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其余的则是那家店里其他款式的衣服。似乎猜到她喜欢日风的,他特意挑了风格统一的。格子的,素雅的,甚至还有仿照和服设计的系带式。江南很贴心地把价格标签全都剪了。这下浅夏犯难了。这五六件加起来到底多少钱呢?至少也得三四千吧……她脑海里冒出这个数字,手无奈地抬起搔了搔脑袋。
“我两个月的工资又要泡汤了。”浅夏叹了口气,抱起那堆家居服准备放到洗衣机里。有淡淡的清香涌进鼻腔,浅夏顿了顿,好奇地拿起怀里的衣服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缓慢地扩散开来。洗过的?!谁洗的?
一个大问号不住地在浅夏脑海里盘旋。不可能是……江南吧?才冒出这个奇特的想法,浅夏就忍不住在想象里勾勒出一副神奇的画面。江大少爷穿着笔挺的衬衣西裤立在洗衣机前,把衣服一股脑丢到滚筒里,倒了一大堆洗衣液,泡沫不断溢出来,他慌了神,拼命冲水。
水放得太多,溢了出来,整间盥洗室呈现出“水淹金山寺”的壮观场景。噗……浅夏忍不住喷笑。不可能不可能。那个骄傲的大少爷会亲自动手洗衣服?那一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是莲华?嗯……更不可能。他要是知道是要送给浅夏的,还不得拿剪刀全都剪成布条?
想来想去,浅夏只得出“这是江南家辛勤的钟点工阿姨洗的”这样的合理解释。才把衣服折叠好就收到了江少每日的问候电话。“喂,江南。”浅夏坐到床边,闲适地抱起莲燕巨大的泰迪熊玩偶。“嗯,包裹收到了?”江南的嗓音里多出几分期待,浅夏很敏锐地捕捉到了。
“啊,嗯,谢谢你。”浅夏立刻道谢。“谢个毛。你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江南傲气的,带着几分恼怒的嗓音迅速传递过来。“呃……”浅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手纠结着拍了拍泰迪熊。“三天后是糟老头的生日。”江南突然冒出一句。
“嗯?”浅夏不明所以。糟老头?“老头子想要见见你。”“呃?!”浅夏后知后觉得明白过来。那个糟老头……不会是江南他爹吧。“你啊,除了发这种感叹词就不会说话了吗?”江南半是懊恼半是责备的话语在浅夏听来不知为何多了几分亲切感。
“嗯……你爸爸为什么想见我?”浅夏试探着问了一句。“谁知道,他在我身边安了很多私家侦探,大概什么时候被偷拍了吧。”江南不甚在意地道出一句。浅夏无语。敢情他那风流史他老爸都知道?所谓的“女朋友”莫非都被叫去见了面?不会是什么烂俗的“棒打鸳鸯”戏码吧。
“你配不起我儿子,立刻从他身边消失,否则……”等等等等。浅夏想了想,脑海立刻灵光一闪。果真是那样的话倒也方便。她只要趁机和江南要回照片,然后就乖乖地按照江家老爹的话消失。这真是一石二鸟啊。一个月都不用,只要再过几天就可以摆脱什么“女友”契约了。
“嗯,那好吧,我答应。”浅夏淡淡地回应。江南顿了顿,“好,之后我再联系你,那天记得空出来。”他好听的声音里也听不出一丝波动。挂断电话,两个各怀鬼胎的人纷纷舒出一口气。坐在十九层办公室里的江南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渐渐暗淡的女子面容,嘴角勾起一抹小孩子阴谋得逞时特有的调皮笑意。
把衣服折叠好收入衣柜里,浅夏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该出门了,落炎三点半的球赛。离开他们已经有一周了,三人之间不再有联系。像是生怕听到对方的声音就会让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情绪再次爆发。
浅夏每天会无数次地翻看手机里的相册,那里面存着落炎和萧的照片。她不敢让莲燕看到,总是偷偷地,在想念他们时小心翼翼地装作不在意地拿出来看。睡觉前会捧着手机,手指去抚摸他们的脸,描绘他们锋利的轮廓。
浅夏站在离球场不远的大树下,细碎的阳光投射下来,她的脸被打出斑驳的光影。她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发现。她每天都会来看看,瞧见他一切安好,她就觉得安心。她不敢去看萧,他总是那么敏锐,说不定一眼就会发现她。浅夏偷偷地在远处守望,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她最重要的宝物。
