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晓红见两人牵着羊,匆匆地朝胡同口走去,面无表情地问道:“娘,我哥跟晓娴来这里干嘛?家里的羊不是在牧场配种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卢晓红对家里的事情丝毫不上心,所以对家里的羊也没有什么印象。
“谁知道他们,这几天神神秘秘地,也不知道在干嘛!”吴氏望着两个人的背影,嘴角动了动,又道,“我看那个晓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哥傻乎乎的,可别让人家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娘,您可真逗,我哥那样的,就是卖,谁要啊!就你们跟我奶拿着当宝。”卢晓红嘴角扯了扯。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书呆子一个!
“说什么呢!你哥可是读书人!”吴氏不满地瞥了女儿一眼,说道,“不管怎么说,他是你哥,在人面前,特别是你奶面前,一定要向着他,可别跟你姐似的,说话不分场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让你二叔二婶笑话。”
“那您应该跟我姐说,跟我说不着,我对这些破事,可没兴趣!”卢晓红一脸无所谓。
“你呀!对这个没兴趣,对那个也没兴趣,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吴氏笑骂道,她打开大门,把衣角挽起来,开始往里搬砖。
本来这活是男人干的,可是她不想惊动家里的人,只告诉了自己娘家的爹,让他过来帮着搭个鸡窝。
吴氏的娘家也是卢家村的,离这老宅子就隔了两个胡同,更重要的她爹是个泥匠,对搭鸡窝这样的事情,闭着眼睛也能做好。
母女俩个只是过来帮着搭个下手而已。
卢晓红笑笑,没有吱声,只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地,看把鸡窝搭在哪个地方合适一些。
这时,隔壁邻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有妇人探出头来,见到吴氏,笑得眉眼弯弯:“原来是桂枝姐啊!今儿怎么有空到这里来看看?”
“麦花妹子。”吴氏满脸堆笑地上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上的衣裳打了好几个补丁,心里一阵不屑,打着哈哈说道,“那啥,我爹想在这院里圈圈羊,养个鸡什么的,我们过来收拾一下!
吴氏跟这个麦花是儿时的玩伴,两人没有出嫁前很是要好,只是各自成了亲以后,就渐渐疏远了,尤其是吴氏随着卢海峰进城后,每次回村,也是来去匆匆,跟麦花也就没怎么见面。
两人虽然都嫁了同村的男人,但吴氏嫁的卢家飞黄腾达了十几年,而麦花依然过着拮据的日子,这让吴氏很是不屑。
眼下卢家虽然没落了,但是也比她家过的好,真不知道这些年,两口子怎么把日子过的这么穷!
“哦,是你们家的羊啊!怪不得一大早就听见羊叫声,我出来看了好几趟,还以为是谁家的羊走丢了呢!原来是拴在你家院子里的。”麦花憨憨笑道,“我叔可真是勤快,一大早就把羊牵过来了。”
一大早就把羊牵过来了?吴氏愣了一下。
突然想起刚才卢梓臣跟卢晓娴赶着的那只羊,难道那羊一直拴在这老宅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顿时一头雾水。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几声咳嗽。
回头一看,吴老爷子背着手,笑眯眯地朝这边走过来,老爷子六十多岁,清瘦清瘦地,背稍稍有些驼,但是看上去精神还算不错。
“爹,您来了!”吴氏忙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叔!”麦花也远远地倚在门口,喊了一句。
“嗯嗯。”吴老爷子冲她笑笑,说道,“麦花,以后这院子就全靠你帮着警醒些了!”
“嗨,叔你见外了,俺别的本事没有,帮着看个院子还是没问题的,您放心,不管这院子里养什么,我保证一根毫毛都少不了!”麦花信誓旦旦地说道。
吴氏闻言,脸顿时拧成了一朵花,她亲昵地拍拍麦花的肩头,笑道:“麦花还是跟以前一样热心,好人呐!”
