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公子!谢公子!……”秋月又连磕了几个头,欢快的起身扶住智愚。
韩继忠急得直跺脚,心说:你乱许什么愿?看你酒醒了怎么办!
就着样,智愚和秋月在众人的“护送”下,离开醉烟搂。途中李秀芝几次要求拦下他们,都被韩继忠以“要保护人质安全”为名,强硬的拒绝了。
智愚领着秋月上车走远,李秀芝想派人追,却又被韩继忠制止。
齐眉(14)
“韩继忠!你想干什么?你身为都监,却放走人犯,这笔帐我以后再跟你算……现在我自己要追,你凭什么不让?”李秀芝气急败坏的大喊。
“他们俩我自然会亲自去追,这是我兵马司的职责,不劳秀芝小姐大驾,”韩继忠故作严肃的说,“不过事还没完,所以你们还不能走……刘兵头!”
“属下在!”刘兵头上前拱手答话。
“给他们录口供,要详详细细的录,我要了解这件案子的全部过程,记住,没录完一个不许放走!”
“……”
京畿兵马司衙门。
韩继忠给智愚倒了杯茶,“大公子,你今天唱得这是哪一出啊?得罪了原丰公倒还不算什么,可你领了一个青楼女子,怎么向王爷夫人交待呀?”
智愚这时酒也差不多醒了,他疑惑的望向韩继忠,“我说过我要带她走么?我怎么不记得?”
“你说: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韩继忠帮他回忆。
“对呀!我说的是没人敢欺负她,我又没说要带她走?”智愚自欺欺人的反复分析。
“哎呀,大公子,这话不就是这意思么?!再说她跟你走的时候,也没看你反对呀?”
“当时一激动也就答应了,你说我喝这么多干吗?”智愚一脸懊恼,“现在该怎么办?”
“也只能先瞒着了……对了,大公子,咱们刚回来的时候,我听门子说,府里的小厮来找过你。我当时看你喝高了就没跟你说。”
“什么事?”智愚揉着脑袋,酒后有些头疼。
“好像是悦葳公主有什么事……要不我再给你问问?”
智愚猛然一惊,心想坏了!公主让我去向皇上提亲,我从宫里出来还没去告诉她结果如何呢!她一直在等着,以她的脾气,现在恐怕急得要杀人了!
智愚起身就要走,韩继忠忙问:“那秋月姑娘怎么安排?”
智愚思虑了一下,说:“你去把她叫来。”
不一会儿,秋月款款而出,见了智愚连忙施礼,“公子,你叫我?”
“我有事要去办,你先在这住两天,到时我来接你。”
“大公子,我这是兵马司衙门,住一个青楼女子,这也未免太……”韩继忠表示为难。
“也没几天,说不定我明天早上就来接人,你婆婆妈妈的像个什么?”智愚冲他使眼色。
秋月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也突然变得惨白。她多年流落风尘的经历让她明白……这是男人们抛弃像她这种女人时一种普遍而通用的作法。
她并不奢求什么,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坚实的依靠,好让她可以把自己的全部情感和尊严都交给他保存,不必像以前那样过着毫无希望的生活……哪怕,哪怕他无法给予她任何的名分和地位,她都不在乎!
可就是这最后一点点要求,也被现实无情的否决了。
她心如同被撕碎了一般,最后仅剩的一点尊严使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突然,她抬眼望着智愚,眸子里闪现的光晕让智愚的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异常难受。
终于,她勉强惨淡一笑,“奴婢……一切……听公子的……”
“那好,你先住着吧!继忠,帮我照顾她。”智愚满脑子都在盘算一会见了悦葳如何开口,也没怎么注意秋月的感情波动,说完就大步走出衙门。
身后,秋月泪如泉涌。
通往凌眉殿的大道上。
智愚在车里琢磨着,自己并没有跟皇上提悦葳的亲事,这该如何跟那丫头交代?凭着自己对悦葳的了解,如果不能找到一个可以把她说服的理由,她一气之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自己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大公子,到了。”车夫从帘外提醒他。
“哦,”智愚不情愿的从车上下来,皱着眉望着宫门。
凌眉殿悦葳公主寝宫外。
“你过来!”智愚喊下一个宫女,看着她怯生生的走过来,“公主的心情好么?现在做什么呢?……”
面对智愚一系列的问题,宫女连忙伏地,“奴婢不敢多嘴,还是请世子自己去看吧……”
“好了,起来,没你什么事了,走吧!”智愚不满的挥挥手,随即深吸一口气,壮起胆子,走了进去。
果然不出所料,沿路一片狼藉,好像刚刚发生过战争一样,智愚越走越心虚,腿肚子也不听使唤的抖起来。
“臣拜见公主。”智愚借着下跪之机,用袖子擦汗。
没有动静,屋子里静的吓人。
“臣赵智愚拜见公主!”智愚第一次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智愚悄悄抬头,却正好碰上悦葳的目光,吓得赶忙把头低下。那目光冰冷而锐利,至少跟普通的刀比起来是这样。
“你来干什么?”
