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净尘认真的点点头,拿上自己的睡衣,走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门合上,白希景微微仰头靠在沙发背上,他抬起手臂压着双眼,想到自己竟然不敢直视女儿的目光,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不稳,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见小净尘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大眼睛,他脑海里就会出现小净尘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她没有熬过这第一次病发,后果会是什么样的。
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白先生,你又知不知道其他实验体的死因是什么?”
——“脑、死、亡,他们全部死于脑死亡。”
戥十的话又回荡在耳边,白希景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净尘与同龄人相比会显得有点呆,为什么她会有那么严重的学习障碍,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似乎都没什么长进,不是她笨不是她傻,而是m1371一直在持续消耗着她的脑力,使得她的大脑思维完全没有随着年龄一起发育成长。
可笑他还以为她只是习惯了山上与世隔绝的日子,所以才无法接受尘世间的繁华与复杂。
如今恐怕她的脑力已经消耗到了一个临界点,m1371残留的药性开始影响她的正常生命活动了。
第一病发就疼得差点要了她的命,下一次……,头疼不比身体的其他疼痛,那是最不可琢磨的,甚至任何的医疗仪器都无法检查出来……,白希景将脸深深的埋入手掌当中,无声无息。
第一次,他第一次被逼入这种绝境,他完全懵掉了~!
就在他陷入深深的恐慌中时,一个软软的小手搭上他的肩膀,将他惊醒,糯糯的甜甜的声音仿佛天籁一般,从遥远的时空闯入他的耳膜,直接冲入内心深处,将他所有的恐惧和迷茫都给绞杀得支离破碎,变成齑粉消失无踪——“爸爸,你怎么了??”
白希景骤然抬头,略微有些惊慌的望着女儿近在咫尺的脸庞,凤眸因为太过突然而微微瞠大,小净尘从来没有见过爸爸这么脆弱的样子,她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白希景的额头,不安的道,“爸爸,你生病了么?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白希景将额头上的小爪子抓下来,牢牢的握在手心,微凉的体温令他剧烈跳动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他不由得笑了,比过去任何一次都笑得真心笑得温柔,“没事,爸爸很好,只是有点累了,你早点睡。”
“哦。”小净尘点点头,狐疑的望着白希景,白希景揉揉她的脑袋,起身走进浴室。
当微凉的水从莲蓬头中洒下,冲刷着精装结实的身体,白希景单手撑着墙壁,微微低头,水流顺着湿漉漉的头发流过脖子、胸膛、腰身、大腿,最后沿着脚踝落入地面的积水中。
白希景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他满脑都在回想着小净尘问那句“爸爸,你生病了么?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时的紧张与不安以及某种不知所措的惶恐,小净尘的思维模式向来很简单,真正居住在她世界里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从小将她养大的师傅,一个陪伴照顾她十三年的爸爸,师傅在山上窝着,那爸爸就是她的全部,白希景知道,如果自己倒下,小净尘的整个世界都会天崩地裂。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他都不可能脆弱,更加不能倒,因为他还有个女儿要照顾,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承受世界末日般的痛苦。
想明白以后,白希景只觉得自己豁然开朗,有一种醍醐灌顶般的通透,他快速洗了个战斗澡,穿上新款加菲猫的睡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到卧室,一眼就看见正在努力跟自己的湿头发战斗的小净尘。
白希景不由得失笑,将她拽到自己身前,拿过吹风机帮她把头发吹干,然后将吹风机交给她,小净尘立马乐颠颠的爬坐起来,擎着白希景的脑袋给他吹头发,每天晚上互相吹头发已经变成了父女之间不可或缺的亲情时间,除了温馨,已经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小净尘拉着四个萌宠出门去遛弯儿,消消食等会儿好吃上午茶,白希景则独自坐在书房里,静默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拉开抽屉,翻出一个新手机,拨通了一个前一天还让他深恶痛绝的号码。
“我就知道,你会找上门来求我的。”戥十可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带着一种成竹在胸的得意。
白希景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语气很淡然,完全没有女儿危在旦夕的恐慌和无助,反而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诸葛品质,“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在求我。”
“你说什么?”戥十怒极反笑,“喂,白希景,现在是你女儿病发快死了,急的是你不是我……”
“嘀——嘀——嘀——”戥十的话还没说完,听筒里便传来一阵盲音,我去~,白希景竟然敢撂他电话!
