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带气候宜人,适合养生,臣弟想带着媳妇儿和母妃过去养一养。皇上您也知道,臣弟的母妃自打进宫,就再没去过别处,臣弟小时候不懂事,没少惹她担心,现在终于算是一切稳妥了,便想着也让她老人家享享福。”
拿静太妃出来做借口是很好用的一招,百行孝为先,想来皇上也不好拒绝吧?当然还有一个理由他不能说:她媳妇儿的“奸夫”还在京城呢!太后做的媒不能轻易和离,带远点总是没错的。
跟卫望舒那什么之后,李允堂也问过她,那日在画舫上的男人是谁,但卫望舒怎么也不肯说,只道:“你若信我,便不要问了。我总没有负你便是。”
瞧瞧,这是一个媳妇该说的话么?!
他挑衅地问:“我若不信你呢?”
卫望舒笑了,“既然不信我,我何必还要说,反正说了你也是不信的。”
李允堂都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强词夺理到她这份上,也是难得了!
于是李允堂就决定不理她。
他俩这一对,就是活生生的冤孽!
就在李允堂自怨自艾的时候,皇上说:“既然是这样,去江南休息一阵也好。”
“啊?啊!”李允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马上惊喜道,“谢皇上!”
他也不去想皇上说的“一阵”是多久的问题了。
皇上又说:“眼下是年底了,过完年再走吧。”
李允堂想了想道:“也好,就听皇上的。”
反正也不差这几天了。
从皇上答应他可以去封地起,李允堂只觉得天更蓝了,水更清了,身子骨都是轻飘飘的。他一口气把高崇德拿过来的栗子糕全都吃完了,倒是惹得高崇德在边上说:“九爷您悠着点儿,小心吃太多胀气!”
栗子吃多了确实有些胀,晚膳都吃不下了,不过李允堂倒是因为开怀而喝了不少酒。
回去的路上,卫望舒问他:“皇上跟你说什么了,你这么高兴?”
李允堂“哼”了一声,脸上分明就写着三个大字:不理你!但到底是太高兴了,没憋不住,跟卫望舒说:“过完年,我们要去封地了。”
卫望舒眉一挑,笑起来,“皇上准了?”
李允堂斜眼觑她,口气生硬道,“那当然!怎么,舍不得走?”
卫望舒笑道:“怎么会呢。”然后似叹了一下,说,“我也巴不得赶紧离京。”
为什么?为什么她也想离京?李允堂用眼神询问卫望舒,平日里头她机灵得跟猴似的,这会儿倒是一本正经看马车窗户外,假装没瞅见!
李允堂撇了撇嘴,说了不理就不理,管她为什么!然后拉开自己这边的窗帘,也看他的风景了。
静太妃知道自己要跟儿子离京去“养生”,开始还不乐意,她住惯了京城,觉得这儿挺好的呀!还琢磨着说:“九儿,你该不是犯了什么错,被皇上罢官了吧?”这一说,自己越想就越觉得对,急道:“你可不能犯糊涂啊!以前你年幼也就算了,现在都成亲了,说不定都要当爹了,可得稳重……”
李允堂忙打断她:“不是被皇上罢官!母妃,您想啊,皇上给了我这么大一块封地,我要是不去管理,岂不乱套?”
“喔?是这样啊。”静太妃听了这话,心里稍稍安定下来,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
“我是不辜负皇上的期盼,所以才要去封地呢。”李允堂义正言辞道,“这是十分重大的职责,江南是大晋的粮仓,粮食是国家的命脉,您说是不?”
