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不是看见你时常愁眉不展。才想出这个法子的吗!等那个无赖变成了痴呆,您也就不必担心了!”香儿委屈的道。
由于二家祖上相交莫逆,赵秀宁自小与沈朗定有娃娃亲。而她作为贴身婢女,按照惯例,也将作为通房丫头一同陪嫁过去。所以,无论是为人为己,她都有理由这么干。而现在小姐已经十七了,本朝规定男子十六岁就能娶亲,女子十四岁就可以出嫁。所以小姐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了。
“哎,傻丫头,这是从小定下的亲事。岂能说变就变!而我们赵家又是以诗书传家,门风井然。若是轻易毁约……”
少女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按照大明律,订婚之后若是悔婚,需要有以下三种情况之一,即“妄昌”、“犯奸盗”、“男家故违成婚期”。可现在沈家哪一条都没有犯,自然是不能轻易毁约了。
“小姐——”小丫鬟的眼眶红了。“哎,事情已经做了,也不能弥补了,咱们还是先离开这座别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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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快要到家了——”沈朗一行人看着快要到地方了,一个随从有些不安的道。
“唔,回去之后谁也不要多嘴,我头上的伤是自己不小心撞得。与旁人无关,也与你们无关。听明白了没有!”沈朗对四个随从下了封口令。
“是是是,一切听从少爷的吩咐。”四人连忙脸色一喜的答道。他们正在担心回去之后受到责罚呢,这么说就最好了。
转过了一道弯,忽然听见前面有阵阵争执声传来!只见街道上黑压压的围着一大群人,都挡住了前行的路。若是在往常,自然是要上前驱赶的。可是现在四人都没动,这位小爷转了性子了,不喜这一套了。得听少爷的吩咐。
“沈四,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个子最小的沈四快步奔了过去,没一会就回来了。
“少爷,是一个乡下人和开客栈的钱大麻子正在口角呢。乡下人说进城里办事,为了方便把带着的一只鹅寄存在钱大麻子的客栈里。可现在他想回来取鹅时,钱大麻子说店里的鹅都是他自家养的,没乡下人的鹅!乡下人是倒打一耙,想昧他的鹅!所以正吵得不可开交呢!看情形是要到衙门去请老爷断案了。”
去衙门断案那不就是自己老爹的首尾了吗!沈朗知道,自己老爹是进士出身,若是叫他吟诗弄词,那是不在话下。可若是开堂断案,处理这样的纠纷,头就有二个大。
“我去看看,头前开路。”沈朗翻身跳下了马。
“借光,借光。”沈大沈四他们挤出了一条通道,沈朗走进了人群中。一看好么,正中央二个人已经争得脸红脖子粗了!
一个穿着一双草鞋,应该是那乡下农民。另一个一脸的大麻子,准是那钱大麻子了。而围观的众人都十分兴奋,难得有这样的好戏可看,吹口哨的吹口哨,起哄的起哄,整个场面乱糟糟的。
“安静——”沈朗一声大喝道。场面迅速安静了下来。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认识沈朗,一看是这位爷,马上都知趣的闭嘴了。钱大麻子自然也是认识沈朗的,一见是他已是心中暗喜,这不是小霸王吗,他爱管这事那是最好了。他最喜欢戏弄的就是乡下人!
“沈公子,你要替小的做主啊。乡下刁民来城里讹人了——”钱大麻子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当下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你胡说——”那个农民鼻子都气歪了。
“你说这话不怕老天爷劈你啊!我这鹅是天天一把草喂大的。今天是等着卖钱给老娘治病的!”
“你才胡说,这些鹅我每天都是喂的谷子,才个个都长得这么肥呢!”钱大麻子马上反驳道。
“不要吵了。”沈朗伸手示意了一下。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钱大麻子,去把那鹅笼取来。”钱大麻子依言取来了鹅笼,里面关着四只大鹅,都是肥肥壮壮的。
“沈四,去吓它们一下。”沈四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他还是依言照做了,沈四在笼子上咣咣踢了几脚,四只鹅被被这一吓,都吓得“昂昂”乱叫,屎尿齐流。沈朗看了一下,伸手指向其中的一只鹅,悠然地道:“这只就是那乡下人的鹅!”
