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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扳手指朱蕊已能够清楚地计算出我俩相识的时间,整整9年8个月零5天。
刘飞站在朱蕊面前邀请她跳舞时,朱蕊习惯性地对他淡淡笑道:“对不起,我不会。”他愣了一下,笑了,拉着朱蕊的手,疑惑地说:“不可能?”朱蕊带着嘲讽笑了起来,“怎么不可能?”“真不会,我教你,”他不经她的同意,似信非信地拉着朱蕊滑向舞场,看着她手忙脚乱,神色紧张,他淡淡地笑了,到:“别慌张,我带着你,就像散步一样轻松自然。”朱蕊脸色立刻绯红起来。
刘飞大方地拉着她,熟人似的,却又几分好奇和新鲜,自言自语地说:“现在不会跳舞的人实在太少了。”她不知如何作答。
眼前的女子几分羞涩,晶亮的眸子,深藏着一汪明净的泉水,白底淡紫色花短袖衬衣,乌黑油亮的短发、姣好玲珑的身材,笑容里带着一丝隐隐的伤痛,忧郁得像一朵浅淡的紫丁香,他不免从心底有一丝蠢动,算是惜香怜玉吧,其实他也不弄懂,究竟会对她萌生了一种奇异的情愫,尽管在众多新生中,她不算得漂亮,却与众不同,她的神情足让他彷徨、心底莫名其妙的骚动,不看则罢,一看那双清澈的眼底却有太多隐秘的内容,他很想马上肢解她,将她一点点解剖出来,看她是否存在与别的女人所不同脏器,可是她却似乎离他很远,飘摇不定。
一个舞曲结束了。
在下一个舞曲开始前,他依旧邀请她,这一次他得了解她,哪怕一丁点。
“我叫刘飞,在牛皮乡镇当书记,原籍中和县,能否介绍你?”她突然想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自我介绍,却显得憨态十足,真不知道应把这种行为归类为成人社交的礼仪,还是应该归属于孩童的游戏,她觉得自己的想法真好玩,又很滑稽,“我籍贯也是中和县,现在芒村乡中学,典型的乡下教师。”她像背乘法口诀一样流利,他愕然了,沉默一会到:“为是什么要来参加这样的函授。”言下之意这函授是为行政干部专办,她眉头又锁起来,眼眸里一团迷雾,无奈而悲哀地苦笑起来:“我本打算学法律,结果却被告知我不是党员,不能修这门课。”他又迷惑了,到:“你教政治?”“不,教数学。”“数学?”他的话在嘴角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看她的眼神,专注地、凝重地,使她很反感,脸上却和颜悦色,但不把眼睛看他,朱蕊心想眼前这个戴着眼睛,大眼睛、高个子,帅气十足、表面温文儒雅的好好先生一定是一个色狼,这是一只披着领导外衣,惯于玩弄女人的鄙陋家伙,我先不要动声色,倒是看看,他会玩是什么新花招!
终于在相互沉默的一段语言空白后,他又发话了,“我看你应该是班里年龄最小的一个。”她笑了,心想这样的恭维真是不地道,但也没有立刻答应适合否,便笑着说:“那么,你猜,我多大了?”他笑了笑,到:“最多不过26岁。”她的嘴角一撇,“太夸张了,我32岁,孩子都5岁了。”“什么?开玩笑。”他更是疑惑着眼前这个精灵,一双历炼过无数女人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肯定地说:“我不信!”
