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终于忙完时,才发觉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小敏这么个不速之客。
挽救,已经无济于事。在和阿杰分手这件事上,小敏显得很决绝。
这场被健身房里的姐妹称之为童话般的爱情,终于随风而逝……
我的风尘岁月 九
大约半夜的时候,睡在小敏身边的杨尚武醒了。
杨尚武醒后,照例在小敏的身上抚摸起来。或许是刚才想起往事的原因,小敏“性趣”全无,在杨尚武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她用手制止了。
“怎么了,敏姐?”杨尚武有点胆怯地问。
“尚武,我现在不想。”小敏幽幽地说,她还沉浸在刚才的回忆中。
杨尚武很听话,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两人相拥着躺在一起。
躺在杨尚武身边,小敏觉得特别轻松。或许在其他人面前,小敏看上去很放松,其实神经是一直紧绷着的,现在的小敏格外需要这种轻松。
在杨尚武身边,她无须伪装什么,想怎样就怎样,更不用伪装高潮。
在他的身下,小敏能做回自己。
电话响了。
深更半夜的,谁打电话来?莫非是今晚在酒吧碰到的那个奇怪的李德贵?
小敏拿起电话一看,不是他,是肖建华。这让小敏有些意外。
肖建华这么晚给自己打电话,是从来没有过的。在小敏的记忆里,他找自己一般都是下午,即使是晚上,也在九点以前。他晚上一般不会超过十点就要回到老婆身边。
在小敏的印象里,肖建华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男人,她还知道肖建华有个当官的情人。在老婆、情人和像自己这种女人之间,肖建华周旋自如,游刃有余。
但这么晚了,肖建华还打电话给自己,说明此时他不在老婆身边。
“啊,肖总啊,这么晚了有事吗?”小敏对着电话说。
一旁的杨尚武,一听说是肖建华,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和小敏的事被肖建华知道。
“哦,没事,只是忽然想起来给你打个电话。”肖建华说。
“噢,是这样啊。这么晚了,你在哪儿呢?怎么不在家陪老婆?”
“这……你就别问了。”肖建华支吾了一下,然后又说,“今晚你去白夜酒吧了吗?”
“去了啊。”
“那个狗屁警察去了吗?”
“肖总,您好像喝酒了。”小敏从肖建华的语气里听出来,他喝了不少酒。
“嗯,喝了一点,你告诉我他到底去了没有。”
“你说陶队长啊,没有。”
“没有就好。他要是敢为难你,我让黑虎带人收拾他。”肖建华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小敏,听我话,别去酒吧上班了,我养你。”
小敏咯咯地笑起来:“肖总,这是你的醉话吧,又来了。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放下电话,杨尚武靠了过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小敏再无睡意,寂静之中,起身下床,走到窗前拉开窗纱,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
窗外,错落有致的城市建筑笼罩在月光里,影影绰绰,朦朦胧胧,诗情画意。忙碌的城市在这个时候终于安静下来。
小敏凭窗而立,思绪又回到了一年以前。
我的风尘岁月 十(1)
往事历历在目。
一年前,就是肖建华让小敏走上酒吧女这条路的。
小敏知道,其实这样说对肖建华有失公平。走上这条路,主要还是因为自己。
如果自己不愿意,如果自己能够抵挡住诱惑,随他肖建华怎样勾引也无济于事。人家也没有强迫你,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小敏是一个是非分得很清楚的人。
那个时候,小敏在上海找工作未果,刚刚来到华城。
当初告别老家小城到上海时,小敏本以为工作很好找。可是到上海找了一个月以后,小敏才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找了很多家,都不是小敏想要的工作,大公司,她进不去,她那一点引以为豪的工作经历,在人家大公司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更为关键的是工资问题。在老家时小敏已经拿两千多了,没想到到上海后人家只开一千多点。一千多元,离小敏的目标太远不说,在上海简直就难以养活自己。
