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好。”林汣月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声,算是和刘倚月打了声招呼,她没忘生日那天母亲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呵斥自己的事情。可现在这个女人却变成了她的姐姐,据说自己的名字还和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你好。”刘倚月也只是淡淡对应。
“九月,来。”林盛熙招手把林汣月喊到囡囡病床前,指着囡囡说道:“可爱吧。小美女,舅舅又来了。这是小姨,叫小姨。”他热情地向囡囡介绍林汣月。
“姨,姨,姨。”囡囡欢快地叫起来,单音节的“姨”她叫得十分清楚。
“小美女,你太聪明了!来,舅舅亲一个。”林盛熙抱住囡囡的脸颊,啵了下去,囡囡大笑起来。
林汣月看着囡囡流着口水的嘴照着林盛熙的脸就啃了下去,扑哧一声笑出声。“美女倒不是美女,不过还蛮可爱的,好爱笑。”她在囡囡病床床沿坐下,递过手里的娃娃给囡囡。“给,给你。”
囡囡接过洋娃娃看了看刘倚月,听见刘倚月对她说道:“囡囡,说谢谢。”
只见囡囡像是只招财猫似地点起头来,逗得林盛熙和林汣月哈哈大笑。刘倚月默默不语看着他俩,她的弟弟和妹妹。
“笑什么呢?老远就听见你们俩的声音。”郭彩霞推门而入,对两个儿女说道。
“哎哟,妈,囡囡太好玩了。”林盛熙笑着走到母亲的面前,接过她手中的保温餐盒。
“哦!那你早点结婚,也生一个。”郭彩霞打趣道。
“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我还早呢!”林盛熙连忙走开。
“婆,婆。”病床上的囡囡看见郭彩霞,叫了起来。
“囡囡,婆婆来了。来,婆婆抱。”郭彩霞在【奇】床沿坐下,将囡囡抱【书】到大腿上。指挥着小女【网】儿林汣月把餐盒里的汤汤水水倒到碗里,囡囡眼巴巴盯着碗里看。
“真有意思,知道要吃,小馋猫。”林汣月点着囡囡的小鼻子嗔道。
“长嘴就是要吃的,对不对?囡囡,小姨瞎说。”郭彩霞边喂边说。
“那是你做得好吃,真香,妈,有没有给我留点儿。”林汣月眼馋地看着囡囡大口大口喝着母亲煲的好料。
“有,在家给你留了,回家喝。还说囡囡是小馋猫,你更是只大馋猫。”郭彩霞好笑地瞥着林汣月。
“妈,你真好。”林汣月腻歪在郭彩霞的身上,毫不掩饰地撒娇。
刘倚月看得眼热,曾经这份母女间亲密也出现自己的生命中,现在却属于别人。她转过身面对窗外,不忍再看,不想再听。
“姐。”林盛熙悄悄走到刘倚月的身边,轻声喊道。
“她很会做饭。”刘倚月没有动,只是说了一句。母亲的手艺如她的美貌,色香味俱全。
“嗯。”林盛熙点头。
囡囡住院期间,饮食都是郭彩霞料理,刘倚月负责伤口的护理和全天的陪护。母女间的话实在不多,因为不知从何说起。病房里有个简易的厨房,郭彩霞也会用来做些新鲜的饭菜。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这种糖鸡蛋。”一天,郭彩霞对着一碗糖鸡蛋有感而发。
刘倚月当然记得。糖鸡蛋,做法非常简单。在滚开的水里打入鸡蛋,等蛋白成熟时加入白糖。咬开时,里面半固态的蛋黄就会流出来。合着甜甜的糖水一起咽下,滋味奇妙。
“我早就不吃糖鸡蛋了。”刘倚月说道。郭彩霞抬眼望了一眼女儿,刘倚月对视着她的眼睛。“你走的那天是我最后一次吃。”她慢慢说道。
郭彩霞猛然想起,自己走的那天,一大早她做了一碗糖鸡蛋。她想让女儿不要忘记她,她想让女儿记住糖鸡蛋甜蜜的滋味。怎奈留下的都是苦涩与眼泪。
“倚月,对不起。我知道再说多少对不起也于事无补,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郭彩霞说道。
“我也不知道,所以不要问我。”刘倚月摇头回答。“小时候,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都在想,妈妈一定也在想我,就像我想她一样。我总是给你找无数的理由,一次次欺骗我自己,你是因为不得已才离开我的,有一天你一定会来找我。可是,一天天,一年年,我终于失去希望。我要了那块手表戴在手上,我怕有一天遇到你时你会认不出我,结果你真的没认出我。或许看到你过得不好我反而会释怀,但你过得很好,好到超出我的想象。看到你的儿子和女儿拥有的一切,我更加恨你!”
