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云,帮我把92年的那瓶LATOUR拿过来。”
“你要喝酒?”
虽然家里的酒柜中摆满了世界各地的上好佳酿,但因为身体的原因,萧慕天平日几乎滴酒不沾,就算是应酬也是能推则推,像这样主动要求喝酒,在苏挽云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
“今天高兴,喝一点。”萧慕天淡笑着冲苏挽云点点头。
暗红的酒沿着杯壁缓缓地流入杯中,映红了餐桌两边两个人的脸。
“来,挽云,为我们的新生活,CHEERS!”萧慕天端起面前的杯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CHEERS!”
萧慕天,让我们好好地,开始我们的新生活!
☆、会面(2)
“我发现你最近有点不一样了。”白雪一边不停地搅着着自己的咖啡,一边打量着对面的苏挽云。
一件样式简单的白色绣花T恤,一件粉色的小外套,一条剪裁合身的牛仔裤,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这些跟以前都没什么不同。不过,她一直在笑,淡淡的,甜甜的,带着那么一小点满足。
“是吗?那么,在白雪小姐看来,我是多长了一个眼睛还是一个鼻子啊?”苏挽云越发笑得欢了。
“看嘛,还说没有。你有多久没这样跟我开过玩笑了?”白雪白了苏挽云一眼;“怎么,和你家老萧终于弄出点感觉了?”
“就你最精了!”苏挽云回敬了白雪一眼:“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太特别的。只是,我已经决定和他开始新生活了。”
“真的?”白雪蓦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直直地望着苏挽云的眼睛。
苏挽云轻轻点了点头。
“那,以前那些事,你都……”白雪试探着再看了一眼苏挽云。后者的目光淡定,神情安详。
“该忘记的,就忘记吧。”
“挽云……”白雪低呼了一声,不是不为她高兴,而是感觉实在太突然。
“白雪,我知道你会吃惊。其实,我自己也吃惊自己的这种变化。曾经,我一直把他当成仇人,我这辈子没这样恨过一个人。所以,虽然我嫁了他,但这一年来,他和我,其实都过得特别不开心。我是因为仇恨,他是因为我的仇恨。”苏挽云顿了下,神情渐渐柔和,“不过,最近我知道了一些事。他做的,在我背后,默默地做的,很多很多事……”
因为看了客厅的那本书,上周末回去的时候,她特意去找了骆伯。如同她事先预料的那样,那块地,果然是他吩咐骆伯留下的。
“您可别说是我说的,大少奶。这事大少爷是不想您知道的。他只是说,只要我按他说的,好好种这些花,每周您来这儿看看开心就好了。”
脑中蓦然间回响起骆伯上周说的话,苏挽云的声音更加温润。
“虽然,我现在依然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爱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能真正把那件事完完全全地放下,但是,做人不能没有心。至少,他这一年做过的事,很多都让我感动。而这份感动,我想,足以让我渐渐淡忘以前的那些……不开心。所以,我决定放任自己从那件事中慢慢地走出来,给他,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
“你真的这么想?”
“是的。这10多天来,我和他过得很平静,也算……开心吧。”苏挽云犹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后三个字。
“其实,你早该这么想了。”白雪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好险!上次自己没对她说高诚的事,憋了很久没憋住,本来想在自己去美国表演前还是把高诚回来的事跟她说了的,这才在今天给她打了电话。所幸,那话还没来得及出口!
“白雪,你不在电话中说有事跟我说吗?什么事啊,快说吧。早点完了,我好去接他。”
虽然那天晚上叫了他的名字,但当着外人,苏挽云似乎还不能很自然地继续叫他的名字,连名带姓似乎又太生分,所以就用“他”代替了。
“哦,那个……”白雪其实是不太擅长说谎了,苏挽云问这一句,汗都下来了。
“什么大不了的事啊,瞧你紧张得那样儿!”
“沈卓航下周要回来探亲了。”大脑飞速运转中,终于让她找到了件最合适的事。
“哎,我就知道,也就是我们沈大少,能让白雪小姐这么紧张。回来探亲多好的事啊,他是专门来探你吧?”
