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呵呵……”林西赓被女儿逗得哈哈笑起来，“瞧你，一嘴口水，口水呆子。”他拿起软布擦着女儿口水涟涟的下巴。
“走了，囡囡。”刘倚月走上来抱起女儿。
“去哪儿？”林西赓看着替女儿戴帽子的刘倚月，问道。
“带她到外面晒晒太阳。”刘倚月丢下话抱着囡囡就朝门外走去。
“我也去。”林西赓赶紧跟上去，难得一家三口出门。
“你不用陪你家人？”刘倚月小声问道。这次很是意外，久未归家的林东阳和姜素珍也来了。
“他们在奶奶房间说话，我陪你们。”林西赓推推眼镜笑。
“神神秘秘的。”刘倚月嘴里轻声嘟囔。林东阳和姜素珍来了之后就钻进老太太的房间，三个人不知在商量什么国家大事。
两个人刚刚跨过大门的门槛，就听见身后大姑的喊声。“西赓，等等，奶奶叫你过去。”大姑满脸堆笑，朝林西赓招着手。
“我去一下，等会儿去找你们。听话，囡囡。”林西赓收回脚，摸摸女儿的头说着。
正文 58。姻缘
刘倚月抱着囡囡徜徉在阳光下青石板铺就的路上，这里的一切再熟悉不过，怀着囡囡时她夜夜在其间流连。
“囡囡，你说他们来做什么呢？”刘倚月望着只顾看风景的女儿，嘴里自言自语，当然不指望听见女儿给她回答。
林东阳随行带来了一大堆婴儿用品，其中有一部学步车。他笑着指着学步车说，“这个可以派上用场了。”囡囡扑腾着双腿跃跃欲试。
刘倚月其实非常想说用不着，老宅里赵婉仪还保留着林西赓幼时许多用品。因为保存得当，刘倚月发现居然都能用。可她想，说出来不就泼了林东阳一头冷水，于是抿起了嘴。
“这孩子怎么这么黑啊？”姜素珍看着囡囡，嘴里嘀咕着。刘倚月听进耳里，微蹙眉心，一丝不悦涌上心头。
“那是喝中药喝的。”普一进门的赵婉仪高声回答。
“妈。”姜素珍连忙缩着脖子瞥了眼一脸不悦的婆婆。
“黑点没关系，健康就好。黑了，妖魔鬼怪找不着我们囡囡。对吧？囡囡。”赵婉仪走到刘倚月面前，手指戳着囡囡的脸颊，逗乐了囡囡。
“是啊，是啊，健康就好。”林东阳赶紧打圆场，暗中捣捣姜素珍的胳膊，让她小心言辞。姜素珍撇撇嘴，不敢再往下说。
“西赓，你带倚月和囡囡先回房间。我和你爸妈有话说。”赵婉仪也不理儿子，转头对孙子说道。
“他们说什么？大概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是不是？”刘倚月继续对着女儿嘀嘀咕咕，被大姑见了又该笑她魔怔了。
走着走着，刘倚月来到一座桥上。她在桥中央停下，对面也有一座桥。一对新人从上面走过，按照封庭的习俗，是新郎背着新娘过桥的。新娘在新郎的背上笑得灿若夏花，后面的小姐妹们尖叫着起哄。
桥拱的侧面，“胭脂桥”清晰可见。传说，每到赶集时桥的北面多是卖胭脂水粉的小贩。河两岸的姑娘小姐们都到此来采买胭脂香粉，于是演绎出多少才子佳人的佳话。 桥因而得名“胭脂桥”。本地新人结婚当天，新郎背着新娘跨过此桥。预示着女孩子抛去姑娘的身份，迎来崭新的生活。
越过这座桥就真的能一辈子无忧无虑？刘倚月望着河中“胭脂桥”的倒影发呆，她唯独没有走过这座桥。因为不敢，因为胆怯，更因为无人相伴。
“倚月。”不远处传来林西赓的呼唤，刘倚月转身。他在桥下站定，仰头凝视高处的她和女儿。微风拂过，扬起她的发梢。只是目光慌怔，没有焦点。
“怎么了？”林西赓连忙走上桥面，摸摸她的额头。“不舒服？”
“没有，没什么。”刘倚月呢喃着摇头。眼光中那对新人已经下桥，嬉笑声渐渐远去。
“有人结婚。”林西赓看见了新人远去的背影，了然地说道。
“嗯，很热闹。”刘倚月扯开笑容，点头回道。
想起她曾经说过要走遍这里的每座桥，因为可以人生圆满。那时她说她相信其中的传说，但现在，她信吗？对面那座桥她可曾走过。
刘倚月迈开了脚步，往桥下走去。“回去吧。”她说道。
“跟我来。”林西赓上前拦住她，接过她手中的囡囡，不由分说地朝桥的另一头走去。
“去哪儿？”刘倚月跟上去，问道。林西赓没有回答。
下了桥，林西赓朝“胭脂桥”走去，在它的第一阶石阶前停下。刘倚月目怔怔地看着这座秀丽的小石桥，不明白的眼神望着林西赓。林西赓抓起刘倚月的手，“不！”刘倚月害怕似地缩着手，她的脚怎么也跨不上去。
