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扶在沙发扶手上,把她圈在里面笑道:“我们一起用。”俯下身子去亲她。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她手搭在我手腕上就把我胳膊拧到背后,在我耳边喝道:“你想干嘛!?”
我怒了:“你想干嘛!?你不愿意说就是了,我又不会勉强你!你把我勾引到这儿现在又在这儿当贞洁烈妇!”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更怒了,手上加力:“我勾引你!?”
我疼得呲牙咧嘴,这个妞儿是做什么的呀,不会是保镖吧。她手松开,冷冷道:“这件事我就当是个误会。”
“误会!”我揉揉红肿的手腕,怒道:“去你妈的误会!你敢这么对我,我跟你没完!” 恨恨地小声嘀咕:“总有一天把你剥个精光!”
她都要走到门口了,又大步走回来。我见她走过来,防备着她,却还是不知怎么又被她扭住了胳膊,还是那只胳膊。这回她把我顶到墙上,冷笑一声:“就凭你这点本事。”
妈的!她的狗耳朵怎么这么灵啊。我什么时候服过软啊,恨恨道:“你等着瞧!不但剥光,还把你绑在床上玩个三天三夜!”
她把我转过来,扬手打了我一巴掌,冷冷道:“怎么?你以前就是这么对付女孩子的?”
“关你屁事儿!”
她刷刷两下把我的领结扯下来,把我的手反绑在身后。我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不怒反笑:“你最好呆会儿就去找个老鼠洞躲起来,我方品超还没有找不到的人!”
她愣了愣,扬眉道:“你姓方?你和方暮远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什么关系,他爷爷和我爷爷是兄弟。”方暮远!哼!又是方暮远!我取笑她:“原来你想泡方暮远。哼!方暮远有什么好!?除了脸蛋漂亮一无是处!”
“哦!?”她好像挺有兴趣的样子,稳稳当当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怎么一无是处了?”
“奸诈狡猾!。。。”我猛然醒悟,我干嘛说这些,还是这样被她绑着。我吼道:“你赶紧把我放开!”
她看我一眼:“你这么对付过几个女孩?”
“我怎么。。。”我怒道:“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方品超什么时候强迫过女人!?有的是人要爬上我的床。刚才要不是你。。。”我见她冷冷地看着我,没再说下去。
过了会儿,她才松开我。我对着镜子看,妈的,脸上五个指头印,我这样怎么出去见人啊。这个女人干什么的啊!女金刚!
“我去拿点冰。”她说着出去。
我把冰块敷在脸上,长舒一口气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她又笑着问:“方暮远怎么奸诈狡猾了?”
怎么还是方暮远!?看来她真的对方暮远有兴趣,指不定今天就是为他来的。我幸灾乐祸道:“你想也是白想,他有个丑八怪老婆,还宝贝得不得了,不会理你的。”
她笑:“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我其实也不怎么讨厌她,刚才的事儿想想也是一场误会,就是她动不动打人太可恶了。“小时候我们做坏事儿他从来都是躲在后面的那个,好像主意不是他出的,其实就是他!我后来才想清楚。还有啊,他就算做了坏事儿别人也想不到他头上,眨巴眨巴眼睛就行了,我都不知道替他背了多少黑锅了。”
她听得咯咯笑。
我瞪她一眼:“你还不赶紧逃!等着啊!”
她看着我笑:“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稻草吗?怎么一点智商也没有?这种情况下你处于劣势,说这种话不但没用反而更糟,全输局面。”抿着嘴角,露出一个可恶的嘲笑。
我瞪着他,用我的目光刀在她身上割了一刀又一刀,先慢慢地把衣服割破,再慢慢地凌迟。
她又问:“你刚才说你做的事是和水和速度有关的,我想当然地以为是做流体的,现在看来当然不是了。你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帆船,冲浪!”我没好气。
“运动员?”
“就是玩而已,运什么动啊。”
“哦。。。这么说你是寄生虫。”又是那个可恶的嘲笑。
我吼道:“怎么!不可以啊!我老子有钱,关你屁事儿!”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笑着。她越笑我越恼火,想出去又不行,被人看见我这副模样,现挖地洞都来不及。
她接了个电话:“。。。我在洗手间。。。马上来。”
我斜她一眼:“你姘头?”
