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提力克也不敢争执,边吃边说:“第二批训练的人已经差不多,我看,可以组织第三批了,买买提阿訇呢?”
海达尔咳嗽了一声:“他身体不舒服,睡了,组织人的事,我以后再跟他商量。对了,你从市里过来,有牙生的消息吗?”巴提力克停下吃说:“没有。你让他进市里干什么?”
“去处理一个民族败类。说到人,这小子手下倒是有不少兄弟会的人。”海达尔吃饱了,走到一盆水前洗手。
“唉,这小子八成是跑了!”巴提力克看牙生很不顺眼。
“不至于,共产党对他的威胁比我们要大得多。他只有跟着我们才有出路。”海达尔洗完手,哈力达马上去拿来一条毛巾。
这时,跑进一个人报告:“不好,村里来了警察,好像是朝我们这里来的。”
巴提力克情急地跳下炕:“有多少人,看清楚了吗?”报告人说:“刚下警车,有五个人,两个穿制服,有一个是老头。”他瞪向吐尔洪叫道:“吐尔洪,是不是你报告了警察?”
吐尔洪吓得手里的羊肉掉了,哭丧脸说:“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我怎么报告警察,再说,我、我不想活了,报告警察干什么?”
海达尔一脸镇定,慢慢擦手说:“不会是跟踪你们的,我猜现在城里的警察忙得屁滚尿流,哪有空闲来这个小地方,大概是巧合碰上了。”
“他们快到门口啦!”又有人慌慌张张跑来报告。
海达尔眼露凶光:“慌什么,我们有十个人呢!他们只有五个人,不进门算他们走运,要是敢进门,一个也别想出去。”走到侧厢房叫,“古丽仙,你出来一下。”
12、
为了决定抓捕买买提,亚里跟阿迪力谈了三小时的话,又提审了那两个讲经点的看守,最后向程万里请示,程万里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工作太忙,没等他汇报完就让他“看着办!”。他也感觉自讨没趣,这次下乡他是负责人,本来就由他“看着办”,况且买买提这个“野阿訇”,他三年前就想抓了。
艾买江赞成这个决定,自愿跟随去抓捕,给亚里他们领路是一方面,主要是他想看一看万喀村材长尼亚孜和党员干部,经过他多次的思想教育,是否有所改变。同时,借这个机会,让村民们认清买买提的真实面目。
“万喀村比较复杂,上次不是多里昆,我不一定能出来。后来去的次数多了,这张老脸可能会起点儿作用。”
除了艾买江,随同去抓捕的还有两个派出所民警,五人同坐一辆微型警车,
“大叔,让你亲自领我们来,太不好意思了。”亚里驾车,艾买江坐他身边,“你们被围攻的事我听说了,也是买买提煽动的吧?”
艾买江望出车窗外说:“没错,买买提的势力很大,村长村干部都靠边站了。我后来多次带人做工作,实际效果到底怎么样,有待观察。这一次跟你们来,亲眼看一看。抓捕买买提,对他们是重大考验。”
后座的马赛问道:“买买提做了这么多坏事,为什么一直不抓?”艾买江似乎被戳到了痛处,表情酸楚,叹息不语。
亚里回头责怪地白了马赛一眼:“这个你不懂,你以为抓这种野阿訇容易啊?没有确凿证据,你别想碰他们,你今天抓,明天他那帮塔里甫就拿着古兰经到派出所、公安局去闹,还有人主动帮他顶罪,如果有原告,最后也大多翻供。结果呢,一不小心被人说成迫害宗教人士。这叫抓人容易放人难,谁敢冒这个险?”
“这一次我们干吗要冒这个险?”马赛对亚里解释还是不满意。
“这一次你不是看到了吗?”亚里激动起来,“买买提的地下讲经点残害儿童,还有割掉阿迪力的耳朵,强奸阿迪力的女人。他妈的,特别是看见那些小孩,我就想起我儿子,为这些小孩,老子不怕冒这个险!你怕不怕?你要是怕的话,我停车给你下去!”
