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瑾汐偶然听沈涉提起之前省里的权力争斗,李莞父亲侥幸站对了队,跟的主儿坐上一把手,自己也很快被提拔,现在位子比沈父还高一些……瑾汐只当八卦听了,却没怎么往心里去。
然而,却在某次场合上,瑾汐拗不过沈涉的要求也跟着去了,到场才发现李莞也在。李莞在沈涉那帮人的圈子里混的颇为熟络,席间对沈涉也是关怀备至,丝毫不顾及坐在一边的她这个正牌女友会不会有所误会。
去洗手间时,瑾汐被李莞拉住唠家常,从李莞嘴里,瑾汐才听说沈家似乎并没有认可她这个准儿媳,因为沈母最近正在张罗着物色合适的人选,给沈涉相亲……
恰巧第二天赶上什么节日,瑾汐随着沈涉回沈家过节,闲谈间,沈母在沈涉面前有意无意提起李莞,很隐晦地夸其知书达理贤淑识大体,沈涉听了也没说什么,说笑间就把话题转了。
瑾汐却觉得心灰意冷,那天晚上她跟沈涉吵了认识以来最凶的一架。吵完后瑾汐提出分手,要成全他们沈家的意愿,沈涉骂她神经,他们每次拌嘴他都骂她神经。
最后到底是没有分成,但那次争执好像成了他们生活里的分水岭,从那以后,他们吵的越来越频繁,随意一点小事也会爆发一场战争,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好像再也没办法像之前那样融洽了。
在李莞的问题上,苏敏不知开导了她多少次。苏敏早就放言这个李莞没戏,“她缠了沈涉多少年?如果有关系早就有了,何苦等到现在?而且,不是我说,你们家那位看人眼睛长在头顶上,而且绝对是外貌协会的,她李莞单皮相这一关就不及格,其他的哪还有机会再提。”
其实瑾汐自己也明白,沈涉对李莞是绝对不可能有除了朋友以外的感情的,她在这方面是放心的,她不满意的只是他明知道李莞对他的企图,却仍混装不知,即便她一次一次在吵架时提到李莞与他走得太近的事实,他都没有多少顾及一下她的感受,他只是骂她神经,觉得她找他麻烦。
“不过呢,你们家那位确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要下力气看好。其实麻烦的不是这些浮在表面上的人,而是那些你看不见,想不到的。”
苏敏曾经这样提醒过她。可她实在愚钝,想了半个月也想不出哪些人是看不见想不到的,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但是从那以后她便有了心结,怎么看他怎么觉得可疑,硬要挑却又挑不出哪里有疑点,连带着说话的强调都变得尖酸刻薄起来。沈涉一回两回的还由着她,多了又是一顿吵。
一个多月前的某天晚上,俩人又为了没有影的事儿吵的翻天覆地,沈涉那天火大,砸了好几样东西,她也不示弱,一个瓷器丢过去就灭了一台电视。
后来不知怎地就打到床上,她反抗,他来强的,她终究是抵不过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力气,忿恨掺杂着屈辱,然后恐惧,就那样过了一个晚上……
如果他们是合法夫妻的话,那晚的事大概可以定性为婚内强 奸,可惜他们不是,所以她至今都不知该如何将自己受的耻辱归类总结。
发生那件事后,沈涉似乎也很后悔,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他已做好早餐放好洗澡水守着她。从他们在一起后她从没见他进过厨房,这样的认错态度也许够诚恳,但她不可能忘得掉,也无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起身套了衣服甩门跑出去,去苏敏家勉强过了一天。
第二天晚上苏敏劝她回家和解,她不想让她担心却又无论如何没勇气回去,一个人去了酒吧。那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去,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抱着啤酒发泄,喝了几瓶就醉得不省人事。后来的事一概不记得,醒过来的时候人躺在酒店的某个客房,衣服被脱的精光……
她后来敲破自己脑壳也想不起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跟谁在一起,到底做没做……身上没有感觉,只是觉得头很痛,胳膊和腿上,有些发紫的淤血。
她几乎是逃出那家酒店,因为心脏的缘故,大夫曾经叮嘱过不能用紧急避孕药,她没敢吃。接下来的一个月过的简直心力交瘁,例假迟来两周的时候,她终于鸵鸟不下去,决定自己先验一下。在家怕沈涉看到学校怕同事看到,她买了验孕棒跑到百货商店的卫生间去试,结果好死不死的,果然让她验出了阳性。
