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和平的关系再一次被打破,也许他们两人之间永远没有所谓的和平。征服与被征服,侵略与反侵略那才是唯一的宗旨。
第十章
很难想象在寸土寸金的现代化都市里还有这么一块宁静的地方——古色古香的庭院,曲折回旋的长廊,廊壁上雕刻着各式各样奇怪的图腾,廊柱上回旋着奔放的木刻火焰。廊的尽头是一座六角亭,黑檐朱柱,一方长长的匾,龙飞凤舞写着 “红焰”,一桌四凳,桌上摆一付黑白子的残局,一壶冉冉生烟的香茗,亭内两人,一坐一立。
俏立亭东,一身颀长的砍肩长褂,一条金丝带束腰,一块雪白的火焰玉佩悬在胯边,一头如云的银丝束在脑后,映着金色的斜阳,流光溢彩,前额细细碎碎垂下几绺,半掩灰眸,子微没想到再见律是这样的一种情景。
“姚小姐请坐。”林烈煜坐在东首的石凳,倾一杯茶,对子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现在说请字,不嫌太晚了吗?”子微冷哼。在两个咄咄逼人的大汉怒目瞪视下,即使再豪华的房车也不能改变被胁迫的不适感,更别说毫无拒绝的余地,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绑架更贴切。
“我的手下令姚小姐不舒服了吗?”林列煜笑得无害,“那些人果然不懂礼节,姚小姐是大哥的女人,无论如何也算是青焰盟数一数二的贵客了,没想无得到应有的礼遇。我的确是应该让律去接你,想必姚小姐已见过律了吧。”他回首望向身后的人,一笑,“再见也惊艳吧,他可是我们青焰盟最美的男人。”
子微不知他的心思,所以也不言语,静观其变。
“姚小姐怎么不说话?我对你在法庭上的犀利言辞可是印象颇深啊。”林烈煜装模作样地露出婉惜的表情,见子微不答理,便又自顾自地说,“姚小姐对围棋可有研究,不知能否看出这局的奥秘。”
子微依旧不语,也不看棋谱,只直直盯着他的脸。
“子微,呵,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或者你喜欢我叫你大嫂?毕竟你是我大哥的女人……”
“我和那人没有这种关系。”子微这才开口。
“是吗?”林烈煜看了她一眼,笑,“那最好了,不然我还真嫉妒那个天生就比我好命的大哥。”
说完目光又转回桌上的棋谱,“这是‘弈墨’中最著名的双生双死谱。十二岁那年,父亲在这亭里摆了这副谱,叫我与大哥对弈。腊月严冬,我和大哥在这里下了两天两夜,第一天,我选择双生,结果无论如何都是我输了;第二天,我选择双死,结果还是我输。第三天,我晕死在这张凳子上。”他抬头看她。
“我花了十六年的时间来看这副谱,却直到今天也没有理出头绪。”他又低头,眉宇间似有挥不去的愁绪。
“我不懂围棋。”子微道,“林先生,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哎。”林烈煜叹了一口气,抚乱桌上的黑白子,“你一向都是这么直接的吗?和那个人还真象。请先坐下好吗?”
子微皱眉,那个人?她不知道林烈煜究竟有何目的,也不知他口中的那个人所指何人,当然也不会无知到去问他,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大方地坐了下来。
见子微坐下后,林烈煜双手支成一个三角形,贴住嘴唇,正色道:“我希望你离开方立煜。”
子微一怔,不由脱口而问,“为什么?”
“让他难堪是我一向的心愿。”他答。
“为什么?”子微依旧问。
“你听说过既生瑜,何生亮吗?”林烈煜缓慢地说。
子微看着他,此刻的林烈煜竟有说不出的悲哀。
“明明尽了最大的努力,明明已经超越了他,却没有丝毫的成就感。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认认真真和我比过。那样的漫不经心,却比我更得人心;不费心思,轻而易举便能得到,想要的,不想要的,转眼又可放弃。青焰盟是他不要留给我的,这个人……”他伸手扯过身后的律,将他按在桌面上,律面无表情。
“青焰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律……”林烈煜的手抚上律的唇,“青焰盟美丽无双的白焰,也是他不要才留给我的。”
“你恨他?”子微轻吐危语。
“恨他?”林烈煜笑着摇头,“不,与其说恨他,不如说爱他吧,爱到想与他同归于尽。可他,总是那种随意的态度,让人无法忍受。被人偷窥也好,被人出卖也好,明知是我做的,总是一笑而过。就没有什么可以激怒他吗?我不信,我偏不信。”
没有什么可以激怒好?子微想到方立煜爆跳如雷的样子,觉得好笑,怎么觉得林烈煜说的和她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我就要激怒他,所以我希望你离开他。”
“林先生,恐怕你是抬举我了。”子微笑,“女人在方立煜的心目中,恐怕不会有什么地位。”
“相信我,你不同。”
“是吗?”
