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以对,半晌又道:“那裴毓呢?”
她一时间也没注意他直呼了裴毓的名字有什么不妥,只叹息道:“我不相信他,也不相信自己。他去他的吴国京都,咱们启程回周。”
这下他立时不语了。
她让他好好休息,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
女人刚才距离不远,她身上淡淡的熏香气味好像一下飘了过来。紫剑闭上双眼,想起那日她柔软双唇,心烦意乱。
长剑就在身边,他伸手抽出剑身,以指擦拭。
似乎还有血腥的味道,脑海中立刻闪现了那一幕,其实若是有心刺杀,以紫剑的速度在她抓住之前就能给裴毓刺上个窟窿。
怪就怪他差点相信了她,叶晚那只流了血的手在脑中挥之不去,即使再怎么打坐也消除不下那股莫名的怨念,紫剑手一扬,长剑立即飞了出去,随后锵的一声钉在了墙上。
这个夜晚十分的难捱,等叶晚睡着也是过了半夜。次日一早,就听见外面小家伙兴奋的叫声,她刚一睁眼,门就开了,紫剑领着小裴昶一小步一小步一点点蹭了过来。他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盯着女儿的小脚深情专注。
裴昶平日是不会走这么多步的,因为胆子小所以只能扶着东西站着,这会见她一点点挪着小脚,的确是招人疼到了心坎里去,叶晚笑呵呵地爬起来,伸手对她:“过来,娘抱抱!”
小裴昶兴奋至极,断断续续的喊着走走走的,叶晚稀罕儿的不行,光着脚跳下地来接住了小宝贝的身子。
紫剑扭过头去,不看她曼妙身段:“今日是秀儿的生辰,去街上给他买点墨宝。”
叶晚在裴昶的小脸上亲了两口:“是吗?一起去?”
他唇边笑意若隐若现:“嗯。”
因为裴昶直缠着紫剑,他只得将她放了自己的肩头,用手拉着一起带了去。叶晚仍旧平日妇人装扮,与紫剑并肩而行。
一出家门,就见街上行人无数。
周国的车队就在驿站门口停成一排,看样子裴毓是打算立即赶赴京都了。
也是,既然是两国联姻,当然得重视。
叶晚瞥了两眼,不再看。
紫剑扛着裴昶,三人在街上随意转着,因为书店在中心地带,走了好一会儿才从拥挤的人潮当中挤了去。
刚走到书店门口,裴毓的车队也到了门前。叶晚下意识偏头,只见前面一辆马车窗帘挑着,竟然撞上裴毓冷冷的目光。
紫剑在门里叫了她一声,她赶紧应了大步迈入,不再回头。
外面的熙攘声更加的烈了些。紫剑将裴昶放了地上,小家伙刚学会走路,扶着桌椅板凳都能走上两步,自然是不歇脚的走。
二人也不管她,书店的小伙计自会照看。
紫剑看了简单的临帖,叶晚站了身边,这二人也是男才女貌一对璧人模样的。
因他选了又选,总是不可心,她站了一会儿,也没买到成。正是猜测着那车队是否行了过去,忽听小裴昶哇的一声哭了。
她一扭头,正瞧见孩子捂了脑袋大哭,裴毓讪讪地背起双手。
他竟然在孩子的脑门上弹了一下!
叶晚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刚哄了两句,听见裴毓冷厉的声音说道:“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边的那些,都给本王包起来!”
紫剑到了身边,裴昶喊了句爹,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哭。
他拥着母女二人,竟也放柔了声音。
裴毓在书店转了一圈,从她二人身前走过,他身披暗黑金边的斗篷,更显脸色苍白。叶晚的余光当中,这个男人走得极其缓慢,他凤目微微眯着,一眼也没有看她。
她不由得笑,转过身去。
大周的车队很快就离开了书店门口,紫剑买了少许东西,让她提着,自己抱了孩子在旁。
“什么时候走?”
