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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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爱情-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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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了,彭登科解开裤子,急忙蹲了下去,可越着急,刚才的那种急迫感,又没有了。就在这时,他突然见到一个面目凶恶的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匆匆走过,那个小女孩脸色紧张,两只大眼睛满是惊恐。彭登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急忙提起裤子,朝前紧走了几步。那个面目凶恶的男人发现了他,赶紧转过头,脚步更快了。小女孩似乎也发现了不远处有陌生人,她回过头,眼睛里流露着求救的目光。彭登科发现女孩额头蝴蝶形胎记,想起离开延安前许大姐给他看的那张郑大龙女儿小燕子的照片,随后彭登科大惊失色,他大声喝问对方是什么人。提着枪迅猛地跑过去。那个面目凶恶的男人,一只胳膊夹起小燕子,紧接着回手就是一枪,彭登科躲闪不及,被打中左臂,感觉好像有人猛地推了他一把,一下子摔倒了,但还是强忍伤痛,高声喊起来。此时纪排长突然出现,仿佛天降一般,那个男人回身又开了一枪,纪排长为掩护彭登科,跃到彭登科的前面,用身体挡在了前面,子弹射中了纪排长的胸部。
  彭登科抱住身子朝下滑去的纪排长,见到不远处,又有一个男人牵着两匹马出现,随后两个男人带着小女孩,骑上马,仓惶逃走了,很快消失在暮色中。他感到身子发软,紧紧地抱住纪排长,跌坐在土坡上。纪排长胸前汩汩地流着血,彭登科用手去堵,然后又撕破自己的衣服去堵,可是根本堵不住,而且越流越猛。
  彭登科大喊着:“纪排长,你醒一醒呀,你醒一醒呀。”
  纪排长嘴角抽起一丝笑纹,声音虚弱地说:“上级有令,一定要保护好……学生们,你们这些识文断字的人……将来都是革命的财富,不能出任何……差错。”
  彭登科这才清楚,原来纪排长是一直在保护着他呀。纪排长笑着闭上眼睛,头歪在彭登科的怀里。彭登科泪流满面。这时战士们也都跑过来,发现纪排长已经没有了呼吸。彭登科任战士们如何劝阻,就是不松手,也不管胳膊上流血的伤口。彭登科情绪激动,再加上流血过多,晕倒在地,但抱着纪排长的双手并没有松开,战士们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两个人分开。彭登科被紧急送往战地医院。战士们流着泪,掩埋了纪排长,打了许多仗的纪排长,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险都没有死,可是就这样牺牲在了这个不知名的小山村里。
  

不一样的战场(1)
1
  战地医院紧邻晋绥根据地,靠近壶口,远处湍急的黄河水声,在夜晚听得一清二楚,仿佛千军万马在怒吼。这里与阎锡山的晋绥军地盘离得很近,属于错综复杂的地区。离前线不到十里,炮声和枪声好像就在耳边,偶尔有大炮飞过来,炸起的尘土,飞起几丈高,深陷在洼地里的战地医院完全遮蔽了,把趴在地上躲炮弹的人,搞得一脸的黄土。最初要把彭登科送回延安,但考虑这里离他受伤的地方近一些,送到延安,怕耽误了他的伤,所以就把他送到了这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彭登科的手术已经做完,子弹取出来了,因为流血过多,身体还很虚弱。在没有更好的营养条件下,医生让他多晒晒太阳,对于恢复身体有好处。在木板上躺了三天以后,彭登科第一次下地,走出了黑暗的窑洞。他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倚靠着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黄土墙。他呼出一口大气,用手搭在眼睛上,望着远天边。天空中什么都没有,连一只鸟儿都看不见,枪声和炮声把鸟儿都给吓跑了。他望了一会儿,把手拿下来,眼睛有点花,赶紧闭上。在这几天里,哪怕就是在昏迷中,纪排长也是不断地在他眼前浮现,他不能饶恕自己,正是纪排长的牺牲,才让他知道真相,就是牺牲战士也不能牺牲他们这批学生。彭登科感到自己被这样的大爱压得喘不上气来了。他现在就想在一个人多的地方,对所有人说,我不会让纪排长白白牺牲的,我要像一个真正的战士一样去冲锋陷阵,去杀鬼子。
  忽然,彭登科左臂不由得疼了一下,感到伤口在抽搐,心又一次揪紧。人在肢体不动的情况下,往往思想是最为活跃的。彭登科又想起被人抢走的小燕子,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抢一个几岁的孩子?显然,这是针对郑大龙团长的。彭登科现在不恨郑团长了,而为生死不明的小燕子担心,他想把这件事快点告诉许大姐。可是无法联络。他又想到了苏贞,于是他有了新的想法,把发现小燕子的事情,告诉苏贞吧,苏贞不是和郑团长好吗?她理应承担更多,所以告诉苏贞更合适一些。许大姐精神压力太大,而且刚去中央组织部,有多少工作要去做呀。彭登科主意已定,要写信告诉苏贞关于小燕子的下落。彭登科有些累了,想要回窑洞去。就在他起身时,发现太阳光把一个人的影子送到他的眼前,他顺着影子抬起头,禁不住愣住了。一个女兵站在他的眼前,因为正好迎着阳光,他眯缝起眼睛定睛细看,啊,原来竟是倪裴!