她淡淡地笑着,不再对他的反驳进行辩解,只想着舞曲能块点结束,回到舞厅里僻静的角落,那个只应属于她这类人的世界,静静的、淡淡地,听着音乐享受着咖啡和红酒,想着心事,一个人用心去唱一个人的歌,跳一个人的舞。
舞曲又终,她终于释怀了。匆匆走进去舞厅最暗的一个角落,生怕别人抢先占据她的领地。
他跟了过来,这是她没有料想到的,马上她便明白,这人一定有问题。脸色便有些阴冷。
果不其然,她的冷漠并没有让他止步,他没事一般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来。她没搭理他,眼睛直望着舞池。
“我老家在牛皮乡,出来快18年了。”他啜着红酒,自言自语地说:“我有几年没有回家了。”思乡情绪略过他的眼眸,“哦。”,她礼貌地问道:“何不回家看看。”他深深地喘息,到:“没空。”她瞟了一眼,心想这样的话,实在不想听,怎么会没有空看父母呢?除非自己不愿意去,一天叫忙,不知道忙什么?但她终究没有表达出来,不再愿跟他说话,眼睛又移到舞池里。
“明明白白我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曾经为爱伤透了心,甜蜜的梦容易醒-----”伤感而温情的曲子在圆形的舞厅里回旋,她的心跟着歌曲很快飞离了舞厅,回到旧时破碎的旧梦里,脆弱的神经细胞敏感地被时光的沙砾戳和着,产生了共鸣,泪花由不得她,溢在眼里。喉咙里竟然有些哽咽。
他放下手中的酒吧,为她盛满一杯红得似血的酒,递了过去,温柔地说:“喝了它。”她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手发着抖,突然不听使唤起来。“我真失败,居然为一首曲子动容,让这个心怀鬼胎的家伙见笑。”她接过酒,为自己的行为羞愧。
他倒很会察言观色,不再跟她说话,静静地听着在空气中流泻的音乐。
舞池里依旧人潮拥挤,或暗或明的霓虹灯下时而是被光线拉伸变形的脸孔,时而是彩灯里闪烁着的朵朵花瓣在人们浑身上下移动,狭小的空间里,便将他们又分成了更小的一个有一个小天地,
脚步细碎声、咳嗽声、低声的私语被宏大的音响声压制着,烟草刺鼻的味道、奶油甜腻的香味、人群身上各种体味,被舞厅里浓重的香水味吞没,没有了个性。
酒,猩红的葡萄酒,她几乎有些痴迷地恋上它,一个劲地喝了几杯,他偶尔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淡淡的嘱咐道:“酒,是好东西,但又不是好东西,适可而止。”她笑了,笑得有些邪气。
歌声缠绵悱恻,她几乎想自己改写曲子,----“人生就如舞台,我的戏已经谢幕一场,不知道下次该怎么上演,要上演什么?和谁?------”
她还是忍不住要落泪,酸酸的,涩涩的,咸咸的,却又不便于人述说。舞场里的人看起来依旧兴高采烈的,快乐无比,为什么独有我是一个不快了的人呢?
她偷偷看他一眼,见他若无其事地看着去听,一副踌躇满志的神情,她真的感到讨厌起来,“我又不是美女,更没有利用价值,干吗守在我身边,多不自在。”她心底暗自骂道,巴不得这位眼前帅哥掉头就走,反正这种人是无聊才找我寻开心的,最好滚蛋!”
几支舞曲后,帅哥依旧没有走进舞池了,她真想委婉的问他,但是话来到嘴边又觉得不妥,最终只得郁郁寡欢,懒散地靠着椅子暗想心事 。
“唧唧---唧唧----”他的传呼机突然响起来,终于他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这家伙终于走了。”她喘了一大口粗气,冷笑起来:“该死的臭男人,一定是一个典型的五花心,这传呼不是她的情人打来**,就是他妻子打来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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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以后他最好不要再来惹我!”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2
刘飞坐在朱蕊的对面,常陪她吃饭,朱蕊胃口不好总吃剩饭,她把碗放在一旁,露出厌食的情绪,眼睛里有些迷离的光芒,刘飞关切地看着她,鼓励着:“吃下去,有人还从来没有吃过白米饭,不要浪费,慢慢吃,我等你。”她心底咯噔跳起来,一种莫名的感动,望着桌子出神,脸色却是出奇的冷漠。
刘飞以为他说了多余的话,便低着头吃饭,饭桌上没了话声。
刘飞其实不知道,他的话让她感到出奇的亲切、感人,鼻子直发酸,泪在眼眶里打转忍了回去,朱蕊却不敢看他,这白米饭来到嘴边有了别样的滋味,引出脑子里沉睡多年的记忆,苦涩,心酸而不堪回忆。
她兄妹6人,年龄相差不大,就像六条高低不等的小凳子,六张嗷嗷待凫的小嘴常为食物争吵,盛年的母亲每日早出晚归,为生计出入田间地角,偶有生病的孩子,母亲总要用小小的土罐熬大米稀饭,算是对生病孩子最好的款待,其他几个孩子像五只小狗,团团围着母亲守在土罐旁,“妈妈,我也病了,我要吃米饭。”“妈妈,他没病,我病了,我要吃。”“妈妈,我小点,我多吃一点就行。”-----六张小嘴叽叽喳喳的叫嚷着,要吃土罐里为数很少的稀饭。
小勺子在小瓦罐里每掏出一勺,就有六张嘴张着等喂,母亲总对她说:“不害躁,专门和弟妹们争吃。”话虽这样说,还是熬不过她张望着的小嘴巴,将少得可怜的稀饭硬是舀了半勺,送到当她这姐姐的嘴里。