戥十气得差点摔了手机,可惜,他可没有白希景那么霸气果敢,摔了手机还得重新去买,谁知道中途会不会错过什么重要的电话,他又不像白希景那么暴发户,还专门准备了一个抽屉的新手机备用啊~!
336有一种猴子叫殷珺
十分钟以后,电话再度响起,戥十没好气的接听,“喂。”
“记住,是你在求我。”白希景的声音径自传来,听着他淡定的语气,戥十知道,白希景是认真的——在他眼中,是觊觎小净尘的戥十在求他,所以,他必然要站在主导地位。
戥十很想学着白希景霸气的撂电话,但是他不敢,觊觎小净尘的并不是只有他,只不过因为他来自殊密处,有着更加详细的m1371资料,才会抢先一步,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跟白希景谈崩,白希景立马会转投其他人的怀抱——国特区并不只有殊密处,殊密处也不只有他戥十一个人。
于是,主动权果然始终都掌握在白希景手上!
想明白其中的利弊,戥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爽和不甘,“好,算你狠,是我求你。”
“很好。”白希景状似赞许的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终于讲到重点了!
戥十心中一喜,继续镇定自若的道,“我需要你女儿的血液样本,也许就能研究出她被注射了m1371却不死的秘密,只要解开这个谜题,我有信心能够清除她体内的余毒保她不死。”
有着最后那个承诺当筹码,戥十相信白希景不会拒绝,毕竟,他最终的目的不就是帮女儿解除m1371的副作用么,这个世界上,除了殊密处的研究员以外,恐怕没有人能够做到这点。
可惜,他错估了白希景的霸道,也错估了白希景的能力。
白希景似乎完全的无动于衷,只是自顾自的反问道,“我看起来很像傻子?”
“嗯?”戥十茫然,他完全被这神来一笔给问懵了——要白净尘的血跟白希景看起来像不像傻子有关系么?有么?这是哪个外太空的强盗逻辑啊喂~!
“用一个虚无飘渺的承诺就想换到我女儿珍贵的血液,是你太天真还是我耳朵出现了幻听,‘你有信心能够清除她体内的余毒保她不死’。请问戥十先生,这个‘信心’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我不会让我女儿活在随时可能没命的危险中,要么你用m1371的解药来换她的血液,要么我去找愿意用m1371的解药来换她血液的人,戥十先生,选择权在你手上,结果如何,全看你了。”
“e嚓~~~”
戥十终于霸气的把手机给摔了。望着满地的手机碎尸,他恨得牙痒痒,白希景这个渣忒特么的欺人太甚了,选择?选择个毛线球啊选择,他有选择的余地么,有么~?!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除了用解药换血液以外完全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戥十相信,只要白希景放出风声,有的是将解药双手奉上的人。因为m1371实验体存活的秘密实在是太过诱人,看看小净尘的暴力指数就能明白这种药剂对于人体的潜能开发到了多么恐怖的地步。只要能解除必死的副作用,将其投入到大规模的使用中,华夏国绝对有底气挑起第四次世界大战,而且最后的胜利者必然是华夏。
一个枪挑世界的诱惑就在眼前,可是戥十却面临着一个最大的难题——m1371的解药在哪里??
m1371是个失败的实验,小净尘那一批婴儿就是最后一批的实验品,那之后。m1371试剂便被销毁完全消失于这个世界,所谓的解药也只是根据m1371的研发笔记、化学方程式等等调配出来的解药,那只是理想品。并没有经过任何临床验证,毕竟唯一的活口只有白净尘,谁特么的胆肥儿到敢抓她来试药,就算是敢那也得抓得到才行啊对不。
所以,说实话,那所谓的解药戥十还真不敢交给白希景,那种山寨药剂骗骗别人还行,白希景?算了吧,小心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果白净尘因为用了“解药”而产生什么排异反应,甚至直接嗝屁,那整个华夏搞不好都会在白希景的报复中分崩离析。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个死局啊喂~!
