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在家一定是个好女儿,在学校一定是个好老师,将来一定能够做个好太太……。张老太太便闲聊道:“郁老师,这一趟去了加拿大不少地方,感觉怎么样?”郁琴赞叹道:“加拿大的环境好,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张老太太点头道:“是的。我们家原来生活在香港,我先生从公司退下来后,就从香港搬到卡尔加里来生活,也有四年了。这里空气好,树多,没有香港拥挤。”郁琴便问:“您们原来在香港,香港的天气就暖和些,来加拿大冬天过得还习惯吗?”张老太太说:“这里就是冬天冷些,一年天气好的时间不长。不过,冬天室内整天开着暖气,还是温暖如春的。”张老先生答话道:“加拿大天气最好的地方只有温哥华,海洋性气候,可温哥华的房价比卡尔加里贵得多。”张老太太忙接话道:“我们主要是儿子的生意在卡尔加里这边。”
张老太太虽和郁琴是第一次见面,但很愿意和她一起喝茶、聊天,心里总感觉范艳丽和郁琴不像是一类人,一个清新自然,另一个浓艳做作,但两人却是同事。在一旁的范艳丽看着张老太太欢迎郁琴,却喜在心里,仿佛郁琴此行是自己的一张名片,一封介绍信,可以为她验明正身、增光添彩。
范艳丽和郁琴一同上楼,在走廊尽头的那间卧室,范艳丽旋开门说:“这就是你的房间。”房间简朴整洁,行李箱靠在墙边。她高兴地说:“这房间挺好,谢谢你们。”范艳丽站在门口说:“你先好好休息一下,老太太说明天中午到中餐馆里为你接风。”郁琴客气了一番。范艳丽扶着把手笑道:“你不用客气,你只管去就是了。”说完带上了门,仿佛觉得张家很给她面子。
27.移民的离婚女人(三)
第二天中午,在一家华人的酒店里,张家人请郁琴吃饭。酒店的一楼,热闹非凡,那粉墙上盘着金色的中国龙,一副呼之欲出的神态;大红的双喜字醒目耀眼,还是十足的中国情调。郁琴转过脸来,欲言又止。范艳丽忙解释道:“这一楼摆的是喜宴,这里的华人结婚宴会都是这样的排场。”郁琴道:“还是跟中国差不多。”范艳丽低低地说:“我们在楼上,不过沾沾他们的喜气也不错。”郁琴忙扶着张老太太上楼,范艳丽跟在后面,有点分心,自己的喜宴还遥遥无期,是她近来一直着急的事,只想趁早办了好安心,可她一个人着急没有用,他是独子,当家的还是他父母,所以还得要通过这一关才行。她抬眼看到了祥龙上的那道眩光,脸上掠过些许喜色,眼前郁琴来加拿大就是个值得好好利用的机会,自己心中酝酿了好一阵的点子,已经开始实施了,看来效果还不错。她狡黠地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气。
大家围着一个圆桌而坐,已布下的餐具,是一色精美的白底玫瑰花饰描金瓷器,喜气洋洋的欧式图案。楼上人气很旺,粤语、吴侬软语,还有普通话此起彼伏,几乎听不到英语声。郁琴边吃边听着身旁的张老太太拉家常,让她几乎忘了自己身处异国他乡。她看了看周围大都是中国面孔,便笑道:“听着周围这么多说粤语的,就知道这里有不少香港人移民过来。”张老太太很健谈,喝了口茶,说:“离香港九七回归还有七年,现在有很多香港人移民来加拿大,形成了一股移民潮。香港是寸金之地,加拿大地大,我们也是卖掉香港的房产,移民来加拿大的,刚来就买下了两栋独立住宅。”郁琴悟道:“哦,除了现在那栋房子以外,您们还有一栋。”谁知说道这里,张老太太脸涨得通红,叹了口气说:“想起这事,我就生气。”这时,菜也陆续上来了,张凡杰和范艳丽举起盛着红酒的高脚酒杯来,不时给父母和客人敬酒,大家碰杯,张老太太那未讲完的话就随酒一起咽了下去。郁琴觉得张老太太刚才有些激动,血压都会有点上升,她老人家又胖,还是不谈为妥。