马赛冷冷地说:“我怕什么,我是不明白,为什么让这个危害社会的人长期逍遥法外?难道他是宗教人士就可以犯法?派出所早就应该有所作为。”
亚里不再说话了,点上一支烟。坐马赛身边的两个派出所民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艾买江面带愧色地说:“小马,不能全怪派出所,以前包括我,也有这种思想,老是认为,只要他不敢公然搞分裂,搞破坏,为了稳定大局,得过且过也就算了。唉,这是个教训啊!”
“大叔,我不了解情况,刚才的话说过头了。”马赛也感觉自己错怪了艾买江。
来到万喀村买买提家所在的绿洲,四处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行人,警车进村的声音显得很大,几人下了车,东张西望。
“怎么这个村子像没人一样。”马赛奇怪地望向寂静的村子。
艾买江解释道:“这个绿洲人不多,今天是巴扎日,大多去镇里赶集了,小巴朗也没到放学时间呢!”亚里笑说:“最好,碰上人多,买买提不定又煽动搞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艾买江带路,走到买买提家院子敲门。门开了,里面站着戴面纱的古丽仙。
“姑娘,你是热比亚还是古丽仙?”艾买江对买买提这个老对手十分了解。
古丽仙挡住门说:“我是古丽仙。”
“啊,你是古丽仙。你认识我吗?”
“认识,你是艾买江镇长。”
艾买江微笑点头:“我们来找你达当有点事,他在家吗?”
“我、我达当不在家,他生病了,去找医生了。”
小姑娘说谎容易听出,亚里笑道:“是吗?那好,我们等他回来,可以吗?”
“我、我一个人在家,不、不方便招待客人。”古丽仙还是不让路:
亚里把穿制服的两个民警叫到跟前说:“你不要怕,我们是警察,你也不用招待我们,我们就在屋里坐一坐。”古丽仙看见着装的警察有点害怕,不情愿地让开路。
日渐西斜,几个人进了买买提家院子,在葡萄架下转了一圈,古丽仙端来茶水,谁也不愿坐下。马赛低声对亚里说:“进屋搜一下吧,天黑了更不好办,说不定会发现什么证据?”
“那还用说?”亚里端茶喝,“这家伙肯定躲在屋里,想叫女儿出来蒙我们?”
马赛点头:“我看也是,这女孩子口气不对。哦,你带搜查令了没有?”
“唉,你怎么这么罗嗦,你是检察院的呀?”亚里瞪马赛一眼,连摸几个口袋,“妈的,我好像带了一张呀?扔车上,等下再给你检查,行了吧?检察官。”
马赛微笑摇头。亚里向两个民警使个眼色,向正屋走去。古丽仙冲出厢房,跑到正屋门口挡住去路:“你们,就在院子里等他,好不好?”
艾买江走过来,叹息道:“姑娘,实话跟你说吧,你爸犯了错误,我们是来带他去派出所的,请你配合,我们还要在你家搜查一下。”
古丽仙坐到门廊里大哭,亚里带头从她身边走进屋。
屋内宽大的厅堂空无一人,地下和炕床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像是很久没人来过。
亚里两眼打量漂亮的手工挂毯和地毯,又看了看其他华丽的摆设,口中惊叹道:“妈的,真会享受,看不出在这种穷地方会有这样的家庭。唉,这家伙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话不能这么说,也可能是他自己劳动所得,这是两码事。”马赛也看得目不暇接:
“劳动?他会劳动,笑话!”亚里冷笑连连,“见到他你就不这么说了!他那模样,比城里的大款还要白嫩,跟他比起来,你是农民,他是城里人。”
马赛笑:“那我们先把他找出来吧。”亚里虚张声势地大叫:“买买提,出来,我看到你了。”
五人刚要分头往侧厢房走,突然,大门关上了,紧接着几个窗户也被厚厚毯子遮盖住,屋里刹那间漆黑不见五指。
有人发出一声惊叫,马赛听到脚步声,右手警觉地摸枪,还没来得及抽出,脑袋遭受一记重击,一头栽倒。
第十二章
1、
对于一个高中毕业生来讲,再也没有比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更让人高兴的事了。不知道为什么,李青拿到通知书后,第一个想告诉的人是马赛。有了这种念头,是初恋,还是暗恋?她不敢过多往这方面想,她不是小鸟依人的女孩,不需要别人给与安全感,她喜欢跟马赛呆在一起,是相互间可以平视,可以交流。当然,马赛长得也不赖,不可否认。这是吸引她的一个因素。
“妈,你先回去吧,我要马上告诉我爸。”
李青脸挂笑容挽着谢医生走进公安局大门。脸有点发热,去找父亲说不定能与马赛“巧遇”,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你去办公室找他呀?”谢医生也好几天没看见丈夫了,“别去了,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你不要再去给他添乱了。”
李青嚷道:“什么添乱?他自己说,拿录取通知书马上告诉他。还有,他从乌市回来,到现在没进家门呢,我去慰问他一下。嘻嘻,要不你和我一块儿去?”
