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火车开始启动,她坐的是最破旧最古老的列车,随着“呜呜”笛鸣声,咔嚓咔嚓地启动开驶,就好像很多年前老乔爸爸,妈妈带着她去乡下祖房子度假也是坐这样的火车,这里有她回忆的味道。
车厢外树木葱葱,偶有几处民房,到了一个站点靠站停下,会有乘列员温柔的声音响起,小时候她坐在爸爸妈妈的中间,总是伊呀伊呀地学习着乘列员温柔亲切的声音,立志以后也要做一名漂亮的乘列员。
妈妈总说她没出息,而老乔爸爸会捏捏她的小红鼻子,说:“我们囡囡长大了无论做什么,都一定是最好的。”
神思游离间,乔心言的脸上荡漾起一抹轻柔恬然的笑意,撑着手依然望着窗外,任那些甜蜜幸福的回忆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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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子墨想过几种可能,比如她的父母移民国外;比如告老回乡;又比如只是乔心言想独立生活而已。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血淋淋的答案。
胡律师调出二年多前的车祸档案,难过地叹息道:“据当年事故处理员分析,驾驶员也就是乔父,看到前面的大货车,在要相撞的危急之时,猛向左打了方向盘,更多原因可能是顾及坐在副驾座和后座的妻女,后来车子撞上了旁边的墙面,而后座的乔母可能也是为了保护女儿,身体向前座扑去,结果在车子强烈碰撞时,整个身体从前挡风玻璃飞了出去,乔母是当场死亡的,而且死得比较惨烈。这是当年车祸后的照片。”
胡律师递过来,湛子墨皱着眉,拿起照片,尽管照片上的现场已经处理过,但那滩滩血迹还有面目全非的车形,脑子里很快勾勒出惨不忍睹的血淋淋画面。
想起她胸口上那道深长的伤疤,她脸上那种浓浓的散不去的忧郁伤感,她眼里的空洞幽恨,原来她的父母…原来她曾经受过这样刻骨悲痛。
湛子墨感觉他的心被强烈地撕扯着,这二年她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湛子墨看了看照片上的日期,混乱间突然恢复清明,重拿起照片,不可思议地仔细端看,6月8日,6月8日,大脑不定地翻转,又停滞,怎么会是这一天?二年前的这一天,怎么会是这一天?
“今天几号?”湛子墨突然面色紧张地问道。
胡律师惊讶地看着一向理智冷静的湛子墨何时有过这样的反常激动时候,傻愣地回答:“6月8号。”
6月8号?就是今天?湛子墨腾地从椅位上站起来,因为太急,膝盖撞到了桌脚,随手拿起桌上的档案,急冲冲地走出办公室。
胡律师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还是原来的湛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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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墓地
更新时间:2010…5…23 6:59:22字数:1259
湛子墨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汗涔,脚步下的油门不自禁地踩紧,连续六个小时的驾驶,此时暮色沉谒,开往桐镇的高速公路只有稀疏的几许车辆而已。
来桐镇前他去了她的家,去了她的公司,甚至连乔家以前住的别墅也去了,依然是杳无音讯。关了所有的电话,封闭了所有的信息,那么她会去哪里?在这样一个最沉痛的日子,她会去哪里?唯一的可能她去了桐镇,她父亲的故乡,听说他们的墓是建在那里,那么她是去那里了吗?一个人吗?