在上海,最大的开销是房租。市区自不必说,就连地铁一号线终点站的莘庄,房租也贵得吓人。小敏去那地方看过房子,那里简直是像她这样沪飘一族的聚集地,大量收入不高的外来白领阶层,云集于此。那里的房子,一个普通的三室一厅,要被分隔成十个以上的单间出租,鸽子笼似的。一个只够放张床的小单间,要价也在六百左右。
所以小敏想,在上海找工作最少不能少于两千每月,少于这个数,就难以保证正常的生活了。
起初小敏还不着急,因为她带了足够的钱。
她把和阿杰共同的六万存款取出,一半给了阿杰,余下的她全部放在卡里带在身边。这笔钱,是他们当初节约下来准备买房子的,随着小敏远走上海,显然已经用不着一起买房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卡里的钱不断地从银行往外取,而工作还没有着落,小敏就有点沉不住气了。她从每晚一百元的酒店,搬到了每晚四十元的私人旅馆。
对工作,她也降低了要求,不再选什么大公司,只要能每月出两千以上的工资,什么样的单位她都愿意。
终于有一家答应她的要求。那是一家私营公司,老板要招一名秘书。
尽管文秘不是小敏的本行,但她想秘书就秘书吧,先稳住脚跟再说,等稳住脚跟再找别的适合自己的工作。按照老家的话说就是骑驴找马,总比空着手找强。所以当小敏知道对方开出的工资是两千元时,便毫不犹豫地应聘了,并在同时应聘的几个人中胜出。
上班的第一天,老板把她叫到办公室,说是要做一下最后的心理测试,只有过关了,才能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
老板是一个五十岁开外的人,但保养得很好,细皮嫩肉,满面红光。他关上门,示意小敏在椅子上坐下。小敏小心地坐下后,老板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小敏一一轻松作答。
然后,老板起身走到小敏身后说:“我们公司的主要业务是销售,做销售的要有过硬的心理素质,现在我来测试一下,你坐着别动。”
小敏说:“好的。”
老板双手搭在小敏的肩上,小敏浑身起鸡皮疙瘩,但她仍旧龇牙咧嘴地保持着笑容,坐着纹丝不动。
老板说:“嗯,很好,再来。你准备好。”
小敏心想,一家破公司还有这么多规矩,但她仍旧没动。
老板的双手由小敏的肩部下滑,最后停在了小敏的胸部不动。小敏的心里很慌,脸红得像猪肝,但她还在不住地告诫自己:别慌,这是心理测试,一会儿就好。
我的风尘岁月 十(2)
终于,小敏知道这不是什么心理测试了,因为老板看她没有过激的反应,变本加厉,手在她的胸部揉搓起来。
小敏醒悟以后,怒不可遏。她迅速站起身,对着老板破口大骂:“你他奶奶的想干吗?”
老板开始还有点怯意,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我在做心理测试啊。”细皮嫩肉的老板一脸无辜。
“你还装,你这是心理测试吗?滚你妈的心理测试。”
“你不愿意早说啊,干吗骂人呢?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耽误彼此时间。”老板倒是埋怨起小敏来了。老板很从容,也很沉稳。从容和沉稳中,甚至还带有几分理直气壮。
“我——呸!”小敏对着老板的脸上啐了一口口水,然后提起自己的小包扬长而去。
出公司门的时候,小敏对着大门狠狠踢了一脚。大门“咣当”一声巨响的同时,小敏也感到脚在锥心地疼痛。
然后小敏就到了华城。
在上海待腻了的小敏听别人说,华城虽然也很发达,但相对来说,来此找工作的人才比上海要少,华城的外企也多,工作也许会好找一点。
更为重要的是,华城的房租,比上海便宜。华城果然不同于上海,主城区不大,四周有大量的农民房出租,并且交通方便,一趟公交便可直达市中心。
接受了在上海住酒店花销太大的教训,小敏到华城的第二天,就在城乡结合部租了个农民房。小敏把自己安顿好,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现在她知道找工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她必须准备长期抗战。她不能这样回去,老家的工作也辞了,钱也花去大半了,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不是办法。
