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净尘沉默的脸庞,戥十的脸色有点难看,暗暗忍着焦急,貌似不耐烦的道,“答不答应一句话。”
小净尘紧紧抿着嘴,目光澄澈,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光洁的额头却渐渐沁出一层汗珠。
她心中的斗战胜佛正在跟阿鼻地狱的恶魔激烈交战中!!
“大小姐,你不能答应他,你要是答应了他,等大哥醒过来,他一定会很难过很伤心的,大小姐,你要是不在大哥身边,大哥得多孤独啊,你当兵那大半年,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眼睛都敖出泪来了却还是精神异常,连吃安眠药都没用,大小姐,你要是真的走了,别说十年,十天大哥都挺不过,大小姐,你可要想清楚啊……”
听着大山的话,想着白希景每天孤独的躺在床上睁眼到天亮,明明困得要死却就是睡不着,哪怕闭上眼睛不用几分钟也会马上惊醒,黑白分明的凤眸更是熬得跟兔子一样。
小净尘眼底渐渐泛起泪光,泪光凝结含在眼眶里,将滴未滴的时候最是可人。
小净尘咬着嘴,低低的呜咽声压抑在喉咙里,哽咽,“我不想离开爸爸……呜呜呜~~~”
戥十:“……”
看着小净尘难过脆弱的样子,戥十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来没想到要惹哭她,难道离开父亲真的这么难受么,那那些成年以后便外出上学打工的男男女女们岂不是都不要活了?——这不科学!!
小净尘对他人的情绪波动很敏感,同样的,她的情绪波动有一种魔力很容易就感染别人,此刻,她虽然没有放声大哭,但那明明难过得要死却偏偏要忍着的坚强样真真让人心疼得要死。
戥十的眸光一瞬不瞬,定定的望着她,仿佛着了魔一般。喃喃低语的,“我就是随便一说,你别当真,不就是m1371的解药么,我给……”你就是。
话说到关键时刻,戥十突然一个激灵,悚然一惊,猛然坐直了身体,沉默的低头握紧咖啡杯。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他刚刚在做什么?他刚刚在想什么?
——他竟然想要直接将m1371的解药白送给白净尘,那玩意儿的贵重程度堪比镇国之宝,他要是真的敢私自送出去,不论他什么身份地位。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好险!!
戥十心里一阵后怕,心有余悸的喝了口咖啡,却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被窥视感,他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拿起咖啡勺旋身一丢,咖啡勺带着利剑破空之势“倏——”的一声穿透墙角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摄像头哗啦一声四分五裂的碎开掉下地。
“啧~~”大山扼腕叹息。差一点就成功的。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他知道应该怎样引导出小净尘心里的悲伤,也知道妹纸一旦难过的哭起来会产生多么强大的感染力,原本戥十已经上了套。即将承诺无偿送出m1371的解药,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功亏一篑,真是……太可惜了~!
甩完“飞刀”。戥十淡定的坐回沙发上,优雅的抹了抹额头。望着对面的小净尘,笑,“你不用急着答复我,我给你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你,只要你跟我走,我立刻让人送上m1371的解药。”
戥十离开了,小净尘呆呆的坐在沙发上,良久,才起身,慢吞吞的下楼。
坐上店外等候的小车,小净尘没有吭声,大山无奈的轻啧一声,发动汽车离开。
回到病房,白希景仍然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监测仪的“嘀——嘀——嘀——”声似乎比之前更快了,小净尘慢慢走到床边坐在地上,头侧靠着床沿,双手握着白希景的手掌,乖巧得有点过分。
大山站在一旁,张了张嘴,他想劝小净尘答应戥十,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于大山和小山来说,没有什么比大哥更重要,必要的时候,无论是自己还是亲兄弟都是可以为了大哥而牺牲的,他们固然喜欢疼爱大小姐,但这种喜欢疼爱在大哥的生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同样的,他们也知道小净尘对于白希景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他们不敢保证,如果白希景醒过来,知道自己的命是女儿用十年自由换回来的,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他们真的不敢想象。
时间静悄悄的流逝,死局困住了每一个人!
