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半忽然停了下来,裴敏就没听明白,这又关他舅舅什么事情了。
问了,他支支吾吾地就全说了。
原来受到顾长安牵连的,并非只有裴毓,还有当地府尹大人。
他尽心尽力,没想到会停职入监。
何言自幼丧母,就是舅母将他养大,本是进京赴考,可还没来得及回去,就惊闻家中出了事情。赶的也巧,皇上在众多家世清白的应考生当中选来选去,他竟然被选上了。
当然,这跟他长得这么书生气是有关系的。
全都说出来,他心里才好受一点,也是豁出去了,何言一想到自己干了这么一件蠢的事情,沮丧得不行。
想趁机接近公主,然后帮助舅舅早日脱离监察,结果却被人打了半死。
他一双黑眸漆黑如墨,傻傻的模样略显真呆,这更是让裴敏的心柔软起来。
“古语有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何言垂眸,一放松也不结巴了:“我整日对舅舅说要考取功名,光耀门楣,可惜沦落至此,也就是命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难掩惆怅。
裴敏只觉好笑:“你平日喜欢看书对吗?”
何言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老实点头:“对。”
她挑眉想象了下:“是不是一直认为只要用功苦读就能出人头地?”
他怔怔的看着她:“嗯。”
可能是一时忘记了自己不能动,刚一动作偏还哎呀了一声。
看样子还有点怕疼。
这一下逗乐了她:“你想留下吗?”
何言愕然:“想。”
裴敏愉悦道:“好吧,那就你吧,我的第一个面首。”
他怔住了,实在不敢置信:“啊?”
她站起身来,回头解释道:“你也算是因祸得福,其他两个能走能动的都被打发了去,只有你肋骨断了所以就住这吧!”
何言急了:“真的吗?公主殿下不是在说笑吧?”
“当然!”裴敏郑重点头:“不过我想告诉你,尽信书不如无书,尽信命不如无命。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好好想想,若是想郡王府介入修坝一事,那就得留下继续做我的面首,若是还想日后高中光耀门庭那就坚持你自己想的。”
他欣喜若狂之余,立刻又有点沉默。
她见他犹豫,表情都写在脸上,只起身离开。
刚巧当归来报,有客人来了。
裴敏一听是原凤白来了,赶紧让人先迎了前堂去。
因为何言愉悦了自己,她心情不错,出现在客人面前脸上笑容真挚可亲,毫无芥蒂之感。
原凤白的面前放着纹丝未动的茶水。
看着她步入,也弯起了眉宇。
“稀客稀客啊,”裴敏笑:“什么风给我们凤白殿下吹来了呢!”
“自然是人来疯,”他眉眼弯弯:“我一向随意,就怕别人总是多心。”
她坐过去,二人隔桌相见。
原凤白见她脸色红润想起传闻立刻唏嘘起来:“到底有面首的人了,面色看起来都比前两日强呢!”
裴敏勾起唇角:“殿下这是在夸我么?”
他打开纸扇摇扇以对,只挑了眉斜眼瞥她:“公主实在多心了,莫不是瞧见我才求的面首去的?”
她轻笑出声:“这说的哪里话?”
他轻言细语:“其实这么多年来我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土人情,虽然不比你玲珑心思,却也多了那么几个心窍。若是只因想与公主结实一番,就给你平添了那些愁绪,实在是凤白不对,可遇见知己,难免生出结伴游玩的念想,勿怪勿怪。”
她对上他了然的眼,无语相对。
原凤白却无意于这个话题,只说起俩人分开前未说完的话题:“在吴国的东南地方,有个十分美丽的古城,叫做云上的,你可听说过?”
裴敏摇头:“我从未走出过大周。”
他遗憾地笑笑:“那里风景独特,有山有水,奇特的是山上冰雪难融,山下春暖花开。我每年都去那里看看,站在山顶高处,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风清醒刺激。下了山,满眼的草地上,野花遍地,到处都是绿意盎然。村民们大多淳朴,还会热情的款待来客,清泉美景,简直是人间仙境。”
她凝神细听,耳中听着如此美好的地方,立刻被吸引住了:“云上么?真是没听说过……”
原凤白笑笑:“你都不走出大周,又怎么能到吴国以外的地方去呢!”他也是点到即止“我见你性体随意,十分合眼缘,多少美人都难以入眼,偏到了你这,刚想邀请你游玩一番,不想你真多了心。”
裴敏知道他洞察了她的心思,也不解释:“是个好地方,有时间真想去看看,感受一下凤白殿下的惬意。”
他来意已明,起身告退:“来日若能路过吴国,凤白定也热情款待,既然真的不惧任何流言蜚语,想必也不怕多我一个好友,我自后退三步,还请公主殿下莫要惊心了去。”
她当然假意挽留下客人,不想原凤白坦然一笑,更似早已明了,大笑着大步离去,半分犹豫都没有。
利落的男人,聪明的男人,知道进退的男人。
裴敏揉了揉额头,觉得面对这样一个人,好像……失礼了呢,多心……了呢!
