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会就是这样说服他们打消念头的吧?”离忧显然吃惊不已,嘴巴都快张得了O型,没想到江一鸣还如此有魄力,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倒霉蛋跟他提亲事一事,估计着被他这么几句话一压,不憋死也得气死。
“为何不可?”江一鸣的嘴角扯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神色间显露出了几分少见的痛快:“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实话,向来便是不怎么好听的。”
离忧一听,心中佩服不已,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大事自然得自己说了算才是真理,又不是他们娶媳妇,喜欢不喜欢的由不得他们。”
“不过……”说到这,离忧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后再次问道:“不过想给你做主的到底是谁呀?”
这里毕竟是古代,等级社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六常什么的压在人头上如同大山一般,可不是现代文明社会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么简单。在现代这也就是一最基本的权利,可放这里,说不定就成了忤逆,成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这样的自由,有时甚至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是生命,都不一定能够争取到。
若是一般的叔伯舅姨什么的也就算了,但若是郑老夫人亲自出面的话,那么事情恐怕就不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了。
果然,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江一鸣也没多想,轻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立马印证了离忧的猜测:“是郑家老夫人,也就是我的外婆。”
“真是她呀”离忧略带担心地问道:“那她没生气?没有罚你什么之类的?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
这还真是让她有些不太相信,郑老夫人可是整个郑家的泰斗人物,也是家庭权利的象征与化身,违背她的意愿,那就等于是在向整个郑家作对,这郑老夫人能够答应一个毛头小子挑战她的权威吗?
离忧的意思,江一鸣自然也明白,见她担心自己,连忙答:“放心吧,就算她再不喜我,却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为什么?”这一回离忧是真不明白了,以江一鸣这种寄人篱下的身份,为何如此肯定郑老夫人不敢强迫于他呢?
“一时半会的也跟你说不清,日后你自会明白的。”江一鸣笑了笑,并没有说明理由。
许多时候,但凡一些比较隐密之事,他都这般跟离忧解释,离忧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推脱之词,还是因为时候真的没到。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与其胡乱编个理由欺骗于她,倒不如不说的好。
“我并不是敷衍于你,日后时机成熟,许多事情我都会告诉你的。”江一鸣如同有读心术一般看透了离忧的所思所想,他笑着将离忧额上有些凌乱的刘海理了理,继续说道:“外面太冷了,早些回去吧,别冻到了。”
离忧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被人家看中了心中的那点小九九,还是因为江一鸣刚才那不经意的小动作,她轻咳了一声,点头应道:“嗯,那我先走了,过些天得空了再去看书。”
说着,她也不等江一鸣回应,抬脚便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竟如同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逃了开来。
“等等”江一鸣突然出声叫住了刚走了几步的离忧,有些不解地问道:“对了,刚才出来时听到有老夫人院里的丫环在议论着什么,好象还提到了你的名字。你不会是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吧?”