钱大麻子一听,吓得一哆嗦。他怎么会知道的呢!这不是看上去都差不多的吗!“沈公子,小的是大大的良民啊。您可是冤枉小的了啊——”钱大麻子还想狡辩。
“住口,你自己看看吧。”沈朗一指那些鹅刚刚拉下的粪便道。
“那个农民刚才说了,他的鹅吃的是青草,粪便是青色的;你的鹅吃的是谷子,粪便呈现黄色。而那一堆粪便的颜色你不会看不见吧——除非你是色盲!”
钱大麻子顺着沈朗指的方向一看,顿时脸色煞白,在一堆黄色的粪便中,一滩青色的粪便十分的显眼。这下铁证如山,再也无法狡辩了。
“沈公子饶命啊,小的一时糊涂啊。下次再也不敢了!”钱大麻子已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沈公子高明!”“沈公子高明!”围观的人个个都是翘起了大拇指。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回家也有了吹嘘的资本了!沈大沈四他们也是暗中咂舌,了不得啊,自家的公子啥时有了这一手啊!
而那个农民更是激动的连连向沈朗道谢!他费了半天劲都没有搞清楚,没想到沈朗三分钟就搞定了。
沈朗冲他点了点头道:“没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然后看向钱大麻子。冷冷的道:“我平生最恨奸诈小人,你现在有两条路可走。第一,随我去见官。按照大明律,该处以——”沈朗对大明律不是很清楚。正在思索之际,
“见财起意,贪墨他人财物。处三十大板,外加游街示众。”一旁的沈四连忙接口道。
“对,第二条路呢,你如果不想吃板子,那就赔偿一只肥鹅给他,以示惩戒。是吃板子还是赔偿一只鹅,你自己选吧。”
“我,我还是赔偿一只鹅吧!”钱大麻子哭丧着脸道。虽然白白损失了一只肥鹅,心疼的紧。可若是舍不得,板子打到屁股上那就是肉疼了啊!
那农民听了,连连不安的摆手:“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能拿回自己的鹅就已经谢天谢地了,那里还敢想其他啊!
“你就拿着吧,这是他自找的。”沈朗微微一笑道。
等到钱大麻子哭丧着脸,把原本就是农民的那只鹅,还有他自家的一只鹅,万分不情愿的都交给了那农民后,围观的众人都是“轰”的一声笑开了。钱大麻子听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他的街坊邻居,这下还叫他怎么做人啊!
那农民接过了二只肥鹅,紧紧地抱在怀里。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
“沈四,这样的鹅行价多少啊——”沈朗问道。那农民是要卖了钱替母亲治病的。既然管了这件事,就好事做到底吧。
“像这样的大鹅,一只可以卖到90文。”沈四在四个随从中间最会理财,所以沈朗外出时身上不带零钱,都是交给沈四会账。
“给他200文。也挺不容易的。”
“是——”沈四掏出了钱袋,就要付钱。
“公子,这如何使得!”那农民连连推辞道。
“没事,你就拿着吧。”沈朗微微一笑道。
付了钱,拿过二只肥鹅之后。迎着众人崇敬的目光,沈朗翻身上马,往家而去。一路上沈大他们都是偷偷的打量沈朗,心道咱家公子真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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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府
沈朗的家住在县衙里面,因为沈朗的老爹是当地的县令,按照惯例都是如此。
走了没多久,到了一处高大的建筑,四周围着高高的红墙。正中三开间黑漆大门,上面高挂一块牌匾‘灵丘县衙’门口卧着一对威武雄壮的石狮。旁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放告”二字。门口旁边还有挎腰刀穿皂衣的公差站在那里。
有句话叫做“官不修衙。”这官三年一任,任满走人,所以一般都是不修衙门的。不过沈朗的老爹是个例外。由于沈朗的祖父曾经做过太常寺少卿,朝中旧友故知不少。所以沈朗的老爹当年考中了进士之后,疏通了关系,回到了自己家乡,灵丘县做起了父母官。在家乡父老面前,怎么肯失了体面呢。所以这县衙修的威武雄壮!
