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期,被小三扁过的人找不到在家务农的小三,带着数十人找到了我。我大惊之下,翻墙而逃。
平安归来后,寻思人得黑白通吃,后偶然在班级透露了这个想法,居然与十二位同学不谋而合。十三太保诞生,我有了组织。
那一年,15岁。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2支书回归
(一)
十六岁,黄土墙边,李朝正单薄的身体迎风招展:“大,我得去参军。”李才的眼睛飘逸出两滴辛酸:“行,部队,改造人。”“我也是此意。”
入伍三个月,李朝正成功地被改造成肥头大耳。
“李朝正!”主训军官点名。
“有,有。”他扶着枪,气喘如牛。
“想去哪个部门?”一脸肃穆的军官,*时,看着有些滑稽。
“报告,炊事班。”李朝正回答得无比认真。
沉默、沉默,再沉默,然后是哄笑。
“安静!”主训军官面不改色的功力非同一般“你,有点志气。再回答一次。”
李朝正犹豫了一下,“那,我去养猪连。”
哄笑涛起,主训军官也一叶扁舟般左右摇晃,“没出息,呵呵,不许笑,你,去特务连。”
“是!”李朝正立正、敬礼,声音洪亮,肚子挺身而出。
解散后,李朝正看着主训官的军服,轻声说:“首长,其实我想穿四兜。”主训官愣了一下,拍拍他的肩头“部队培养人,只要努力,就有机会。”
两年后,李朝正得到了机会,四兜干部服年年更新。入伍八年又半年后,二十六岁的李朝正地位突飞猛进,戒备森严的大院内,他和中央大员们称兄道弟。只是,中央大员们是曾经的中央大员,戒备森严的大院是秦城监狱。
二十九岁,李朝正跨出军营,回首把他培养成合格大龄青年的地方,他长吁一口气:终于活着回来了。
二十九岁半,石头墙边,李朝正对自己说:人在年轻的时候,一定要勇于尝试,干些不自量力的事。尔后,他纵身一跃,蹿上了围墙。一会,村里的拖拉机就突突地行驶在夜色中。
村北铁路边,李家老三李思正,眯着眼看迎面驶来的拖拉机。近了,哪个村的拖拉机?近了,村里有什么争事?更近了,天啊!是大哥。
人,既无性命之忧,也无温饱之虞,那男盗女娼就能大行其道了,尽管它会打着“终身大事”的天经地义或“成家立业”的冠冕堂皇。
二十九岁,无比尴尬的年轻,虽然背后是康熙字典一样丰厚的阅历。
对千呼万唤才来的姑娘,李朝正不仅会在相亲时努力盯着女孩的眼睛以示真诚,还会提前打听起对方的爱好性格。不是看她合不合适自己,而是想自己如何合适她。造化弄人!想李朝正身穿四兜军装时,眼睛是多么地散光,任你明眸皓齿,管你秀外中慧,要想在我的眼里成个人形,不修个千年道行怎敢光天化日下抛头露面。而今,当依然膘肥体壮的他,拿着锄把,和那些面黄肌瘦的乡亲父老在田间地头相映成趣时,他的眼睛才明白,轮回不过是瞬间的事情,无奈何常远离于人间。
面对屡战屡败的朝正,老妈孙兰苦口婆心:儿啊,女人,只要带得出去带得回来就行,漂亮不能当饭吃,会过日子才是王道啊。李朝正何尝不知啊!他又哪敢挑三拣四?虽然他现在已没有了“权”或“势”这些硬通货,但他没有轻言放弃,仍在努力些“口才”和“将来”这些软实力。
他不可谓不努力,不可谓不执著,从原始社会讲到共产主义,从苏修美帝讲到牛鬼蛇神,古今中外,经纬纵横,他总是滔滔不绝,最后再巧妙地绕到“爱情才是婚姻的基础”上来。言外之意,我没钱,但人还是不错,我没势,但将来有前途。每一次,对方都对他很尊重,聆听时一脸意料之中的景仰,好不容易待他停顿时,就迫不及待地表起了白:“朝正哥,我愿意嫁给你。”那眼神斜晖脉脉水悠悠。朝正的心湖一荡。“咱们盖一处新房吧?”湖泊也可以惊涛拍岸,而且一拍就拍了近二十次,还是在一个月内。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3权利的诱惑