静太妃想想也对,粮食是重要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静太妃被成功地忽悠了,“那我也去收拾收拾东西,过完年咱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周末,时间咋过的那么快。。。。。。
第42章 瑞雪兆丰年
42。
再过了几日;大理院的通告出来了,说千金台管事刘大通敌叛国;理应诛三族,不过看在他认罪诚恳,罪行较轻;只砍他一人的脑袋便是了。而赌客崔赖头因欠了赌坊钱;帮着刘大跑腿,亦是死刑。
同一天;顺天府也查清楚了,春蝉是为救弟弟来到赌…坊;发现崔赖头通敌叛国之事;崔赖头本欲杀她,却被她错手杀死。杀了个通敌叛国的罪犯;那简直是苍天开眼,天佑大晋啊!官府只差没给她授个奖了;就不说别的了。
崔赖头已经死了;让他背着这么一个罪名实属无奈;李允堂让青禾去他坟上多烧些纸钱就罢了。毕竟当初他若不对春蝉起色心,也不会送掉卿卿性命,所以大伙儿对他的同情实在有限。而刘大,在千金台做总管的这些年,没少做过诱赌、赊借的缺德事儿,害了不知多少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砍个脑袋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同时,因为这件事在一定范围内造成了重大的影响,自然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了,皇上得知如今赌坊有赊借银子给赌客再去要债的无赖事,大发脾气,下令顺天府配合户部全面整顿全京城的赌坊!
至于千金台,自然是要兜底抄了的,这些年幕后老板敛了多少财,只怕得吐出来多少,才能摆平了这件事。
这时皇上痛定思痛,亦公布了一条新的法令:从今往后,赌坊不得设置赊借处!不得以任何理由借钱给赌客,个人也不得借钱给别人赌博,官府若收到这类要债的案件,两边先各大二十大板,然后一切债务归零。有了这一措施,想来谁也不肯借钱给别人赌博了。
借由这条法令,户部联合了顺天府对京城所有赌坊进行了突击行动,一并搜出了各家内部的帐册,并仔细查了,所有因赊借放高利的收益全部归公,少缴的税全部补交,若钱不够补不上,则没收赌坊的财产充入国库。
至此,京城里的赌坊关了一大半,没关的也是大伤元气,从此再也不见往日的繁盛局面了。
而赚了个满钵的,自然就是皇上了。所以皇上这些日子的心情,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皇上心情有多好,皖亲王的心情就有多差!割肉什么的就不说了,现在许多官员已经明显在跟他疏远了,这才是要命的!
大理院对这件案子的处理让人觉得有问题,可是皇上都不说有问题,别人谁敢吃饱了没事去提这茬?所以更确认了里头有问题!
是什么问题呢?为什么皇上不彻查呢?大伙儿认定了因为皖亲王涉及在内啊!
这不是小罪名,是通敌叛国!皇上这回是放过了他的皇叔,那下回呢?就算皖亲王识相,没有下回,可在皇上眼里,皖亲王已经是个罪人了,他周边也就划了一个看不见的圈子,谁靠近这个圈子就是站了皖亲王的队,只怕在皇上那儿就没好果子吃!
皖亲王虽然权大势大,可跟皇上比,那还是歇着吧……
站队是门技术活,也是当官的必修技能,当两方有一方是处在壮年的皇上的时候,怎么做就不需要说了。
所以皖亲王被气得病倒了。
皇上得知后,还特地发了个圣旨过来,大肆赞扬皖亲王这些年对朝廷的贡献,然后说,既然年事已大,身体不好,便留在京城别院里养病吧,每日让太医来问脉,亦会找人顶替皖亲王的差事,也不用再来早朝了。
这就是在动手夺权了,皖亲王若不放,就是造反。
皖亲王平时还真不怕这个,他能言巧辩总可以找到合适的理由留着自己这点权势,可这会儿是身体真不行了,躺在床上两天没下来,接到圣旨后又气晕了过去,这个反呢还是不要造了吧……
近年关,京城里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重,到处张灯结彩,小孩子们也特别欢喜,因为过年就有好多吃的,还有新衣服穿!而天上飘下的雪花非但没有泼灭这浓烈的气氛,反而更添加了年关的气氛。
李允堂本来一心想着收东西搬家,完全没想要在自家王府里头也布置一下,这会儿他外出溜达回来,忽然发现王府大红的灯笼都换了新的,人来人往的都在放置年货,张灯结彩的,一下子心里头觉得……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填满了。