“外公!”卢晓红也闻声走出来,眉开眼笑地挽着卢老爷子的手,拉着他进了院子。
老宅里,顿时传出几声笑。
“那啥,晓红,你先陪着你外公在这里搭鸡窝,我去牧场把你哥叫回来,问问那只羊到底是怎么回事?”跟麦花闲聊了几句,吴氏心里突然想起羊的事情,便匆匆地进屋跟卢晓红说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卢晓红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姐,等等我!”吴氏刚走到村口,听见有人喊她,回头一看,却是她娘家兄弟吴三多从身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小跑过来,顾不上喘口气,问道,“梓臣呢!”
“去牧场了,怎么?找他有事啊!”吴氏疑惑地问道。
“是这样,他早上来找我,托我给他买只羊,说是有急用,可巧,正好孟家滩有人前几天跟我提了一下,说他家有羊要卖,这不,我刚从孟家滩把羊牵回来,人家媳妇后腿就追过来了,说她家那羊是她家男人输了钱,背着她卖的,正哭天抹泪地在我家里嚎呢!说她家羊已经怀崽了,就是卖,也不是这个价钱!”说着,他擦了把汗,苦着脸说道,“你知道,我最怕女人哭了,一哭,我就没辙了,赶紧把羊还给她,尽快把这个瘟神送走。”
“什么?梓臣买了只羊?”吴氏大惊,“他买羊干什么?”
再说,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啊?”吴三多也跟着惊讶起来。
第十六章 牵马是个体力活
感谢胡可青青的平安符,么么!
“你们的意思是用这只羊把你们赔给我们的那只羊换回去?”胖头听完两人的来意,不禁感到有些意外,无论外形还是体重,眼前这只头顶上带黑毛的羊都比卢家那只强,只是他们为什么执意要换回去呢?
他心里不禁一阵疑惑。
“管家,您尽管放心,这羊是我们买来的。”卢梓臣忙上前解释道,“只是我们对自家的那只羊有了感情,所以才要换回去的。”说着,又回头看了看卢晓娴。
“就是这样的!”卢晓娴也跟着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胖头会心一笑,细细把眼前这羊端详了一番,笑道,“这羊,你们买的时候花了多少银子?”
“一两!”卢梓臣如实答道。
“一两?”胖头盯着那羊的肚子端详了一会儿,扬眉笑道,“我这个人,凡事都喜欢说在明处,实不相瞒,你们这羊已经怀崽了,若是真的花一两银子买来的,那真是不贵,只能说这家主人糊涂了,或者是急着用银子。”
什么?怀崽了?
卢晓娴和卢梓臣不禁面面相觑。
“那你们换还是不换!”胖头眯眼问道。
“我看,咱们还是不换吧!”卢晓娴扭头朝卢梓臣摇摇头,低声道,“咱们还是跟家里实话实说吧!”很显然,换不合算嘛!
再说,这样的事情根本没必要隐瞒嘛!
“可是,如果不换,咱们跟家里说不清楚啊!”卢梓臣有些为难,他原本想悄悄买只羊,把花花换出来,然后一切如常,皆大欢喜,事情也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怎么跟家里说银子的事情。
难道要他承认他把家里的古董拿到他舅舅的店里卖了一两银子,然后用这一两银子买了只羊?
他不傻!
“梓臣,晓娴。”两人正商量着,却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声喊他们的声音。
是吴氏。
“我娘怎么来了?”卢梓臣低声嘀咕了一声,一抬头,见吴三多也在,心里不禁一沉,完了,事情败露了!
卢晓娴也是一脸黑线。
胖头见状,摇摇头,笑着走开了!
两人牵着羊,悻悻地走了出去。
“那啥,你们有什么事情,回家说,我先牵着羊走了。”吴三多见那羊还在,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不由分说地从卢梓臣手里牵过羊,火烧屁股般地牵着羊跑了。
“梓臣,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吴氏拉下脸,问道,眼角却不住地瞥着卢晓娴。
“娘,咱们,咱们回家说!”卢梓臣小声道。
“不,就在这里说。”吴氏脸一冷,看着卢梓臣,大声道,“买羊是家里的事情,怎么还用你出钱,你傻啊!”