对这些大煞风景的回答,李朝正连一句俗不可耐的场面话都不敢讲。从军十三年,复员二百多,那点票子就算在农村却也连个厨房都建不起。父母兄弟也是有心无力,此前他们极有耐心地等着他飞黄腾达后能够仙及鸡犬,谁知他在外面风光一圈后,不仅结实摔回原地,还成了稀缺的大龄青年。大妹正华、三弟思正、四弟射正,年纪尚小,不能帮忙出力,也不会有太多怨言。大哥能够出人头地,他们自然高兴,大哥平平如也,他们也很快就习以为常。二弟阳正却大不一样,他与朝正年纪相仿,虽能出些小力,可他的婚姻大事也直逼眼前。大哥光彩照人时,他哥贵弟荣,也狐假虎威地挑剔了几回,大哥黯然回家,阅历苍白的他马上就被村人归于了老光棍一类,因此娶房媳妇正名雪耻的心思比大哥还要迫切。
李才汤兰夫妻,对此情此景自然着急无比,可着急也只能在口头上步步紧逼,于现实中则寸步难行。无计可施的李才烦不胜烦下,甚至打算让朝正做个上门女婿,反正儿子多,传宗接代不成问题。他不想还好,一念及此就再也挥之不去。屋后的曹弥一听李才有这心思,忙颠颠地跑来做媒,说他有个外甥女,虽然结过婚但没有孩子,愿意招上门女婿。李才听了,心下戚戚然,捉摸儿子再差也不至于要个二婚的。曹弥一次不成并未气馁,过两天又跑来。这次女方条件不错,刚满十八,独女,家中条件也不错。李才听了心中满是欢喜。汤兰虽心有不满,可想想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用冷脸表示反对。朝正虎死不倒架,当然百般不同意。于是吵架,就在一段时间内,成了爷俩唯一的沟通方式。而事实上,李才也不是就完全情愿儿子倒插门活受罪,李朝正也不是对上门女婿绝对排斥。只是,一个看透了世事,心念儿子幸福多些,一个尚无法豁达,萦绕自己面子多些。
如此一段时间后,李才再叨扰此事,朝正也不立马吹胡瞪眼,而是若有所思的沉默不语。李才暗自宽慰,又耐着心思等了一个月。朝正荣归故里时正料峭春寒,此时已是初夏微露,早熟的麦子都入室归仓了。趁着吃中饭,李才把自己的英明建议又对大儿子说了一遍,不料,这次朝正非但没有点头称允,反而连沉默都不保持了,他直接就把桌子给掀了。李才急火攻心,操起一把菜刀就往朝正身上招去。朝正生气归生气,轻重还分得出,一侧身就跑得不见踪影。阳正和大妹拼了死命地拉住父亲,汤兰则坐在地上大嚎:“这个儿子没了,这个儿子没了。”
过了晌午,孩子们出工的出工,上学的上学,来劝架的贺发、马宗也上场扬麦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老槐树的身影间或飘忽几声早蝉的鸣叫。李才躺在麻绳编织的软床上,刚平静的心情,又因过于安静而烦躁不安起来。这个倔儿子,你还真摸不透他想什么。前段时间看他好像回心转意了,谁知今天都会把桌子掀了。畜生,狗东西,驴日的。李才骂了一会,想想全骂回自己身上了,苦笑了几声消了点气。真要让儿子做上门女婿吗?常理说也无不可,只是求着做上门女解决单身婿和被人求着去帮扶家院送终老人,二者说话的嗓门都有了大小之分。这个儿子脾气倔强地很,哪怕忍着一时之辱结了婚,能保忍得了一世吗?以后真要有个闪失,那不是害他一辈子吗?儿子真找不到媳妇了?那个曾意气奋发的儿子,若不做上门女婿,难道真会光棍一辈子?不,不,不会,以儿子的堂堂相貌怎么会孤老终生。孙兰端着碗筷出来洗涮,尖尖的小脚绷得两腿直直又有些笨拙地挪动。李才翻了个身,背对着媳妇。孙兰也正生着气,不搭理他。那为什么自己要如此急着催儿子完婚呢?而且是不计代价地完婚?是想尽快完成自己的任务撒手不管?还是想早点抱上孙子解决自己的眼馋?想到这,李才觉出自己的自私了。他突然又想到刚才拿着菜刀追儿子的情形,这要是一个失手,真把儿子砍了,那可怎么办,儿子,他会不会不回来了?李才不敢往下想,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阿才?”汤兰站在软床边,看在眼里,轻轻地唤着丈夫。她的脸上早没了怒气,代之的满是关心。丈夫刚烈,天不怕、地不怕,刀山火海,箭林针雨,他眉头都不会轻皱,唯独对家人却柔肠百结。“哦”李才忙又擦把脸,泪水不觉已是一片。
“实在不行”汤兰迟疑着,额上的两道皱纹躲躲闪闪“就按你说的办吧。”她说完低下了头。孩子,母亲心头的一块肉,谁愿意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呢。