“公子回来了啊。”挎刀的公差看见了沈朗,连忙点头哈腰道。
“唔。”沈朗冲他点了点头。看来这个身份还挺好用的,若是一般的百姓,哪里会给这样的好脸色。
沈朗跨步进了县衙,穿过大堂的一道侧门往里面走。虽说是住在县衙里面,其实是住在与县衙相连的一处大宅院。日后任满走人,砌起一道墙壁,就可以与县衙分开。这座大宅院足足有二十多亩,一路上黄石假山,小池莲叶,端的是雅致不凡。
穿过了四道月亮门,沈朗来到了自己的屋子。门口侍立着二个十四五岁模样的丫鬟,模样很是俏丽。分别叫做海棠,腊梅。看见沈朗回来了齐齐施礼道:“见过公子。”只是眼神中却有一丝恐惧。看来平时吃了不少苦头。
“你们下去歇着吧,有事会叫你们的。”沈朗冲她们摆了摆手道。
“是——”海棠和腊梅赶忙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那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像是在避瘟神!一边走一边还都觉得纳闷,平时见了咱们不都是动手动脚的吗,今天怎么转了性子了。
沈朗进了门,四下打量了下。屋子宽宽大大,门窗桁橼上,处处都雕梁画栋。屋内的正上方悬着块檀木匾额,上书‘中和位育’四个古拙有力的大字。匾额下的墙壁上,浮刻着行书写的朱子家训。两旁还挂着一幅对联‘立修齐志,读圣贤书’。
沈朗看了暗暗一笑,看来对原来那个纨绔子弟的期许还是挺高的。正月天气很有些寒冷,房中置了一只兽首铜炭炉;燃着用硬木烧成的红罗炭,里边还加了香饼,暖融融地香气弥漫满室。
屋子还没看完,门口就响起了怯生生的声音。“少爷,老太君请您过去。”沈朗一看,是刚刚下去的腊梅,这会正一脸紧张的站在门口禀报。老太君就是沈朗的祖母,最是疼爱沈朗了,以前的沈朗被惯成这个样子。老太君功不可没!
“知道了——”沈朗整了整衣冠,举步出了屋子。穿过西南的一扇角门,经过沈大他们所住的裙房。又拐了二道弯,来到了祖母顾氏所住的一溜三间正房。
正房门口,侍立着二个身穿墨绿色比甲,大约十四五岁的丫鬟。一抬眼瞧见沈朗来了,连忙齐齐施礼。
“是朗儿啊,快些进来吧。”从屋内传来了一个慈祥的声音。
沈朗迈步走了进去,屋内装饰的富丽堂皇,两排一溜站着四个丫头。居中的太师椅上安坐着一个老妇人,只见她发髻上围着貂皮暖套,暖套正中镶嵌着一颗湛蓝的宝石。身上穿着一件蓝色芙蓉桂花万年青纹样的长衣,满头银发纹丝不乱,只用一根翠玉簪子绾起,脸上颇有一种令人不可轻忽的肃然。只是此刻看向他却是满脸的笑容。
这就是沈朗的祖母顾氏,灵丘沈家上下一共三代人,最上头便是老太太顾氏。中间一辈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沈朗的老爹沈崇文。而沈崇文也只有沈朗这一独子,所以算得上是一脉单传!沈崇文另有二个侍妾骆氏和孙氏,各育有一女。不过在顾氏的眼里那些丫头片子都是无足轻重的。
“孙儿给祖母请安。”沈朗恭谨的施了一礼。
“好好好,乖孙儿,快走上前来。”顾氏满面笑容的道。
忽然,顾氏一声惊叫道:“我的心肝,你头上这是怎么了啊!”
沈朗笑着答道:“没什么,今儿个走路不小心撞了一下。”
“哪里是没什么,都这么大的包了!”顾氏心疼的连忙伸手来摸。一边已是对着下面的小丫鬟吩咐道:“还不快去请郎中。再去把沈大那四个奴才叫来,都是怎么照顾少爷的!”说到后面,老太太语气中已经带有几分怒意。
“见过老夫人。”不一会,沈大他们四个急匆匆的来了。
“说,少爷头上的包是怎么回事——”老太太面色不善的道。
“那个不小心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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