过了晌午,紫剑从郡王府回来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裴毓遣散了他后院的女人,竟然一个也没留!
当时裴敏正端了稀粥喂何言,叶恬气喘吁吁地跑了来,紫剑刚说完这件事,她也得知了消息来告诉她。
她毫不所动:“你来迟了一步,紫剑已经说过了。”
紫剑木然道:“事有蹊跷。”
裴敏柔和的目光只看着何言,用目光询问他还要不要。
叶恬平复了下心跳,凑前了道:“姐你想想,这宁王爷是不是为了你才将人都遣散了去的啊?这么一看这个人还有救的,对你一定是上了心的呢!”
她头也未回:“他就是去当和尚与我何干?再说裴毓这个人你还能信?你要是不使点坏就阿弥陀佛了!”
叶恬还记得他给她们的这个院子:“到底是心里有你的,不然怎么就他那么大反应,吓死人了!”
何言有点懵:“你们在说谁?宁王爷和公主殿下不是兄妹么?”
叶恬白了他一眼:“可能你真不知道,他的长剑差点就在你身上刺上十个八个窟窿了!”
裴敏没有心思理会这件事情,可下意识也等着裴毓的下文。
这个人甚至是有点变态的渣渣,绝对不是她合理的人生伴侣,她不得不防啊!
可惜宁王府毫无动静。
裴毓也再没来找过她。
似乎……
好像带原凤白游山玩水去了。
她松了口气,不时回到郡王府照料母亲。高阳的吐字逐渐清晰起来,一家团聚一起,倒也其乐融融。
未出一月,裴敏的面首卧病在床的消息散了出去,就连皇帝都过问了。
夏日炎炎,那天晚上繁星点点,就连偶尔吹过的风都是暖的,她百般无聊在院子里数星星摇扇子,突然传来宫中谕旨。
再赐她美男面首一人。
当时两队侍卫相送,其中一人披了薄丝披风,柔软的纱织流畅的在他身上展现开来,这男人长发披肩,披风下面似乎是就寝的薄丝长裤。
重要的是他脸上戴着半边银色面具,只露出好看的唇形和狐媚的凤眼。
裴敏依旧躺了摇椅里面,后面侍卫跪地不起,男人走到她身前弯腰伸出了一手相邀。
她盯着他的脸,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穿这么多,还戴着面具你不热吗?”
他勾起唇角,刚要说话,裴敏支起下巴冷脸相对:“裴毓,这么玩是不是很好玩?啧啧啧,”她啧啧出声,了然地白他一眼:“看看你里面穿了什么,怕是睡不着临时起意吧!”
男人笑,使劲轻柔的笑:“公主殿下说的是谁呢?”
真是贱贱笑,面首到的一出好戏码。
可惜她不想陪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还是坚持过了12点,我这码字的速度实在不行啊!
☆、43赤着裸
第四十三章
天空中繁星点点,燥热的夏季平静中又带着些许寂寥;蟋蟀不停断的叫声更使人心烦意乱。裴敏就是在这样一个很热的晚上;毫无睡意。
来传谕旨的是宫里一个老太监;他神情僵硬地念了旨意之后;裴敏都未谢恩刚要起身就躺了回去。男子在拥簇当中向自己走过来,她摇着扇子,尽量清凉一点,让自己不那么多火气。
他弯腰伸臂相邀,坚持装作没听见她的话。
距离不远,裴敏用力将扇子甩向他:“裴毓;我再说一次,这一点都不好玩!”
男子堪堪躲过;单臂一挥;捞个正着。
他侧脸回头,众位侍卫向着裴敏恭敬施礼,乌苏走到他的身边,然后其他人留守门前。
裴敏顿时高声喝道:“来人!”