叶晚想了想:“回家给裴秀办个小宴,然后咱们雇辆马车就上路吧。”
紫剑说好。
可惜到底是没有走成。
小宴是做了,但是家里少了个人,叶晚四下寻找,叶恬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朋友来看病,所以白天没码字,更新晚了见谅。
☆、66啪啪啪
第六十六章
到处都找过了;就是没找到她的人。
红药猜是裴毓将人带了去,故意引她过去;叶晚不大相信;这个人若是动了手脚;只会不动声色;刚刚还在她面前转了一圈,不能是他。
再说裴毓这个人,要是想让她去吴国京城,会直接对她下手而不是对叶恬;当然要真的是他的人做的,那她就不担心了。
可就怕还有别人。
紫剑陪着裴秀吃了点东西,叶晚无心下饭,仔细在叶恬的屋子里寻找蛛丝马迹。天黑之后;有人送来一张字条,让她们进京寻人。
叶晚立刻收拾了东西,雇了马车连夜启程。
裴毓早走一步,她得赶上他的行程,因为拖家带口行得慢,她让红药先行一步,自己带了裴秀兄妹与紫剑在后面。
临行前在隔壁院子搜了一番,原凤白想必是早一步与裴毓同行了,所以一个人也没有。叶恬平日就胆小,叶晚担心得不行,一晚上未能合眼。
裴秀更是不敢说话,抱了妹妹在一边哄着。偏偏小裴昶似乎感觉到叶晚的不耐,更是委屈的扁嘴,小声的叫着娘娘的。她到底心软,从裴秀手里接了过来,小家伙紧紧搂着她的脖颈就睡着了。
紫剑闭目养神,到底是挨到了早上。
红药快马疾奔,终于在一天之后赶上了裴毓的车队,她拿着叶晚的腰牌在裴毓面前呈上,裴毓皱眉,一问说是叶恬不见了,即刻命乌苏和她先行去京城打探,他留在当地等叶晚。
原凤白接待了两日,已经先回去准备礼仗事宜,裴毓为了等叶晚也未赶上驿站。
寅时一刻的时候,火把的掩映下,裴毓站在马车上面,他抿了唇直直看着密林的边界处,一辆马车疾奔了过来,他一手捂了胸口处,扬起了脸。
紫剑先下的马车,紧接着,叶晚抱了裴昶走了下来,最后是裴秀。她左右未见红药,大步过来,侍卫队上前阻拦,紫剑长剑出鞘,隔绝住众人。
叶晚厉声喝道:“大胆!”
裴毓唇角冷笑:“来者何人?”
她寻妹心切,哪里有心思与他胡闹:“裴毓!红药呢?可见着叶恬了?”
其实他主要担心的是这小姑娘会不会被如果抓走,裴毓瞥着车下女子,开门见山:“若是大周的永乐公主,圣谕在此,与本王赴吴会晤。若是无关人等,惊扰我使臣车队……哼哼。”
夜风吹过他的裤腿,微微扬起的袍角在她眼底肆意飞舞。叶晚已经不耐了:“你说我是谁?”
裴毓伸出一臂来伸向她做邀请状:“你自己说。”
她压下心头恼意,犹豫片刻,若是跟随他去吴国的京都,那一言一行都不能随便,还要不时的与裴毓一起应对各种情况。可若是不去,自己只身异国,又如何能保证妹妹安全?
紫剑在她身后,沉默无声。叶晚只得低声说道:“见机行事吧。”
说着走向马车,裴毓唇角微微勾起目光触及她怀中孩子时候又黑了面:“永乐公主未有婚嫁,你抱着孩子去?”
小裴昶紧紧搂着她的脖颈,那奶娘本就是当地人不肯离开,叶晚略显头疼地向前一步:“现在这半夜三更的,一时也找不到嬷嬷奶娘看护她,你切忍一忍不行吗?”
裴毓见她表情不耐,也知道见好就收:“好吧,那就让这小毛头上来吧。”
叶晚松了口气,走到马车旁边,紫剑只得与裴秀在后面坐车随行。他看着裴毓伸手将她拉上车,并且扶着她走入车内,不禁垂眸叹息。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他二人被安排在车队的后面,裴秀挨着他坐下:“爹爹,我是不是要唤娘公主了?”
他点头,木然的脸上扯出一点笑意来,为这孩子的聪慧十分欣慰:“秀儿真懂事,等长大了一定要孝顺你娘,知道吗?”
裴秀狠狠点头:“我也要孝顺爹爹!”
紫剑看着他亮晶晶的眸色:“爹爹很高兴。”
男孩就是有点不懂:“那爹爹和娘以后会分开吗?不能一直在一起吗?”
他有点怔然,随即苦涩道:“这个爹爹说的不算,不过你放心,她既然让你姓裴,总会护着你的。”
平日里,叶晚对裴昶倒是爱惜非常,裴秀大了,亲近不起来了,就是紫剑教他练剑写字,与他更亲一些。
小孩子家的都是特别敏感,裴秀对于养母只有感激和敬畏,而对于紫剑却特别的亲密。他不懂得为什么既然叫了爹娘,他二人又不是夫妻。
“我想跟着爹爹,”他声音越来越小:“又不想和妹妹分开。”
“嗯,”紫剑轻轻揉着他的头发:“你要知道,让你姓裴是为你们兄妹好,多少人想姓都不能,这是大周的国姓,日后才有机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的强大,能保护妹妹保护想保护的人。”
“我懂得了,”裴秀十分认真的点头。
“好孩子,”紫剑向来少言寡语,拍了怕他的头安抚着。
男孩仔细窥着他的神色,挑了车帘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生出点不安来:“咱们这是去哪?好像一直是林子呢!”
