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扬总算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低头看陆晥晚,眉头一扬,问道:“是他让你来求我的?”
陆晥晚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
孟飞扬似乎有些生气了,“哼,你这丫头平日里看着挺精明的,有的时候又傻的不行,我看他不仅仅是来谢谢我这么简单吧。”
陆晥晚也猜到张墨肯定是怀疑珍儿的病情了,但她也不能跟他说实话,便只有寄希望与孟飞扬了,“师父您就随便说些话唬唬他呗,您是大夫,您说的话他多少会相信的,总不能让我去跟他坦白吧,那他还不恨死我了。”
孟飞扬又是冷哼一声道:“你若是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中的毒,我就考虑见见他。”
陆晥晚牙齿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这件事情她想自己去解决,湘君明摆着就是冲着她来的,她并不像牵扯到其他人,所以不管孟飞扬怎么问,她一直都缄口不言。“师父,您不要逼我……”陆晥晚脸色黯淡,轻声说道。
孟飞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缓缓移开了目光,幽幽道:“让他进来吧,你出去。”
陆晥晚感激地看了孟飞扬一眼,便点了点头,飞快地出去了,心想着等事情解决了,一定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孟飞扬。
第五十九章 中举
张墨见陆晥晚许久不出来便有些着急,在门口来回踱了一会儿,才终于等到了陆晥晚,便上前问道:“怎么样,孟大夫愿意见我吗?”
陆晥晚勉强地撑起一抹笑,“孟大夫就在里头,您就去吧。”
张墨也没在意陆晥晚的情绪,径自走进了屋里。陆晥晚百无聊赖地在外头等着,却是不敢走远,就怕孟飞扬那个臭脾气,把人骂出来了,忐忑地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那张墨才推门走了出来,见到坐在门口石阶上的陆晥晚,顿时莞尔一笑。
陆晥晚听见声响,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便急急开口道:“你们说完话啦,孟大夫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吧?”
“这一番长谈张某真是受益匪浅,孟大夫当真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大夫,不仅医术高明,连学识也十分渊博,珍儿能让他医治我着实是十分放心。”张墨似是心情十分愉悦地说道。
陆晥晚的表情微微有些惊讶,她不知道孟飞扬跟张墨说了些什么,能让张墨这般叹服,不过总算没有节外生枝,她也放心了。
送张墨离开之后,陆晥晚又回到了药房,孟飞扬正坐在那里喝茶,看到陆晥晚,便淡淡地说道:“人送走啦。”
陆晥晚点了点头,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便出声问道:“师父,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啊,让他这么佩服你。”
“没什么,他不是个读书人吗,我就说了些读书人爱听的东西,绕了他一会儿,对于珍儿的病情,他自然就问地少了。”
陆晥晚一直知道孟飞扬懂得很多,不仅仅限于医术,但他明明那么年轻,到底是从哪里学来那些的呢?
“师父,我心中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您今年到底几岁了?”陆晥晚一脸好奇地望着孟飞扬问道。
孟飞扬睨了她一眼,却是反问道:“你说呢?”
“十八?二十?”陆晥晚见过孟飞扬的真面目,想到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不确定地开口道。
孟飞扬脸色的神情顿时有些高深莫测,嘴角微微上扬,“哼,蠢丫头,你就慢慢猜吧。”
陆晥晚见孟飞扬这模样,就知道他不会告诉自己他的真实年龄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可以肯定孟飞扬的年纪一定不大,只是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为何要蜗居在这小小的胡同里,做着这么个低贱的妓女大夫呢,陆晥晚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看懂过孟飞扬这个人,越了解他便觉得越是神秘,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一世跟着他学医术,是自己最明智的决定。
珍儿在三日之后,终于回了教坊,身子已经好地差不多了,除了还不能干重体力活,别的都无碍了,明日就是乡试放榜的日子,珍儿显得格外紧张,一整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着,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便起来了,拉着陆晥晚一起与司青青请了半天假,便寻了辆车赶去了贡院门口。
虽然时辰还早,但贡院的门口早就已经挤满了前来看榜的人,陆晥晚和珍儿两人使劲了浑身解数,才好不容易挤到了前头,官府一大早已经搭起了喜棚,将中举考生的名单公布与上头,众考生俱是仔细看着,中了的人自是欢天喜地,手舞足蹈,没中的亦是愁眉沮丧,嚎啕大哭失态者也不在少数。
陆晥晚人小身量矮,自是看不清榜单上的人名,便推着身边的珍儿问道:“珍儿姐姐,怎么样,张墨大哥中了没有啊?”