  倪裴手里拿着一摞用灰军布改做的纱布,那些纱布在太阳下晒了好长时间,飘着好闻的太阳的气味儿。彭登科惊喜地问她怎么来到了这里。倪裴说正好有一批药品要送到前线来,她跟随医疗队,火速来到这里,一是送药品,二是战地医院人手紧张,急需有经验的护士。彭登科很激动,在前线见到倪裴,似乎比在延安时更加亲切。但他很快发现,倪裴身体不太好,脸色苍白,好像更瘦了。彭登科嘱咐小倪子要注意休息。倪裴用手摸摸脸,笑起来,说,你是病人,照顾好自己,好好养伤。彭登科为了表示他的伤无大碍,很是有力地动了动左臂,突然感觉像是针扎了一样,但他忍着,故作笑容。彭登科知道自己的伤,不动还可以,只要大动起来,就会很疼。倪裴当然知道他的伤势,所以没有拦他,就是为了让他自己感受一下,好多加注意。

不一样的战场(2)
倪裴走后,彭登科回到了窑洞。躺在床板上,他感觉发困了,眼皮抬不起来,后来就迷糊地睡着了。彭登科睡得很沉,后来有说话声在他耳边响起来,醒了,发现给他做手术的那个医生站在他的身边,正要准备查床。彭登科揉揉眼睛,赶紧问医生,他什么时候能出院。医生五十多岁了,非常显老,头顶已经秃了,他已经多天没有睡觉了,哑着嗓子告诉彭登科,枪伤倒不是很重,主要是因为没有包扎好,导致流血过多,所以必须要多待些日子。秃头医生还告诉他,要不是倪裴护士给他输血,他不会恢复得这样快。彭登科怔了一下,忽地坐起来,抓住秃头医生的胳膊,追问输了多少血呀?医生告诉他,400CC。彭登科一时不清楚这400CC到底是多少。医生想了想,用手指着木板床头的一个喝水的瓢,说那个瓢盛满了吧。医生因为还要查看别的伤员,走出窑洞。彭登科望着那只瓢,好半天才把那只瓢轻轻拿过来,双手托着,不眨眼地看着里面,好像里面盛满了倪裴的鲜血。彭登科昏沉着脑袋,摇晃着身子,走出窑洞去找倪裴。
  有人告诉他,倪护士正在手术室,刚送进去一个腿被炸伤的重伤员,需要截肢,估计时间要长一些。彭登科干脆坐在外面,等着倪裴出来。他恨自己,怎么能让那么瘦弱的小倪子给自己输血呢?难怪刚才看见她,她的脸色那样苍白。本来战地医院条件艰苦,伤员随时下来,啥时来,啥时就要马上手术,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而且随时还要防御日军的空袭,做好随时转移伤病员的准备,就是一个壮汉,都会累趴下,何况小倪子那样单薄的身体,而且还抽了那么多的血,她怎么能扛得住呢?彭登科又感动又着急,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彭登科盯着土地庙门口挂着的破帘子。那里是临时手术室。后来,破帘子掀开了,随后医生出来,招呼不远处躺在地上休息的两个战士,两个战士赶紧抬着担架跑过去,把伤员抬了出来。彭登科凑过去,伤员正好从他身边走过,他看见双眼紧闭的伤员,年岁不大,好像也就十七八岁,再往下看,灰布单子下面,只有一条腿的形状。彭登科感到鼻子发酸,胸口憋闷,他向土地庙走去,看见倪裴从里面出来。彭登科一步跑过去,一把抓住倪裴的手,他想说什么,可是说不出来。倪裴任他握着手,眼睛里好像闪着泪光。彭登科终于喊了一句“倪裴同志”,剩下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倪裴惊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彭登科会说出“倪裴同志”,从他们在西安八路军办事处认识的那天起,彭登科一直喊她“小倪子”,后来还带上了儿化音,变成了“小妮子”。倪裴知道,她在彭登科的眼里就是一个小妹妹,尽管她只比彭登科小三岁,可在彭登科那里,似乎她永远都没有长大。彭登科问倪裴怎么知道他的血型。倪裴说她是O型血,能给任何人输血。彭登科双手捂住自己的心脏,不敢相信他的血管里有倪裴的血。彭登科发誓,今后他一定要做得更好,不能让倪裴的血液受到任何玷污,要为革命贡献自己的一切。