小净尘靠在床沿,握着爸爸的手,默默发呆,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三天三夜的煎熬终于能够好好的睡一觉,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整栋别墅都静悄悄,唯一的声音就是那越加紧凑的“嘀——嘀——嘀——”声。
小净尘动了动僵硬的手脚,慢慢起身,静静的望着白希景祥和的睡颜,她突然抬起手,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腕,白净的牙齿直接咬穿皮肉,咬开桡动脉,殷红的血液立刻喷涌出来,溢满口腔,她有些措手不及,慌忙按住手腕的伤口,嘴巴里的血却咽下又不是吐掉又有点浪费。
想了想,小净尘突然弯腰低头,轻轻吻住白希景的唇,笨拙的撬开他的嘴,将嘴巴里的血给他渡了过去,后又忙将手腕的伤口紧贴着他的嘴,血液汩汩的冒出来,但白希景的嘴巴是闭着的,那血竟然没有一滴进入他的嘴里,殷红的血液滋润了他苍白的唇色,顺着他的嘴角淌落,晕染着洁白的枕头,衬着他毫无血色的完美脸庞,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美感。
看着流逝的血液,小净尘的眼都急红了,她紧紧抿了抿嘴,干脆又将手腕放进自己嘴巴里,深深吸一口,然后低头贴上白希景的唇,将含着的血液渡进他嘴里。
虽然明知道缘悲是骗自己的,但在绝望的时候,她却不愿意放过任何一点希望,即使失败,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状况么?——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唯死而已。
小净尘一心想着要救白希景,只不断的将血往他嘴巴里送,根本没有个度,渐渐的,她眼睛开始发花,视线开始恍惚,大脑昏沉沉的,最后,头一栽,直接趴在白希景身上晕了过去,手腕搭在白希景头边,血液还在流淌,晕湿了枕头床单,也熨烫了白希景的脖子和肩背。
本该是昏迷不醒的白希景的眼珠子突然动了动,监视仪的频率骤然得到了一个质的飞跃,“嘀—滴—嘀—滴—嘀—滴—”又短又促的尖锐响声在寂静的夜里竟是如此的惊心刺耳,终于惊动了守在门口的人。
400生死相依
自从白希景出事以后,大山小山便安排开所有的工作,自己则守着老大寸步不离,不过好歹他们还是有些理智的,在熬不住的时候还知道轮换着休息而不是死撑到底,因为他们明白,无论是昏迷不醒的白希景还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小净尘都需要他们照顾。
只是白希景的情况很特殊,明知道他生命危在旦夕,但所有人却都不知道该怎么救他,哪怕是用上最高端最精密的医疗仪器也检查不出他到底是什么问题,唯一的不正常就只有——心跳过速!
如果无法阻止他心跳频率的增加,哪怕增长速度再慢,总有一天他还是会猝死,可是,现在,所有人却都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陪伴看护着他。
在白希景心目中,女儿的重要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大家都默认了由小净尘陪在他身边,而大山小山等人则在不影响小净尘的情况下守着白希景,无论生死,他们终归是要与他共同面对的。
今天晚上轮到小山守夜,他坐在病房外的地板上,背靠着门框,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地板上铺着还未撤去的冬季地毯,所以即便坐一个晚上也不会感觉凉。
小山双手环臂,闭着眼睛假寐,夜晚很安静,唯一能听见的声音便是院子里守卫们踩在草地上那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以及隐隐从门内透出来的“滴——滴——滴——”声。
似睡非睡的小山突然动了动鼻子,他的嗅觉虽然没有小净尘敏锐,但好歹也是五感强大的人,静谧的空气中,除了淡淡的药水味以外,似乎还浮动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
当然,在白希景的专用病房里是不可能有生锈的铁这么不华丽的东西的。所以,这铁锈味应该来自于与它成分相似的某种东西——血液!!
血液中的铁离子不但成就了血液的颜色,同时也成就了血液的味道。
小山猛然睁开眼睛,微微有些心惊,白希景只是昏迷并没有外伤,这血的味道来自哪里?