紫剑耐心道:“是去吴国的京都,到了那一定要慎言慎行。”
“嗯,我知道的。”
这孩子自来聪明伶俐,他也不用反复叮嘱,倒是裴秀一直仰着小脸担忧地看着他。二人靠了一起休息,却是谁也睡不着。
过了半晌,裴秀奓着胆子叫了声爹,紫剑垂目看着他:“怎么了?”
男孩一点懵懂三分疑惑,想起心事期期艾艾问道:“爹是不是不喜欢娘啊,为什么这么温柔的对我和妹妹,就不能也好好哄哄娘呢?”
他忽然就无言以对。
裴昶饿了,叶晚只能拿了点碎碎的糕点哄着她吃了,小家伙有点闹,裴毓一直不耐烦地盯着她胡乱蹬着的小腿。
也是他这个人实在……那临行前的一瞥,在孩子脑门上伸指的一弹,都让这孩子心有余悸,小家伙记住人了,一看见他就扁嘴。
叶晚靠了车壁上,连续俩日来的奔波,又一直抱着孩子已经很累了,可是裴昶哪里懂得这些,一味的哭闹。
一会儿要喝水了,一会儿要她背着,一会儿又爬了她身前要她举着她玩,总之很不消停。因为白日里她睡过了,在这半夜时候更是毫无睡意,可苦了叶晚,她手上还有伤,只用手臂拦着,满脸的疲色。
裴毓的目光不时在她手上飘过,这孩子实在让人心烦,他脸色愈发的不耐,见她一只手也实在忙乱,忍不住伸手过来。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想闭会眼睛都不能,拿来我抱抱!”
“要不,”叶晚试探道:“我去后面马车?”
“啰嗦!”裴毓大手一伸就到她面前,两手一夺就给孩子抱了身前。
小裴昶挣扎着喊着娘,眼泪就在眼圈当中转着。叶晚揉着额头,看着他道:“不行,你瞧她害怕你,还是给我吧!”
裴毓就当没听见,掐住孩子两腋让她对着自己:“喂,别哭袄,再哭屁股打开花!”
裴昶的嘴越来越扁,眼看着就要哭出声来,他又对着车帘说道:“你看外面黑不黑,要是不听话老哭就直接给你扔外面去,叫你再也不看见你娘!”
叶晚无语的看着他,哪有这么哄孩子的?
结果可想而知,裴昶十分不给面子的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叶晚连忙将孩子抱了过去在怀里哄着,不过也不知是他的恐吓有的效果,这孩子就是赖在她的怀里哪也不去,然后就老实了。
裴毓颇为得意的看着她,这才满意了些。
他对于孩子的相处实在少得可怜,裴墨小的时候,他喜欢得紧,每次见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伸指在他的小脑袋瓜上面弹一下,那孩子从不哭泣,谁像这个呀!
“紫剑每天就做这个?”他瞥着叶晚的眉眼:“帮你带孩子?你就觉得他对你是实心实意的好了?”
他根本不懂情为何物,叶晚懒得与他说,就不搭理他。
谁知裴毓愈发的尖刻起来:“你就想找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你们郡王府的家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也叫个男人?”
“你是男人!”叶晚难以平静面对:“天底下就你裴毓是男人了?逮个女人想上就上,不想要没了就送人,想要了再换回来!”
裴毓无言以对,裴沭的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当时就觉得叶晚这样的女人适合做细作,送去裴沭身边再合适不过。哪想的那么多?
她的脸仍旧还是那一张,可是自从认识她开始,裴毓就知道这个女人非同一般,抓心挠肝地想要,到怎么也不够,这个过程其实很短暂。
正是看着她闭了口,不想破坏掉刚刚建立起的那么一点温馨气氛,又见她瞪了自己冷冷说道:“你就知你站在高处看着别人犹如云泥,却是不知在他们眼里你又是什么呢!”
他张口欲言,叶晚一鼓作气,只盯着他的眼正色道:“至少我就觉得紫剑很好,起码他懂得尊重我。”
裴毓差点笑出声来,一个家奴不尊重家主尊重谁?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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