她想不起那晚到底发生过什么,也就无法确认孩子到底是不是沈涉的,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她这下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她不敢也不能轻易冒险,这个孩子不能要几乎是出了检验结果就决定了的事,即便大夫劝她再考虑考虑,因为她的体质,打掉后再怀的几率非常之小,可她没有办法做第二种选择。
“丫头,你真的不要再考虑考虑?你跟你家那位商量商量不行吗?别吓唬自己,你也说那天醒来身上没感觉,说不定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呢!孩子还是他的啊。”出了医院,苏敏有些着急的劝她。
她只是摇头,只能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
她突然记起大二那年的暑假,沈涉带她去普陀山游玩,在山下他们遇见一个老僧。老僧给他们算命时说她子女缘薄,今生注定无子嗣。她听了怕到不行,沈涉却不信地嗤了一声,转身搂着她往山上去。
“我如果真生不出孩子怎么办?那我们就没有后代了。”她是真的害怕。
“没有就没有!要什么孩子,这辈子我有你就够了!”他笑嘻嘻地俯首吻她,一阵风吹过,花瓣落在她发梢,有温和的香气,她闭上眼睛,心里满满的,都是他温柔的笑脸。
那时是真的以为,他们会好好的过一辈子。
多年以后的今天,她肚里真的怀了孩子,却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他的。
她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想着那年夏天山脚下的花香,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掉下来。
chapter 7…1
早上起床后,沈涉仍不在家。
玄关的鞋柜关的好好的,家里一切摆设都是昨晚的样子,她心里跳了一下,这是第一次,他没打招呼就不回来过夜。
她从冰箱里拿出吐司放进烤面包机里,闷声去浴室洗澡,收拾停当后想起早餐时,面包已经冷掉了。她看着那片烤的焦黄的面包片,突然没来由地发了火,连盘子一起狠狠丢进垃圾桶,甩手出了门。
她上学时不爱吃早餐,时间久了饿出胃病,瘦的脸色蜡黄蜡黄的。他知道了发了很大的火,骂她胡闹,然后天天去她学校送早餐。他那时与她在两所大学,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开车要一个钟头,每天早上他从家附近买了早餐去找她,看她吃完后再开车回校上课。
后来一起住后,他无论应酬到多晚,早上一定准点起来陪她吃早餐。他知道他不在她就会偷懒不吃饭,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除了在外有事实在赶不回来,没有一次缺席过。
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一点点习惯了有他的生活,等到哪天他失去耐性,收回曾经的宠爱时,她就被狠狠闪了一下,此后需要用很久的时间去适应。
可是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的,为什么真的到了这一步,心里却这么难受呢。
公交车到站,瑾汐下了车,抬眼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学校,终于暂时压下心头的烦闷,打起精神,提高警觉,走进校门。
然而,进了办公室,一切却像以前一样,不理她的人照样不理,理她的人也仍旧笑着跟她打招呼,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闲言闲语或者八卦眼神,除了王老师对她的态度从以前的视而不见,变为现在的怒目相对……
心下稍微松了口气,却又开始奇怪起来。
一天课上下来,没有任何让她觉得自己怀孕的事情被泄露出去的迹象,领导同事学生看她的眼神还跟往常一样,想象中的那些状况都没有发生,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小心搞丢了报告,而不是被谁拿去了。
当初发现丢了报告时,她第一反应就是跟办公室斗争有关,虽然不知到底谁拿去了,可下场基本都是差不多的,无非泄露出去,全校师生知道英语组的卢老师未婚先孕,被看作一中的丑闻耻辱,领导碍于传闻找她谈话,委婉希望她自动辞职,不要给学校带来不良影响……
然而这些却都没发生,她又忐忑等了几天,几天过后,一切照旧,她终于失去耐性,不愿再去揣测,只能听天由命。
