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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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离散-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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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他们家要买房子了?
婆婆说,暂时先住在这里,以后慢慢的买。
晓深一口饭含在嘴里,想咽又咽不下。
婆婆又说,丹羽上小学了,她做妈的不来教,谁教啊?没有人教是不行。
晓深笑笑,来吧,人生就是这样,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
田冰叶住进这所房子里,还举行了一次特别的家庭会议。
公公从早忙到中午,做了满满的一桌子菜。老少三代十二口人,满满的一桌。实现了他儿孙满堂的愿望。
 
 
公公夏新年对这个大家庭有了新的安排。女人都到城里来带孩子,男人跟着他继续在雁归港奋斗,重新开创家族事业。 
这所房子。不是哪一家的。他开场就这么说。 
蓝晓深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番论调。习惯成自然,这么多年来,别人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成了习惯以后,倒觉得本该就这样了。 
公公夏新年后来在饭桌上的家庭会议上说了些什么,蓝晓深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田冰叶坐在那里,俨然就是这个家的半个女主人。她怀里抱着丹洋,来,给爷爷敬杯酒。 
夏新年拉长的脸,瞪圆的眼,一下子眯成太阳下的猫眼,满足的端起酒杯。只听见两个玻璃杯,呯地一声碰撞在一起,惊动了思绪正在漫游的蓝晓深。 
她看着他们。一桌的人,热闹得令人想逃。孩子们嘻笑打闹,快乐得让蓝晓深有些恍惚,这样的生活状态到底是对还是错?是错的话,为什么孩子们在一起那么快乐呢。 
饭后,蓝晓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夏林进来了。 
蓝晓深不无忧虑地对他说,田冰叶要是在这个家里长住,以后事多着呢。 
夏林说,咱们不跟她那种人罗嗦得了。 
晓深说,我们不能这样子依赖父母,吃人家嘴软哪!你看这个家还像家吗?一家不成一家,两家不成两家,何时是个头呢? 
夏林懒洋洋地说,蓝晓深啊,你到周围每一幢楼去问一问,有没有我爸妈对孩子这么好的老人家?家有老人是个宝啊。我们家这些孩子不但小,而且又不吃你的。那么多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洗也不要你洗,淘也不要你淘,你管她谁来住呢。 
晓深一时语塞。 
她想说,她想要一个自己的空间,只想要两个人操持起的家。但她什么也没说。在一大家子人面前,吵闹更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失败了。她败的有口难言,于是再不多语。 
如果她一直隐忍下去,或许可以这么安生地过几年,直到别人在她家糟蹋够了,搬走。但是生活谁也看不透。当蓝晓深不再隐忍的那一天,也就是积怨开始爆发的时刻。 
蓝晓深没有回家。这条回家的路那么的便捷,对她是那么的漫长。 
在街头,在这春寒料峭的夜晚,轻狂的风钻进不安分的裙子底下的境遇里,她将何去何从?那所房子里的人他们和她到底还有多少的缘分? 
——  。




第三章(3)