银发稀疏的张老先生坐在一旁,看着儿子张凡杰正举着索尼家用摄像机,在给一桌人摄像,此时他把镜头对准了郁琴,镜头里郁琴侧着脸,显得轮廓清秀,在专心致志地听张老太太说话,穿着一身蓝底冰花中式短袖连衣裙,举止文雅,像个古董瓷器。张凡杰摄了好一会儿,这红黑两色的家用摄像机体积还是不小,举得手有点累了,才放了下来。范艳丽拿过来郁琴的傻瓜相机让张凡杰给她照相,她对着镜头巧笑,一身湖蓝色的软缎短袖宽松衣裙,在光照下有波光粼粼的质感,很有些富贵之气。她很在意照相,因为这台相机郁琴要带回国去,照片冲洗后学校里的凌老师首先要看,自己的女儿也会要看,她的前夫,女儿的后妈,……同事也有可能看到,所以她不能草率,要拍得洋气十足,风风光光,让他们羡慕自己在国外的优越生活才行,以此证明她选择的路走对了。
宴席散后,张老太太要大家一起去了不远处的一家大型商店转转,郁琴说自己也正想带点加拿大的土特产回去送父母和亲戚朋友。老太太便热情地推荐:“加拿大这地方产三文鱼,带点盒装的薰三文鱼回去,我也买些送香港的亲戚朋友。”郁琴忙拿着那写着英文“太平洋薰三文鱼”的精装盒子看了看,觉得很好带。售货员忙过来,跟郁琴用英语介绍了这种三文鱼的口味和制作过程,郁琴用流利的英语跟她聊了聊,又看了看盒子背面的英文说明,要了四盒。老太太在一旁看着郁琴,微笑挂在脸上,不一会儿,又皱了皱眉头,仿佛在想着心事。郁琴还要了两瓶老太太推荐的加拿大枫糖,并看中了一套袖珍版的外国名酒,考虑带回去送给父亲和弟弟尝尝。范艳丽和张凡杰在楼上选购衣服,郁琴上去后挑了件苹果绿的棉质弹力短袖衫在看,是露脐装的,省布又时髦,准备送给夏冬还个情。张凡杰走过来看了看,用诧异的眼神问:“这衣服挺时髦的。”郁琴连忙解释道:“是送给我同学妹妹的,她爱好服装设计。”其它的服装价格贵得惊人,郁琴买不起。
28.移民的离婚女人(四)
张凡杰开着车回家,五人正好坐满一车。三个女人坐在后排,郁琴担心老太太人胖,坐着不舒服,所以她尽量靠车后壁坐,头抵着车窗;范艳丽坐在中间,也紧倚着郁琴这边,懒洋洋的,头靠在后面,还有点昏昏欲睡。话也少了,要讲的已经讲完了似的。前座的张老先生仰着头,打起瞌睡来;后座一旁的老太太没有睡意,侧过脸来轻轻推了推范艳丽问:“你们是同事,那郁琴懂英文,你怎么不懂?”老太太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范艳丽头也正了,眼睛珠子一转,对一脸疑惑的老太太,故作轻松地答道:“我们俩不一样,我是教俄语的,郁琴是教英语的,所以我不大懂英语。”可惜老太太一句俄语也不会,也没办法测试她,只好“哦”了一声,无话可说。
坐在一旁的郁琴听了范艳丽一番自圆其说的解释,心里一惊,才明白范艳丽的用意。郁琴是客人,客随主便,她也不可能捅破这层秘密。范艳丽在学校做行政工作多年,她应付老太太的政审,来了个移花接木、张冠李戴,十分得心应手。郁琴看着她的处境也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意味,吊在半天云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前夫都结了婚,自己肯定很想安定下来,再说她这个年纪,看得出很想嫁给这家有点家底的人家。
送两位老人回家后,他们三个又转到附近的公园玩了一圈,张凡杰是全程摄像师兼摄影师。范艳丽照相时,不忘把那台索尼摄像机挂在脖子上,虽然分量不轻的,但她还是故作轻松的样子,摆出各种姿势,看上去很像个时髦的少奶奶模样,随后在一家小吃店里吃了点东西。
回到家里,天色暗沉了下来,两位老人在客厅里喝茶看电视。老太太还想和郁琴聊了一会儿,范艳丽却在一旁打了两次哈欠,老太太讲话的兴趣也没了。张凡杰把车子开进车库后也进来了,老太太就说:“艳丽,你也累了,你就陪郁老师早点上楼去吧。”郁琴起身客气道:“谢谢您们的关照。”老太太喊道:“凡杰你到我房里来一下,帮我拿点东西。”张老先生也关了电视机,准备进楼下的卧室。范艳丽和郁琴一前一后上了楼梯,前面楼梯的歇台处,白墙上镶着一扇窄长起拱的彩色玻璃灯窗,透着抽象的海底图案。楼上还漆黑一团,它就显得特别亮堂,照着她们脚下一步步的梯级,落在前面范艳丽身上的光影图案,像是给她披上了一件色彩斑斓的时装,好似走在T型台上的灯光效果;转身过去,又披在郁琴的身后。郁琴跟在后面赞道:“加拿大的房子真大。”范艳丽说:“一楼厅里的那扇侧门一关闭,这栋房子就变成了独立的两户,两个私密空间互不相干,既可以一家人分两家过,也可以租给外人,自己当房东太太。”郁琴附和道:“那还很经济合算的。”
