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翅膀- 第25部分

　　　
　　　很长一段时间“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关系后，夏云竹对方暮远不再那么排斥。她调侃自己低估了皮相的作用，在方暮远那魅惑人心的美丽下，她几乎把持不住。她相信只要与方暮远保持着平淡的朋友关系，她不可能再有意乱情迷的时候。夏云竹是个冷静谨慎的人，方暮远的接近遭遇到一道无形的空气墙。
　　　
　　　往年的圣诞夜夏云竹都是在孤儿院度过的，今年也不例外。方暮远不抱任何指望地邀她一同前去，却见她欣然同意。他们为每个孩子都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不昂贵可都是他们向往已久的。
　　　圣诞晚餐后，夏云竹带着他们烤饼干，做好面胚，擀平，用模子在上面压出形状，有圣诞树，圣诞老人，麋鹿，小雪人的模子。方暮远则在一旁带着不喜欢做饼干的孩子做游戏。看着那些孩子纯真的笑脸，听着他们叽叽咕咕的笑，仿佛一切烦恼都可以抛在脑后。露茜破天荒地没有缠着方暮远，而是跟着夏云竹做饼干。小手拿着模子在面皮上压出形状，再小心翼翼地将它分离出来，对着自己的成果欣赏片刻，将它轻轻移到一旁。
　　　夏云竹把他们做好的胚子分批放到烤箱中，设好时间，不多久饼干便一批批地出炉了。她又教他们怎么用糖霜做装饰，做出圣诞老人的眉毛眼睛和胡子，小雪人的眼睛鼻子和围巾，给圣诞树点上七彩的颜色。虽然大家点上的糖霜千奇百怪，可是那份快乐是无以伦比的。
　　　露茜拿着一块饼干来到方暮远身边：“这是我做的，和别人做的不一样。”
　　　方暮远笑：“怎么不一样？”
　　　“我悄悄地做了记号。”露茜给他看饼干背面自己刻上的名字：“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
　　　方暮远笑着亲她一口：“露茜真聪明。”
　　　露茜看着他，蓝色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忧郁和期望：“暮远，凯瑞告诉我们说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守护天使，我的守护天使是你吗？”
　　　“。。。是我。。。露茜是天上的钻石，坠落的时候我接住了你，就成了你的守护天使。”
　　　“你会一直守护着我，用你的翅膀保护我吗？”
　　　“会的。”
　　　露茜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搂着他脖子：“我爱你。”
　　　“我也爱你。”
　　　
　　　玩得差不多，夏云竹招呼孩子们去睡觉，告诉他们今晚圣诞老人会给他们送礼物来，所以他们一定要乖不能调皮。把每个人都安置好，夏云竹和方暮远把准备好的礼物堆在圣诞树下，坐在地板上同时长舒一口气。夏云竹忽然觉得好笑，看方暮远一眼，见他也在笑，不禁问道：“你笑什么？”
　　　方暮远摇头不答，笑容却更加诡异，反问道：“你笑什么？”
　　　夏云竹但笑不语，一会儿又道：“你今晚没吃什么东西。”
　　　方暮远心头一暖，低声道：“不饿。”目光像水一样地化开倾在她身上，无比柔和。
　　　“还有些面粉，我做点芝士条。”夏云竹站起身。
　　　
　　　方暮远帮不上忙，在一旁陪她聊天。屋子里暖烘烘，方暮远看着她忙碌的手，心里涌起一种暖暖的满足感。她垂着头，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脖颈，优美细致，卷卷的短发软软地贴在颈部，竟生出一种柔弱的感觉。夏云竹不见他说话，瞟他一眼见他在发呆，笑问：“怎么又发呆了。”
　　　“没有。。。云竹，你上个学期很忙吧。”
　　　“上个学期还好，不过就是多读几篇论文，多编几个程序。下个学期可能会忙些，要考计算机系的资格考试。”
　　　“你喜欢人工智能多做些研究便是，何必非要拿那个学位呢？”
　　　“拿个学位以后申请这个方向的项目容易些。”
　　　方暮远笑：“从来没见你出去玩过，你就这么喜欢学习。”
　　　“是啊。”夏云竹笑：“我总是挑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做，现在对我来说，学习就是最喜欢的事。。。”她出了会儿神，笑道：“其实我以前也很爱玩呢，只要一有假期，我们就跑出去玩，美国的这些地方，我去过的不比你少呢。玩乐方面我比你在行多了，露营，抓鱼，滑雪，冲浪，帆船，攀岩，滑翔我样样都懂。”她扬起眉头，给他一个得意的笑容。
