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当初他都没有……”
“这一次他会。”云越打断她。
方纪过了许久才说出话来:“阿越,你别骗我,你别吓我!你不是这样的人。想想你大哥,想想小东,你真的不在乎了吗?你想怎么样?让我在他们眼前从此消失?你真的忍心让他们就这么失去妻子和母亲?”
云越说,“当然不行,所以你不能在他们眼前消失。”
“什么?”
云越从容不迫地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对面的显示屏。
屏幕上出现一段方纪的视频,是在一个国外的小镇。可是之前她从没去过那个地方。
方纪转头看向他,目光茫然一片。
看着这张在梦中出现过千万次的面容,云越暗暗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假的就是假的,即便再像也不是他的方纪。
他唇角露出淡淡难言的笑意,山水墨画般清润而隽逸,却让人不寒而栗,“知道冷军为什么没有跟来?因为这个女人引开了他的视线。
我是几年前找到这个女人,然后花了两年时间给她整容,训练她的举止,是不是看起来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方纪心中骇然欲绝。天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俊逸卓然的云越呢?那个天资英纵的数学之子?那个外表清冷骄傲,内心清澈热烈的阿越呢?
“你疯了!你疯了吗?!我和你大哥朝夕相处那么多年,你以为用这个冒牌货就能李代桃僵偷天换日!”
“当然不能,”他说:“别人大概骗得过,但大哥没准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方纪静静看着他,眼中冰霜凝结又震惊难掩。
没关系,他早料到了。
“我为这个女人精心设计了一条逃亡路线,不过凭大哥和冷军的能力应该三天就能找到她。所以……我们得在他们捉住她之前把你换回去。”
方纪盯着他的眼睛。盯着那双炙烈、温柔、沉敛、平静而又疯狂的眼睛。轻声而缓慢地确定:“……你是说,你花了几年时间,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绑我三天?”
他笑了,低下头吻她,“不值得吗?很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三更放个雷。遁~
78、博弈
快触到她的一瞬间;方纪往后一退。四目相对,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竟是满目的悲怆和悲悯,“阿越;都是为了我吗?都是为了我让你变成这样可怕的人?你说为了我的一句话打算背弃全世界;结果居然真的这样做了……真该死、真该死,你说说看;现在;该死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她哭了。他记得某一个思念的夜晚他打电话给她,结果她在电话那端忽然失控崩溃的大哭。他当时发誓;如果她和自己在一起,自己绝不会像大哥那样让她伤心地哭。
可是最后;他还是把她弄哭了。
他把她抱进怀里;温柔而不顾她的推拒。低下头慢慢吻去她的泪水;柔声道:“好了,方纪,别哭。这件事怪不着你,你根本不用愧疚。无论你说没说过喜欢我,我喜欢你都是变不了的。不过很糟糕,这份喜欢让你感到厌恶和累赘,所以……该死的是我。别担心,我会带着这份烦人的感情下地狱。现在,先让我好好亲亲你。”
温润的双唇轻柔悠缓地滑过她的肌肤,避无可避。微喘温热的气息如羽、如电、如情人间最诱人的呢喃,方纪却不禁发寒地微微战栗。
她真怕此刻陌生的云越。那个待她一片痴心赤诚的阿越,即便被她伤得再深,也不曾真正违背过她的意愿。可此刻这个危险极了的男人,这个被*占据的云越再也不会受制于她,天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
他掌控住她的腰肢将她拉过来贴近自己火烫咄咄的躯体。男性强健的灼热缓缓而逼人地碾向她。
“别这样,”方纪竭力推他,颤声道:“你别这样,阿越,放开我!”
他含住她的耳尖,滚烫的舌叹息着卷住了撩拨。方纪猛地闭上眼睛,“阿越,我不愿意,我不愿意!难道这个你也不在乎?”
