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只是把我当作了你的旧情人,我想你不敢。你应该对自己的旧爱尊敬一些,她死了,我像她,你不应该对我不利,否则,她在九泉之下一定恼怒得很。”
这个似是而非的理由,倒也说得通。晴心想,我愿意相信你一次,愿意给自己下个赌注,身子是什么,处女是什么,上床又是什么,到这一步还重要吗?
至于为什么要赌,却是说也说不清的,潜意识中,觉得有必要试探一下,看他是不是一个值得“重视”的男人。而骨子里,确实很想让自己再醉一次,彻彻底底地醉一次,但愿从此不再为那场过去的风花雪月伤心。
这里面,也有一丝破罐子破摔的赌气,和自我摧残的放纵。虽然她一向认为自己,是一个传统的女人。
沈菀枫略带惊异的眼神投注在晴心的脸上,点点头,走到冰箱里,取出一瓶酒,一边说:“好吧,咱们痛痛快快地再喝一次。你也许怀疑,你究竟有几分像她,我可以说,你的外貌百分百像她,性格比她还要奇怪些。”
“哦?”晴心不大相信。
“是真的。我还想问你,你有没有孪生姐妹?”
“没有。我妈只生我一个人,我姓晴,晴天的晴,身家很清白,这能说明一个事实吧?”
沈菀枫有些失望,“是的,她姓徐,叫小芹。我早知道,你们也许并没有关联。长得相像,那是缘分吧。”
是谁的缘分?是晴心和小芹的缘分,还是沈菀枫和晴心的缘分?他没有说,晴心也不便问。他们很快又喝起了酒,一边喝一边聊。
。。
第二章:暧昧之夜(4)
时已午夜,夜色深沉。楼下还能听到汽车呼啸而过的声响,玻璃窗外夜景依稀。广州是个不夜城,夜晚的热闹,可以透过闪闪烁烁的霓虹灯证明出一些什么,譬如爱情。
有些人的爱情,就是在夜色中更加朦胧,或者更加深化。
晴心又开始醉了。醉眼迷糊中,觉得沈菀枫实在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的忧郁的眼神,棱角分明的双唇,时不时皱一下眉的动作,是吸引一个陌生女子接近其身的元素。他的心可以通过瞳眸悄然折射一种莫可名状的内涵,给予人想一探究竟的欲望。
沈菀枫讲起了他的小芹。
那是六年前的事。他才十七岁,小芹十六岁,他们是同班同学,很相爱。在一个月淡星稀的夜晚,他们偷食了禁果。据说,十六七的禁果,不是甜的;但他们尝到了甜头。他们以为生活会永远甜下去——直到她怀孕了,怯怯地问他,我们不要上课了,你娶了我好不好?他才知道,所谓的“甜”,是需要代价的。
那时候很年轻啊,两个人的思维都比较幼稚。他被她的话吓到,一个人悄悄地出走了,这一去就躲了半个月。当他十万火急赶回来的时候,看见了小芹死不瞑目的表情,他的整个生命,从此蒙上一层阴影。
徐小芹割脉自杀了,并且还从城郊的荒山上摔下,摔得血肉模糊。她选择了跳山,同时也选择了割脉,这样的死法是无知还是绝望?沈菀枫已不能看清她的脸,但从她的衣服和身材判断,是小芹没错。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鲜血凝结在山石上,是那么惹眼,身旁不远还有一封遗书。遗书上说,她要带着孩子走了,以后谁也不会抛弃她了。
小芹的母亲BB S。jOOyOo.nET原本有病,受不了丧女的刺激,在一场大哭之后昏死,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当时,沈菀枫只是一个随母亲改嫁的穷小子,徐家恨死了他,通过关系解了他继父的职。他继父气恨交集,整日酗酒,竟然醉醺醺让车给辗过身体。
原来,这就是沈菀枫的心结。晴心听了,冷冷地问:“你知道吗,小芹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她善良、胆怯而脆弱,并且对我太失望了。”沈菀枫仰起脸,又喝了一杯酒。
“是的,这是你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错误。”
“这错误也造就了现在沈徐两家在商业上的激烈纷争,并且,每每在夜深人静时,令我梦到小芹血淋淋的死状。她好可怜,真的好可怜……”沈菀枫口气淡然,眼睛却逐渐湿润了。
“小芹太可怜了,她实在不是一个爱惜自己的女人。”晴心忽然之间,对徐小芹的死感到悲怆,不知是不是长相相同的关系。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一模一样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沈菀枫不想再谈下去,话风一转,“你呢?你是不是一个懂得照顾自己的女人?我猜你,下午大概只吃过一袋方便面吧?”