林西赓不去看她的畏缩，拉着她就往上走。他的手有力，炙热。
恍惚间已经上了桥面，林西赓停下凝视着彷徨不安的刘倚月。她低垂着脸。
“看。”林西赓轻轻说道，手指向两桥之间的河面。
刘倚月撑起眼皮望去。 天上的红日倒影在河面，遥远的距离丝毫没有减弱它的光芒，依然耀眼炫目。
“囡囡，看见了吗？太阳，那是太阳。”林西赓对女儿说道。囡囡专心地盯着水面上的大圆盘。
三个人回到老宅，林东阳和姜素珍坐在正厅，看来谈话已经结束。
“大姑，帮着带一下囡囡，我们有事和他们俩说。”林东阳对大姑说道。
“好，囡囡，来，姑奶奶抱。”大姑一脸欢天喜地地抱过囡囡，临出门还对刘倚月挤挤眼睛，搞得刘倚月一头雾水。
“都坐。”林东阳对着儿子和刘倚月说道。
刘倚月坐下，低垂着眼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林东阳接下来想说什么？
“囡囡转眼再过几个月都满周岁了，你们赶紧把婚结了。再拖下去对孩子不好。”林东阳说道。
刘倚月猛然抬起眼，诧异地看着林东阳，姜素珍满脸的不情愿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喔。”林西赓应了父亲一声，丝毫没有吃惊之色。刘倚月微微皱起眉头。
“恐怕不行吧？”刘倚月嗫嚅。
“为什么？”林西赓转头盯着她。
“我已经结婚了。”刘倚月回答。
“你！真是……”那面的姜素珍终于忍不住了，歪鼻子斜眼瞪着刘倚月。这个她不想要的儿媳，到了这个时候还这般的不识时务。“让人受不了。什么时候该说什么都不知道，哎……”她气叹。
刘倚月又低下头，心里嘀咕。“本来就是，总不能犯重婚罪吧？”
“那个好解决，我找过二黑了。找个时间把手续办了。”林西赓又说道。
刘倚月瞥了他一眼，很想问，私下里他瞒着她还做了些什么？
“我可没有威胁他。”仿佛看出刘倚月的担忧，林西赓连忙解释。倒是他被二黑威胁，“你要是再敢欺负她试试。”二黑是挥着拳头对他说这番话的。
夜晚，两人坐在床沿看着酣睡的囡囡。刘倚月感叹，自己是“被结婚”了。想到囡囡的将来，这样的结局未必是坏事。至少，女儿有了一个家，不必承受单亲家庭的苦楚。
“你不想结婚？”林西赓问着沉默不语的刘倚月，从方才到现在，她没有笑过。这与他的想象相去甚远，不期望她会兴奋地跳起来，但也不该是如此冷静的反应。
“我在想，你爸妈为什么突然提结婚的事情？”刘倚月凝视着林西赓，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到些蛛丝马迹。可林西赓是何许人也，要是能被看透，也就不是林西赓了。
“你说为什么？孩子都有了，难道真让囡囡在我的视线外生活？你忍心吗？”林西赓回答。
“所以呢？你会为了囡囡爱护这段婚姻吗？”刘倚月继续追问。
“刘倚月，那个之前充满自信的刘倚月哪儿去了？”林西赓不禁嗤问。他万万没想到，只是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就可以改变她。林西赓觑眼盯着刘倚月，这个刘倚月是陌生的，与之前总是与他针锋相对的刘倚月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或许她从来就没有过自信。”刘倚月轻声回答。一个总在失去的人何来的自信？之前的那个刘倚月只是还未真正看清自己，现在的刘倚月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你振作一点好不好，这样的状态怎么维持一个家庭？”林西赓不免气结，她还是将自己排除在心门之外。看着她垂眼不语的样子，林西赓又不实在不忍说下去。一把拥她入怀，对着她的耳朵低喃。“就算为了囡囡，好不好？我们好好过。”
“好。”刘倚月下意识地答应，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头始终低垂。
一大早，刘倚月做好了早饭。她朝林东阳和姜素珍的房间走去，一路上还在思索称呼的问题。在门前站定，正准备抬手敲门。