她施施然站起来,笑道:“如果我是你,下次见面一定会装作不认识。”又是那样可恶的笑。
我吼道:“下次!下次见到你我把你生吞活剥了!”
她笑着摆摆头,指指脑袋。我知道她想说智商什么的,如果我手边有东西,一定朝她扔过去了。
×××
她还真是个巫婆。我下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方暮远他们大宅里,方暮远揽着她给我介绍:“品超,这是你嫂子。。。云竹,这是三爷爷的孙子,品超。”
我吃惊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吞进去。
“你好。”她身体略略前倾跟我握手,嘴角又挂着那个可恶的笑。
她还说得没错,下次见面我只能装作不认识。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叫她:“嫂子。”天知道我的牙有多痒痒。我不怀好意地想,方暮远娶了个和他一样坏的女人,有他受的!还是个打女,在床上方暮远一定被她欺负得死死的。想到方暮远被她一脚踹到地上的样子我就忍不住窃笑。
她还敢瞧不起我。她是天才了不起啊!书读得多又怎样?双博士又怎样?教授又怎样?还不是书呆子没情趣!
我跟老爹说我要开始做事了,他一副我终于浪子回头洗心革面的表情。上班真不是人做的事情,办公室跟个牢笼似的。可是每次只要想到她那个可恶的笑,想到她说我“寄生虫”,我就咬咬牙继续做了下去。
后来我知道我又错了,她不是书呆子。我们去海边玩,我想着总算有些事情是我会她不会的,我可以嘲笑她了,没想到这些玩的她样样拿手。帆船比我差,不过冲浪我比她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我很丧气,忿忿道:“总有我会你不会的!”
她笑:“你都会些什么?”
我给她报了一通。她偏偏头嗯了半天说:“我不会泡妞。”然后又那样笑。
我气极,我刚才哪儿说过我会泡妞了!我瞪着她,她倒笑得挺开心。她拍拍我的手笑道:“品超,暮远这些堂兄弟里我最喜欢你,你只是贪玩些。”
她这么一说我又不气了。我问她:“你怎么会这么多玩的?”
她停顿了停顿,说:“我大学读了四年。”
“我也读了四年啊。”大学读四年有什么好稀奇的,大家不都是读四年么。
她笑道:“所以有很多时间可以玩乐。”
我要想一想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玩的话就不用读四年了。“那你那两个博士读了几年?”
“四年。”
“怎么可能!?”
她笑:“那四年我没玩过。”
“怎么又不玩了?”我很好奇:“忽然就不玩了?”
“那时候我喜欢读书。”她站起来,冲到海里。
我皱着眉头,怎么也不明白她说的话。
我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她那两个捣蛋鬼儿子从海里泡水回来,捏我的鼻子扯我的脸。我懒得理他们,他们也不捏了,说:“超叔叔睡着了。”我继续装睡,心说,如果不睡觉就得陪着他们折腾,我可没那么好的精力。
我听见他们叹气,心里好笑,这么小就学会叹气了。
小的说:“妈妈最坏了,不肯教我们冲浪。”
大的说:“妈妈说冲浪板会打到头,说等我们大了再学。”
小的不满道:“小鱼儿叔叔说妈妈小时候就学冲浪了,妈妈不公平!”
原来她从小就开始玩冲浪了,难怪。谁是小鱼儿叔叔?
小的又说:“哥哥,我们叫小鱼儿叔叔教我们,不让妈妈知道。”
大的说:“妈妈会知道的,妈妈什么事儿都知道。”
小的说:“知道了也没关系,小鱼儿叔叔会帮我们求情,他不怕妈妈。”
我心里好笑,怕,他用这个字,呵呵,有谁怕她吗?嗯,一定是方暮远。我又想了想,好像我也有点怕她,别人也瞧不起我,我都没放在心上。
大的又说:“小鱼儿叔叔很忙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来一趟。”
小的说:“我可以打电话叫他来。”
“你有他的电话?”