晴心愣住了,小声地说:“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刚才吐过了,有方便面的味道。告诉我,你的生活是不是很拮据?如果不是,你就一定很粗心。”沈菀枫藉着酒意,忽然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晴心的眼睛闪了闪,“粗心?”
“是的,粗心。细心的女人定会千方百计使自己更加美丽,她们要吃就吃最好的。”
“你错了,现在的社会,生活步伐如同车轮,一天一个转,忙得很,所以很多人会吃泡面。因为方便,像爱情——打个比方,一夜情就是方便的爱情。”晴心半是忽悠半是认真。
如果说一夜情也是爱情,她是不信的;但加上了一个“方便”,就说明了临时性的存在——不过,她很快又纠正:“我不是一个需要方便爱情的人,你最好不要奢望。”
沈菀枫轻笑一下,问:“你认为自己是怎样的人?”
晴心不愿回答,举起高脚酒杯,“这个,与你无关,来,干吧!”
他们又干了一杯酒。今晚上,他们已经喝了很多的酒。沈菀枫能够从晴心身上,获得一种安慰似的怀念,晴心自和沈傲闹别扭,心情也是特差,又想起过去的初恋,心一沉,就想借酒精来麻痹自己。两个同样郁郁的年轻人,就走在了一块。
他们终于又一次醉了,这回醉得很彻底,两个人都倒在了床上,身子紧拥在一起。但他们仿佛已经忘记了人类还有“做爱”这回事,只是一个劲的扯着无边的酒话。
沈菀枫还没来得及冲凉,不过,现在似乎不重要了。夏天的粘稠,身体的汗臭,如今他们两人还能闻得出吗?
“苏磊,沈菀枫,苏磊,还有沈傲……你们都是臭男人,男人是一堆屎,臭死了。”晴心喃喃自语,居然将沈菀枫也骂了进去。
沈菀枫大概没有听清,自顾着说:“晴心,你为什么不是小芹?你不要说苏磊,你应该说枫……枫……”
“喂,沈……菀枫,我的苏磊是坏人,我在骂他,你为什么不让骂?你的小芹被你害死了,你活该,把我们女人都当作泥团儿,要捏成方的圆的扁的长的,全随了你们的意……”
两人一边说,嘴角一边流着酒沫,声音低沉而断续。
实则,沈菀枫喝的还要多,他一个劲地提起小芹,如果晴心神智清醒,一定会可怜他的——这个男人,看外表把自己的心事伪装得很深,其实不是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你知道吗?小芹死之前,我完全不明白自己是那么地爱她,直至她走了,走得远远的,我才了然,自己对她真是太想念了,这想念像一根钢丝,一刻不停地勒紧我的咽喉,叫我喘不过气来……”
“你们男人,都是自以为是的家伙。平时老是打着情爱的饥荒,一旦得到女人,就又不珍惜了……所以我不再依靠男人。我要做全天下最勇敢的女人,要自食其力赚很多很多的钱,回家养我的妈妈;钱是最好的老公,它使我不为房租发愁,不为吃饭吝惜,不看男人脸色行事……”晴心一边说,一边打着酒呃。
“咦,有志气的女人,我喜欢!晴心……说说你的事吧,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沈菀枫大约还有两三分清醒,睁着混沌不清的眼神问她。
“我……呃,不是说过了吗?钱钱钱,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的老公,它是最可爱的老公,不会背叛我,不会跟我吵架,还能让我自信自足自满,感觉应该像你们男人穿着意大利阿玛尼、英国博百利、德国BOSS、美国的卡尔文…克莱……呃……”
最后,晴心和沈菀枫都不再说话。他们相互搂抱着沉沉入睡,神智完全不清了。
在这样的情境下,也许“酒”这个东西,才是最可爱的吧?它可以令人放肆,拼命地想去乱性,但有时,也能令人“知足”。如今所谓的“知足”,就是沉浑的相拥而睡,而不涉及性爱。
夜色愈形浓稠,黎明之前的时分是最黑暗最宁静的。它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包容住所有人世间的呼吸;它又如一个无底的深渊,如果有人不小心陷落下去,那也是一片无知的迷茫……
幸好,晴心和沈菀枫未及于乱。它们睡得十分香甜。
夜色流尽,旭日东升。晴心幽幽醒转,酒意也没了,当目光落在沈菀枫身上时,吓了一跳!急匆匆地检查了一遍身体,终于吁口气,还好,这个男人不算太坏,没有“那个”,这让她稍稍放下了心。
沈菀枫还没有醒。可是晴心已不敢再呆下去了,到冲凉房里找回自己的衣服,用胶袋装好,打算回自己的住处清洗。她身上穿着的,仍是Nana的衣服,心想以后有机会,自会返还的,我才不要她的衣服。
晴心悄悄地离开沈菀枫的住处,下得楼来,流目一望,发现这是一个豪华的园林式住宅区,该往哪个方向走呢?她来广州才一个多月,路径相当不熟悉,正在犹豫难决之际,却见Nana带着一帮女人,气势汹汹地向这边涌来!