那时家里穷得丁当响,几只常饿肚子四处找吃的小嘴巴,为了一粒小小的糖果大打出手,然后玩得满脸污垢,浑身是泥,轻松愉快地玩着泥巴战,直到被打败的一方气得哇哇大叫,奔向母亲告状,母亲才抬起古铜色、汗晶晶的脸吼起来:“看你们把天都闹翻了,谁不听话,下次煮米饭就不给他吃。”母亲这话非常灵验,果然哭泣的孩子止住了,趾高气扬地向对方示威、炫耀着说:“妈妈说了,你打我,下次就不给你吃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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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想告诉他,她曾经饿肚子的经历;曾经为了米饭和兄妹打架的心酸,可话来到嘴边终究咽了下去,何许这是一种耻辱。
刘飞呢,他何尝不是?这是她的猜测。
诚然她清楚地记得,刘飞曾告诉她,他的母亲死了,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早已记不住她的模样了,兴许记忆里母亲是慈爱的,温柔的,像他?他的哥哥或姐姐?他或许深深的眷恋过她,不过在生命里她走得太急了,没有给他太多的幸福,而是将过多的忧伤和思念留给了兄妹5和他可怜的父亲。
刘飞的童年比她生活得应该更不幸,她揣想,兄妹里非排行最小,一个鳏夫领着一帮没娘的孩子,生活在最落后、祖先没有种过水稻的高寒石旮旯穷山坳里,很多人一生没有吃过大米,甚至没有见过到稻子,更没有进过城,她突然想,他的孩童时代有比她更为心酸的回忆,有更丰富的人生阅历。
是的,他一定有着不同常人的人生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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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看他,只见他依旧低着头吃饭,米饭很白,很软、发出淡淡的清香,她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食欲,一下子拉近了他与她的距离,亲近起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悄悄地爬上她的心头,她的心又恍惚起来。
碗里的饭再一点点减少,不再像嚼木块。
“看,快要吃完了,慢慢吃,多吃些,身子就结实了。”他说话了,语气始终很温暖。
她突然想笑,是不是多吃了就会长得健壮?我是不是太瘦弱了?这话还是埋在了她肚子里没有吐出。
朱蕊脸上突然发麻起来,觉得像是许多小虫子在动,开始不自在,冰冷的脸庞一点点升温,心底莫名其妙地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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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彻底地把碗里的每一粒米饭吃光时,他看着她,夸奖的说:“不错,习惯是慢慢养成的,以后你吃多久我都等你,一定要吃完。”她的脸红起来,却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站了起来,走了,背影在人群里渐渐变小,她想追上去叫住他,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下不了决心,怅然地看着他离去,心底多了一份难舍的牵挂。
他是我丈夫多好,或许今生我会不舍得跟他分手,如果他曾爱过我多好,我会一辈子记住他对我的一点点温情,可是,他不会对我有任何奢求,他有美满的家庭,温柔美丽的妻子,他只不过是出来外边寂寞,想找个贴心的人聊聊罢了。朱蕊讨厌自己起来,但对他产生的这些多余而又无法控制的怪念头却老实地存在在她心里。
日子就这样像水一样慢慢的流淌、重复着,记忆一天天加深,她心情极端的负杂,忽而厌恶他像影子一样在她身边晃动,让她这个婚外人鄙视他的小人行径,忽而她又为他的出现倍感欣慰,因为她拨动了她来至心底最深层的感动和呐喊。
感情是个非常微妙的东西,你越是极力的排挤它,它便是越发地靠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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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蕊不想把自己陷进感情的泥潭,却又极度的空虚寂寞,他的话语总在她的耳边旋转,他的眼神总在她的脑海里闪烁,他的每个细小的动作总在触动她的每根神经。
不行,我不能这样,我要打倒它,坚决不能上了他的贼船,无论他安的是什么样的心,我不能对一个有家的男人付出我的真心。
她要实施一个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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