湛子墨觉得自己的脑子处在极度混乱与紧张中,此时唯一的信念就是他要找到她,他要在她身边,即使她依然恨他,怨他,仇视他,打他骂他,他也一定要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等他开到桐镇时,已经是入夜时分,不过是相隔短短的距离,桐镇的雨下得很大,重重的雨点不断地拍打着车窗,湛子墨打开车门,雨水一下倾覆过来,溅了一身,脚下有块凹地,灯光幽暗,湛子墨没有留意,一下踩在水滩上,也顾不着这些,向墓地走去。
下车时太匆忙,没有打伞,湛子墨环视四周或新或旧的墓碑,阴冷的风伴着磅礴大雨,犹如一声声凄厉厉的哀嚎,在这样的黑风夜雨下,又是自古传言的鬼魂之地,连他一个堂堂男儿也不免打了个寒战,想乔心言一个如此柔弱不禁风的女孩子怎么会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呢?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不能放弃在她每一个可能去的地方寻找她。
因为墓地里只有少许几盏冥灯照耀,幽幽的,看起来诡异不定,湛子墨淋着雨困难地在偌大的墓地里搜寻。他想就算没有在这里没有找到她,至少也要找到她父母的墓碑,即使没有资格,即使与事无补,也要在他们的碑前深鞠一躬。
远远地,湛子墨看见不远处幽幽的清灯下,有一个身影蜷缩着,心一下被揪紧,慢慢地走近,定神看去,这个是人吗?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只流浪猫般,浑身湿透,头靠在墓碑上,湿发遮住了她的脸上,乍一看,真的如午夜幽魂般惊魄人心。
湛子墨加大脚步,几乎是冲跑过去,蹲下身,伸出略略颤抖的手指拨开依连在她脸上的几缕头发,她的目光空洞得毫无生气,就好像这张毫无血色的脸,浑身淌水的身体细细颤抖着,他终于明白有一种痛叫作撕心裂肺,叫作痛入骨髓。抱起她软绵无力的身体,她没有一丝反抗,或许她根本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她那么轻,身体毫无力度,像一个布娃娃般。
湛子墨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润了,咸咸涩涩的,却不知是雨还是泪?她这样在这里已经多久了?如果他不来,她是不是要在这里呆一夜还是…?他不敢再往下想。
只是更紧地抱着她,一步步小心地走下台阶,一个不稳,脚下踉跄了一步,少走了一个阶梯,曲腿倒下地时,他依然紧紧地抱着她,而自己则重重地摊坐在地上,她仿佛昏睡过去的小猫,丝毫没有被惊动。他依然抱着她,吃力的站起来,突然觉得左腿疼痛难忍,颓废地又摊坐在地,她依然没有动,雨下得越来越大,雨点溅落在她浑身湿透的身上,他紧了紧怀抱,将她抱得更紧些,咬着牙忍痛站起来,艰难地一步步走到停车处,打开车门,将她抱进去。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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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无眠一夜
更新时间:2010…5…23 14:52:15字数:1859
湛子墨在最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间,让服务员送来两身干净的换洗衣服,原本湛子墨只是想摇醒她,可乔心言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蜷缩成一团,闭着眼,瑟瑟发抖。
没有办法,他怕再这样下去她会发烧会感冒,伸手去解开她衣服的扣子,他皱了皱眉,她的皮肤不知道在水里浸泡了多久,水份微微吸干,终于褪尽她的衣裳,他的手温柔心疼地划过她胸前靠近心脏位置的那道深长的伤疤,心痛地将她搂在怀里,俯下头去轻吻她的伤痕,感觉到她冰凉的身体,担忧地用自己的额头轻触她的额际,微微有些发烫。
梦呓中,乔心言颤颤发抖着,嘴里轻轻呢喃,湛子墨俯下头仔细去听,并不能十分清晰地听出她在说:“冷,冷,老乔,冷。”
湛子墨立刻用浴巾裹住她裸裎的身体,抱她到床上,为她掖好被褥,刚想去浴室换下自己的湿衣服,却听到她依然全身颤抖,喊着:“冷,冷。”
湛子墨担忧地去抚上她的额头,似乎越发烫了,他拨通酒店的内线电话,叫服务员送了退烧药,倒来水,用汤勺小心地将药递送进她的嘴里,她像个不听话的孩子,将药吐了出来,几次喂药失败后,湛子墨索性将药先吞进自己的嘴里,含着水俯身将苦涩的药慢慢过渡到她的口腔,在她没有乖乖咽下药时,他的嘴一直堵着她的唇,不让她有吐出来的可能。
服完药她依然迷迷糊糊地喊冷,湛子墨起身翻出橱柜里所有的被子盖在她身上,然而她依然蜷缩着,瑟瑟发抖,嘴里一直喊着冷。
