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暄心里完全不赞同这样可怕的饮食习惯,却也明白岳秋曼的好心,主动向她露出个笑脸。
清新柔和的笑容像山涧清泉,瞬间荡涤岳秋曼心里的负面情绪,让她不由自主的跟着笑起来。
岳秋曼随即一愣,这精神感染力也太强了!
定定的看着白暄苍白的脸蛋,岳秋曼从少年眼中找到了坚韧的色彩,她想:白暄被虐待得这么惨,眼里却干干净净的,真是个像水一样剔透又有韧性的好孩子。
“白暄,我想你明白向导的珍贵——哪怕只是共感者和高精神力者对联邦的重要性也是难以估量的。我很明白身为一个孩子,你对家庭的向往和对父母的孺慕之情,但你遭受的伤害不是几句歉意就能够忽略的,事实上,你的继兄郭舟所做的事情已经触犯法律,并且与联邦最基本的精神相违背。”岳秋曼轻声说着,她关怀的注视着白暄的眼睛,发觉少年有话要说。
她用鼓励的眼神看向白暄,用力点了点头,充满耐心的等待他开口。
白暄咬着嘴唇,沉默许久才说:“请不要为难我父亲,他不方便多说什么。”
说完这句话,白暄立刻调来眼神,不肯再与岳秋曼发生眼神接触。
按照白暄的记忆,父亲白瑞再婚前就不是的关心孩子的人,他带着男性特有的粗枝大叶,很关心伴侣的身体,对孩子却连生活费都想不起来给。
白瑞的性格当然不会因为再婚而改变,毕竟孩子大了应该更会照顾自己,用不着他操心。
后母郭雪是个哨兵,身上有着军人的铁血,也不是软和的女人。
她对亲儿子郭舟采取棍棒教育,根本不会和继子白暄相处,在发现白暄的退缩之后,郭雪干脆只出钱不说话。
主观上而言,父母都没有伤害白暄的意思,他们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忽略了白暄,导致白暄性格越来越软弱,被欺负了也不敢声张。
但无论如何,真正的少年已经死在了家庭的漠视之中,白暄不准备为这两个不负责的父母说一句好话。
白萱不是当事人,他没资格评判是非对错。
白萱要的只是与过去那个少年的生活彻底割裂,所以他故意挑着岳秋曼生气的时候把生父点名了,让岳秋曼意识到白暄的悲剧与父母的忽略有分不开的关系。
果然,白萱的说法简直是火上浇油,岳秋曼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简直想捏着少年的耳朵把他扯到自己面前问问这孩子怎么这么心软!
她深吸几口气压下憋闷的感觉,开始后还是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按规定走程序,虐待孩子的事情必须要向盖亚调阅资料,只要证明你的父亲没有参与虐待,他不会有事的。”
白萱对此没做任何反应,他安静的坐在位置上,两手交握,十指纠缠在一起,像是反映着他纷乱的内心。
岳秋曼看得心疼,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我想必须通知你,即使事后查证你父母与虐待事情无关,但你被继兄虐打超过一周,他们却从没发现过你的伤势,也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他们很可能被剥夺监护权。”
白萱猛然抬起头,水润的凤眼瞪得溜圆,脱口而出:“我可以一个人生活?”
岳秋曼以为他害怕,安抚的笑了笑,赶忙解释:“不,当然不能让你一个人生活,无论向导、共感者还是高精神能力者都是二十岁成年,和普通人的十六岁不同,在这之前你依旧需要监护人照顾。联邦会安排合适的人选来照顾你。”
“我、我……谢谢你。”白萱像是不敢置信到磕巴了,腼腆的垂下头向她发出感激。
岳秋曼看着略长的发丝顺着白萱脸颊垂下,遮住他的眼睛,只觉得少年可人疼,但没等她再开口,隔壁问询的声音已经彻底截断了他们交流的机会。
“孩子之间打闹不是正常的吗?我们没注意过。”
“我当然不清楚这些事情!他们又不是四五岁的小孩子,被打了难道不会向家长告状?非要闹到现在的地步才声张吗!”