珍儿似是有些呆呆的,被陆晥晚推了好几下才回了神,木木地开口说道:“中了……”
陆晥晚听到中了,自然为张墨高兴,便继续问道:“中了第几名啊?”
“……第一名。”珍儿似乎还没醒过神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回道。
陆晥晚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张墨这么厉害,竟然是第一名,那可是解元啊,基本上能得第一名解元的,几乎就一定能中进士了。
陆晥晚咽了口唾沫,仰望地看着那大红的榜单,啧啧道:“张大哥真是厉害啊,这下他可真是出名了,珍儿姐姐你也苦尽甘来了。”
珍儿已经完全高兴坏了,只知道傻笑了,最后还是被陆晥晚拽出了人群,走到人少一点的地方,陆晥晚才气喘吁吁地与她说道:“姐姐,咱们赶快到客栈去吧,我估摸着现在这时候,报喜的人也应该已经过去了,咱们现在过去正好能凑个热闹,顺便给张大哥道喜。”
珍儿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与陆晥晚拉着往客栈跑去。此时的客栈外头已是一片鞭炮和锣鼓声,且围观了许多百姓,陆晥晚看这架势,就知道报喜的人肯定已经到了,便想拉着珍儿赶快挤进去与张墨会合。
可到了门口,珍儿却停下了脚步,伸手拉住了陆晥晚,陆晥晚疑惑地回头,见珍儿面上带着踌躇之色。“怎么了?”陆晥晚面带疑惑地问道。
“绾绾,还是算了吧,咱们回吧,我知道哥哥他中了就行了,要见面也不急着这一会儿,反正以后有的是时候道喜的。”珍儿对着陆晥晚勉强一笑,轻声道。
陆晥晚愣了愣,却也立即理解了珍儿这般做的原因,张墨中了举,还是第一名的解元,本是风光无限的事情,多少人羡慕嫉妒,但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他有一个在教坊里做女使的妹妹,肯定会生出许多流言,珍儿不想因为她的身份而让张墨尴尬难堪,这才不想露面。
陆晥晚本是兴奋激动的情绪瞬间荡然无存,苦笑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她们是教坊女使啊,在旁人眼里就应该是那么低贱吗,连亲哥哥都不敢认,陆晥晚看到珍儿脸上痛苦的神色,她该是多么想第一时间给自己的哥哥祝福,可贱籍的身份隔断了一切,这是她的悲哀,还是所有教坊女子的悲哀,但她们又能怎么样呢,这是她们的命,难道她们就应该要认命吗?
第六十章 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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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儿姐姐,你不能走!”陆晥晚的眼中闪过一抹坚毅的光,“我们是女使又怎样,谁也没有规定举人就不能有一个女使妹妹,而且你用卖身的钱供哥哥读书,这有什么丢人的,我想张大哥现在应该是很想见到你的,因为没有你的牺牲,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可是我……”珍儿依旧裹足不前,心中依旧满是顾虑。
“别可是了!”陆晥晚不给珍儿再说话的机会,重重拉了她一下,便穿过层层人群,走进了客栈。
陆晥晚两人刚一进去,便看到张墨被人簇拥着从楼上下来,他的脸上依然带着温润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得了解元便欣喜若狂地失态,一如以往那般稳重模样。
走在最前头的是报信的衙差,此时正一脸谄媚地与张墨说着恭贺的话语,张墨周围簇拥着许多与他一般的考生,不管有未有中举,大多都是与有荣焉的模样,毕竟张墨中了头等解元,以后身份就不一样了,他们自然要趁现在这个时候早些交好。
眼看着张墨众人已经走到了大堂,陆晥晚立马推了珍儿一把说道:“别傻站着了,快上去吧,张大哥一定等着你呢。”
珍儿总算是下定了决定,大步走了过去。张墨看到走来的珍儿,十分高兴,越过身边簇拥的人群,走到她面前道:“怎么这么晚才来,我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珍儿的脸上带着激动地表情,压抑着兴奋地声音说道:“我方才先去看了榜,知道你中了就马上赶过来了。”
张墨伸手拍了拍珍儿的头,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以后终于不用再让你这么辛苦了,我们一家人总算可以团圆了,爹娘一定很高兴。”
珍儿本是开心地不行,却因着张墨几句言语又忍不住流下泪来,想着在教坊的这几年,日日夜夜地思念家人,眼泪越发地流个不停。
张墨没想到珍儿会忽然哭得那么厉害,只能无奈地安抚着她。一旁围观地众人很是疑惑地看着她二人,嘀嘀咕咕地发出疑问:“这女子是谁啊?跟新晋的解元关系这般亲密,难道是他的娘子?”