倪裴非常高兴,她觉得彭登科要真是因为自己给他输血而能有所改变的话,那她情愿做得更多,甚至献出更多的血,她也心甘情愿。倪裴让他回去休息,只有恢复好了才能早上战场,否则医生是不会让他出院的。彭登科点点头,像个大孩子一样,非常听话地转过身,乖乖地回去了。倪裴望着彭登科高大的背影,她清楚,现在彭登科对她的感情,已经由兄对妹,变成了战友之情,一句“倪裴同志”——延安最为光荣和亲近的称呼,已经让倪裴感慨颇多,她非常激动,这才觉出来,只要彭登科努力上进,不再惹事,不再情绪冲动,她就特别高兴,似乎自己立功受奖一样。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不一样的战场(3)
彭登科真的听话,回去之后,老老实实地睡了一觉。他睡得很沉,其他伤员进进出出的,还有因为伤口疼痛的叫喊声,他硬是没有听见。这些日子,他也是太累了,已经连续两夜没有好好地睡觉了,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纪排长胸口处那汩汩流血的弹孔,还有小燕子惊恐求救的目光。
  2
  战地医院人来人往。但在紧张中,也有轻松。
  有一天,彭登科在外面晒完了太阳,刚回屋里,正要眯瞪会儿,就被外面的喝彩声惊醒。他又走出去,看见一些轻伤员,围着一个圆圈叫好,并且喊着一个很怪的名字。只见一棵大杨树上,一个小孩子正在爬树,已经爬得很高了,还在继续爬,可是上面树杈越来越细。彭登科担心小孩子摔下来,于是跑到树下,大声招呼着让小孩子快下来,太危险。可是小孩子根本不听他的,还朝下看了看,做了一个鬼脸,接着往上爬,直到树枝太细,无法再攀爬了,才像猴子一样“哧溜”滑了下来。士兵们都给小孩子鼓掌,彭登科看见这个孩子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精瘦,黑皮,鼓嘴巴,大扇风耳,两只圆眼睛滴溜乱转——就是一个小猴子的形象。彭登科教训这个小猴子太调皮,这是医院,怎么能随便跑来爬树,快回家去。没想到这个小猴子仰起脖子,看了他一眼,啥也没说,跑进院长的窑洞里了。彭登科纳闷,这时旁边一个战士告诉他,这个绰号“小猴子”的孩子,是延安过来的交通员,是来送信、取信的。彭登科这才恍然大悟,不住地摇头,没想到“小猴子”还真是这个孩子的名字。彭登科笑了笑,但“交通员”三个字让他感到一阵欣喜,他要写信给苏贞,告诉她关于小燕子的情况,现在正好可以让小猴子送走呀。事不宜迟,彭登科赶紧转回身,回到窑洞,把那天给苏贞写了一半的信写完。
  要说彭登科的这封信,写得非常仔细。他讲了在行军路上发现小燕子的全部过程,并细致描绘了那个村庄的大概位置,还表达了对苏贞的想念和炽热爱情,说当他远离了苏贞之后,才发现自己反而更加思念。同时在信上,他还反复叮嘱苏贞,一定要把发现小燕子的事尽快告诉许大姐,彭登科在信上判断,小燕子的失踪不是简单的走失,肯定是有暗藏的敌人借带小燕子去找许大姐之名,从保育院偷走了小燕子,并且判断坏人偷走小燕子之后,后面还会有更阴险的行动。
  彭登科写完信,天已经黑了,他急忙去找小猴子,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小猴子正在伙房吃饭。他赶紧来到伙房,只见小猴子端着一大碗黑糊糊的“疙瘩汤”,正吃得满头大汗。彭登科把信交给小猴子。因为刚才彭登科曾经教导过小猴子的缘故,小猴子认识他,但没有多大热情,接着吃,只是用下巴示意彭登科把信放在他眼前的木桌子上。彭登科不放心,怕信丢了,所以没动地儿,等着小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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