篮球场依然被女生团团围住,浅夏只隐隐约约地看到少年起跳投篮时英气的身姿,在风中飘飞的金发。她的眼眶红了。真是奇怪呢。明明看到他是开心的,为什么会觉得痛呢。浅夏定定地看着他,她的视线穿越汹涌的人群追随着他。他在人潮中若隐若现,伴随着起伏的人声变得越来越模糊。
有熟悉的温度落在脸颊上。谁的指尖拂过她的眼角。“姐,别哭。”他清凉如幽谷深泉般的嗓音缓慢地流淌过来,夏日里的蝉鸣声在耳边轰鸣般地响起。浅夏抬起头,少年略显苍白的脸烙入眼眶。
他温和地看着她,眼角眉梢是淡淡的哀伤和喜悦。他用双手捧住她的脸,她的泪水便落在他的手心里。“……萧。”浅夏用力眨了眨眼睛,他没有消失。她难过又开心地叫出他的名字,手缓缓抬起覆盖在他白皙的手腕上。他的身体有些发烫,这让浅夏感到莫名的不安。
“嗯,你总是不来找我,所以……换我来找你了。”他轻声说,手指在她的脸上摩挲。“不管你在哪儿,我一定会先找到你的。”他笑着,浅蓝色的眸子漾起柔和的水波。浅夏哽咽地说不出话,她抬起手去触摸他的脸。萧任由她的手抚过他的脸庞,他高挺的鼻梁,他秀丽的眉。
浅夏的手在触及他的额头时,那种不安的预感终于得到了证实。指尖触到异常滚烫的温度。他苍白的脸。他发烧了。“萧,烧了多久了?你告诉我……”浅夏慌了,咬紧嘴唇才克制住心里泛滥的恐惧。她想起他一直不算健壮的体魄。冬天时如果一不留神就会感冒发烧。
不像一般人发烧会在输液打针之后迅速退烧,萧通常会高烧不退。他的体质虚弱,小时候落下了病根子。“没多久,真的。”他笑着,苍白的脸却如何见不到一分血色。下一秒,他的眼神便开始涣散。身体晃了晃,像失去支撑般重重地倒向一边。
浅夏茫然无措地瞪大了眼睛。泪水从眼眶掉下来。她慌张地伸出手抱住他,他的身体压住她,沉重地半坐在地上。浅夏颤抖地抱紧他,他的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呼出的气息急促滚烫。“姐,没事……别怕。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想用力回抱住他,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萧……别吓我……萧……”浅夏努力地想扶起他,他却受到惊吓一样抱紧她,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别走,姐……我一松手,你又要走了……”他喃喃地说着,像是发烧的人在说着胡话。“这样真好,这样抓着你……你就哪里都去不了……一直一直在我怀里。”
“萧,我不走……不走……我们一起去医院……”她哄着他,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萧的呼吸越发急促,像是被抽走了氧气,每喘一口气都引发出胸腔的灼烧。“哪儿……哪儿也……别去……姐……”他大口喘着气,手揪紧她的衬衣。
浅夏挣脱不开,没办法扶他起来,看到他越来越难受,浅夏急的直掉眼泪。“怎么办……怎么办……萧……”她用尽全力想要抱他起来,才抱着离开地面半米便又被他沉沉地压坐到地上。浅夏彻底没了办法,她无措地将萧搂在怀里,下巴贴着他的头发。
“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她哽咽着祈祷,胸腔里泛起肆虐般的疼痛。有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少年的气息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浅夏在转过脸的瞬间欣喜地睁大眼睛。少年白皙的脸上不断有汗水滚落。他焦急地望过来,大口地喘着气。“落炎。”她叫出他的名字,像黑暗里终于迎来的曙光。
Chapter69 要定了你
落炎推开单人病房的木门,熹微的晨光透过淡蓝色的窗帘照射进来。鼻尖涌进消毒水的气息,落炎握着早餐袋子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你回来了?”低沉清亮的嗓音里添了几分生病时的虚弱,少年平躺在床上微微侧过脸来。
他的面容苍白,眉眼却是舒展着的,轻易流露出满足惬意的神色。落炎淡淡地嗯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走向床边,找了张凳子坐下。他看了看从薄被里探出的小手,脸上生硬的表情瞬间变得柔软。“昨晚守了一整夜,你不知道她掉了多少眼泪。”落炎的语气里满是疼惜和责备。
萧垂下眉眼,没有挂着点滴的右手伸过去抚摸女孩的脸。她坐在床边捧着他的手睡着后,落炎便把她抱到了床上。“我知道,小时候也是这样。”萧爱怜地抚过她的眼角,有水滴沾在指尖。落炎胸腔里蹿起一股怒火。
