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的奴婢,自是没有半点的主动发言权,省得又给人落了把柄,安上一个自以为是、不懂规矩之名。
万般无聊之中,离忧只好分析起众人的目光来,就在场之人而言,总共可以归纳成四类,一类是纯粹看热闹型,代表人物如陈楚含,一类是落井下石型,代表人物自是苏谨主子两人,一类是同情型,代表人物如姜姑姑以及老夫人身旁的那个目光看上去很是和蔼的老嬷嬷,而最后一类则是琢磨不透型,代表人物无非就是郑老夫人与郑夫人这两个典型。
可甭管什么型,总会有一个先出声的,估计着不是落井下石的就是琢磨不透的。离忧没料错,将她晾在一旁差不零的时候,高高在座的郑夫人总算是有了些反应。
“你就是离忧?”清脆的瓷器声从那茶沿上传了起来,郑老夫人盖上茶杯的一瞬间,一旁侍候的老嬷嬷,便马上心领神会地接过杯子放好,那样默契的服侍,自然而不带一丝做作的痕迹,看得让其他奴婢自愧不如。
“回老夫人,奴婢正是。”还以为郑老夫人沉默了这么久会累积多少犀利之言,倒没想到竟如此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声。
“叫你过来,你可知是为了什么事?”郑夫人神色平和,看不出什么喜怒,连带着一旁的郑夫人,二小姐也是猜不透此时老夫人的心思,因此也没谁插嘴半句,静静地先看着。
离忧见状,微微思索了一会,倒也没打算在一个如此精明的老人面前装什么:“回老夫人话,奴婢不敢擅猜老夫人心意,请老夫明示,奴婢自当洗耳恭听。”
“倒真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郑老夫人出乎意料地夸了一句,随后侧目朝一旁的老嬷嬷道:“我记得以前听你说起过有个小丫头跟赵家媳妇骂架一事,还差点没打起来,就是这个小丫头吗?”
一旁的老嬷嬷连忙笑着回道:“是的,老夫人,就是这丫头呢”
这老嬷嬷是郑老夫人身旁最受器重的韩嬷嬷,听说老夫人嫁过来时便一直在身旁服侍,这几十年来如一日尽心尽力的侍候着,说起来虽也只是一个奴婢,可就连郑老爷郑夫人这样的主都对她礼让三分。
离忧不由得偷偷望了韩嬷嬷一眼,倒没想到自己的陈年老事竟也被传了上来,不过看这两个老婆子的对话与神情,似乎对她倒也不算是太不利,最少那语气里便没什么火药味与厌恶味。
“丫头啊,我听说你昨日做了件大事,花了二十两银子将洒扫房的一个奴婢给买了?这奴婢买奴婢,老身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呀”郑老夫人竟笑了出来,看向离忧的目光带着兴趣与考量。
“老夫人,奴婢昨日的确花了二十两银子帮了一个小姐妹的忙,但却并没有什么买卖什么的意思,只是不愿眼睁睁看她入火坑,因此才借她二十两银子让她日后不必再为这些事烦心。”离忧早就思量好了答复,估计到了郑老夫人有可能问到哪些问题。
郑老夫人一听,也不理一旁其他人不解的眼神,继续朝离忧问道:“二十两银子对你们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以你们的工钱来算,只怕要收回这二十两,还不知道得何年何月,你这么轻易地借给她,难道就不担心她有没有这能力偿还?”
离忧见状,亦耐心解释道:“回老夫人,奴婢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不帮她的话,日后良心上会过不去的,至于她有没有这个能力还,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听你这口气,倒是个心怀气度不凡的丫头。不过,你一个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替别人解围?”郑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些,神情再次变得有些看不透:“莫不是这银子你也是从别处不急着花钱的什么人那里借来的?”