“是的,你是唯一一个——旗鼓相当的。”林烈煜说,“而且,你和那个人太象了。”
那个人?子微挑眉。
他又接着说,“那个人叫水宁,白水宁,很熟悉?萧弄玉的妻子,我记得应该是叫白水晶吧?一字之差的姐妹。水宁跟了大哥五年,大哥很宠她,应有尽有,甚至可以为了她连青焰盟也不要。你与她一般,是纯净雪白得如水晶一般的人。机智,冷静,犀利,有时还带一点无情的冷酷,站在法庭上,双眸微眯,朱唇轻启,下颌微扬,仿佛进行一声圣战的天使。知道吗?越是黑暗中的人,越企求向往光明,越是邪恶的人,越喝求正义,这就是你吸引他的地方。”
“大哥是个私生活很紊乱的人。”林烈煜接着说,“他用过的女人比穿过的衣服都不如。可你知道他第一个女人是谁吗?……你和他去过巴西吧,那你一定见过哈莉。热情的巴西女子,火爆的巴西混血男人,很般配的一对吧。你知道哈莉是什么人吗?她……是我的继母。”
有再高的定力,子微仍克制不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带着一点恐惧看着林烈煜。
“他的第一个女人,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说,“那样的男人你还要吗?”
“你告诉我这切,到底有什么用意?”子微冷冷地打断他。
“不想听了吗?”林烈煜笑意没有到达眼睛,“我只是让你更清楚地了解你的男人而已,受不了了吗?那样肮脏,与你的世界格格不入是吗?”他看向她,“滥交,乱伦,你还想留在这样一个男人的身边吗?做一个代替品吗?”
子微心中一凛。
从青焰盟出来,子微的心一直处于震荡状态。林烈煜至少说对了一句,方立煜与她的世界真的是格格不入的。
不是她自命清高,她真的如林烈煜所说的,是一个纯净雪白的人。虽然经手的案子不少,也清楚地见识过这个世界政界、商界的黑暗与龌龃,但她的心却依旧干净。这就是她与方立煜巨大的区别,她可以理解、甚至接受黑暗,却永远也不会成为其中的一员,而他,俨然已是黑暗本身了。她那样一个黑白分明的人……
律送她回住所,子微邀他入室,他拒绝,却也不离开,她知道他有话对她说却不知如何开口。所以他们两个人,就这样立在偌大的雕花铁门前,谁也没有说话。
微风吹拂而过,律飞舞起几根发丝,长褂的下摆微微颤动,有种说不出的飘逸感。这样的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一个男人,虚幻得仿佛不是真实的存在,子微不由心中暗叹。
最后,律开口了,“立煜其实没有那么不堪。”
映着夕阳,子微笑了,“我知道。”她说。
律看着她耀眼的笑,不是挺漂亮的女人,没有出众的美貌,却有瞬间掠夺人呼吸的魅力,正是因为那种自信、正义到连太阳都自惭的笑容吧。
“你与水宁是不同的。”他说,“同样是干净的人,却有不同的韧性。立煜是很宝贝水宁,那是因为,如果没有他的保护,水宁的纯净无法保全。而你不同,无论如何,永远那么透明。即使是立煜自己也无法折拗你的骄傲。所以……你不是代替品。”
“那么,我是什么?升级换代的高版本吗?”子微笑道,“其实没关系的。低值易耗品也好,代替品也好,都没有关系。”
律久久地看着她,终于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子微看了一眼西薄的斜阳,拨通了熟悉的电话,“今天晚上,我等你回来。”
电话那头的人微微一怔,而后回答,“好的,你等我。”
子微轻笑着挂断,是时候做个了断了,她一向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她一向爽快利落,她第一次爱人,幸而不深。爱与不爱,孰胜孰负,最后一张底牌见分晓,她痛恨拖泥带水。
是夜,天完全进入黑暗时,方立煜踏入他与子微同住的家园,推开门,只见子微一袭纱袍,斜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慵懒得如一只等待人抚摸的猫,也许是刚刚沐浴,带着几分湿气,黑发流溢着光芒,一段蜜色的小腿露在袍外。