“你好了吧，从昨晚到现在都这样的脸色。别让妈看见，她会不高兴的。”刘倚月听见林东阳这样说道，她放下了手，想转身离去。可两人的谈话好像与自己有关，刘倚月的脚步迟疑地未动。
“她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这是给咱们西赓找了个什么老婆？好好的，西赓居然成了二婚！”紧接着刘倚月就听见姜素珍忿忿不平地抱怨。
“西赓不是都说了嘛，她和那个男的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是当时为了孩子的权宜之计。再说，西赓就一门心思认定了她，你看看儿子对囡囡多在意。你能拆散他们？”林东阳的声音稍稍大了些。
“这还不都怨妈！当初留下这个孩子做什么？还是个丫头片子！”姜素珍还是满腹的不平。
刘倚月不想再听下去，她无法忍受任何人这样评价囡囡，哪怕是囡囡的亲奶奶也不行。
“好了，你也不看看她现在有谁撑腰？”林东阳没好气地回答。
“哼！要不是看在这个的份上，我真懒得理她！”姜素珍气冲冲地说。
后面的话刘倚月没有听得多真切，她的全身发着寒气。“好好过。”林西赓要求的好好过恐怕没有坚实的基础，他们的婚姻还未开始，就风雨飘摇了。
她回到餐厅，赵婉仪看见她走进来。问道，“你婆婆公公呢？”
“他们好像在说话，我没敲门打扰。”刘倚月边回答边坐下。
“我们先吃，不理他们，开饭。”赵婉仪依照时间开饭，懒得理不高不兴的儿子和儿媳。
过了一会儿，林东阳和姜素珍走进餐厅。看见一桌人已经用餐，姜素珍赶紧坐下。“妈。”
“吃个早饭还要三请四邀？到点开饭这是家规，忘了？”赵婉仪对着儿子问道。
“妈，没忘。说了几句话耽搁了。”林东阳赶紧解释。
“在城里你们怎么过我管不着，可在我这里就得守我的规矩。”赵婉仪用筷子敲敲碗边，沉声沉气说道。
刘倚月偷眼瞄着被老太太训得大气不敢出的两人，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正文 59。春の宵（删节版）
在囡囡十个月的时候，刘倚月被林西赓压进了婚姻登记处。 之前，刘倚月总是以囡囡还小要哺乳为借口，两人的手续一拖再拖。
后来还是大姑出面，“囡囡十个月了，把奶断了吧。”
“断奶？”刘倚月皱眉问道。
“是啊，好断了。她现在完全可以吃辅食，晚上也不用喂了，不断干嘛？”大姑笑眯眯地说。
“那就断了吧。”一旁的林西赓赶紧做出了决定。
“我还没想好呢？”刘倚月嘀咕起来。
“不用想了。囡囡给大姑带几天，你和我进城。”林西赓满脸的笃定与专断。
“你就这么确定当事人愿意？”刘倚月看着一脸茫然的囡囡，揶揄。
林西赓笑吟吟地走到囡囡面前，“囡囡，愿不愿意？”边说着边用手指头逗弄囡囡的下巴。这是囡囡最喜欢的游戏，只要林西赓逗她的下巴，囡囡就会不停地点头。
“好了，你看，完全没问题。”林西赓转脸对刘倚月说。刘倚月哭笑不得看着还在点头的囡囡，怎么忘了他这个人属狐狸的。
刘倚月提出先回趟家，林西赓皱皱眉问：“回去做什么？”刘倚月翻翻白眼，“我总要去拿证件吧，难道空着手去办手续？”
两人回到了刘倚月的小屋。阔别一年有余，刘倚月站在客厅的中央百感交集。房子里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灰，还有久未住人的气味。
这所房子是老板娘留给她的。当年，老板娘还托人将她的户口从学校集体户口里迁了出来，而没让校方打回原籍。
走进卧室，一股浓浊的霉变气味扑面而来。刘倚月赶紧打开通往阳台的门。转身便看见林西赓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房中的摆设，不知他想起了什么。刘倚月没有开口问，想必痛苦大于快乐吧！
走到床前，打开柜子。从抽屉里取出了户口薄，还有最重要的一件物品：结婚证。
一一装进包内，刘倚月对林西赓说道：“我想打扫一下。”
“打扫？干嘛打扫”林西赓奇怪地问。
“这里都长霉了。”刘倚月指着四周，擤擤鼻子示意空气中的污浊。
“不用打扫了，反正也不住。你要是有想拿的改天再过来收拾一下。”林西赓马上否定了她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