“不是,不是,这张解元还没成亲呢,这咱们客栈里的人都知道,我看那女子模样生地与张解元有几分相似,想来应该是他的姐妹。”
“我看着也是,真是好福气啊,家里出了张解元这般的文曲星,她们可都要享福喽!”
陆晥晚正为张墨和珍儿感到高兴呢,忽然听到了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这女子我曾见过,在教坊司里头,似乎是一个伺候当红女妓的女使,真没想到啊,金科解元的姐妹竟然是一个下贱的女使,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当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看向张墨和珍儿的眼神立马就变了,脸上同时浮起轻蔑之情,互相之间交头接耳,似是在嘲讽着什么。
珍儿的脸色也立马白了,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无助地看向张墨,张墨脸上的笑容已尽数敛去,目光锐利地看向说话之人。
陆晥晚亦是怒火中烧,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怒视而去,很快便锁定了其中一人。
说话之人亦是一书生打扮,长相偏阴柔,脸白若傅粉,唇薄,有些倨傲地微微勾起,那双桃花眼带着些轻佻,让陆晥晚十分不喜。
“张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吾妹虽是教坊女使,但向来洁身自好,且她靠自己的劳力吃饭,有何丢脸可说,请你收回方才的话,并对我妹妹道歉。”张墨微微眯了眼,语气不善地说道。
“哼!笑话,我乃今科新晋举人,怎么可能对一个下贱女使道歉,且我说的都是实话,那教坊中女子俱是贱籍,你与这些人扯上瓜葛,难道不是有辱斯文!”
张墨还想与他争辩,却是被含着泪的珍儿拉住了,出声劝道:“哥,你莫要为了我跟别人争吵了,都是我连累你了,我现在马上离开。”
陆晥晚看着伤心难堪的珍儿,心中火气更甚,知道那个挑事儿的男子定是嫉妒张墨,才说这些来诋毁她,她可不想让珍儿这样被人看不起,就走到上次那个帮她穿过话的小二身边,低声问道:“小二哥,你可知道刚才说话那人是谁啊?”边问边往小二手里塞了一个银角子。
那小二收了好处,自然认真回话,“你问他啊,他是住在隔壁状元楼的张公子,全名唤张祚永,在众考生中还是很有些名望的,因为他出手向来大方阔绰,所以很受一些人追捧,本来他在这届的考生中得解元的呼声是最高的,却没想到被张墨公子拔了头筹,他心中自然不舒服,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张墨公子的错处,还不好好奚落一番。”
张祚永!?陆晥晚没想到竟会这般巧合,这张祚永不就是骗诗诗的那个小人吗,没想到倒是在这里先碰上了,陆晥晚早就对他没什么好感,今儿在这碰见,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了,这等卑鄙无耻的下贱下人就应该暴打一顿才对。
下定了决心,陆晥晚就走到人前,扬眉对着那张祚永质问道:“这位公子,你方才说曾在教坊见过我珍儿姐姐,那么说来,你是经常出入教坊的喽,你这般一个好色之徒,有什么资格说张解元有辱斯文,我看你才是斯文扫地吧!”
众人都没想到陆晥晚这么一个小丫头会突然跳出来指责张祚永,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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