离忧微停片刻,回头笑着应道:“这回,咱也神秘一把,先不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这回只怕是又得出名一次了,你就算是不想知道也难,说不定不出一天的工夫,府中上上下下的没几个不知道了。”
“你呀,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江一鸣眉头微眉,虽然见离忧一脸的笑意,但心中却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是福是祸暂且不知,不过……”离忧轻叹一声,一脸认真地说道:“不过是自己觉得值得就行了。”
江一鸣一听,也没多说,只是点了点头,旋即又朝离忧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回去。
离忧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只要觉得应该做,便会去做,这样的她真实得让人欣赏,同时也让人再也无法忘记。望着离忧那渐渐模糊的背影,江一鸣不由得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后便也转身离去。
回去之后,江一鸣找来了拾儿,让他速去打听一下离忧的事,有什么马上回来禀告。而拾儿也的确回来得很快,并将离忧刚才侠肝义胆,救小姐妹于水火之中的壮举给一五一实的说了一遍。
谁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江一鸣听后也不由得对离忧的勇气与决定而敬佩不已。这个丫头还真是什么事都敢管,也是什么人都不怕得罪,更是什么后果也都承担。
可她毕竟只是郑府一个奴婢的身份,这事传开了,传到这郑家当家人耳中的话,也不知道到底对她是福是祸,毕竟个性并不是一个奴婢应该有的东西。
“拾儿,你去请萧叔过来一趟,我找他有急事。”思索片刻之后,江一鸣这才朝拾儿吩咐着,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打算。
拾儿自是不会多问,马上应声便退了出去,按吩咐行事去了。
这里的冬天天气变化得异常之快,昨日明明才刚停了风不久,感觉稍微暖和了一点,没想到隔了一个晚上竟下起了雪来。离忧在现代时住在南方,除了冬天特意跑到北方去看雪以外,很少有机会看到下雪。可打来这里后,这雪倒是变成了冬天的家常菜。
大清早的闲着无事,郑佳怡竟突发奇想,寻思着一会等雪下得厚实些后,去院子里玩雪。红儿听罢,吓得直吐舌头,以自家小姐的体质,这玩完雪回来不大病一场才怪。与其说是玩雪,倒不如说是玩命来得强。
好说歹说的,总算是打消了郑佳怡这突然萌生的念头,离忧径直笑笑,心中却不以为然,郑佳怡虽说身子是娇贵了点,但下雪天反倒不算最冷的时候,以玩为运动也不失一种锻炼。
不过她也没有多嘴说什么,如今红儿这丫头是愈发的厉害起来,莫说管着小姐,有时连她都给管起来,不过这丫头却是一心对她们好,因此只要不是什么太原则的事,离忧倒也随她去了。
“离忧,你去休息一下补个觉吧,小姐这里有我侍候着呢”趁着郑佳怡发呆的工夫,红儿偷偷拉了拉离忧的袖子,昨晚离忧当值,这么冷的天,外间小榻十有八九是睡不好的。
“不用了,昨晚小姐说怕冷,让我跟她一起睡的,一个晚上两人都没醒,现在是半点睡意也没有。”离忧笑着道:“还是一并呆这里吧,这里暖和。”
红儿一听,也偷偷笑了起来:“你倒是好福气,害我昨晚还担心你,怕你冻着了。”
正说着,门外小丫环进来通报,说是老夫人房里派人来了。郑佳怡这回倒是耳朵灵,马上便回过了神,一边让小丫环快将人请进来,一边用眼神询问离忧与红儿,也不知道老夫人这个时候派人来她这到底有什么事。
眼下非节非年的,府中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按理说老夫人那边是不可能找她有什么事的,想起昨日的事,郑佳怡不由得替离忧担心了起来,只怕今日这大雪天的是来者不善。
离忧对上了郑佳怡的目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但却并没有出声,只是微微笑了笑,示意不必过虑。
老夫人派来的人很快便进来了,一个十来岁的丫环,看来只不过是个传话人罢了。那丫环给郑佳怡行礼问安之后,便说明了来意,郑老夫人要见离忧,让离忧跟着她现在便过去一趟。
“你可知奶奶见我屋里的丫环所为何事?”郑佳怡含笑地询问着,示意红儿给那丫环赏了几个小钱。
丫环假意推脱了一下后便将钱收了起来,一脸笑意地回道:“回五小姐,奴婢也并不太清楚老夫人见离忧姑娘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不过,现在夫人也在那里,而且奴婢还听到老夫人与夫人似乎是在说昨日离忧姑娘在洒扫房办的那件事。”
果然不出所料,郑佳怡听罢与离忧对视了一眼,随后再次朝那丫环问道:“那依你所见,老夫人见离忧到底是福还是祸?”