“倚月!”郭彩霞的心越发绞痛,真正听见女儿陈述一切时,她无法承受。
“我能理解你,特别是现在,我也有了家庭,所以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处境。可我不能原谅你,生下囡囡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能抛下她,可你却抛下我。”刘倚月没有因为郭彩霞痛苦的表情而停下,依旧不疾不徐地说着。
“我一直想找个人来爱我,所以才会那个懵懂的年龄被人骗,弄到身败名裂,被赶出校门、家门。我在这个世上苦苦挣扎,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后来我想也许自己就是命中带煞,干脆一个人算了,反而轻松。可是有了囡囡,因为她有了家庭,所以我会忍耐婆婆的刁难,所以不去细想林西赓娶我的真正原因。”
刘倚月近乎自言自语地说完这一大段话,好像不是说给郭彩霞听得,而是说给自己的。
病房外,一墙之隔。林西赓站在那里,听完了刘倚月的喁喁自语,听见郭彩霞压抑地抽泣。原来他还是太自信了,从没想到刘倚月这般没有安全感。她对自己的剖析让林西赓感到,过去一段时间的美好都是假象,都是刘倚月尽力堆砌起来的空中楼阁。这座美轮美奂的大厦是建立在沙漠基石之上的,摇摇欲坠。
伤心欲绝的郭彩霞从病房里出来,抬眼撞见依靠在墙上的林西赓,“我送你。”林西赓直起身体,轻轻说道。送走郭彩霞,林西赓转回病房。一路上,郭彩霞垂头丧气强打精神。到了医院大门口,她转身。“西赓,请你对她好点儿。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倚月结婚,都请你对她好点儿。”说完,郭彩霞对着林西赓深深鞠下一躬。
“我会的。”林西赓答应。
“谢谢。”郭彩霞抬起身,“我把她交给你了。”
囡囡已经睡着,刘倚月坐在床沿呆呆地看着满脸稚气的女儿。
“我好像做错了。”林西赓在床前坐下,对刘倚月说道。
“什么?”刘倚月不明白地问。
“我不该让他们接近你,强扭的瓜不甜。”林西赓说。
“是很难接受,每次看到她我都有种无形的压力。不如不见。”刘倚月叹。
“对不起。”林西赓抓住刘倚月放在膝上的手。
“没有,她还是帮了不少忙,我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况且,囡囡喜欢她。”刘倚月把眼光又转向女儿,至少可以让女儿获得最多的爱。
“你现在是不是为了囡囡而活?”林西赓微皱眉问。
“不好吗?至少我有了目标,不再是没头苍蝇到处乱撞。”刘倚月回答。
“你就没想过自己或者是我?”
“你听见了?”刘倚月抽出他握住手,了然地哂笑一下。“知道吗?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无欲无求。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我想活得轻松些,现在的一切我已经很知足了。”
“你不是知足,你这是鸵鸟活法。”林西赓咧咧唇角。
“随你怎么解释。”刘倚月仍旧笑着说。
林西赓不敢问一直横在心头的那句话,“刘倚月,你爱我吗?”
她说一直想找个爱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爱一个人很容易,可却找不到爱自己的那个人。被爱是幸福的,但幸福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林西赓与刘倚月都是失落在外星球的人。强烈地拥有坚固心防的人,不敢轻易言爱的人。
看着囡囡,两人之间的联系,差一点就失去了她。没了囡囡,自己就会失去刘倚月,失去了自己的影子,失去了镜中的那个映照。
65。周岁
囡囡在医院的烫伤科住了将近半个月,没有发炎,没有发烧。医生说:“回家慢慢养吧。”
于是,囡囡终于回家了。烫伤的右腿推迟了她行走的时间,还不排除留下疤痕的可能。
林西赓走进卧室的时候,刘倚月刚刚结束对囡囡伤口的护理,林西赓在她身边坐下。囡囡伤口上的纱布已经拆除,有些部位已经结痂,但大部分还未收口,不忍目睹。
“我女儿很勇敢。”他嘟囔。囡囡也仅仅是在烫伤的那刻哭了一阵,后来的治疗都没见她掉一滴眼泪。
“嗯。”刘倚月点头,把手中的药品放进床头的药箱。
林西赓揽过刘倚月的肩,两人依靠在一起。“辛苦了。”他小声说道。
“嗯。”
“嫁给我是不是没想象中的那么好?”林西赓问。
“嗯。”
“呵呵,你真是一点儿面子不给。”林西赓对她的诚实啼笑皆非。
“……”
“我保证妈以后不会突然上门了。”
“……”
“倚月,听见吗?”
