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着包不停地走,树下十分阴凉,但我没有停留。这片树林有尽头吗?它的尽头在哪里?还在本城吗?
我走过无数棵树木,在森林的世界里,依稀窥见城市的亮光;我在陌生的街头站定,看到干净的道路,路旁栽满了花和树,顺着宽阔的望去,只见一栋白色的别墅,如同王宫的城堡,周围环绕着小河,河边长满了花朵。宛若人间仙境,美丽至极。我不禁想到那些动人的小说和童话,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比望着长在河边的樱树还要动人。
王宫一样的城堡,里面住着的,是恶毒的人,还是心地善良的人呢?我无法预测。
我继续走向街道深处,突然觉察到暗处的偷窥者,心中却并不惊慌。
她似乎是觉察到我发现了她的存在,便在道路旁现身了。
一双清澈的瞳仁,幽深无尽。
我在这儿认识纪澜晞。
第三章 来到养父母家
澜晞再一次对着含烟摇摇头,并告诉她,“抱歉,这幅画真的不能卖。”
湜荫无奈的摇摇头,转过身对妻子说:“既然你那么想要这幅画,我去调查一下。”
澜晞看着湜荫,细致的眉心渐渐拧紧。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冷峻勾勒了他深邃的轮廓,一点儿都不像是行走商业界的人,面对含烟时眼中才有如水的温柔在涌动。看样子是很幸福的一对。
含烟凝视着那幅画,灰暗的基调上隐隐约约显现着深沉的夜幕,似有冰冷柔和的月光洒在纸上,动人心弦,美丽至极。
湜荫低下头看了一眼澜晞,这个孩子清秀的面庞实在是上天的杰作,明明年龄很小的样子,却冷若冰霜,沉默寡言,无论他出多少钱多不愿意卖掉这幅画,昂着头时更显出清冷的气质。
面对着湜荫阴冷的目光,澜晞没有丝毫退却与恐惧,反而显得异常坦然,竟敢直视湜荫的双眸。
而澜晞的眸,显得幽深无尽,一眼看不到底。湜荫不禁皱了皱眉头,对这个孩子感到好奇;他转过身去,牵起含烟的手,一起走了。
林湜荫,林含烟。澜晞在心里默念着。
“对,就是那幅画,我想要知道,它的作者……嗯,我想要买下那幅画,但是收藏它的那个女孩儿不愿意卖……”絮絮叨叨,只为满足含烟的一个心愿。
含烟冲泡好一杯茶,端进书房,放在湜荫的办公桌上,对着丈夫轻轻一笑;唇边扬起美好的弧度,嵌在那张绝美的脸上。
湜荫微微一笑,在白纸上写下这样一行字:景泽孤儿院。
那正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您要领养那个孩子吗?好,请跟随我们办理相关手续……”工作人员说着。
{冰旋}
有人想要领养我。
我不知道,这对我的生活是否有影响;我不知道,我的养父母知否会干预我的选择,我的未来;我不知道,我的生活是否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一切都不可预知,然而我什么办法也没有。旁边的小伙伴们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羡慕的目光,并不停地说:“你真是太幸运了……为什么我们其他人没有被领养呢……听说那个人很有钱啊,开了很多家收养所……还是你幸运……你以后有好日子过了……真奇怪,你平时一声不吭,现在竟然一夜间变成了富家大小姐,这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以后可别忘了我们啊……”
我一声不吭的收拾着东西,把他们的话当作耳旁风。他们的话,或多或少是带着些讽刺的意思的,我懒得理会。我的未来将会发生改变,可我绝不会放弃美术。
我见到了林湜荫,也就是我的养父;我一见到他的眼睛,便清楚这个人一定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他的眼睛承载了太多的过去,以至于那双眸异常深邃;对于命运背负太多的不幸与悲哀的人,我的内心对他们是有怜悯的,但是我也无法改变这一切。过去终将成为过去,而我的灵魂必须存在于当下,而不是存在于过去;灵魂存在于过去的人生存需要太大的勇气,或者他们根本就无法正常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除非有人劝诫他,令他醒悟。我观察着湜荫,我观察他的眼睛,他的神情,我观察他开车的方式,我观察他细微的动作,观察他的小习惯,观察他的着装,观察他的发型,观察他的声音……假如我日后要和这个人一起生存,我必须了解他;他或许会成为我画中的人物。
“包重不重?”说这话的时候,湜荫面无表情,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无法想象在今后的生活里,我要叫这个人“爸爸”,更无法想象,要叫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是“妈妈”,“爸爸”,“妈妈”,是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说过的词语,我也无法理解它们的意思,更不清楚他们存在的意义。