之所以不顾一切地远走他乡,小敏除了想丢开阿杰以外,还有更加宏伟的目标呢。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不能半途而废。
小敏也想好了,一旦找到工作,她就会告别这种农民房,在市区找一个好一点的房子。
然而,华城的工作也不好找。
找了几天之后,小敏才发现,原来和她一样经历的人有很多,不少也是和自己一样从上海转战华城的。
华城是一座以制造业为主的城市,城市的四周乃至各个区县,散布着大量的工厂,一线工人奇缺,不缺的就是像她这样想坐办公室的所谓的人才。
在莺歌燕语的氛围里,她标准的北方普通话,找工作时并不占任何优势。到工厂去做一线工人?那更是突破了小敏期望的底线。
十多天过去了,工作仍无着落,小敏心烦意乱。
让她心烦意乱的,还有租住的房子。
租住的农民房,房东除了提供一张晚上睡在上面“吱吱”叫的床以外,什么都没有,整间房子空空荡荡,生活上很不方便。房东为了照顾她是一个漂亮的来自远方的女生,特地在提供一张床后,又提供了一个木制马桶。
那马桶小敏从未见过,做工很精细,外面雕花且上了红漆,小敏在初见它的时候,还以为是这里农村人盛饭用的。房东提供这个给她,是让她夜用,因为这里晚上解手极不方便,村里的公共厕所离她住的地方,足足有一里路。
开始几天,小敏一直没用,她坚持到公厕方便。但村里公厕卫生极差不说,里面还没灯。有一天晚上小敏胆战心惊地到厕所时,黑暗中突然蹿出一条高大的黑狗,那狗闪着碧绿的眼睛对着惊恐的小敏汪汪乱叫,吓得小敏魂飞魄散,飞也似的逃离了险境。
半路上,一只高跟鞋跑丢了,小敏浑然不觉,回到房里才看到自己一只脚是光着的,但也不敢回去找,那鞋当初可是花了六百多元买的。
我的风尘岁月 十(3)
第二天去找,早已没了踪影。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去公厕了,只好用马桶。用马桶最大的麻烦是清洗,每次清洗的时候,小敏都要龇牙咧嘴好一阵子。
小敏观察了一下住在周围的人,大多是农民工。现在她的这种生活,是标准农民工的生活,这种生活,小敏不能适应。
一连多天没找到工作,小敏不免心灰意冷。小敏正是在心灰意冷的时候,碰到了肖建华。
那天晚上,小敏在一条商业街里漫无目的地转悠,转着转着,就到了白夜酒吧门口。
酒吧门前停着许多高档轿车,吸引了小敏的目光。看着这些车,小敏就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人过得如此潇洒,他们不但不为生计担忧,还纸醉金迷,夜夜笙歌,而有些人奔波流浪,还碌碌无为。上帝真他奶奶的不公平。
想着这些,小敏就产生了进去喝一杯的想法。
小敏怯怯地走进灯红酒绿的白夜酒吧后,才知道这是一个高档酒吧,这里的酒卖得奇贵。问了酒的价格后再走出去,显然面子上过不去,小敏在老家毕竟也算是高收入的白领阶层。
小敏要了最便宜的长城干红,坐在角落自斟自饮。
酒吧里的环境,一下子吸引了小敏,这和她住的那间农民房简直天差地别。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的小敏,仿佛进了仙境,眼神不知不觉就有些迷离。有钱真好,小敏想。
“小姐,你是到这里上班吗?上班的话要先联系领班。”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小声并且神秘地问小敏。
“什么?上班?”小敏被问得云里雾里。
见小敏只是普通的顾客,服务员赶紧道歉:“哦,对不起小姐,我认错人了,实在对不起。”
小敏感到莫名其妙,低着头继续喝酒。
喝了半瓶酒的小敏忽然想,自己是不是该回小城了。在老家的小城,不管怎样工作总归好找,用不着过这种漂泊的农民工式的生活。
这时候,肖建华向她走了过来。
“小姐,一个人吗?这里可以坐吗?”肖建华用手指了指小敏对面的空位置。
小敏抬头看了一眼肖建华,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很斯文的男人正优雅地对着自己微笑。
“可以。”小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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