丫环一听,面色顿时有些为难,吱唔了一小会后这才说道:“五小姐,这点奴婢的确不太清楚,奴婢向来都是在外头候着当差的,这里头主子的事就算是有心也是难打听到的,况且老夫人屋里的规矩您也知道,奴婢哪里敢……”
“行啦,是我问多了。”郑佳怡见状也不再多问,转头朝离忧道:“要不,我与你一并去,若真有什么为难之事,多少也能替你说句公道句。”
“离忧多谢小姐好意。不过,此事暂且情势不明,小姐还是先别管为好,免得惹得老夫人不开心,反倒连累到您了。”离忧自是觉得不好,若郑佳怡平日在郑老夫人跟前说得上话那还好说,唉,一个不得宠的小姐替一个倒霉丫环求情,想来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别反倒白白的再惹人厌。
郑佳怡一听,微微想了想,继而说道:“如此,那我就先不过去了,真有什么事的话……”
“五小姐请放心,若是一会老夫人那有什么不对劲的,奴婢一定会马上过来传信,到时五小姐再出面也不迟。”丫环主动请樱,神色之间还带有那么一丝自愿与真诚。
离忧一听,自是接过话来,亲自道谢:“如此有劳这位姐姐了。”
“离忧姑娘不必客气,你的事我们一帮子小姐妹都听说了,私底下,大伙都对你敬佩不已呢,能够帮上一点忙,我也是很高兴的。”丫环真言不讳地说着,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离忧心中一阵苦笑,该来的终究是得来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虽然正如刚才那丫环所说,她做的怎么也算得上是件好事,可身份不同,立场便不同,谁知道自己这般出格的举措,在那些个主子眼中又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呢?
而此时却也不是多想之际,唯有走一步算一步,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了。好在她并没有签死契,再怎么样郑府也还是得按规矩行事。
见那丫环出来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离忧便不再多说什么,告别郑佳怡,跟着那丫环一起出了门,去老夫人那里见驾。
老夫人在,夫人在,再加个什么主的话都快赶上三堂会审了,也许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离忧心中反倒坦荡得很,没有什么紧张与慌乱。于她而言,不论这时代有什么问题,不论她所作所为是否符合礼教啊,规矩啊,本份什么的,但往天上说破了,大的方面总归是她占着个理,占着个义着的。若真要问她的罪,撑死也就是她失了自己所谓做奴婢的本份,管了些不应该管的事,带了个坏奴婢的头。
等离忧去到时,原本只有郑老夫人与郑夫人的屋子顿时又多出了两个看热闹的主,二小姐与陈楚含。离忧也不知道这两主只是单纯的过来看看热闹呢,还是想趁机添上一把火,其他人她是不清楚,不过这二小姐,一准会落井下石,借机报复只怕是少不了的。
进到屋子,离忧一阵子忙碌,给这些个大大小小的主子们分别请完安行完礼之后,这才消停了下来,老老实实地立在一旁,等待着审判与适当的自我辩解。
而自打离忧进屋后,一屋子人的注意力便都不约而同的聚焦到了她的身上,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离忧此时觉得自己倒不像是出名,更像是那只壮到足以杀了过年的猪。
这万恶的旧社会,连做个好人好事都得提心吊胆,甚至有可能引火上升,都说这现代人的道德日益沦丧,做好事之前都得学会核算成本了,可眼下自己身处的不正是所谓的最注重lun理道德的年代呀,怎么做个好事,竟还有如此大的风险,比现代还要可怕得多呀
离忧心中暗叹,不就是因为一个身份的问题吗?哪天等她翻身了,她一准想怎么做好事就怎么做好事,看谁还敢给她脸子看。不但她自己要做,而且还要建立个见义勇为慈善基金会,专门奖励这些助人为乐之人,专门帮助那些因为做好事而惹上麻烦之人,决不能再让好人蒙冤,再让她这样担惊受怕的经历在别人身上重演。
多么远大而崇高的理想与抱负啊,离忧偷偷为自己在心底喝彩了起来,可再次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事,却愈发地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不是老夫人要见她吗?不是老夫人让人找她过来的吗?可如今她人都已经站在这里了,礼也行了,安也请了,为何迟迟没有人出声理她?一屋子的人都只是用不同的眼神打量着她,其他的则一句人句都没有再说。
行,不说就不说,打量就打量吧,她还不信这些人能看出个花来,反正再怎么样看也不会少块肉。更何况,既然是人家找她来的,那么有事总会出声的,她现在就是个奴婢,还是个不知道算不算犯了过的奴婢,自是没有半点的主动发言权,省得又给人落了把柄,安上一个自以为是、不懂规矩之名。
万般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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