“娘,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卢梓臣嘀咕道。
卢晓娴见卢梓臣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她上前牵着羊,快走几步,朝村里走去。
既然人家母子有话说,那她就不要再留下来凑热闹了!
反正这事也瞒不住了!
大不了回家跟着挨一顿骂就是了!
总比这样遮遮掩掩的好!
卢晓娴牵着羊,慢腾腾地走在村外的小路上,看着漫山遍野的羊群,心里不禁一阵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拥有好多牛羊就好了,如今,家里只剩下这一只羊,就算是配种成功,过几个月,家里也才两只羊,还是不多啊!
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声,索性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来,伸手扯了些狗尾巴草和一些红色的野花,不由自主地编了个花环,戴在朵朵的头上,抚摸着它洁白的毛发,幽幽地说道:“朵朵,花花赔给人家了,从今以后,我拿你当宠物养,你不要伤心啊!”
可是身边的羊却看不出一丝的伤感,它望着四下里熟悉的一切,很是兴奋,不顾一切地撒着欢,挣开她的手,飞快地朝前跑去。
“喂,等等我!”卢晓娴忙跟在它身后追它,家里就剩这一只羊了,若是再丢了,那可怎么办啊!
朵朵似乎在跟她开玩笑,跑一阵子就停下来,回头看看卢晓娴,见她快追上自己了,就再往前跑跑,头上鲜艳的花环也一颤颤的,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卢晓娴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提着裙摆跟在后面追,这古代的衣裳也太碍事了!
这时,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似乎很是急促。
卢晓娴还没有来得及看清马背上的人,却见那马一阵扬蹄嘶鸣,接着,有人摔下马背的声音。
“哎呦!”路边草丛里传来一声呻吟声。
有人从马上摔下来了!
卢晓娴顾不得追羊了,忙循声跑过去,见一个身穿白色衣衫的男人躺在路边的草丛里,呻吟着,大概是听到她的脚步声,也不抬头,恨恨地说道:“刚才那只羊是你的?”
“嗯,是我的!”卢晓娴忙应道,见他语气很是不悦,心里不禁一头雾水,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你说我有没有事?你到底会不会放羊啊!”那男人回过头来,一脸不悦,他打量了一眼卢晓娴,见她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扭头指着在不远处往这边张望的朵朵,愤然道,“难道你不知道是你家羊惊了我的马,我才摔下来的?”
啊?原来是朵朵惊了他的马!
那个,要不要赔偿啊?
姐一文钱也没有呐!
“对不起啊!我没看见你从前面过来,你受伤了没有,能走吗?”她胡思乱想了一番,忙走到他身边,伸手想扶起他,却见他摆摆手,好像很是嫌弃的样子,她只得退到一边,把他散落在地上的包袱捡起来,帮他挂在马脖子上,又转身冲他笑笑,讨好般地问道,“公子,你家是哪里的,我把你送回家去吧!”
那男人轻笑一声,嘴角动了动,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送我回家?”
“是啊!你看是我的羊惊了你的马,所以你才受了伤,我送你回家是应该的,不用客气哈!”卢晓娴刚想上前扶起他,但是想到他刚才的态度,不禁后退了几步,悄然擦了擦额头的汗,大哥,你到底伤成什么样了,给个痛快话,你说你穿得那么考究,人长得也不错,却坐在满是羊粪的地上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该不会要狮子大开口地要银子吧!
唉,人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
这么个山间小路上也能发生交通事故,流年不利啊!
那男子闻言,冷冷一笑,没有搭话,他皱了皱眉,拍拍沾在衣摆上的草屑和泥巴,支起胳膊想站起来,却又呲牙咧嘴地坐了下去,脸上的表情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不禁眉头紧蹙,只得冲她招招手,吩咐道:“喂,你把我的马给我牵过来,我脚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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