3
邬眉在家收拾衣物。
晓深进门,她就问道,晚了十几分钟啊,饭在锅里,你去吃吧。
晓深的眼圈发红,多好的朋友啊。这样的问候她在那个热闹的大家庭里很少听得到。
晓深吃完饭,帮邬眉一起收拾衣物。
那今天去民政局了?邬眉问。
蓝晓深叹了口气,我们何止去了民政局,法院都去过了。
已经办了?邬眉问道。
你难以想象,没有人买我们的帐。蓝晓深一五一十的把今天的经过给邬眉讲了一遍。
老百姓办事本来就难,你们这种不按常理的事情当然就更难。
唉,这就是所谓的有因就有果啊。当初拿结婚证没有按程序办,现在要离婚,当然就不能按正规程序走。
邬眉说,晓深,你亏大了。这样一来,夏家人更不可能给你房子的。
我没想过要房子。
那你要什么?
孩子。
邬眉白她一眼,你呀,亏还没吃完,等哪天你吃不消了,你才能明白。
你认识律师吗?
要找律师?律师费谁出?
我。
你看你多有钱啊!算了,我看别找律师了,去法院找找人吧。
我不认识。
我们潘总跟法院人很熟,我帮你问问看。晓深,有个人回来了。你猜是谁?
蓝晓深以为她说的是许伟,就说知道,许伟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
晓深拿起一条裤子叠,语气平静地说,许伟今天去我们商场买裤子了。
邬眉拿在手中的衣服放了下来,噢。他跟你说我们分手的事了吧?
晓深点点头。
他还说我另有新欢了,是吧。
晓深看她一眼没吱声。
邬眉说,晓深。我和许伟早就不行了。分手是必然的。
现在这个人,你们会结婚吗?
结婚?结不了,他还没有离婚呢。
蓝晓深惊讶地看着好友,你这玩的是哪一出?
邬眉摇摇头脑,晓深,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工作?你们五月花下个月就要停业了。你如果离婚,就更得想着多赚些钱了。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我们五月花商场的员工。
邬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个人在你们五月花。
蓝晓深的嘴巴半天没有合上。
可以作你小说素材了吧?邬眉瞥她一眼,文学现在不养人的,晓深。
其实,人要只是养活着,并不难。养不起的是嘴和心,一日三餐能吃多少?你看你这橱子里的衣服,再穿几年都穿不完,穿不坏的。
邬眉笑,你呀,理想主义者。人这张嘴啊,说容易很容易,说不容易就是一个无底洞呵。
邬眉拿起一条吊带裙,对晓深比划说,这衣服你穿合适。
蓝晓深在镜前比划着裙子。
晓深,我刚才说回来的那个人不是说许伟。
那是谁?
施彬文。
施彬文?
缘分这东西不好说,当初你结婚的时候,施彬文离开了这里。如今你要离婚了,他反而又回来了。
真的吗?晓深说,好多年没有看到他了。
告诉你,他就在你们五月花对面开了个“海誓山盟”的影楼,正在装修。
真的啊?我怎么从来没有看过他呢。
可能是还没有到相见的时候吧,呵呵。邬眉又说,你要他的电话吗?
晓深想了想说,还是不要了吧。
你呀,就这样。像只离群的孤雁。
离群的孤雁?
是啊,你居住在一个很热闹的大家庭里,却索居在一个谁也进不去的空心房里,你把心门都锁上了,晓深。
 
 
蓝晓深不语。 
邬眉又说,施彬文毕竟是老朋友,你都不想找回昔日的友情。 
我只是觉得现在太窘迫了,不好意思见他罢了。 
邬眉点了支烟,不再说话。她抽烟的姿势很性感。 
晓深说,喂,别抽烟,以后不想生孩子哪? 
你以为天下女人都像你那样喜欢孩子? 
呵,没到你有孩子的时候,过头饭好吃,过头话可别说。晓深说,其实,你要是和许伟早结婚,孩子也早有了,也不会拖到现在拖到分手。都处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就是倦了。 
蓝晓深觉得自己这一阵子完全离婚的事闹得大脑迟钝了,邬眉的情感生活变成这样子,她却一无所感,她很歉疚。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么? 
她摇摇头,没有了。明知道两个人不会幸福,不如互相祝福。 
噢,他可没有想祝福你,他提起你眼神都有恨意。 
恨就恨吧,时间会抚平这一切的,好在我很快就离开这个城市了。 
晓深看着她,半晌,试探性地问道,那个人,他也愿意跟你走吗?还是你一个人走? 
他家里也闹得历害,这段日子清净不了,他老婆很难缠。只有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蓝晓深的心里格登一下,怎么,你们要私奔? 
邬眉站起来,走到一只金鱼缸跟前,那里面有两条漂亮的金鱼,鼓着呆呆的四只眼睛,慵懒的游来游去。 
邬眉撒了两粒食,转过身对晓深说,道理谁都明白,往往明白得越多做得事情越肤浅。我离不开他,他也暂时摆脱不了家庭,除了逃避,还有什么办法? 
你们可以彼此等待啊。晓深说。 
你以为写生活是你编小说呢,等待?等待就是需要时间,而时间是可以磨灭一切的。晓深,千万别等待一个人,一件事。 
你再等等,先不要离婚。可以吗? 
蓝晓深不说话了。 
现实是很残酷的,你这样理想化的生活态度会摔得你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蓝晓深看着好朋友,灯光下,她的眼角已有了三十岁女人的纹路。 
可是,你选择的这条路不就是等待吗? 
不是。或许我要的不是婚姻,只是在一起的相守,那就不是等待了,懂吗? 
条条大路你不走,非要钻胡同? 
晓深,有时候人是情不自禁,身不由己呵。或许你以后遇上了这样的一份感情,才会懂。 
蓝晓深以后的生活不幸被邬眉言中,当她也面对一份不该碰触的情感时,她也同样明白道理却身不由己。 
()。




第四章(1)