“他们都是男孩体力能相差多少!”
“我们夫妻都要工作的,怎么可能天天在家守着孩子!”
“如果都问完了,能让我们进去看看白萱了么?!”
随着隔壁房间的声音提高,岳秋曼担忧的看着白萱:“你可以拒绝与父母会面的。”
白萱摇了摇头,润了润发干的嘴唇,低声说:“不,我想当面问问父亲——为什么他从来不肯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似的。”
“需要我陪着你么?”
“谢谢你,岳阿姨,但是我想自己和父亲见面。”白萱摇了摇头,漆黑的凤眼黯淡无光。
岳秋曼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在与白瑞夫妇错身而过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的走了。
休息室里,白萱静静看着来到他面前的男女,白瑞一脸不安的欲言又止,总是显得冷漠的郭雪却直接跪在他面前哀声恳求:“我知道小舟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但他是我唯一的孩子,请你为他说两句好话行吗?只要不让他被送到危险的资源星改造,你提什么条件都可以!我求求你!”
“……郭阿姨,这是你对我说过字最多的一句话。但是很抱歉,也许我不是你的孩子,甚至不是父亲一定要维护的孩子,但我母亲临死前也希望我能活下——郭舟是真的想让我死,我没办法原谅他。”说完这些,白萱看向对此毫不阻拦的生父,漆黑的眼睛像两条涌动着无数坚冰的暗河,吓得白瑞浑身颤抖。
白瑞不由自主高喊了起来:“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不等他说下一句话,一群警卫破门而出,直接将白瑞和郭雪压在桌面上。
岳秋曼赶紧把面色苍白、脸上毫无表情的白萱扯了出去,担忧的在他脸上来回抚摸着,像个母亲似的将他按在自己怀里:“你还好吗?他们强迫你作伪证已经犯法了,我一定要申请剥夺监护权——不,这不够,连探视权都不能给他们!”
白萱点点头:“我不该不听话的,给你添麻烦了。”
岳秋曼不在意的拍了拍白萱单薄的脊背,语调愉快了不少:“来,让我带你去挑选监护人——他们是三个和你目前精神波长吻合度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哨兵,我想,他们一定会对你尽心竭力的。”
……等等!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精神波长吻合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哨兵?还是三个?
——这是什么鬼!
第4章 选择,生孩子
“我、我是说——难道精神配型不是一对一的吗?我没成年啊!我以为精神配型实在成年后才开启的。”面对可以预期的命运,白萱垂死挣扎。
岳秋曼一句话笑着戳破了白萱的幻想:“这世界上能无条件对向导好的就是精神匹配度高的哨兵了,当然,不是每个哨兵的一生都能够幸运的获得向导的垂青,与之组成家庭,但不可否认,即使不幸运的哨兵也有与生俱来保护向导的本能——亲爱的,不用担心,你读军事学校的生活费和学费将在白瑞和郭中校的财产中扣除,联邦还会再提供一份助养金,哨兵只是为你提供一个住所和些微陪伴,在地位上你们是平等的。”
身为一个男人,哪怕是刻意装得柔弱无害、胆小怕事,白萱也没办法接受被其他男人供养,无论如何,岳秋曼的解释让白萱能够坦然接受这份好意了。
当然,这不是白萱希望独自生活的最主要原因。
——白萱接受治疗的时候便意识到这个时代再没有人使用古老而神奇的医术了,这个时代疾病依旧不少,可被称为“中医”的治疗方式完全消失。
按照银河联邦行事谨慎的作风,如果中医是没有用处的,那么根本自己在《天缘》之中根本不会被灌输一套完整的医学理论体系和数不尽的医案。
但既然中医是科学合理的,为什么没有人再去使用它了呢?