李才看着相濡以沫多年的老伴,她既怕难为孩子,又怕心伤老公,进退不得,心里更是愧疚。李才啊,李才啊,孩子再大,他也是孩子啊,他有了难处,你不替他分忧怎么能称为父亲呢?李才想了想,虽然一时半会没办法给儿子筹钱盖房,但至少可以宽宽他的心,让他知道他尽可以展翅翱翔,就算一时折翼,他的身后永远都有个给他遮风蔽雨的爱巢。
晚饭时分,朝正回来了,面色如常,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李才是刚强之人,一时不好向儿子低头,就也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好不容易吃完饭,李才把儿子叫道里屋,刚要对儿子说句软话时,朝正反倒先开了口。
“大,”朝正坐在床沿上,看着坐在对面床铺的父亲。
“朝正……”李才心头一热“儿子,你不用……”。
“大,您放心,儿子一定会讨房好媳妇回来。”朝正盯着李才的眼睛,认真地说。李才心里稍有些失落,他还以为儿子说愿意做上门女婿了。又一想,自己本来就决定好要支持儿子了,现在儿子能够坚持,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李才又想起中午对朝正挥舞菜刀了。
李朝正能在中国政治中心闯荡十几年不倒,自有他的不同之处。与父亲吵完架后,他在晶神庙前转了半天。晶神庙,水晶之神的庙宇,现在它只是一小块地方的方位名词。晶神庙的殿堂楼阁在*之初就被外来的红卫光砸了个精光,本地人对晶神敬畏有加,庙倒了神还在,因此十几年来那堆残垣断壁一直完好如初地证明着它曾经的辉煌。朝正在庙前石凳上坐了一下午,太阳西斜时拿定了主意。
朝正与父亲促膝一夜,相互理解。李才不绕梁三日地聒噪,朝正则保证半年内盖房,一年内结婚。李朝正练兵、演习、跟踪、格斗什么的,那是驾轻就熟,但说到赚钱就一筹莫展了。他向父亲大言不惭之后,就知趣地把自己关进了房间,说是苦思冥想,其实是装模作样。吹牛也是要付出些行动的。
去种地?一村的人都种地也没见谁发财;来养猪?一时半会解不了急;捣卖水晶?自己对那行只有理论全无实践。就这样,李朝正把自己关了一天又一天,第三天上午,他一无所获地出了门,不料却在下午去县城闲逛时想到办法。
所谓有才能的人都在朝廷做官,或者做过官,此言委实不虚,在中国的官场上一般人哪能毫发无损地上窜下跳。汤兰见儿子闭门造车两天怕他闷坏了,就使唤他去城里给妹妹正华买个发卡。李朝正借展现大哥风范之机体面地就坡下驴。
4偷开拖拉机
农贸市场门口,卖苹果的摊位前排起两条令人眼馋的长龙。拿着发卡的李朝正,凭着他国泰民安的身材,和去掉了领章但无损型款的四兜制服,很轻松地就从商贩那套问到苹果的成本及进货渠道。他心里一盘算,就决定用苹果换回苹果般的女孩。
当时负责苹果销售的马陵山果园负责人,在他这个过期军官面前诚惶诚恐的样子,让他不禁后悔,身在其位时为何不给子孙后代多造些荫蔽或者给自个下半辈子多捞些养老金呢?
那个年代,套用官方话语是改革开放的春风已吹拂中华大地,但是江苏却满是寒气。套用民间话语则是群众已经过了河,领导还在那假装摸石头。江苏自古以来一直是以“鱼米之乡、富庶之地”称雄中国的,可这次它冬眠的太久。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省革委会主任喜欢“大公无私”,从而耽误了个体的舒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全省绝大部分地区还沉浸在“均贫富”的计划经济里不可自拔就不能想象了,少有的一些在改革开放大潮面前蠢蠢欲动的人,最多也就是偷偷摸摸。
李朝正在北京时与革命会主任有过几面之缘,对他没有什么好感。那会,主任还未做正,常以副职身份被派到首都开会。省级干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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