他顿住,过了一会,抬头看着她,眼中的狂热渐渐变成绝望冰冷和嘲讽,“你总是拒绝我,方纪,你总是拒绝我。你和大哥还有一辈子,可是就连三天都吝啬给我?”
“不是,阿越我们已经错了,不能再接着错下去……”
他打断她的话,望着她缓缓问:“方纪,你还没有说过,我不在这些年,你有没有挂念过我?”
方纪心中骤然一痛,“当然,当然,我一直挂念你。你不在我的生活不会完整。阿越,回到我身边,我们一家人重新团聚!”
云越笑了起来,那么温柔又那么伤心,“方纪,你还不明白吗?你的世界里我和哥哥只能存活一个!”
方纪脸色骤然一白。
“你想我变回一个安分守己的乖弟弟?是,我倒是愿意拼了命满足你。可大哥不会允许一个夜夜想着你意淫的弟弟留在你身边,而我……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安分守己的当弟弟!方纪,你没有尝过贪念和嫉妒的滋味,你不知道它会把人折磨成什么样子!”
方纪脸上血色尽失,眼中是颤抖晶莹的微芒闪动。
他看着她清莹如梦的眼睛怅然道:“好了,就让我们这么了结这件事,你和大哥幸福地过一生。而这三天留给我。”
“阿越!”
“这些年我偷偷探听过你们的消息,得到的消息看到的照片都是云氏的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伉俪情深、恩爱逾常。我知道这不是宣传而是事实。
方纪,知道你们和好我本当为你们开心,至少不应该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而是躲到一个安静的角落里去等死,在绝望的孤独和等待里去死。贪心有什么用呢?嫉妒有什么用呢?
方纪,你本来爱他就比爱我多,即便让你选一万次,你舍弃的还是我。所以我不敢求你给我一辈子,只求这三天。有了这三天,我想我这辈子也是幸福的。”
方纪泣不成声:“对不起,阿越……对不起……”
“不要拒绝我!方纪,我从没求过你,不要拒绝我……你就答应我这一次,最后一次!过了这三天,就像你说的……恩断义绝、永不相见!”
方纪骤然瞪大了眼睛。
他骤然吻住她的唇。
吻这样甜,心却这样疼。“给我、方纪,给我……”有了这三天,他想足够他在回忆和幻想里过一生。
他狂热地吻她,将她压倒在沙发上,滚烫的唇、火热的手和焚烧着的心……
“不要这样阿越……”
他小心地按住她挣扎的双手,隔着衣服亲吻和含住她,方纪颤声道:“不要……阿越,不要,我、我怀孕了!”
云越骤然僵住,过来许久,抬起头盯着她,脸上没有表情,寒水似的眼眸神色不明。
方纪不由浑身紧绷,定了定神,说:“小东出国读书了,我和你大哥准备再要一个孩子……你不信可以找个医生……”
他忽然笑起来,冷凝的脸上乍然露出孩子般喜悦的笑意。接着迅速起身一把抱起方纪,大步走向卧室。
“阿越,你……”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然后蹲到床边,轻轻谨慎地把手放到她的腹部,抬头望着她:“小东的妹妹?”
“这个……现在还知道?”
他眼中露出温柔的微笑,“上一次你怀小东的时候也是我第一个知道的呢。”
方纪不由一阵心虚。
同样的招数怎么能接二连三地用呢?
算了,不管了,先骗过这几天再说,省得阿越真失去理智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那样三个人真会都崩溃的。
这边的云越已经在那紧张地踱步,“哎呀,我真是混蛋,你到现在还没吃中饭呢。饿坏了吧?我马上就去弄。现在我的西红柿炒鸡蛋做的还不错。”
方纪噗嗤笑了出来。
云越大步走到门口,忽然顿了顿,又转过身,修长的食指隔空虚指点了点方纪,俊逸的眉一轩,“孕妇要乖一点,不要到处乱跑。”
“……”
“这里只要开门或者开窗就会报警。”
“……”
云越看着一脸面瘫的方纪灿然一笑转身下楼。
被戳破心事的方纪走到窗边,只见四周一片空旷,看不到房屋也看不到行人。别说自己跑不出这个房子,就算跑出去了,也摸不清东南西北往那边跑,必须搞到一个手机和云琛联系。
她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下午三点钟了,距她失踪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他是不是已经急得快要发疯了?