戥十的纠结烦恼白希景是完全不在乎的,听见对方砸了手机,白希景直接在一片盲音中施施然的挂了电话,条件已经开出去,能不能做到那就是别人的事儿了,他只负责验收成果。
遛完宠物,小净尘欢快的回家,坐在餐桌边啃着美味的爸爸牌爱心小面包,白希景拿了个小试管坐到她身边,“净尘,爸爸需要你的一点血。”
“哦。”小净尘应了一声,果断将爪子放进嘴里用力一咬,食指破裂送到白希景面前,“给。”
白希景:“……”
望着那迅速顺着食指间滴落的殷红血液,白希景默默的收起了抽血专用试管,改用一般试管接血,小净尘将食指塞进试管口,另一只手还抓着个面包啃的欢实,完全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白希景将装着二十毫升血液的试管交给大山,在戥十把解药送过来之前,他必须得找信得过的人分析分析小净尘的血液样本,看看是否真的还有m1371药性残留,毕竟这都十九年了,如果有残留,即便他们研究不出解药,起码也能判断出戥十的解药是真还是假,至少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不是。
大山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二话不说卷着试管走人,白希景的地下王国可不仅仅只有豪赌、军火这些违法的大买卖,地下研究所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呢。
如今一切都只需要等结果就行,放下心头大事,白希景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连带着看那企图诱拐自家宝贝闺女的殷珺都不是那么讨厌了,是的,殷珺又来了,而且是堂而皇之的直接找上门。
白希景的家一般是没有访客的,就连白家其他人轻易都不会上白希景的门,因为丫的洁癖太严重,除了小净尘和她的宠物,一切生物统统都是污染源,连大山小山都不允许长留,所以,当门铃响起来的时候,白希景觉得很意外,结果拉开门一看,一个笑容满面的猥琐大叔抱着个长得更加猥琐的榴莲站在门外……
殷珺抬起爪子挥了挥,“哟~,白先生,好久不见,年轻许多!”
白希景:“……”
殷珺看看白希景两侧留出来的门缝,毫不犹豫的长腿一伸,哧溜一下就钻了进去,白希景微微一愣,竟然难得的没有隔绝污染源,然后……,客厅里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啊啊啊啊~~~~~”
白希景嘴角一勾,转身关上房门,抱臂靠在门板上,悠然自得的望着客厅。
殷珺像只猴子一样蹦Q着挂在置物架上,架子下的地板上趴着只雪白的大老虎,大老虎旁边坐着只犀利的狼王,狼王身边蹲着只狂摇尾巴的哈士奇,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至少不是殷珺惨叫的重点,重点是一条有人身粗的巨蟒正慢悠悠的一圈圈卷着置物架往上滑行,其圆润的三角形脑袋已经几乎顶上了殷珺的臀部,巨蟒缓缓张开大嘴,森冷的獠牙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殷珺惊恐的闭上眼睛,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叫,“啊啊啊啊啊————————!!”
“你在干神马?”一声糯糯的软软的甜甜的略带童音色彩的女声突然响起,竟然生生压过了殷珺的惨叫声,殷珺睁开眼睛,泪花花的望向餐厅门口,就见小净尘正捧着香喷喷的面包嗷呜嗷呜吃得起劲,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像猴儿一样越爬越高的殷珺,完全没有意识对方的处境有多么惊险。
等了半天不见妹纸救命,殷珺忍不住开口嚎,“你们家肿么会有介么可怕的东西啊喂~?!”
对于雇佣兵来说,丛林中的猛兽毒蛇绝对是比敌人更加威胁生命的恐怖存在。
小净尘将嘴巴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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