“好什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周末就去美国演出了。这次我们团是美洲巡回演出,美国是第一站,还有加拿大、墨西哥、智利和巴西。时间长达1个半月,等我回来,他就该归队了。”
“那就让他晚点回来呗。”
“你以为部队是你家开的?哎……”
“要不,我给我那弟媳说说,让她去找找老爷子,调整一下休假的日期。不管怎么说,这沈卓航也算是她李家的人。”
“算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如果知道我因为这个找了你,又间接麻烦了他养父,还不定怎么的呢。我们俩啊,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了,也许真的是缘分差一点……”
“不许胡说!”苏挽云急急打断她,“一份真正的爱情要坚守……多不容易啊,不要轻易……说放弃。”
说到最后,因牵了自己那些久远的记忆,苏挽云的声音突地低了下去。
白雪一看,原本是转移话题的一件事兜了一圈居然又回到了原点,连忙说:“哎,我也就是一说,你可别当真。你还有10来天就过生日了,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你们家萧老头度过这么有意义的日子吧。”
“人家不过是大了我们十来岁,叫什么老头?”不知怎么的,现在苏挽云就听不得有人说萧慕天的不好,即使是玩笑也不行。
“哟,以前我们这样叫的时候可从没看你出来说过什么,现在心疼了?”白雪促狭地一笑:“对了,那天我忘记跟你说了,听夏文丹的口气,他哥哥应该是给你准备了个首饰什么的东西。看看,人家对你……那可真是没说的。说真的,挽云,这么些年,你的那些事,我可是都清楚。也许萧慕天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不过,他对你的心可是真的。你啊,可别再想东想西的了。”
直到萧慕天坐上车,苏挽云都还想着白雪最后的这句话。其实,有的时候,人的痛苦,就是来源于想得太多。白雪说得对,不该的不该回忆的,是时候放下了。
“在想什么呢,挽云?”
“没什么。就是想起下午白雪跟我说的一句话。”
“什么话?”
“不告诉你!”苏挽云突然红了脸,脚下一踩油门,车已启动。
看着身侧女人刚才那娇羞的模样,萧慕天的心莫名地一暖。从什么时候起,他的挽云,也开始像那些小妻子般在他面前撒娇了呢?
☆、相爱(1)
“哎,给你商量个事。”吃了饭,收拾好厨房,苏挽云来到卧室床边坐下,一边给床上躺着的人按摩着腿,一边似是漫不经心地说。
说实话,她还是不怎么习惯很亲热地叫他的名字,当然,也不愿意像以前那样连名带姓地叫他,所以,现在,干脆就用一个“哎”字代替了。
“什么事?”
“我看人家王师傅也蛮辛苦的,以后啊,这早上就别麻烦人家来接你了。我反正在家也没啥事,早上就跟你一起出门,把你送到事务所去吧。”
虽然用了热敷,萧慕天大腿上那一根固定带勒过的痕迹还是看得苏挽云触目惊心。也不知怎么的,这以前从不在意的事儿,现在总能让她的心一揪一揪地痛。
“没事。这老王家也离得不远。”萧慕天微闭了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语气也变得温情起来,“你每天送,太辛苦了。”
“我不辛苦!”苏挽云急急地说。
这人怎么就不明白呢?人家这不是想每天多和他呆会儿吗?这人的脸啊,不知咋回事,越看啊就还越想看了。
“真不用。”
“不行。这事儿啊,我决定了。我明天就去跟王师傅说。”
萧慕天蓦地睁开眼,望向苏挽云的方向。她的双腮微微地红着,腮帮子略鼓着,好不可爱。
大脑一个激灵,撑了床沿,努力地想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
“你想干嘛?”