***
云琛沉眸站在顶楼大幅落地窗前。阿朗推门进来,看见他沉默的背影不由让一阵怯步。
“怎么样?”他没有回头地问。
“大嫂……她好像一路有人帮忙似的又溜了,看样子应该是早都计划好的。”阿朗看看他的背影连忙接着又说:“琛哥,你放心,军哥已经说了,她无论如何飞不了,我们已经把路都堵死了……”
云琛忽然转身打断他的话,“留几个人跟着,让冷军马上把其他人调回来。”
阿朗一愕,“什么?”
云琛沉静的眼眸徒然暴戾,“快去!”
阿朗走后,云琛又把当天的视频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同时加大人手排查进出的每一辆车每一个个人,最后,他把镜头定在那个匆匆出门的女人身上。
确实是方纪。
她确实一路上想方设法地躲开他们。
难道这真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逃离?
他把这些天、这些年的事情又想了一遍?
不会,方纪不会就这么逃开。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胁迫了她,可即便有人用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胁迫了她,她一路怎么会如此合作,一点拖延都没有,一点线索都不留给他们,这和当初她打的那个电话实在大相径庭。
这背后一定有一个人,有一场精心布好的局。
是谁这么了解他们?
云琛的手猛然青筋暴起。
***
云越把菜摆好,大声喊:“方纪,出来吃饭。”
方纪走了过来。桌上两菜一汤,简简单单,炒得实在是没什么技巧,不过胜在刀工甚好,倒也煞是好看。
云越给她盛好饭。
方纪端起碗坐下吃。她倒真是饿了。
这一刻,她心头松了一大截。再怎么变,云越依然还是那个不忍心伤害到她的云越。只要他不真的强迫她上床,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云越看着大口吃饭的方纪,神色和煦。忽然看间她颈间的青痕,笑容微微一顿。
“方纪。”
“嗯。”
“对不住,我本来没打算用这么强横的办法把你绑过来。”他摸摸她颈边的印记,应该是当时不小心弄的。
方纪放下了碗,静静看着他。
“……原本我以为你会跟那个女人一起走出来,然后再安排换人。就这么把你迷晕从冷军眼皮底下运出来实在是太冒险了,原以为用不着这套方案。”
方纪顿了顿,说:“你以为那个为了负责任、为了问心无愧宁肯去坐牢的方纪会为冒点风险还了这笔良心债?”
“是的。”
“我让你失望了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有些变了……或者说成熟了。”
方纪笑起来,“你是想说自私现实了对不对?”
“这没什么不好的。”
“其实我是打算出来的,但想先通知云琛,尽管可能打草惊蛇,让那个无辜的小女孩多一份风险。其实,我还是想救她,还是想负责,还是愿意冒风险,但是……”她不由地把云琛的话说出来:“逞英雄也得有资本,追求良心更需要讲求实际,否则只会是无谓的受挫和失败,甚至会连累别人。”
他盯着她,目光沉默而幽深,忽然展眉一笑,“方纪,说得好。”
方纪弯唇一笑,“真的好吗?现实教会了我妥协,不再那么追求坦荡无垢的心灵和人格,阿越,你对我失望了是不是?”
云越凝眸不言。
“阿越,我向你勾勒过一个黑白分明、纯粹而瑰丽的世界,那是我们避世的桃源。现在它依然还在,永远都在!只不过它的存在不该是让我们痛苦迷惘,而该让我们更坚强,让我们有胸襟去接受生活中的不完美,也接受自己心底的阴暗和不堪。每个人都有邪恶的*,都有难堪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