦热起来。
哈萨克王脸上醺醺然,也似大有醉意,说话也不清楚了,笑问:“对了,年轻人,你可知本王为何在此等你?”
江‘浪’一呆,随即笑道:“喝酒,大汗陛下适才好像说过了,等小人陪你喝酒来着。”
哈萨克王点头笑道:“不错,当然是喝酒来着。”顿了一顿,又道:“听说你来西域,是找你妻子来啦。是不是?”
江‘浪’点了点头,道:“是。”
哈萨克王道:“人海茫茫,听说你已找了不少时日。只可惜迄今为止,仍是毫无音讯!”
江‘浪’叹了口气,举袋而饮,黯然道:“我的朋友也在到处帮我打听。”说到这里,霍地抬起头来,问道:“咦,陛下好像对小人的事情很清楚么?”
哈萨克王又霎了霎眼睛,摇头晃脑的道:“你别忘了,本王乃是当今哈萨克汗国的可汗。用你们中国人的话,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这大草原之上,我想打听什么事情,相信不会太难。哈哈!”
江‘浪’默然不语,又喝了一口酒。
本部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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