在郑老夫人看来,离忧拿去慷慨替人解围的银子十有八有是找主子拿的,她心中清楚,老五郑佳怡是个没什么主见之人,心肠也弱,眼前这离忧一看便是个相当有主见的厉害角色,打着什么由头在主子那骗出些银子来那是很简单的事。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就又完全不同了,郑佳怡虽平日不怎么得她的心,可好歹也是郑家的小姐,自是由不得身旁的奴婢去牵着鼻子走。对一个奴婢言听计从的,这郑家的脸面都快被丢光了。若置之不管的话,指不定日后这奴婢还得篡使着主子做出什么坏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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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得道者多助
第四十四章:得道者多助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再次发生了转变,此时的郑老夫人便犹如一个活的天气预报,瞬息万变,而其他人亦是再自然不过的随着郑老夫人的态度转变而的变化,暗自揣测着,盘算着。
离忧也不是傻子,很快便从郑老夫人的话中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最被忌讳的是什么。好在事情却也不是郑老夫人所想的那般,再加上早就想好了一套合情合情的说辞,因此心中更是镇定得很。
“回老夫人话,奴婢借给绿珠的二十两银子并不是跟谁借来的,而是奴婢自己的。”离忧不急不慢地解释道:“当初奴婢进府时,机缘巧合下救过原先在洒扫房管事的刘姑姑一次,刘姑姑为人最为恩义,离开郑府时,拿了十五两银子给奴婢做为谢礼。说是留给奴婢日后有什么急用之时可用。姑姑一片好意,奴婢没法推脱,便收了下来。”
“后来,蒙姑姑恩,奴婢有幸服侍五小姐,五小姐待下人向来宽和,平日里打赏也不少,奴婢将刘姑姑送的银子,加上五小姐平日里打赏的,再凑上自己这么久领的工钱,刚好二十两,这才幸运的解了小姐妹的燃眉之急。”
不就是要交代一个银子的出处吗?离忧便细细道来,原本想着全托刘姑姑之名,后来想想反倒不妥,还不如眼下这般说来得真实而有信服力。反正潜意识里这老太太也一定认为她得了郑佳怡不少好处,得了郑家不少的便宜,与其留下置疑,倒不如主动提及。
“哦,你这么说我倒是想了起来,刘家丫头好象是有一次掉进了湖里被人救了起来,倒是没想到救她的人竟会是你。”郑老夫人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离忧,倒也不再过问银子出处的事,转而若有所思起来。
“对了,我听说你家主子也跑去凑热闹掺了一脚,还当了什么见证人,这又是怎么回事呀?”见郑老夫人不出声,丝毫没有显露出明确的态度来,坐在一旁的郑夫人这才淡淡的出声朝离忧问了一句。
郑夫人向来话不多,不过离忧却发现这人还真是对郑佳怡的事很是上心。当然,这个所谓的上心并不是多么的关心在意,而是有点恨不得四处找麻烦的感觉,此时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好踩上一脚的机会了。身为主子,替一个奴婢去做什么见证,而且还是洒扫房里甚至于认都不认识的粗使丫头,这说出去绝对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听到郑夫人的问话,郑老夫人略微抬眼看了一下,却也没有出声,跟着一副听离忧如何解释的味道。自己的儿媳,自己清楚,要说这郑家长房儿媳,如今的当家主母,郑老夫人倒也算是满意,只不过人总是没有完人,一向较为公道的郑夫人碰上某些特定的人或事时往往就会显得稍微偏激了一些。
但正所谓暇不掩茨,只要不是什么触犯底线的大事,郑老夫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由得她去,反正最主要的还是整个大家子的利益。
离忧自然也意识到了郑夫人问这个的目的所在,无非就是想借机找找郑佳怡的晦气,大家闺秀的不好好在闺房里呆着,跑去多管这些个低贱的奴婢之事,郑夫人这个嫡母自然又是找到了借口,可以好好管教一番了。
“回夫人话,五小姐当见证人一事其实都是奴婢的错。”离忧没有多想,自是将责任揽到了自己的事上,一来这事的确也是她的主意,二来,哪里能让郑夫人抓住漏洞找郑佳怡麻烦。
“当时奴婢带着银子想去洒扫房,正好被五小姐看到。五小姐担心奴婢被人骗了,便好心提醒奴婢莫让人白诓了银子去。奴婢当时考虑到怕绿珠家人反悔,所以想找个有身份一点的见证人,正好五小姐又在跟前,因此便生了这等心思,求了五小姐。”