“挽云,你过来……”试了两次,终归没用的下半身起不了作用,萧慕天只得无奈地笑笑,冲苏挽云招招手。
“想起来坐会儿?”苏挽云走过来,伸出手放在他腋下,准备把他扶起来。
她柔软的发丝垂下来,轻柔地拂过他的脸,她身上特有的香味不断地侵袭着他的嗅觉。萧慕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垂头,唇便已印上那娇嫩的红唇。
突如其来的吻让苏挽云惊愕了片刻,但立即她便低下头,扶牢了他的身体回应起来。结婚快一年了,接吻当然不是第一次,不过这是第一次,她积极地回应他。
他的舌头不断地挑逗着她的,她努力地伸着舌尖,不断碰触着他的。在两人愈发急促的呼吸中,她的双目紧闭,脸颊涨得绯红。
“挽云……快上来……”萧慕天的呼吸越发急促。
苏挽云睁了眼,娇羞浅笑间,缓缓脱掉了自己的外套。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一弯新月慢慢地爬上了天空。
虽然昨夜睡得很晚,但萧慕天还是不到六点便醒了过来。天刚蒙蒙亮,枕边的人还沉沉地睡着。娇嫩的小脸透着微红,发出晶莹的光泽。许是在睡梦中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她的嘴角微微地向上翘着,脸上溢着满足。
萧慕天也笑了,淡淡的。紧跟着便侧了头,在她的右脸颊上浅浅地印下一吻,接着便撑了床沿,想悄悄地起来。
腰痛便是在这一瞬间袭来的。因为事先并无征兆,这一波疼痛让萧慕天突地眼前一黑,手一松,差点从床边跌了下去。咬了牙,在最后一秒,手指抠住了床沿,才将身子稳在了床边。
可是连绵不绝的痛仿佛无数根钢针不停地戳在他腰上,汗几乎是立刻就布满了他的额头。他紧咬了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颤抖着手拉过床边的轮椅,强忍了痛,慢慢地,慢慢地……向轮椅移去。
苏挽云很久没有这样熟睡过了。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她是学校的睡神,素以睡得快,睡得死,睡得长的“三睡王”著称。可是,自从家里出了事,被逼嫁给萧慕天后,她似乎就再未体会过熟睡的欢愉。虽然,每晚也能很快地入睡,不过,在所谓深沉的睡眠中,时刻与噩梦相伴。可是,这一夜,在与萧慕天完美地契合以后,她睡得很熟。睡梦中,萧慕天长身玉立,搂了她的腰,在浩瀚纯净的海天之间姿意漫步。偶尔四目相接,俱是柔情蜜意。
她便是在这样的满足与欢愉中苏醒过来的。
“慕天……”眼睛尚未睁开,在混沌与清醒之间,呼唤竟是那样自然而然。
可是,那个人,那个昨夜和自己床第缠绵极尽温柔在梦中和自己徜徉漫步柔情蜜意的人并不在身侧。摸出枕下的手机看了看,还不到七点。
这么早,他会上哪儿去了呢?
“慕天,慕天……”轻轻唤着他的名,披上晨褛,苏挽云下了床。
“慕天!”一拉开主卧的门,便看到了那个自己唤了半天的人。
背对着自己瘫倒在地上,左边的腿被翻倒在一边的轮椅紧紧地压着,一只手还紧紧地按着腰部。
“慕天,你怎么了?”苏挽云两步就跑到萧慕天身边蹲下。
“没……什么,刚才不小心……”萧慕天咬着唇,很费力地冲苏挽云笑了笑。
“腰又痛了,是不是?”苏挽云一边扶起轮椅,一边拉过萧慕天的一只手臂放到自己的肩上。
“有一点,不严重,别担心。”
虽然痛得眼前阵阵发黑,但是面前女人那担忧的声音,那着急的神情还是让萧慕天的笑容越来越灿烂。
好不容易把萧慕天扶上沙发俯卧躺好,苏挽云立即便弄了一张热毛巾,再拿过一瓶精油,小心地帮他按摩起来。
“感觉好一点没?”苏挽云不停地问。
“有你的按摩,什么病也好了。”心情一好,萧慕天爽朗的本性便露了出来。
“别说得那么轻松,你哪一次腰痛会这么简单就好了?”心痛的感觉自然而然就流露了,竟一点也不扭捏和做作,“我看,我一会儿就跟罗跃海打个电话,你今天就别去事务所了,在家好好休息一天。这个天气,有你受的。”
本想开口说“不”,可是,这样的气氛实在让人贪恋,萧慕天不置可否。
“不说话就当你是答应了,我一会儿就去打电话。”不知怎的,想到他今天可以不去事务所,苏挽云的心中竟是莫名地有一丝开心。
“算了,你把电话给我,还是我给小海说吧。”
接通了电话,萧慕天还没说话,罗跃海的大嗓门已抢先在那边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