　　　方暮远笑：“是吗？这么说你不是书呆子嘛。那你。。。”他想问她现在怎么不出去玩，蓦然醒悟她的这些玩乐都是和周子渝一起，现在他不在，玩乐自然也没了乐趣。是啊，她其实并不是一贯这么从容冷静过着僧侣般的日子的，只不过她的所有年少轻狂都只因为他。方暮远听到自己的心“嘣”地裂了一个口子，脸上不禁染上了一丝悲哀。
　　　夏云竹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继续乐呵呵道：“不过我们后来也不怎么出去玩了，因为我们意识到还有很多事情比玩乐更重要。”她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那个时候我们才走出象牙塔。。。”她沉默片刻，笑道：“可是周子渝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嚷着憋得慌，所以我们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去放风。”
　　　回想着以前的事，夏云竹脸上浮起一个温柔的笑容。方暮远看着她唇边的微笑，不禁痴了。
　　　
　　　　　　　　　　　周子渝篇十四
　　　
　　　大学二年级这个学年，夏云竹忙着做研究，周子渝忙着学习，训练以及学生会的事务，白天两人除了几堂一起上的课就没有见面的机会，好在晚上可以泡在一起，不然他肯定要叫“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了。
　　　
　　　每个短假期，周子渝照例拉着夏云竹出去度假。那一年他们去了沙漠，去了阿拉斯加，还去了几个国家公园。夏云竹取笑周子渝简直是想把这世上所有的玩乐都玩个遍。周子渝笑着反驳：“差得远呢！我还没学会开飞机，没玩过高空跳伞，没去过外太空，没。。。”
　　　夏云竹忙道：“打住打住！。。。小鱼儿，你难道真的想把这些都玩个遍吗？你的理想呢？你的理想是什么？”
　　　周子渝转转眼珠：“理想就是和你在一起啊，然后带着你一起玩。”
　　　夏云竹不屑地看他一眼：“成天想着玩。。。我说的是做事！你想做成什么事情？”
　　　“唔。。。我想做一个经济学家，也想做金融师，做金融师呢刺激些，经济学家更需要长远的眼光，掌握全局，要。。。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运筹帷幄。”
　　　“对！就是这个词。小猪，怎么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虫子，干脆叫你小虫好了。”
　　　夏云竹敲他的脑袋：“我是小虫你就是小菜！”
　　　周子渝大笑着四处躲：“哎哟哎哟，暴力小虫。”
　　　闹了一阵，周子渝问：“那你的理想呢？不会只是学习吧。”
　　　夏云竹眯起眼睛抬头看着天空：“我的理想就是研究流体力学，我有好几个目标。一个是证明纳维尔斯托克斯方程解的存在性和光滑性，这是个百万美金问题，这么多年了还是没人能解出来。。。”
　　　周子渝打断她取笑：“小猪，我还以为你不在乎钱。”
　　　夏云竹白他一眼，不屑道：“真是夏虫不可以语冰，解出这个问题的意义是无价的。”她出了会儿神，叹息道：“那七个百万美金问题人人都想解开啊。。。”
　　　插嘴：“不是人人吧，我就没想过。。。”
　　　“竖子！”夏云竹不理会他，继续憧憬：“这是多么有意思的问题啊，光证明本身就充满了乐趣，这种乐趣岂是那区区一百万比得上的。”想了会儿，又叹息：“可惜太难，也不知道爱因斯坦从上帝那里得到答案没有，如果我没有解出来，我可找不到上帝问，我又不信耶稣基督。。。”
　　　继续插嘴：“既然这样，你一辈子岂不是都在做没办法完成的事？浪费时间！”
　　　夏云竹不屑地瞟他一眼：“怎么是浪费时间？也许不能解出来，但是可以一点点地接近啊，加上假设去解，即使我不能解出来，也是为后人奠定了基础。再说，我不光有这个目标啊，我也做计算的，这样双管齐下，一定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周子渝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也就是她会把做研究看做有趣的事情。“小猪，是不是我不带着你玩你都不会主动去玩？”
　　　夏云竹愣了愣，转转眼珠笑道：“你为什么喜欢玩？”
　　　“因为好玩啊。”
　　　“宾果！你喜欢那些玩乐是因为好玩，对我来说学习看书就很好玩啊，所以我们追求的是同一个目标啊。”