只是每次放学的时候,都会看到,同学们的父母满头大汗的站在树边,手里拿着一瓶准备给孩子的饮料或食物,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孩子,在孩子飞奔进自己怀抱的同时,擦一把汗,把食物或饮料递过去,看着孩子满足的清澈眼神,开心地笑;他们亲自把孩子送到学校,送回家,有的父母还会给孩子零花钱。
这就是“爸爸妈妈”要做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
“不重,谢谢。”我淡淡地说。湜荫的关心令我无所适从。
蓝天如海,云淡风轻;这样的天气里,天空无限清朗。车子快速的行驶,我感觉到我的灵魂追赶不上我的身体,所以我一直都不喜欢坐车;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旅行,行走之中适时地停止,观赏景色,感觉到身体与灵魂合为一体。车子飞快地驶过田野,道路旁栽种着许多花朵,五颜六色,还有许许多多色彩斑斓的蝴蝶——它们低翔,飞过自己喜爱的花朵,翩翩起舞。当我看到蝴蝶时,完全不能把它与毛毛虫联想在一起。它慢慢的飞,幻化为一团若即若离的朦胧,逐渐离我远去……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个地方画下来。
湜荫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头发剪得很短;车子里放着烟盒和打火机,但我没有在车子里嗅到任何烟草的味道;我猜想这个人有着及其隐忍而阴郁的性情,所以他才会在车外抽烟,我的脑海中突然想象出了这样的一幅画面:夏日的夜幕,灿烂星辰闪烁着,湜荫靠着车子,面对一望无际的田野,大口大口的抽烟,风猛烈的刮,我看不清楚他的神情。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即使再幽深无尽,也终究是心灵之光的折射;车子里没有播放音乐,在车上,我只能听到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感受到风驰电掣的滋味。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所有的景色,像是时光一样,“嗖”的一下子远去,只在记忆中留下模糊的影子;而视线最终定格在了一栋白色的房子前。湜荫把车停下,我打开车门,下了车。
湜荫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走过大门,他掏出钥匙,打开了客厅的门。
“进去吧。”这句话听不出语气。
我刚进去,就被热情的拥入了一个香软的怀抱,一个女人问道:“这就是冰旋吗?”
我慢慢地移过视线,发现湜荫在重重的点头,但那神情好像是要发飙一样;看见我看他,湜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满的嘟囔道:“鸠占鹊巢!”
呵~~~~~~~~~看来不怎么受欢迎啊;不过,这男人也太容易吃醋了吧……
“我是含烟。”女人松开我,细细端详着我的脸,“嗯,有一点瘦,一定要让保姆好好……”
透过含烟胳膊的缝隙,我分明看到,湜荫的眼角隐隐抽搐……
呵呵……不关我的事啊……
我放下包来,一样一样的拿东西,画笔,本子,颜料,画板,书,衣服,还有几幅非常好的,已经完成的作品……
“这幅可以卖给我吗?”看到其中的一幅画时,湜荫突然兴奋的说,吓了我一跳。那语气,那眼神,也太诚恳了吧,艺术是可以拿来贩卖的吗?!我又不是商人。
“我才不要买给你,”我一点儿也没给湜荫面子。变一变语气,我温柔的转过头去,对含烟说,“不过我可以送给含烟。”看含烟的神情,她应该是很喜欢这幅画吧,我相信她可以好好珍惜这幅画,好好保存它。
“真是……不可爱……”湜荫皱皱眉头。
“林……冰……旋!”我诧异的转过头来,只见一个女孩儿手里拿着一张写着三个字的纸,结结巴巴的念着。她很没有淑女风范的站着,穿着一双稍微沾灰的球鞋,一身白色的运动服,一副大大咧咧、很好相处的样子。我不禁抬起头,看了湜荫一眼,又看了那个女孩儿一眼,这两个人穿衣服颜色反差真的很……大。
“你就是林冰旋对不对!”不料,那女孩儿念完“林冰旋”这三个字后,直接飞奔过来,紧紧地抱住我,“快闷死我了,整天和那个林黛玉一样的林心荷在一起,都快把我憋出抑郁症来了!还好还好,你来了——”
“这是林雨谙。”含烟适时地解释。
“林夜轩又去医院看林若晗了,林沉溪那家伙还在外地,我都快闷的长蘑菇了……”雨谙絮絮叨叨的倾诉,一不小心间,我就成了被倾诉者,一腔苦水倒我身上,我根本没听明白。他们家到底收养了多少个孩子?
