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呢，阿姨？”江南笑着打了圆场，浅菲的脸色立刻缓和了几分。
浅夏吃的有些快，想着赶快吃完好回去，免得遭受这种莫名的眼神攻击。江南正要提醒她吃慢点儿时，浅夏却突然捂住嘴巴干呕了一声。并不算大声，却在格外安静的氛围内显得异常响亮。
一时间筷子都停了下来。“小夏，你不会是……”浅菲面上带着几分喜色，急切地问了一句。浅夏忙着摆手，这个月的例假刚来过，怎么可能是怀上了？
江南伸手握住她乱摆的小手，脸上是温和宠溺的笑，“我明天就带她上医院看看。本来也打算着过一两个月开春了就订婚，有了孩子也是喜事。”
浅夏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她的事情他现在算是了如指掌，根本没影的事怎么瞎说呢？再说她也没听江南说过要订婚的事！浅夏在桌子底下一脚踩到江南腿上，眼神像刀一样扫过去。
江南依然笑的动人，附到浅夏的耳朵边低语，“好好的玩什么桌下传情？小家伙真不老实，回去好好疼你，别急啊。”浅夏险些吐血，脸不可抑制地红了。浅菲在对面笑的合不拢嘴，“真的要有了我也开心，终于可以抱孙子了。”
林兰和齐淑也纷纷说了几句诸如“生的孩子一定特别漂亮！”“到时候可要给我抱抱……”就连一向不怎么开口说话的刘叔叔都喜上眉梢，拍着江南的手连连道，“小伙子能干啊，这么年轻就要当爸爸了。”
浅夏憋红了脸。落炎眼眸中沉沉的伤痛和萧一瞬间攥紧的手都落入了她的眼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吃过饭，浅菲又把人都叫到天台上去看烟火。三十层的高楼顶层，风冷飕飕的，看着整座城市的烟火时让人无端生出了几分寂寥。
有白色的光点从天而降。晶莹剔透。浅夏欣喜地叫出了声，“下雪了！！”江南从身后抱紧她，嗓音低沉缱绻，“今年这么干旱，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场雪。”浅夏把手覆盖到他的手上，一如既往地温热。“嗯，不过一起看到了，真好。”
江南把视线投向远方雪雾中璀璨的烟花，开到极致时寂灭。不由地生出一丝感同身受的疼痛。他怀抱的幸福可以持续到什么时候呢？他把每分每秒都当做是最后一次与她相爱，所以才爱的刻骨铭心。
刘叔叔抱着打瞌睡的芸芸回屋了。林兰，齐淑怕冷都纷纷跟着下去，浅菲把江南叫了过去不知要商量什么。反应过来时，空旷的天台上只剩下浅夏，落炎和萧。浅夏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氛围，下意识地挪动脚步往天台的出口走。
手腕被突如其来的力道紧紧握住。浅夏诧异地回过头，落炎深沉的黑眸在寒夜里寂静无声。“夏天，你总是忘记戴手套。”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神色紧张地拉过浅夏另一只手，两只手一起捧到自己的手心里轻轻揉搓。
浅夏的心跳瞬间乱了。正待抽离时，身上又突然被盖上了厚实的外套。转过脸，萧的双手正搭在她的肩膀上，他身上厚厚的棉服披到了她的身上。那双浅蓝色的眼眸里辉映出落雪的莹白光芒，让人看得神色迷离。
浅夏愣怔片刻，心乱如麻。像这样亲密的举动自从去年的九月份以来就不再有了。连见面都成了奢侈。如今他们却又若无其事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她温柔以待。浅夏不懂。
上一次见面时落炎和萧的刻意疏离她看得清清楚楚。她以为他们早已对她没了那种感情，所以努力地配合他们维持正常的姐弟关系。可是如今他们这样的举动让她心慌，让她忍不住地猜想是不是他们和她一样，还放不下，还爱着。
若是如此，何必当初。浅夏长久的委屈像火山复苏般喷发而出，她再也无法沉着冷静地接受他们如此亲昵的举动。“我要下去了，这里冷，你们也别留太久。”
浅夏淡漠地说出这番话，把双手从落炎温暖厚实的手掌里抽出，又抬起手拨开身上的衣服还给萧，“我不需要，你应该问问林兰。”少年并没有伸出手去接衣服，他看着她，眼神里的无奈和伤痛像有形的利刃一样滑过浅夏的皮肤。
浅夏的手僵在半空中，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姐，你真的要结婚了吗？”萧的声音在这样的雪夜里渗透出无法言说的悲凉。浅夏苦笑，“我结婚你应该感到高兴不是吗？自己的姐姐要结婚了，做弟弟的理应感到开心。”
“我不开心。”萧陡然变得冰冷的嗓音让浅夏的神经紧绷了起来。“我怎么可能开心？！”浅夏的手被用力地拉扯过去，整个人贴到了萧的怀里。他的手箍住浅夏的后背，任她怎么动弹都不松开半分。