湛子墨褪去自己身上的湿衣服,钻进被窝处,拥抱住她滚烫的身体,可她竟然还在喊着冷。六月天,被几条被子这样压着,湛子墨很快觉得燥热难耐,怀里的乔心言在迷迷糊糊中,一直往他的怀里钻,细长的双腿像个小妖精般缠绕盘膝在他的腰处,头枕睡在他的肩坎,小脸贴着他心脏的位置。
湛子墨腾出另一只手,不时地摸她的额头,幸好她的烧正在一点点地减退,他还自由的手从她的额头滑落至她的脸上,轻轻摩娑着,她的脸上没有泪痕,他想起六年前的那个醒来的早上,她含着泪眼瞪着她。想起三年前他对她命令道:“OVER。”她也是用委屈的盈盈水眸说NO。当她知道他运用了手中的权力动了她父亲的公司时,她气愤地闯进他的办公室,找他理论。每一次她都这么有情绪,不管是委屈还是气愤,每一个表情都真实无误地写在她的脸上。
可是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她始终是漠然淡薄得没有一点波澜,偶尔面对镜头虽笑却也只是浅浮在脸上的浮影,目光再也没有像以前那般清澈,可是每一次看见他,她的眸光里那一丝幽怨,让他的心再一次地揪紧难受。紧紧地抱着她,嘴里喃喃自语:“心言,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夜,他依旧一夜无眠,在配合她的睡姿同时,时时刻刻都留意她的烧是否退了?乔心言被身上盖的厚沉的棉被捂得透不过气了,不安份地伸出手,湛子墨再次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的烧已经完全退了,再摸了摸她的背梁,全是汗液,捂了一夜,出了汗,应该没事了。撑起身拿掉盖在他们身上的几床被子,只留一床薄被还披盖在身上,因为湛子墨刚起身,乔心言觉得被抽离了枕头,微微惊醒,睁开眼,看见眼前的湛子墨,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湛子墨也见她醒来,回头凝视她,四目在如此近的焦距中无限地扩大,湛子墨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反应,这一次即使她再打他,再咬他,再踢他,他也不会再反抗。相反,他更希望她能打他,能骂他,这样至少说明她还有力气,还有情绪。
乔心言低头看了看薄被下自己的裸裎的身体,再看了看撑着身裸露着上半身的湛子墨,她记得昨天她去了墓地,她看到了老乔爸爸,还有妈妈,她好像梦到他和老乔在下飞行棋,她的妈妈系着围裙,嗔骂他们是对活宝。她的唇角甜甜地浮起一丝微笑,目光像是望着他,又不像是望着他,问道:“我们来飞行棋好吗?”
湛子墨拧眉望着她,一阵发虚害怕,心口突被钝器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双手抚握住乔心言的肩膀,也不管彼此裸裎的半身,紧张地唤道:“心言。”
后者依然迷茫而甜蜜地不愿醒来,向他半撒娇道:“我们来飞行棋好不好?”
在这样一双企求期盼的盈盈水眸下,他没办法再说不,唯有重重地点头,说好。
湛子墨担忧地再望望她,起身穿上衣服,又将阳台上昨天服务员送来的干净衣服整齐地叠放在她的床边,再看看她,适时地背过身去。
乔心言默默地穿好衣服,跳下床,湛子墨转过身来,看着焕然一新的乔心言,脸上浮出一抹如朝阳般的浅浅红晕,他的目光随着他的心也慢慢柔和下来,柔声问道:“那我现在去买飞行棋好吗?”
乔心言摇摇头,小脸虽恍惚着,却坚定不倔:“我想回家。”
第六十章回家
更新时间:2010…5…23 19:21:33字数:1111
湛子墨在来前就查过乔心言父亲的老家地址,而且在去墓地前就先在家里找过,他心里是希望心言能够平安无事地在家,而不是深夜冒着雨在墓地里。想到这里,他的心痛了痛。
熟练地在七拐八弯的胡同里顺利地找到乔心言的老家,看得出那是个经历过一些年代的老房子,斑驳不堪的墙面上爬满了绿色青苔,还有些裸露的砖瓦已经裂开了口子。
乔心言踩着石砖阶梯,一步步地走上楼去,手轻轻地拂过墙面上,桌面上,玻璃上的厚厚尘土。在她出生前,父母就已经在湖城安居乐业,但每年暑假都会带心言下乡来避暑。
因为长年无人居住也无人清理,加上南方气候的潮湿,这幢具有年代的房子散发着浓重的霉味。湛子墨走到窗边,打开屋里所有门窗,经过昨夜雨水洗涤,屋后的院子种满了郁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凉风习习,无比清新舒怡。
乔心言在一面斑驳的墙面上伸手轻轻抚摸那几道深深镌刻上去的刀痕,从底到高,每一道刀痕旁边都注着年岁,那是乔爸爸为她刻下的成长的阶梯,每一年的夏天他们来这里,乔爸爸第一件事就抓着乔心言量身高,然后认真地在旁边注明年岁。十三岁到十四岁那年,她是长得最快的一年,那一年,乔爸爸笑着说:“看,咱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