郡王府的侍卫队立刻冲了过来,团团将二人围住。
紫剑站在她的身后,竟然变戏法一般从怀中拿出一柄纸扇,他只盯着裴毓,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裴敏扇着风。
“来者何人?”
男子也打开扇子扇起风来:“你没有资格过问。”
紫剑毫不退怯:“既是宫中赐下的面首,理当遵守公主内院规矩,如此不敬,直接叉出去!”
郡王府的侍卫队当然是听他的,可宁王这人衣着太过于明显,蠢蠢欲动之余都看向裴敏。后者已然被紫剑这句叉出去给逗笑了,裴敏支着脸颊,只饶有兴致地看着裴毓。
这么半晌,也是热得不行,裴毓摘下脸上半边面具,挑着眉扔在地上。
他凤目微眯,扬着脸轻露笑意。
紫剑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改变,哦了一声木然说道:“是宁王殿下呀,夜深露重,早早回吧。”
裴毓小伎俩被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搪塞,竟然不能实现,众目睽睽之下,多少郡王府的侍卫都瞪大眼睛盯着他,他实在拉不下脸来。
他目光所及,是紫剑腰间挂着的御赐金牌。
姑姑还真的做足了准备,想要靠近裴敏真是无比困难。他的确是临时起意,天气燥热,宁王府里只听的见蟋蟀的叫声,裴毓心生烦闷,这才有了这出戏码。
他定定站着,与她只有三两步的距离。
裴毓盯着裴敏的眉眼,一手解开了薄丝披风,露出里面就寝的衣裤来。
若是别人,盯着男人的衣物都会脸红失仪。
可她哪里有惧怕那些,只挑了眉等着他的下文。
他随手扔向身后的乌苏,看向她的身后:“给六爷安排个地儿,面首么,自然是要宿在这里的。”
紫剑不答,裴敏倒是爽快:“既然是我的面首,今晚先安排个地方去,明早在撵出去不迟。”她掩口打了个哈欠,挥手对裴毓告别:“晚了,我可不陪你玩了。”
刚好红药端盆从她屋里出来:“公主就寝吧!”
她知道何言定是收拾妥当了,再不犹豫背着手走回另一间屋里。
紫剑立刻跟了过去。
自然有人领着裴毓去厢房,他不肯离开,也走到门前。
可转念一想,事情还急不得,敞快的去厢房住了。
红药给何言屋里点了止痛助眠的熏香,又到裴敏跟前。早有人打了洗澡水来,红药细心的摸了水温,又给撒了花瓣,静候一旁。
隔着屏风隐约可见紫剑模糊的身影伫立在门口,裴敏解开衣裙,进了浴桶之后将自己沉入水底。水温刚刚好,她想着院里抓心挠肝的裴毓,这人实在有点棘手。
因二人同在一条船山,还不能撕破了脸。
不过他这般纠缠下去也着实让人心烦,浮出水面,她想着该怎么让他死心。
这辈子,已经不想成亲了。
但是男人,却总不能一直没有。
裴敏是个正常的女人,温热的水将她整个裸1身都紧紧包围着,红药过来给她擦背。她伏在浴桶的边缘上,眼睛一直盯着紫剑那方向。
不时有水响声音,可他半点动静都无。
她故意说道:“红药给我胸前擦擦。”
红药诧异地看着她,平日公主的前面是不许碰触的,怎的还让擦了起来呢!
屋内连一丝异样都感受不到,若不是知道他一直都站在门口,还以为真的是只有她两个呢!
她想象着他木讷的神情,竟然笑出声来。
红药不敢使劲擦她的身子,裴敏挥手让她先出去,她虽然疑惑但立即离开。
从前,自荐枕席的事情,她不是没有做过。
那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
男欢女爱对于裴敏来说,也享受其中,离开裴毓之后,因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缠着竟然总也没有想过。
难得这么热的天气,她在水中泡着,竟然起了一丝涟漪。
若说做个床伴,其实她不大在意这人是裴毓还是谁,甚至想如果他就想和她玩一玩,那就陪他玩一玩,然后用不着做任何事情,只等着他厌倦这身体就行。各有所需么,她感情空虚,每一点点的温暖都吸引着她,可偏偏裴毓做的最多的,就是将她当成玩具一般,她小心眼里一笔笔账都记得,偏要他不痛快才舒心。
裴毓那个渣说不介意必然是假的,可她最终介意的,始终是他那么混蛋的将她的脏表露在书呆子面前。
以至于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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