1
正如邬眉所说,商场传出来的消息是要被阳光广场联营了。
蓝晓深目前面临着离婚,失业双重危机。
她站在商场大玻璃橱窗跟前,观察一下外面的天气和客流。自从听邬眉说施彬文回来在对面开了影楼后,晓深就时不时地会注意那个影楼的装修进展。但是很奇怪,她一直都没有看到过他。
过两天就是清明了。路上的风很大。这个春天,小城一直少雨,气候太干燥。一有风起,更是会沙尘飞扬。
玻璃窗外那些楼群树影下,匆忙的路人大都缩着脖子压着衣角匆忙地行走。骑自行车的人很很艰难地在风中顶着。
蓝晓深站在商场内的橱窗前,她不动,外面的一切都在动。她看到的只是眼界过处的那一瞬间。但是就是那些个瞬间,偏偏让她看到那一幕。
街头,两条路交接的地方。拥挤而又多车。
一个穿着粉红毛衣的小女孩,五六岁模样,扎着马尾辫,迈着她那短短的小腿,小小的脚在快步的走,她在追着一辆自行车,行走的姿态很倔强。一个推着自行车的老人,顶风前行,车子的前后都各坐了一个孩子。
小女孩停了一下,她的眼睛好像被风沙迷住了,踉跄地停了下来,用小手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风,好像就是挡了一瞬间,为了给她的妈妈,蓝晓深看到这一幕。
蓝晓深的眼里真像是进了一粒重尘,疼得她眼泪直流。她顾不得正在上班,想也没想地就跑出了商场的大门,横着穿过车流很急的马路。一时之间,车铃声和喇叭声响成一片。
秦薇和别的营业员都看到了这一幕,她们叫着危险,吓得脸色发白。
蓝晓深来到了丹翎身边,一把就抱住了她小小的身子。
妈妈!丹翎扑进她的怀抱,妈妈!眼睛……
蓝晓深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抱起孩子又穿过马路回商场,这回她是慢慢地左顾右盼地过马路的。
蓝晓深的公公夏新年推着他从老家雁归港带出来的那辆笨重但结实的凤凰牌老爷车停在那里。上面坐着另外两个孩子,丹妮和丹洋,一个坐前面的车篓里,一个坐在后面的座椅上。
蓝晓深,你把她抱去干嘛?你不上班哪?公公夏新年费力的支车在那叫她。
风很大,把夏新年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不成了腔调。蓝晓深理都没理他,头也没回地抱着孩子就过了马路。
过了马路,一转头间,蓝晓深看到了公公尴尬又无奈的脸。
夏新年只好推着车顶风继续往前走了。
晓深抱着丹翎回到了商场。
她直奔卫生间,眼泪再也止不住,像没关的水笼头。
孩子仰着小脸看她。妈妈,你为什么哭?
妈妈的眼睛也进了沙子。晓深擦干泪水,蹲下身子问丹翎,告诉妈妈,你为什么要跟在爷爷的车后面跑?
丹翎说,爷爷不让我坐在车子的前面,让丹洋坐前面,我不坐后面,他就说我不乖,我就跟着车跑的。
唉,你这孩子,你就坐后面不行吗?晓深叹口气。
不,为什么老是让丹洋坐前面,我坐在后面呢?我不要坐后面。
这丫头还真倔。
丹翎说,妈妈我饿了。
秦薇走了过来,对她说,蓝姐,我正好去买晚上大家吃的,顺便带丹翎去吃东西。
孩子眯眯一笑跟秦薇走了。
蓝晓深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她的眼前晃着的全是丹翎在风中追着自行车跑的样子。她越想越气,拿起电话找夏林。
哪知道夏林妈比她先一步,打了电话。夏林接电话第一句就问,丹翎还在商场吗?
你知道了?晓深诧异地问。
夏林说,知道了。我们家丹翎这脾气可真够臭的,太任性了。
晓深咬着嘴唇听着。
我妈说不是有意让她跑的,是她自己不坐。我爸去接三孩子,刚开始她非要坐在前面,丹洋不让她。我爸哄了半天,丹洋让给她坐了,这孩子还不上车。我爸就说,你不坐车就走吧。
蓝晓深说,嗯,我都看见了。比起大人来,孩子是不懂事。
她讽刺的语气,夏林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你家的环境不适合孩子生长。
什么家庭环境,四个孩子三个都很好,就她不乖,这能是环境不好吗?你这个当妈的没有责任吗?
晓深说,我这个当妈的不就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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