“你回来了。”她沙哑地说。
“是的,我回来了。”他走到她面前,侧着身子坐在她的腿边,双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她令人暇思的腿。手掌下的子微轻轻一颤,却没有动。
“你饿吗?”她问。
“是的,我饿了。”他邪笑着,在他的眼里,她永远是那么严谨、利落,第一次见到如此妩媚的子微,竟有荡涤人心的魅力。
“我做了一点菜,我们可以先吃饭。”她说。
“我宁可先吃了你。”他俯身轻啄她的嘴角,然后起身,扯开领带,“我先去冲个澡,你在餐厅等我。”
桌面跳动的烛光,映衬着两张平静的脸。
方立煜看着对面子微俏丽的面容,费尽心思的东西,如此轻易地得到,他反而有点微微的失望,原以为她还会再坚持一段时间的。不过,任何追猎与捕杀都有终结,虽然这胜利来得太容易太快,稍稍降低他征服的快感,但仍不影响他享受战利品的高亢情绪。姚子微是个不可多得的女人,她是唯一让他又爱又欣赏的女人,只是不知将这样的女人压在身下洞穿是怎么样的逍魂,尽管满脑不着边际地想着情色事情,他仍优雅地啜酒。
然后他听到子微说:“吃饱了吗?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他挑眉,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一笑,刚想起身,却听见她说,“在开始之前,我想和你谈个条件。”
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爆发力十足的笑声回荡在屋里,绕梁三圈。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他说,“我以为我们的条件早就已经谈好了。不过,既然你有这个要求,我也不能打击你的积极性,你说。”
“我陪你上床。”她一字一字清晰地说,“事后,你把我的合同还给我。”
方立煜抿了抿嘴,“不可能。”那女人果然没安好心,永远不会放弃算计。
“那就算了。”
没想到她那么轻易放弃,方立煜怀疑地看着她,接下来的那句却差点他失控。
“那么,请告诉我,你有没有和哈莉贝瑞上过床。”美丽的嘴唇吐出恶毒的言辞,“我不会和与母亲乱伦的人上床。”
怒火以千分之秒的时间从大脑蔓延到心脏,方立煜如豹一般掠到她面前一只手捉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只可惜,就算你不愿意,你还是要和我上床,这是你欠我的。”说完他狠狠地吻住她。
呼吸被无情地掠夺,双唇被残酷地撕咬,子微带着痛楚承受他暴风骤雨一般的愤怒,是受伤的唇更痛还是心更痛一些……而后她被方立煜一把抱起,他穿过客厅,走廊,一脚蹬开房门,下一刻,她被扔到他硕大无比的床上。
“乱伦?哼,你就是这样想我的?觉得脏吗?不想和我上床?”方立煜边说边撕开身上的衣服,刚才还优雅的男人此刻已兽化。
赤裸的身体,尽管子微不陌生,但仍惊异自己亲眼所见,结实的身躯匀称却不失健壮,紧绷的皮肤下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而胯下的男性中心昂然挺立,显示出他此刻波涛汹涌的怒气与欲望。
重重地压上她的身体,嗤啦一声扯去她形同虚设的丝袍,然后是胸罩、底裤,分开她的双腿,正欲挺身。
一股战栗从腰间如闪电般辟上大脑,子微抵住他的肩,急急喊出口,“你说过你不会强迫我。”
方立煜突然停住动作,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一滴晶莹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在她的胸前。
“我只是……”子微欲言又止,不安地动了动。
“别动。”他闷声说。
过了许久,他放开她,起身,点了根烟。子微扯过床单裹住身体。
耙了耙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