　　　“我看你玩起来也很高兴啊！”
　　　“那是和你在一起，和你一起玩就和学习差不多好玩，但是不和你一起玩就差远了，所以不和你一起的时候我就喜欢学习。”
　　　“嗯，以后就和我一起玩。”周子渝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和她一起抬头看着天空，忽然高兴地说：“小猪，我们俩以后去周游世界吧。。。背着背包，去埃及，非洲，亚马逊，到美洲最南端，去南极，北极，澳洲，去正在消失的格林兰冰原。。。我们去那些有传说有传奇的地方。。。”他憧憬着：“小猪，我们有好多地方可以去。。。想着和你做这些事情，我就觉得很期待。。。我要让每个地方都成为我们爱的见证，蓝天，白云，清风，山川，河流，丛林，沙漠，冰原，星辰。。。这样我不论见到什么都能想到你。。。小猪，你想吗？”
　　　夏云竹深情地看着他，小鱼儿，我竟不知道你还有做诗人的潜质呢。“好，我们去！”夏云竹握着他的手豪迈地说：“等我们先读完大学，花一年时间出去游历，然后再回来读研究生院，再花一年时间出去，能走多少是多少。然后再回来挣钱，再出去，好不好？”
　　　周子渝两眼晶亮地看着她：“谁都不许反悔。”
　　　“不反悔。我们拉勾。”
　　　小指勾在一起。
　　　“小猪，我们再拉个勾，我永远都不离开你，你永远也不能离开我。这次你要答应我永远。”
　　　夏云竹叹息：“我们不是谈过这个问题么？怎么可能有永远。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动态系统，蝴蝶翅膀的扇动就能引起巨大的变化，没有什么是稳定的。”
　　　周子渝执着地看着她：“我不在乎亚稳态或是混沌，不在乎蝴蝶的翅膀，也不在乎哪里的涡旋。我只要你的永远。”
　　　夏云竹温柔地看着他叹息，这个痴儿，自己还有什么是不会给他的呢。她轻轻勾起他的小指：“好。我给你我的永远。”
　　　
　　　　　　　　　　　周子渝篇十五
　　　
　　　二年级暑假夏云竹早早地就回到学校继续做研究，倒是周子渝比预定的归期晚。夏云竹觉得他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却说不上来。她端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疑惑地嘀咕：“都一样啊，怎么就是感觉不一样呢？。。。好像。。。啊！好像长大了。”她诡异地一笑：“小鱼儿，你是不是暑假发育了？怎么这时候才发育啊？”捧腹大笑。
　　　周子渝一把将她扛在肩上，笑着扔到床上，恨恨道：“我有没有发育你不是知道得最清楚，敢来编排我！？你是不是想再证明一下。。。”
　　　
　　　晚饭后，夏云竹扔给周子渝一个东西，轻描淡写道：“给你的。”
　　　周子渝接过，皱着眉头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这是什么？为什么要送我一块泥巴？还用绳子穿起来。”
　　　夏云竹气结：“那不是泥巴，是陶土！”
　　　“也是一种泥巴嘛。这个是一团大泥巴下面一团小泥巴。。。”
　　　夏云竹敲着他的脑袋：“你仔细看看是什么！”
　　　“给点提示好不好？”
　　　“一种动物！”
　　　“动物？老鼠？猪？羊？。。。”
　　　夏云竹跳脚：“是鱼！这是鱼！你看不出来么！？”
　　　周子渝呵呵干笑两声：“小猪你的想像力还真够丰富的。”
　　　夏云竹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你看，这不是鱼眼么，这是鱼嘴巴，这是鱼尾巴，身上这些线不是鱼鳞么。”
　　　“你说是就是吧。不过小猪，你为什么买一个这么难看的东西，印象派么？”
　　　夏云竹气极，给了他一个胳膊肘，大叫道：“是我自己做的！”伸手去夺：“不要算了，还给我！”
　　　周子渝嘻嘻笑着躲开她：“当然要啦。”挂在脖子上：“是不是挂脖子上的？好不好看？”
　　　“本来挺好看的，挂你脖子上就不好看了。”
　　　周子渝坐到她身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怎么想到做这个送我？”
　　　夏云竹脸色有些发红：“也不是想到的，谁要做东西送你啊！那天我去书店，旁边就有一个这样的店，我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那个店员说做起来很简单，我也可以的。那个店员特别热情，我不好意思拒绝，然后就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