这几天里,除了等反应,她抽空去了趟银行,把自己的存款取出,因为当初存的定期还不到期,扣了一笔手续费。虽觉无奈,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把钱亲手交到妈妈手上,又帮爸爸收拾住院的行李准备下周的手术,几天里除了去学校上课,她几乎都待在自己家里,跟沈涉一直没有联系。
也是考虑到父亲的手术会需要家属紧靠上时间忙前忙后,为求稳妥,她把自己的那个小手术安排到了后面,打算等父亲手术之后情况好转,再去医院把孩子拿掉。
父亲住院前一天,她回沈涉的房子拿换洗衣服,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没锁,进屋厅里灯亮着,沈涉穿着睡衣歪在沙发里,眉头紧蹙,像是睡着了。
这是自上次争执以来,她头次见他。瑾汐有点讶异地发现几天不见他竟瘦了不少,脸颊都凹下去,脸色也不太好看。用手去试,果然,他的额头热的惊人。
她的触摸吵醒了他,瑾汐见他微微皱着眉头的样子,收回手,有些尴尬。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看她。
半晌,她才干巴巴地笑笑,“你回来了。”
“嗯。”他眉仍皱着。
“你好像有点发烧。”
“哦。”他似乎并没什么兴趣与她互动,除了嗯哦懒得说第二个字。
瑾汐也觉得不是滋味,没再说话,起身去房里找感冒药,又倒了杯温水拿出来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就上楼去卧室找衣服。
把衣服分类叠好装进旅行包,瑾汐又整了整柜子,这才准备拿包走人,然而,一转身,却见沈涉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冷着一张脸,看她的目光简直像要把她大卸八块。
是怒她不打招呼就弄乱他的衣柜吗?
瑾汐知道他素来最讨厌别人动自己东西,可她衣服太多,都是他买回来的,一个柜子装不了只好又跟他共用一个。
其实他的衣服更多,都井井有条地挂在衣帽间里,那里没她的位置。
瑾汐张了张嘴,半天才低声解释道:“我拿些换洗衣服……弄乱的我已经整理过了。”
他没吭声,像头发怒的狮子那样凶悍地瞪着她。
她察觉气势不妙,直觉该遁走,于是拎起旅行包强作镇定地往外走。
却被他一把拦下,怒吼的气几乎喷到她脸上,“你去哪!”
不知为何,此刻她脑海里却浮现出孙悟空举着金箍棒冲着妖精大吼“看你往哪里跑”的画面……她觉得逗,竟自己笑出声来,殊不知那动静在他人听来,就像是在冷笑。
“你笑什么?”他仍紧紧箍着她腰。
“没……你放开我,我该走了。”她憋住笑,故作镇静地去拉他的手臂。
“我不准!你哪都不能去!给我乖乖待在家里面!”
他被她激怒,现出凶狠的一面,她终于止住笑,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也换上一副凶相,怒视他:“你放手!我现在没工夫和你过家家,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忙,你少找我麻烦!”
“找你麻烦?”他眯起凤眼,“什么事这么重要?比我还重要吗?”
她嗤了一下,他们把彼此逼到现在的地步,说这些不让人觉得可笑吗?
可她还是抬头,正视他的眼睛,“对,比你还重要。事实上,生活中有很多事都比你重要,只是我最近才发现而已。”
他听了,脸色果然更阴了下去,大手想要捏碎她的骨头,嘴角却嘲讽地扬起来:“卢瑾汐,你有种!你太有种了!难怪我走了那么多天连个电话都没有,原来是给自己找好下家了,行,你说吧,你这姘头身家多少,他养得起你吗……”
他话没说完,脸上却已狠狠挨了一巴掌,他被打得突然,一时竟有些反应不及,一双凤眼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这么多年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她大概用力过猛,把自己闪了一下,正扶着门边喘气,因为激动,肩膀急促地起伏,脸色也涨的通红。
“你把我说的这么难听,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外面花天酒地乐不思蜀,你纵情的夜不归宿,那时候你有没有管过我的死活?发生那件事以来,你有没有道过歉,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有阴影?我身体怎样,会不会有状况?我在外边工作会不会不开心?我家里是不是遇到麻烦……你什么时候关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