正在此时,原本因为病房隔音效果太好而只是隐隐约约的“滴——滴——滴——”声突然大作,像警报一样,尖锐的啸声划破夜空,穿透墙壁刺激得鼓膜都快破裂。小山的脸色骤然大变,这么强烈的心跳频率……,大哥终于熬不住了么!
小山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一脚踹开病房门,向来淡定冷漠的冰山脸崩了。
门一开,那尖锐的滴滴声更是宛如排山倒海般蜂拥而来,然而,小山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受。或者说,那刺耳的声音并没有被他的听觉系统所捕捉,他的眼里心里只有病床上相依相偎的两个人,以及……那触目惊心浓郁到满溢的红。
雪白的枕头上成片的被殷红的血液染透,血液的根源是小净尘耷在白希景耳边的手,手腕上一圈齿痕凌厉。被咬得血肉翻起,看得人心惊肉跳。
看着昏迷的小净尘,看着被血液“浸泡”的白希景。小山整个人都懵了,来不及多想,他忙跑过去将小净尘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在小净尘离开白希景的那一刹那,那刺耳的“滴——滴——滴——”渐渐回落。恢复到原有的频率。
小山抬头看了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白希景一眼,眼眶红得泛血丝。他动了动嘴,却没能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孩。
小净尘软软的躺在他怀里,肉嘟嘟的脸蛋上血色褪尽,惨白得宛如水鬼一般,小山的手指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小心翼翼的探到她鼻下,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整颗心都冷了下去,清冷的眼底也渐渐泛上水光。
短短十秒钟仿佛十个世纪那么漫长,冰凉的指尖才感觉到微弱的气流冲击,小山仿佛冻结的血液立刻开始流转,温暖身体,他强自镇定的按开耳朵上的联络器,声音清隽却带着颤抖。
“阿杰,大小姐出事了,你快点过来。”
乔杰一直在待命,随时准备为白希景进行急救,没想到等来的不是白希景病危,而是“大小姐出事了”,半夜三更的乔杰有些迷迷糊糊,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大小姐失血过多,快没命了!”也许是乔杰的反应太过淡定,焦躁心慌的小山直接吼了起来,要是大小姐真的出什么事情,不用大哥醒过来,他直接就可以自刎谢罪了。
冰山一旦爆发那是很可怕的,乔杰被小山的吼声吓得直接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忙不迭的起身穿上白大褂,急急忙忙的往外跑,直奔二楼病房。
病房门没关,乔杰直接冲了进来,定睛一看,他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咋舌,“神马情况啊这是?”
小山抱着小净尘,冷冷的盯着他,“你是不是医生?这么多废话。”
乔杰一个激灵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指挥着小山将人抱到隔壁病房抢救,时刻待命的特级护士也忙而不乱的行动起来,小山站在门外,看了乔杰严肃认真的样子一会儿后,便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大山熬了五十几个小时,不但身体吃不消,担惊受怕之下,精神也有点崩溃,实在是扛不住了便倒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没想到竟然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小山冷着一张脸喊了半天,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净尘脑子一根筋,而且她是佛门弟子,最忌血腥,如果没有人提醒她,她不可能想到用自己的血去喂白希景,而从白希景昏迷开始,小净尘就一直寸步不离,唯一有机会获得“提醒”的,就是白天跟着大山离开的那段时间,小净尘现在昏迷不醒,唯一能够询问的也就只有大山了。
想着小净尘一身血的倒在白希景身上,小山心底就有一股邪火直往脑门上冲,他绷直了嘴,转身跑进厨房装了一桶水,水里倒上一罐冰。然后拎着重回大山的卧室,站在床边,他举起桶子就想往睡梦正酣的大山身上倒,可是看着大山眼底的青黑,看着他胡子拉碴的下巴,看着他消瘦的脸庞,看着他就连沉睡都遮盖不了的憔悴,小山最终还是没忍心下手。
“哐当~~~”一声将桶子丢在地上,小山轻轻摸了摸大山扎手的胡子,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小净尘一心想救白希景,不要命的给爸爸喂血,直到自己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但是她手腕上的伤实在是咬得太狠,血止都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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