“雨谙,先让妹妹去把房间收拾好,你们再聊,行吗?”含烟说这话时,还在细细端详我送她的那一幅画,看样子她真的很喜欢那一幅画,也很喜欢孩子。
“冰旋小姐,请随我上楼。”一个人带着我上楼。
“为什么这栋公寓会这么大……”我无意识的嘟囔着,这房子像一个迷宫一样,转来转去把人的头都转大了。可是,为什么给我带路的人看上去好像不太对劲儿……他转过神来,诧异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全身发毛。
“这,是,别,墅。”良久,他才一字一顿道。说完,他继续向前走。“小姐,这就是您的房间,洗手间和浴室都在里面,房间的钥匙和零花钱暂时被放在书架上,您可以自己去买喜欢的手机,也可以托张姨去买——从今以后,张姨照顾您的饮食起居。”
我面无表情的走进房间,放下东西,然后一样一样的摆放好……
“小姐,您要吃什么?”我刚刚收拾好东西,张姨就进来了,她面容慈祥,嗓音和蔼,看上去像是童话书里慈祥的仙女婆婆,重要的是,她让我感到安心。这栋房子里的气息非常压抑,它清冷的可怕。
“随便喽。”我无所谓的说,“不过,不要肉类,不要碳酸饮料,不要菌类。”
“那您和心荷小姐、雨谙小姐一起用餐好吗?”张姨问。“先生和夫人也在,他们难得聚在一起,夜轩少爷还在医院看若晗小姐,没回来呢。”
“随便。”我轻快的跳出房间,锁上门。
林夜轩,林若晗。林若晗在医院,林夜轩在医院看林若晗。
林沉溪在外地。
林心荷很抑郁。
“no,你把红酒给我拿开!为什么你要这么坚持呢?我还是未。成。年人,而且还不满十岁,喝多了酒会智商下降!喝多了碳酸饮料也会智商下降!不,你把果汁给我,我不喝可乐,亲爱的,可乐也是碳酸饮料啊你明白吗?要我重复几次你才懂啊?对,果汁,不!你别拿什锦果汁给我!我告诉你喝了那个我绝对会过敏!好吧,你把橘子汁拿来好吗?辛苦了谢谢……”餐桌上,我对着一个小服务生恶言恶语,旁边的雨谙不知道在吃什么,眼睛瞪得那么大,嚼得那么用力。
“看不出来啊,我以为你不喜欢说话呢。”湜荫边懒洋洋地说着,边漫不经心的把酒倒进杯子里。
我和雨谙都抬起头来,神情严肃的看着湜荫,他抬起头来,认真而诚恳的说:“我错了。”
我和雨谙都满意的点点头。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这么多话。这就是家吗?温暖到可以令任何沉默寡言的人面带微笑的与家人用餐,抛却在外的无言,肆无忌惮的在家里恶作剧。家,有着无比温暖的气息,甚至改变了这栋别墅的压抑气息。
“说说学校里的事吧,‘冰旋’公主。”雨谙捅了捅我的胳膊,八卦道。
“什么?”细致的眉心逐渐拧紧。“公主”?怎么可能?!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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