。。
第三章:求职路巧合(1)
b B s。j oO Yo O。N eT
那帮女人大约有五六人,几乎都是一手叨着香烟的主儿。她们的脸色红白相间,格外醒目。红的是唇膏,白的是脂粉——她们走进晴心的最佳视线,一眉一目清清楚楚,隐约影射出这些女人的个性。
她们是相对突出的一伙,估计是都市潮流里的前沿女人;她们站在晴心面前,是那么神气而自信,令晴心感觉自己平空矮了一截。
“你们想干什么?”晴心低着头,忐忑不安地问。
“小姐,你胆子不小呀。”Nana冷着脸,吐出一口烟圈,哼了一声,“昨天跟沈菀枫睡得香甜吧,这是我们女人的资本也是悲哀,你说呢?”
她很性感,飘逸的栗子色染发,白皙的皮肤,穿一件低胸丝质夏衣,全镂空的蕾丝花纹,是那么显眼。这是一个美丽成熟的女人,可是此时已被暴怒冲击得没有了一丝温柔女人的形象。
晴心隐约记起,沈菀枫说过Nana是钢琴家,到美国参加巡演,却又提前回来了。一般人的感观,女钢琴家应该是雍容华贵顾识大体的女人,她们温柔而善解人意,怎么会这样粗蛮,岂不给高贵的职业抹了一道黑?转念又想,女人毕竟是女人,她是应该为昨晚的事生气的。
Nana见晴心没有接话,以为她心虚了,瞪着眼,右手一招,几个女人就进一步欺进晴心的身旁。
晴心的心卟卟地跳,心想糟了糟了,我该怎么办?这一急,连话也结巴了:“Nana,你听我说,我和沈菀枫根本没有那回事,昨天之前根本不认识……”
这话有语病,即是说,他们是昨天刚刚认识的。一个陌生女人在单身男人的房里冲凉,这本身就是一种暗示,其间没有露水情缘才怪。道理十分明显:男人和女人共宿一夜,如果还说不存在性的关系,那是欺人之谈了。而事实上晴心很清白。
这是一种说也说不清的道理。估计Nana也听不进去。
果然,Nana对晴心的话嗤之以鼻,使个眼色,用不着她出手,就有几个女人动起粗来——她们的拳头不大,力气却不小,如雨点般落在晴心身上脸上,晴心委屈极了,眼泪拼命地掉,却忍住了哭声。当一个女人的脚尖踢在她的肚子上,她感到了绝望的恐惧,蜷着娇躯,双手抱住小腹,始终没有求饶。
晴心到底保留了自己的自尊,以沉默作为反抗,恨恨地将眼神落在那些女人身上,心在饮泣,在发狠,身体的痛楚令她失了神。
沈菀枫刚刚醒来,不见了晴心的影子,一骨碌爬起床,跑到窗口,希望能见着晴心的最后一面,他明白自己要见的并不只是晴心,而是那张酷似小芹的脸。
晴心的受辱很快落入他的眼中。Nana,你会后悔的!他大叫一声,发急地冲下楼梯,冲到晴心面前,疯了似的把那几个女人推离,又给了她们几个响亮的耳光——包括Nana。然后抱起晴心,焦声问:“晴心,你怎么样?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你放我下来!”晴心慌愣的心神很快回转,大声吼出,“放我下来!我不认识你!”
沈菀枫依言放下晴心。晴心一瘸一拐地跑了。
沈菀枫很想追上去,却被Nana一把拉住,“沈菀枫,她死不了,我只不过想扯烂我的衣服!她为什么要穿我的衣服?你说为什么?”
沈菀枫没有回答,却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光,叹口气,回身上楼。Nana朝那帮姐妹投以歉意的一瞥,跟在沈菀枫身后,她必须为耳光讨回公道……
而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