身为神医的执着让白萱没办法忽略这个严肃的问题,他想找到答案。
岳秋曼计算了一下时间,认为十五分钟足够白萱接受他听到的消息了,但看少年默默无语的呆愣模样还是放轻了语调,轻柔拍了拍他肩膀,将人带到另外一间会客室。
“好了,你该去见一见未来四年的监护人人选了。”
白萱垂着头,紧抿的嘴唇显露出少年紧张的情绪,他剔透的黑眸之中似乎有湖水荡漾,可怜又可爱,与描述之中遭受了家庭暴力而惴惴不安的少年形象完全重合。
其中看起来最温和的男人马上在对上白萱的眼睛马上起身,竭力向他展现自己最亲切温和的态度,而另外一名高挑性感的女性也绽放了明亮的笑容。
“你好,我是周宇,是个机甲师。”
“我是邓琳,军团指挥,目前休假中。”两人极有风度的相互示意了一眼,随即各自向白萱介绍身份。
奇怪的是,他们做完自我介绍,都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展露出对身后男人的恭敬和恐惧。
与他们表现出的亲切友好不同,最后一名气质冷冽的男性哨兵神色平静的坐在角落,散发出的寒气犹如万年不化的冰川,白萱与他对视的瞬间几乎被幽深双眸之中的寒意冻结。
男人将少年僵硬的身影收入眼中,他深邃的目光闪了闪,起身走到白萱面前将少年瘦弱的身体完全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眼中燃起包裹着寒冰的火焰。
他俯首拉近了和白萱的距离,温暖潮湿的呼吸吹拂在少年耳边,开口却语惊四座。
“我放弃这个机会。”
“穆将军,你……”岳秋曼失声惊呼。
“战争随时会打响,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一个需要关爱的孩子。我能够提供的只有物质上的帮助,但我想没有向导需要这样的伙伴。这样的我去争抢一名未来的向导是极不负责的,只是利用向导为哨兵梳理精神海的能力而已,所以我拒绝。”男人克制的握紧拳头,手臂隆起明显的肌肉和筋脉,但他说话的语调不容置疑,毫不留情的压制了来自灵魂的渴望。
他的视线又在白萱身上流连了一圈,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去,笔挺的军装擦过白萱的手指,令少年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同样身为哨兵的周宇和邓琳面露尴尬之色。
他们都是在战争打响的时候必须跟随战队前往战线的战斗人员,可以说穆将军的话不但适用于自己,还同样适用于所有前线战斗人员,更别说结合后的向导必须要随同自己的哨兵上战场面对枪林弹雨。
他们两人同样有太多的工作压在肩头,能够陪伴一名急需关爱未成年向导身边的时间不足,可能够获得与自己精神波长吻合度高的未来向导的诱惑实在是太强大了,这个诱惑压下了他们心中的不安,让他们站在这里向面前的少年像孔雀一样展现美丽的羽毛,希望获得少年的垂青。
此时周宇和邓琳却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满脸羞愧的看着白萱,好像他们已经对少年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
白萱虽然经历了许多不好的事情,对那些仇人有报复的心思,但对眼前两名哨兵并没有厌恶的情绪,事实上,他现在脑筋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产生任何情绪。
白萱还不能从刚刚转身离去的男人带给自己的震撼之中抽离。
哨兵与向导之前存在不可抗拒吸引力的事情,白萱早就在接受这具身体记忆的时候清楚了,但那对他而言只是苍白空洞的知识点,根本没获得白萱的半点重视。
可在见到“穆将军”的瞬间,他发觉自己整个思维都被抽干了,眼睛只能紧随那个男人的移动而移动,他心跳的如鼓,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加快;当男人在自己耳边用冷淡的声音诉说他放弃与自己相处的机会的时候,酥麻顺着耳朵侵袭全身,让他浑身发烫;甚至在男人将要离去的时候,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拉住男人的手腕,主动告诉他自己并不在乎腻人的陪伴,只要男人将眼神放在自己身上,他可以安静的等待。
(╯‵□′)╯︵┻━┻太可怕了!
娘哭了!!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可能是他!!!
白萱完全被哨兵和向导之间吸引力的强大程度震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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