“萧，放开我。”浅夏的声音格外平静，像是寒冰下的暗流。“放开我，我是你……呜！”被突如其来的狂热吞没了所有的语言，浅夏难以置信地睁着眼睛。少年的蓝眸里是绝望又愤怒的火光，仿佛要燃尽一切。
他在她唇上辗转肆虐，浅夏不松口，他就用力咬她的嘴唇，逼迫她张嘴。他的舌终究突破一切阻碍，狂乱地纠缠住她的，吮吸舔舐，疯了一般。
浅夏被松开时一把推开他，脸上是愤怒又委屈的眼泪，“滚！说让我放开的是你，说我是姐姐不该纠缠不休的还是你！那现在呢？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浅夏哭得喘不过气，寒冷的空气钻进肺部，她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萧和落炎看着她这个样子，心痛得都快没了知觉。
“夏天。”落炎冲过来抱紧她，他把她哭泣的脸贴到自己的胸膛上，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浅夏再次被抱着动弹不得，整个人气的说不出话，索性张开嘴去咬落炎的脖颈。他的呢绒大衣敞着，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寒风里。
浅夏狠狠地在落炎的锁骨上方咬了一口。她咬着不松口，像发泄怒火一样死死咬住，嘴里发出孩子般的呜咽声。落炎觉得有针扎般的刺痛，却怎么也抵不过他听到她哭泣时的心痛。
“没事儿，我不疼，一点儿都不疼，你想咬就用力咬。”他低下头嘴唇亲吻她的刘海，额头，眉毛。浅夏松开时落炎被咬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丝，她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你们两个混蛋，混蛋……骗我，一直骗我……”
萧觉得眼睛酸涩得厉害，他走过来从身后轻轻贴向浅夏，他的头靠在浅夏的发顶，手扶着她的肩膀，用力地，坚定地握住。“对不起，对不起……”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她。
无法言说的爱，在层层枷锁的束缚下，他们该如何再一次传达给她？
第九十七章 雪夜暖情
浅夏坐上车时才发现围巾落在了母亲家里。汽车已经启动了，浅夏拦着江南没让他跟着，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匆匆地跑了上去。刘叔叔开的门，浅夏进了客厅就发现躺在沙发上的米色围巾。
重新系好，正待转身时却听到另一侧卧室里传出的严厉又冰冷的声音。“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对她纠缠不休！是我疏忽了，竟然让你们和她单独留在了天台上……”浅夏的脑子嗡的一声，僵在原地手脚冰冷。这是母亲的声音，而她正在训斥的人是落炎和萧。
浅夏再傻也看得出落炎和萧仍然爱着她，是什么在阻碍着，让他们把禁忌的情感隐藏了起来，不敢面对。她隐约猜到了这样的原因，却不曾想到竟是母亲在从中作梗。她尊敬又深爱的母亲。把她一手养大的母亲。
浅夏悄悄地靠到门边想要听得更清楚些。“小夏已经快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怀上了，我不希望你们俩再去打扰她。”“这五个月你们做的很好，不要到这个时候又反悔了。我说过，我有办法让小夏从你们眼前彻底消失。”
母亲毫无温度的冰冷话语像利刃一样凌迟着浅夏。原来是她做出了这样的威胁。如果不想再也看不到她就必须离开，乖乖地回到“弟弟”的位置上。落炎和萧悲伤无奈的脸在脑海里清晰地毫发毕现，浅夏闭了闭眼睛，悔恨自己这迟到太久的顿悟。
“在浅夏结婚之前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去找她，否则后果你们比谁都清楚。”浅夏不知道落炎和萧听到这番话时是怎样的表情，她恍恍惚惚地走进地下车库时，江南正倚在车门边等她。
她看到将江南一瞬间变得哀伤的脸，他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一步步走向他，对他来说是一件何其奢侈又幸福的事。当她终于走到面前时，江南了然地笑了笑。他唇角的笑容苦涩无奈，看了让人伤悲。“你要回去了。”他轻声说，嗓音里有沉沉的寂寥。
他没有用疑问句，像是早已猜到这样的结局。浅夏低下头不忍去看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哽咽着重复，无穷尽的歉意和不舍。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都幸福呢？她所爱的人们，她注定伤害其中一方。