“他给了我一个电话,说专门给他打的。他让我别告诉妈妈,也别告诉爸爸。哥哥,我只告诉你。”
我在一旁得意地想,现在我也知道了,不过我对小孩子的秘密才不感兴趣。
他们俩又在那儿嘀咕这个嘀咕那个。不一会儿,她和方暮远带着小儿子回来他们就不说了。
遇见袁荆是在一个拍卖会上,她是拍卖行请的文物专家。不过才二十八、九岁,就已经是专家了。也不过二十八、九岁,就成天和成百上千岁的东西打交道。别人和她说话,她侧耳倾听,抬起眼无意识地看向我这个方向。我正对上她的目光,一双碧清的眸子。
我请她吃饭,她抱歉地说晚上已有饭局,改天吧。她倒不是敷衍我,接了个电话说“我自己过去,你们别绕路来了”。我最讨厌故作矜持的女人,看得上眼就大家一起找乐子,看不上就算了。跟我玩欲擒故纵,我还没那个兴趣。
改天我去博物馆找袁荆。我一向觉得博物馆阴森森,那么多古旧的东西,高高的房梁上不知道飘了多少魂魄。袁荆是例外,她静静地坐着,像一抹月光。
我和袁荆的约会越来越多。她跟着我到处玩。她喜静,不怎么喜欢出来玩,常常是拿着一本电脑在旁边等我。我玩腻了,我们就回到她的小房子里。她做饭给我吃,我躺在她腿上东拉西扯地问她那些文物宝贝。听她用低柔的声音娓娓道来,我总是睡着得很快。
又阴沟里翻了一次船。
那天袁荆告诉我她怀孕了。太过吃惊,我脸上一直维持着一个嘴张开的表情。她的神情渐渐冷下来,淡淡道:“品超,我并不是想让你负责,只是知会你一声。我年纪也不小了,想留下这个孩子,无论有没有你,我都会把它生下来。”
我的嘴张了又合,讪讪道:“我当然会负责。”语气软弱得都无法说服自己。
晚上,我跑到俱乐部喝得酩酊大醉,趁着酒意去捶老方家的大门。佣人见我这副样子,上来扶我。我甩开他的手上楼去拍方暮远的卧室门,嘴里稀里糊涂地乱叫:“夏云竹,你躲哪儿去了。。。小猪,出来!”
她开门出来,伸手扶住我,水波不兴地说:“受什么刺激了,喝得醉醺醺。”
她的手很有力,将我稳稳地扶住。我顺势靠在她身上,瞪她一眼:“谁醉醺醺了,我。。。我还自己开车来的。走。。。陪我去喝酒。”一勾手搭住她肩膀。
她把我扶到下面,要佣人去做醒酒汤。我只是不依,一定要拉她去喝酒。她从我兜里拿出车钥匙:“我们出去兜兜风。”不过不肯让我开车。
她把我的跑车开得飞快,风从我的耳边灌向脑后。我坐在副驾上,高兴得哇哇乱叫,扯着破锣嗓子唱不成调的歌。没吼多久,后面呜呜响起警笛声,我恨恨地骂了句娘。她朝我狡黠地一笑:“我们甩掉他。”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换档加油门,我的车在她手上就像玩具一样听话。她车开得我胃里七荤八素上下翻腾,眼前递过来一个纸袋,我不管不顾地抓过朝里面倾吐。
等她把车开到山顶,我才缓过劲儿来,重重地叹口气,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我抱着她,头靠在她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我爱你。”
她淡淡道:“你当然爱我,我们是兄弟。”
我没好气道:“我不和女人做兄弟!”
“那就做姐妹。”
我气结。
她自管自地在大石头上坐下。我闷了半天憋出一句:“袁荆怀孕了。”听她“哦”了一声,然后看我的目光渐渐有些讽刺。我恼火道:“我又不是不会负责!”
她看着我笑咪咪道:“只是。。。”
“只是。。。只是。。。不想这么早。。。”
她看我半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轻轻叹口气:“品超,我们都想做彼得潘,都想像他一样任性。可是这样的任性是对别人的残忍。有的事情,不管你有没有准备好,都必须去做。”
我无语,半天问了句:“彼得潘是谁?”
她咯咯笑道:“是你,是我。”半天又说了句:“如果你心里有她,就不要让她伤心难过。”
我垂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