“要去你自己去,说不定他没空见你呢!”谢医生极少出现在公安局办公楼。
“他敢,我去了!”
进了大门,母女俩分手。
“同志,我是来看儿子的,我儿子叫马赛,他在这里上班。”
李青刚向办公大楼走了几步,听到有人找马赛,敏感地停下脚来回头望,只见马赛母亲在与门卫说话,犹豫了一下,走向门岗说:“叔叔,我带她去找马赛吧。”
“那好,麻烦你了,青青。”门卫正要往刑侦队打电话,“大婶,你把行李放这吧,找到马赛再来拿。”
马母带来的东西不少,在车站没人接,来到公安局已累得够呛。李青协助把行李提进值班室,带她往办公大楼走。
“阿姨,马赛在四楼刑侦队上班。”
“姑娘,你也在这儿上班呀?”
“不是,我爸在这里上班,我还没班上呢。”
“怪不得,我说呢,那有这么年轻就当警察了。你认识我家马赛?”马母盯着这个漂亮的姑娘左看右看。
“认识,啊,他、他帮我修过电脑。”李青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阿姨,你没告诉他你要来吗?”
说起儿子,马母有点生气:“说了啊,昨天说好去车站接我的,正琢磨出什么天大的事儿了,连妈都不要了。”
“阿姨,这几天是出了不少事,可能他没时间。”李青也有好多天没看见马赛了。
2、
多里昆夹着包,口衔一根烟,走在办公室走廊里。来到一个办公室前,敲了敲门,点燃烟,门里没有回应,轻轻推门开,里面没人。又走向另一个办公室,伸头进去。
“看见程队长没有?”
门里有人答:“没看见,好像还没来。”
“刘队长呢?”
门里又答:“也没来呢。”
“奇怪,真的辞职了?”多里昆又回到走廊,张开双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哈欠。
这时,走廊一头的洗手间程万里露出脑袋:“老多,你找我。”说完又缩头,响起一阵水声。
“我以为你真的不来呢,嘿嘿!”多里昆快步走向洗手间。
“老多,那四个凶手怎么样了?”程万里从洗手间出门,伸手在屁股后面擦干:
多里昆吸了一口烟道:“昨晚守了一夜,医生说,都死不了,几个二球的身体棒得很。哦,有一个家伙开口了,另三个装死不说。”
“开口的怎么说?”
“全是牙生的手下,约好行凶后到一个烤肉铺集中。昨天没办法问话,估计牙生已经听到风声跑了。”
程万里摸出一支烟点上:“这么说,牙生和这几人没有参与和库的爆炸,尼瓦克宾馆也跟他们无关?”多里昆点头:“兄弟会应该没这个能耐。不排除他们是想混水摸鱼,见我们忙不过来,趁机向伊明阿吉下手。”
“也不排除这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牙生的任务就是伊明阿吉。”程万里若有所思地吞云吐雾。
这时,刘保山笑嘻嘻走来:“你们站在厕所门口干什么?是不是穷疯了,想收点买路钱?”
“什么事这么高兴?”程万里站在门口没让开。
“化验出来了,我估计的一点儿没错,尼瓦克宾馆的炸药成份,与炸和库大桥的一模一样;都是吐尔兴偷的那一批。”刘保山往门里挤。
程万里还是不让路:“登记簿上那个嫌疑人呢,有线索了没有?”
“是和库的一个出租司机。”刘保山要拉开程万里,“你让我先去撒尿行不行?等下我膀胱爆炸,炸死你们!”
程万里把他推进洗手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