“……”刘倚月没有回答。
林西赓低头去看,靠在他肩头的刘倚月闭着眼睛,鼻息均匀绵长。她累得睡着了。林西赓将刘倚月抱上床,这张大床孤独了半个月后又完整了。
囡囡的伤口结疤,再脱疤,时间已经到了她一周岁的生日。腿上留下了淡淡的印记,复诊时,刘倚月得到的回答是,“照顾得当,疤痕可以淡化,甚至看不出来。”她长长地舒了口气。
囡囡的周岁生日宴会很是热闹。赵婉仪、大姑从封庭老家专程赶来。林西赓还邀请了林德明一家,刘倚月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林西赓全当她是默认了。
地板上,放满了各种物品,吃穿用度,金银首饰,一群大人围着囡囡。抓周开始了。
“囡囡,钱。”
“囡囡,花。”
“囡囡,笔。”
“……”
囡囡茫然不知所措,呆呆地望着激动万分的大人,实在不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只见他们趴在地上,又叫又喊又拍。囡囡看到前方的林西赓,咧开嘴朝他爬去,抓起父亲面前的算盘递给林西赓。
“哎哟,我们家囡囡以后有出息。”赵婉仪捂住嘴笑道。
一群人纷纷笑起来,就属林西赓笑得最得意。他一把抱起女儿,高高举起来。
“哎哟,你小心点儿,别摔着我的从从。”赵婉仪一脸担忧叫起来。
“奶奶,没事。”林西赓说道。
刘倚月撇下众人,走出包厢去透气。从怀孕到囡囡周岁,现在好像一切都完满似的。可隐隐又觉得哪里不对。
转身准备回去,抬眼迎面走来一人,刘倚月惊诧地叫出声。“吴小姐?!”
“倚月姐。”吴茵琪也看见她,笑吟吟地喊道。
“你……”刘倚月指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吃惊不已。眼前的吴茵琪整整胖了一圈,红光满面。
“呵呵……”吴茵琪看见双眼圆瞪的刘倚月,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笑了起来。许久不见,难怪刘倚月吃惊不小。“你的宝宝好吗?听说是个女孩。”吴茵琪问。
刘倚月频频点头,“好,好,她今天周岁了。”她回答。
“真快。”吴茵琪不免感叹。
“嗯,真快。你几个月了。”刘倚月走上前问道。
“快九个月了。”吴茵琪回答。“忘了恭喜你,听说你和西赓哥结婚了。”接着她又说。
“谢谢。”刘倚月回答。
“琪琪,琪琪。”两人的身后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哎,烦死了。”吴茵琪摇头低叹。
刘倚月笑对来人,还有谁呢?贺扬。
“刘倚月!”贺扬看见吴茵琪身边的人,大呼小叫起来。
“是我,需要这么惊讶吗?”刘倚月揶揄。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贺扬连连说道。
“对,好久不见。”看见贺扬,不知怎的,刘倚月心情大好。她没忘记,囡囡的今天,贺扬功不可没。
“你们……”刘倚月犹豫地来回指着面前的两人。
“呵呵,给你正式介绍一下,我老婆!”贺扬搭上吴茵琪的肩,霸道地宣布。
“恭喜。”刘倚月对贺扬伸出手,他终于梦想成真了。
“谢谢。”贺扬摇着刘倚月的手,唇角就要咧到耳朵根。
“倚月。”久久不见刘倚月回来的林西赓找了出来,看见与妻子有说有笑的两人,他愣怔片刻。
“西赓哥。”吴茵琪倒是大大方方地唤道。
“琪琪。”林西赓走到刘倚月的身边,四人面面相觑。
“你好。”贺扬过了一会儿说道。
“你好。”林西赓点点头,用同样平淡的语气回过去。
离开林氏多日,刘倚月不知贺扬是否停止了他的报复,林西赓也从不在她面前提及。现在的情景,又仿佛两人的芥蒂似有似无。
“今天囡囡满周岁,要不过去坐坐吧?”刘倚月提议,严格说起来,贺扬和吴茵琪该是囡囡的叔叔婶婶才对。
“不用了。”
“不方便。”
贺扬和林西赓同时脱口而出。刘倚月顿时满脸窘态。
“是不大方便,倚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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