离忧从容不迫地说道:“五小姐向来心地善良,待下人极好,听奴婢说绿珠的事后,经不过奴婢的请求,便答应了做见证人。奴婢当时帮人心切,只考虑到了以五小姐的身份谅绿珠家里人日后也不敢再反悔,可事后才发现,却是忽略了其他,让五小姐有失了身份。”
说着,她朝郑老夫人望去,一脸后悔地说道:“老夫人,都是奴婢没有考虑周全,给五小姐惹来了一些不必要的非议,奴婢自知有错,甘受责罚,但请老夫人千万别责怪五小姐。”
“依我看,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五妹平日里若懂些规矩,哪里会连个奴婢的话都分不清对错好坏,做出些自损身份的事来。”二小姐可算是出声了,借着机会落郑佳怡的井来了。
平时当着郑佳怡的面,二小姐都可以毫无顾忌的奚落,而如今更是不会客气,反正她心中清楚,自己母亲不喜欢郑佳怡那是实打实的,而老夫人亦对那丫头不怎么上心。
想着上次,那死丫头拿着二十两银子与银钗子过来时的情形,那样子简直就像是来给她示威的,真不知道这死丫头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还学起了这样的招术。不过,她心中也清楚,十有八九是那离忧在后面出的主意,那丫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
二小姐现在是对郑佳怡与离忧一并恶心上了,如今逮着机会,不让自己的心舒畅舒畅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奶奶,五妹这样传出去也太丢咱们郑家的脸面了吧,依我看可得好好说说她,省得日后还不知道要给咱们丢多大的人。还有这丫头。”二小姐伸手指了指离忧:“看上去就是个多事的奴才,成日教唆主子做些不顾体统的事,不好好教训教训,迟早得捅大篓子”
离忧听得真切,没想到二小姐竟如此直白,讨厌的人一个也不忘记扯一把后腿。她也就罢了,在二小姐眼中不过是个奴婢,倒也没什么,可郑佳怡好歹也与她流着同样的血脉的人,正所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
想出声为郑佳怡再争辩几句,离忧却还是闭着嘴没有出声。说到底,她不过是个下人,这种时候,主子不问,自是没资格擅自说什么的。更何况,就算她奋不顾身说些什么,也是人微力薄,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只是落了二小姐的口实,她这个奴婢真成了成日教唆主子不学好的罪魁祸首了。
好在离忧选择了以沉默反抗,郑老夫人毕竟不是什么一般的人,所谓言多必失,再者这样的老人最讲的自然是规矩。
“哟,二丫头今日倒是老成得很呀,知大知小知轻知重的,看来真是长大了,有咱郑家女儿的风范”郑老夫人笑嘻嘻地说着,却并没有接二小姐刚才的话,转而说道:“都十五了,是得让娘好好留意留意,寻门好的婚事了”
“奶奶您说什么呀,孙女还小,还要多陪您几年呢”二小姐一听,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再说咱们现在在说五妹的事,您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行了,二丫头,你呀也不小了,迟早那也是得嫁人的,再迟几年岂不是给耽误了。”郑老夫人仍旧不紧不慢的说着,转而朝一旁的郑夫人道:“你这当母亲的可得上点心,咱们郑家长房嫡女,自然得找户门当户对的好姻缘,切不可委屈了二丫头。”
“是,媳妇定当尽心。”郑夫人连忙领命,随后又赶紧用眼神朝二小姐递了个眼色,让她别再提郑佳怡的事了。
这郑夫人也是出了名的精,这么多年下来对郑老夫人的习惯也是摸得一清两楚,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今日很明显自己这婆婆似乎并不太想追究郑佳怡多大的责任。
否则的话,自家女儿这般明显的说,为何老夫人不但不接话,反而还会把话题叉开呢。只怕,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其他的事,因此她自是不再多折腾,先静观其变再说。
二小姐虽看到了郑夫人的提醒,但心中总还是有些不甘,本想再对郑夫人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到身后的苏谨碰了碰她,很明显同样也是暗示她这会不要再追问郑佳怡的事。
见状,她也不好再多说,只得闷声径直喝起了茶来。
离忧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顿时反倒更是有了种云里雾里看不清楚的感觉。很显然,郑老夫人这架式显然是不愿意按着二小姐说的这般处理这事,甚至于也是在变相的告诉二小姐,这事不应该她管。
可究竟是什么原因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