走到楼梯口,范艳丽开了灯,说:“明天我要上班,就不能陪你了。”郁琴感激地说:“今天你们都陪了我一天,辛苦你了。我拿着地图就可以到处走走的,晚安!”说完各自回了房间。 。 想看书来
29.香港老太太的家事(一)
这天,郁琴去了Drumheller一日游。傍晚时分,在一家广东店里吃了牛肠汤粉作晚餐后,独自回张家。走到离张家不远处,碰到了老俩口子散完步回家,问起郁琴今天去的旅游景点,郁琴告诉他们:“今天去了Drumheller,在恐龙博物馆里,看到了不少巨大的恐龙化石。”老太太说:“我和先生还是刚来这里的时候去过的,它是联合国认定的世界遗产之一。”郁琴挪了挪肩上的大挎包背带,笑道:“今天看到亚伯达恶地地貌、砂岸地形时,感觉真的很怪异和特殊,在电影里才看到过;远处荒漠的道路两旁,还有一口接一口的油井在运作。”张老先生手背在后面,点点头,边走边说:“卡尔加里这地方,含有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所以这城市发展得很快,这里的社会福利也比其它城市要好得多,很多世界著名石油公司常驻这里。”老太太接话道:“我记得那里还有一座世界上最小的教堂,里面只能坐下六个人。那么小,举行婚礼时恐怕双方的亲属都坐不下。”说着话就走到家门口,老太太想起什么,忙要郁琴在客厅里坐坐,聊聊天,喝口茶,郁琴是客随主便。
张老先生拿着《明报》回房间里去看了。郁琴在客厅里帮老太太往紫砂壶里兑了水,又给自己泡了杯茶,问道:“范艳丽还没下班?”老太太坐在沙发上说:“她在酒店当领班,负责清洁卫生方面的工作,要晚些时候才能回家。”郁琴随口说:“服务性工作作息没规律些。”老太太又叹道:“范艳丽和我们家也相处有好一段时间了,说实话我虽说不出她具体哪里做得不对,可总让我心里老不踏实,不像你看上去就让人觉得牢靠。”郁琴这几天跟范艳丽接触,成了好朋友,看到了她身上的优点,便安慰道:“她很能干,也能吃苦。”
张老太太端过紫砂杯,朝着郁琴这边上面阴刻着一支竹叶,古乡古韵的。见她啜了一口,看来冷热合适,喝完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我们家在找媳妇上是有教训的呀。”郁琴的茶太热,还不敢喝,听她长吁短叹的调子,就想起了酒楼那次老人家也是这样的表情,郁琴认真的听着。原来她儿子张凡杰以前认识了一位在冰淇淋店打工的女子,说是从上海来加拿大的,人倒是长得漂漂亮亮、白白净净的,说起话来也是秀秀气气,张凡杰很快就把她带回家里给父母看。那女子一来到他们家里,什么事都抢着干,老两口对她的印象还可以。他们也就这么个儿子,心想儿子也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在加拿大这样的环境,儿子也不喜欢找个洋人做太太,但要找个满意的中国女子做太太,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他们见儿子喜欢这女子,又是从中国的大城市来的,就同意了这桩婚事,很快,热热闹闹地办了结婚酒席,一栋房子就顺理成章地拨给了他们小两口做新房。心里想着儿子成了家,他们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了,等着抱孙子。……谁知不出两年,那女的就说两人性格不和,提出离婚,张凡杰也觉得太太没有婚前那样温柔可爱了,也无奈地同意离婚,那女子分到了张凡杰的一半财产。她表面上说是好聚好散,做不了夫妻还是朋友。可不久她就一纸诉状把张凡杰告上了法庭,说是他隐瞒了一笔在香港的财产。老两口一把年纪,头一次陪着儿子去了加拿*庭。加拿大的法律是维护女性的,最后法院把那一栋房子都判给了女方。张凡杰刚结婚做丈夫,什么都听太太的,什么事都跟太太说,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