“你疯了对不对?!半夜跑出去淋雨,怎么拦都拦不住!我当时没明白过来,现在我才知道,你就是想折磨自己好让她回来!”落炎拼命压低声音,怒火仿佛从牙缝里不可抑制地泄露出来。他的手伸过去攥紧萧的衬衣领口,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显得异常突兀。
萧扯起嘴角,笑意黯然,“没错,我知道她每天都会去看你打球,所以特意挑了那个时候去找她。”“混蛋!萧你这个混蛋!”落炎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他无法不生气。他看到萧折磨自己,看到他用这样疯狂的方式想要骗回她,他就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
萧抬起脸平静地注视着落炎。“对不起,落炎。”他轻声说,语气中流露出太多的无奈和自责。“我想我快疯了,竟然会用这样幼稚卑劣的方式想要挽留她。”他笑得怆然,手一下一下地抚摸过浅夏的额发。“可是你不知道,没有她……我会死的。”
他的话语平静,哀伤。落炎骤然松开手。他很清楚萧这句话的意思。言情剧里狗血的“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或许只是男女一时心情悲痛时说出来的。而萧却说得如此平静,如此坦然。就好像在陈述一个客观的真理。
他在说,没有浅夏,他就不是萧了。那个叫做“萧”的人就此消亡。他会坏掉,变成行尸走肉。他的存在会失去意义。落炎怎么会不明白呢?在浅夏离开后,他便觉得自己不再完整,如何也填不满空洞的内心。
他逃掉全部的课,她有课的时候他就去她的教室外偷偷地看她。他看着她的时候,心里既哀伤又喜悦。就好像在看着自己另一半灵魂,远远地,却如何也无法贴近。剩下的时间他全部用来打篮球,用运动来发泄疯狂滋长的失落和空虚。
落炎咬了咬嘴唇,默不作声地低下头。他把脸埋在浅夏的背上,手伸过去环抱住她的肩膀,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嘤嘤地哭了。他多爱面前的这两个人啊。为什么就不能永远,无忧无虑地,幸福地在一起呢。萧的手覆盖在落炎的头上,悲伤像河流一样从浅蓝色的眼眸里流淌而出。
萧在医院的两天里,浅夏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喂他吃饭,帮他洗漱,梳发,找来杂志念故事给他听。因为是在学校的附属医院,落炎只要没课就会跑过来,三个人仿佛恢复了以往亲密无间的姐弟关系。却又好像拼命维持着的假象,小心翼翼地,生怕破坏这得来不易的短暂幸福。
浅夏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轻轻合上书页。她转过脸看向病床上安静的少年。他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她伸出手抚摸他柔软的金发,“萧,晚安。明天再来看你。”浅夏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昨晚的留宿幸好没有造成不好的传闻,但是再发生一次就很难说了。
手腕突然被拉扯住。浅夏抬起头,对上少年寂寞的神色。“再留一会儿。”他轻声说着,语气里透露出几分乞求。浅夏只好乖乖坐好,“已经很晚了,所以最多再留十分钟哦。”“嗯。”他露出满足的笑容,手紧紧握住她的。浅夏觉得生病了的萧变得像个小孩子了。以往很难想象他会像这样撒娇,露出孩童般单纯的笑容。
浅夏就那样和萧对看着,他浅蓝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让浅夏轻易就红了脸。她尴尬地转移视线,躺在床上的萧突然半坐了起来。浅夏担心他拉扯到输液的针管,慌乱地去扶他。萧趁势用空着的右手抱住她。
“走之前让我这样抱抱。”他的头发轻轻蹭着她的脖颈,脸贴在她的胸口上。浅夏的心脏要爆炸了。她涨红了脸,大气也不敢出。萧聆听到她的心跳声,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萧,我真的该走了。”浅夏觉得嗓子干得厉害,时间流逝地太过缓慢。
萧抬起脸,白皙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好,最后只要这样就可以了。”他清冷的嗓音消失在浅夏的脖颈处。他用力地吻住她露在外面的颈部,浅夏听到他吮吸的声音。摸摸自己脖子上太过明显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