江南轻轻抱住她，他的脸贴着她的乌发。“浅夏，你还是不明白。能和你相爱，我很幸福。”浅夏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衣，她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谢谢你爱着我，江南。能被你爱着是我这一世最大的福分。
江南最后深吸了一口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他亲吻她的头发，像是一种伤感又缠绵的告别仪式，“浅夏，这五个月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轻轻松开她，捧过她被泪水濡湿的脸。
“不过，对不起。”江南的眼神变得哀伤，他轻轻抚摸浅夏的脸，“我原以为自己可以放得下，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根本离不开你。”他俯身吻住浅夏的眼睛，轻轻吮吸着温热的泪珠。
在浅夏反应过来之前，江南已经把她紧紧地抱住，他的力度太大，浅夏被抱着离开了地面。“我没有宽容到那个地步。浅夏，你是我的，现在是，以后也会是。”他的嗓音变得冷傲凛然，却又无端生出几分寂寥和决绝。
在浅夏心绪纷繁不知所措时，江南却缓缓地松开了她，他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向后推了一下。浅夏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茫然。“江……”她不明白他的意思。“我现在放你走，然后我会追上去。不管你走到多远的地方，我都会再次抓住你。”他像是个天生的狩猎者，浑身散发出势在必得的傲气。
浅夏怔怔地看着他，她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孤寂，悲伤和无奈。他在用这样的方式让她安心地离开。让她可以毫无顾虑地放下他。浅夏的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呜咽，她向前一步紧紧地抱住江南，“好，我等着你来抓我。”
在怀抱的温度冷却之前，浅夏转过身奔跑着离开。她冲出地下车库，凤华园里处处张灯结彩，浅夏终于在视野的尽头看到了渴望而不可及的那双人影。被世俗阻隔着，分离了许久，挣扎了许久，绝望了许久，终于可以再度拥抱的人。
她在寒风里向着他们一路狂奔。落炎和萧走在街边，雪越下越大，落满了肩头。他们默不作声地走着，世界寂静无声。有再熟悉不过的，令灵魂都为之激荡的声线传了过来，穿破凛冽的寒风直达耳膜。
“落炎！萧！”诧异地转过身，她正向着他们全力跑过来。大衣敞着，衣摆蹁跹着像雪中飞舞的蝴蝶，她的眉眼舒展开，脸上单纯灿烂的笑容有动人心魄的力量。萧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手臂颤抖着张开。
下一秒浅夏的身体便扑了过来。用力地抱住，撞击的力度产生的疼痛让他们更加紧密地抱在一起。眼泪毫无防备地掉了下来，萧搂紧怀中的人儿，像是不敢相信似地用嘴唇胡乱地亲吻她的头发。
“姐，我爱你，我爱你……”他不知所措地呢喃，抱着她的手臂止不住地颤抖。浅夏轻轻嗯了一声，“萧，我曾经说过，你不走，我就不走。现在你告诉我，你还走吗？”她抬起脸，双眸亮如星尘。
萧终于笑了，笑容里有尘埃落定的喜悦，“不走，我永远都不走。”“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走？”浅夏眨巴着眼睛，在落雪里像纯白的精灵。萧亲吻她的额头，“不走，如果她们把你抢走，我就抢回来。”
他如今终于明白了。她如果消失了，他就千山万水，满世界地找她。一定会找到的，因为他们的灵魂生长在一起。
浅夏擦掉眼泪，松开萧转向身旁静静守望的少年。落炎抬起手拍掉她头上的雪花，手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浅夏握住他的手，踮起脚尖亲吻他。吻过他的下巴，脸颊，落在温暖的唇畔。
落炎哽咽着，捧着她的脸爱恋不舍地亲吻。他觉得失落的灵魂终于回来了，胸腔满满的，幸福到疼痛。“对不起，夏天，其实……”他亲吻她的眼睛，那里曾经因为他残忍的话盈满了泪水，“我爱你，胜过一切。”
第九十八章 只愿一世相守
从公交车上下来，落炎背着浅夏在巷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