他走到荣华院,见卫望舒正在院子里指挥下人摆放海棠花的盆栽,她身上披了件梅红色的镶狐皮锦缎披风,衬得她肤色莹莹润泽,出尘不染。披风上散落了一些白雪,她说话间,神态飞舞,鼻尖被冻得有些红,手里也没抱着手炉,间或放嘴边哈气暖手。
这些海棠盆栽都开得极好,却都不如她来得明艳照人。
卫望舒见李允堂站在门口,不由笑着走过来说:“九爷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花可好看?我让人在母妃那边也布盆栽了,过年就是要红红火火的才喜气!”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会儿李允堂也拉不下脸了,或者说……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竟然怦然心动了。
李允堂清了清嗓子收了神,尴尬地挪开目光,抬起头看着白茫茫的天空说:“今夜得下大雪。”
卫望舒跟着他抬头望天,笑道:“瑞雪兆丰年啊。”
李允堂自从那日情不自禁跟她那什么以后,原本该是关系和谐下来才是,可因为她死活不说那日跟她在一起的男子是谁,弄得李允堂十分恼火,心里更不是滋味。不过卫望舒向来也不怕他不理自己,小日子过得依旧滋润。
李允堂想,人都说九王爷脸皮厚,却没见着这九王妃才是个中高手!当着自己相公的面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了,竟然还不肯说是那人是谁!而自己也真是没脸把事情闹大,总归到时候被人笑话的也是自己。
不过想想她跟自己也是第一次,许是真有什么隐情?
李允堂自己也琢磨过那个人,那日虽见了个背影,但看的出来是个有身份的,衣服虽然隔得远不能瞧仔细,但布料在月光下流光似的,必是上好的锦缎,而且能让卫望舒那么忌惮,恐怕身份还不低。
京城里头皇亲贵胄虽多,但年龄、身份、体型能匹配算进去的,也就这么几个。李允堂心里冒出了一个人,但是不大敢想是他。
如果是他,卫望舒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嫁给他而要嫁给自己?难道是这人成亲之后才勾搭上的,而卫望舒不愿意做妾?可就卫望舒的心思、手段和道德观,把人家正妻挤下去真不是个事儿……
而她既然选了各自成家,恐怕是不愿意再跟他多来往了吧?难道说,是他在强迫她?如果他真是自己想的那个人,可真是不大好办啊。
不过怀疑终究只是怀疑,总不能拉了人家过来问吧。
这事李允堂细细地想过了,他虽然面子上挂不住,可心底里头还是相信卫望舒的,她是个有主意也有分寸的人,这事不说就不说了吧,反正离开京城,也眼不见为净了。
隔了几天,杜腊梅来了吴亲王府,说是那批棉衣做好了,可以交货了。
李允堂找了人去查货,验收过后,跟杜腊梅说,卫羲和会帮忙过去她那里拉货的,卫家会把这批棉衣全部送去漠北。
然后把剩余的钱给了杜腊梅,还额外包了个红包给她儿子。
过年的时候长辈总要给小辈红包的,这就算提前给了。
每到年关,百姓家里总是特别热闹,孩子们穿上新衣服啦,可以吃好多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啦,这绝对是一年里头最快乐的时光。
小的时候李允堂对过年并不特别期待,宫里过年的气氛当然也好,但对他来说,并没什么特别。他平日里没什么吃不到的,也不缺新衣服穿,所以这些都不能给他带来特别的惊喜。倒是他爱凑热闹,瞧着各种红灿灿的装扮,热闹的街头和戏班子,才觉得有那么点儿雀跃。
除了在漠北的那五年,李允堂过年都是在宫里过的,今年虽然成了亲,但吴亲王府人丁稀少不热闹,皇上还是把他们都邀请进宫里头过年了。
年三十,皇宫也有家宴,与皇室亲近些的宗亲贵族都有机会进宫,今年的名单跟去年也差不了多少,不过倒是少了皖亲王。
皇上说,皖亲王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就不折腾他老人家了吧。
这消息传出去,众臣工更是认定了皇上对皖亲王有了芥蒂。
皖亲王不傻,本就是个老奸巨猾的,身子修养了两天也能下床了,这回听到宫里头的探子来回禀这话,倒是冷静不生气了,只冷哼了一声,扯了扯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