第十一章
智愚心里骂到:不是你让我来的么?但脸上不敢表露丝毫不满,恭恭敬敬的答道:“臣听闻公主有事召见……”
“我能有什么事?再说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召见你干吗?”悦葳连珠跑似的把一打问题砸向智愚。
智愚感到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现在还是不要说话,让公主把脾气发完,再找机会哄她。
“你不说话?这就是说你已经认罪了?!”悦葳的声音里已经不止是冰冷,还有些许诡异。
“没有,臣何罪之有?”智愚面对悦葳的突袭,手足无措。
“你谎称我召见你?这相当于欺君之罪,你不会不知道吧?”悦葳冷笑。
好你个死丫头,你这是下好了套等着我呢!智愚心想,看样子她今天是想随便找个罪名把我干掉,然后再来个弃尸荒野什么的,反正谁也不敢查到她头上来……我不能承认,再说我也没什么好承认的,“确实是公主召臣来的,也许是公主事务繁忙,这点小事,忘了,也有可能……”
齐眉(15)
“我事务繁忙?我这个闲人也事务繁忙的时候啊!呵呵,也许真是我忘了,那好,你说说我召你来干什么?”悦葳继续施威。
“公主召臣来,定然是有事吩咐臣去做,公主不说,臣怎么会知道呢?”智愚拼命的猜测公主到底想干什么。
“大胆赵智愚,本公主给你机会让你申辩,你还敢给我装疯卖傻,再不老实,你信不信我先斩后奏!”悦葳发怒,但不得不说……她发怒的时候漂亮极了。
但智愚很明显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他连忙双手最大限度的伏地,“臣老实,臣……当然老实……”
“那你说吧,我召你来干什么?”悦葳似乎又平静了下去。
“召臣来……”智愚琢磨,找我干什么?哦!我怎么忘了?“召臣来询问,臣去陛下那求亲的结果……”
“那你求亲了么?!!”悦葳突然爆发一样的哭喊了出来,声音大的好像连柱子都动了动。片刻之间,悦葳就已泣不成声,但仍注视着智愚,脸上写满了从未有过的委屈和不解。
智愚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但他没有时间庆幸,因为下面的考验更加严峻。
“臣想斗胆请教公主一个问题。”智愚一脸严肃,神色坦然。
悦葳不置可否。
“对历朝历代的公主而言,她们的婚姻主要受什么的影响?”智愚发问。
“嫁人就是嫁人,还要受什么影响?”悦葳好奇的反问,一时竟忘了哭。
“受政治因素的影响!”智愚见她上钩,心中大喜,“作为公主,她的婚姻其实是一种政治需要。要么远嫁异域,平息边乱;要么下嫁诸侯,安抚权臣。”
“我跟别的公主不一样,父皇不会不考虑我的终身幸福的!”悦葳不信。
“正因为如此,如果皇上把你嫁给淮王的儿子,就更能体现皇上对淮王的的恩宠与信任,”智愚明白悦葳已经动摇了,他看看四周没人,遂提高音量,“至于皇上会怎么做,我不敢揣摩圣意。但我知道皇上是一代明主,天下能长治久安是他一直以来的理想。所以,如果他在亲情与天下之间选择了后者,那也是他作为一个帝王,所无法逃避的命运和职责……”
“不要再说了!父皇不会的……不会的……”悦葳已经完全陷入恐慌和无助之中,用手撑住桌子,才使自己能够站住。
“所以臣才决定亲自去查清淮王的底,让皇上知道:即使把公主嫁过去,他还是会反!等到皇上认清淮王的真面目,臣再向皇上提亲,那时皇上必然应允,臣也就能不负公主嘱托,来报答公主的知遇之恩……”智愚说到这连自己都感动了,眼睛里已经一片水雾。
悦葳如同好久未见天日的人突然看到了阳光一样,奔向智愚,将他紧紧抱住,头靠在智愚的肩膀上,用他的衣服擦眼泪。
智愚也赶快将她搂住,惊魂未定的看着怀中这个要命的宝贝。他深知悦葳翻脸比翻书还快,现在这个时候更不能麻痹大意,哪句话说不好都容易前功尽毁。所以纵然是温香软玉入怀,也没的心情去享受了。
“表哥!你说我是不是很任性呀?”悦葳想起刚才不分青红皂白的对智愚发脾气,有些不好意思。
“公主这不叫任性,这叫个性!是一个人最难能可贵的特质!”智愚自己都感到这个马屁拍的实在经典!
悦葳笑着把头埋进智愚的怀里,此刻智愚的臂湾仿佛是世界上最温暖和坚实的堡垒,从未有过的幸福感让她深深陶醉其中……
……
襄王府。 智及的居所。
此时的未晓已经洗净了泪痕,又恢复的了往日的淡定自若,可如果细看的话,还是可以发现,她那隐藏在眼角的伤心……
“未晓……你找二公子有事啊?”靠在房门外歇乏的丫鬟看到是未晓,连忙起身打招呼……心里不由纳闷:平时未晓很少过来,可今天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情非要这时候过来说?
“是啊,二公子他在么?”未晓礼节性的淡淡一笑。
“在,刚从宫里回来,这会就在屋里……”那丫鬟笑着示意未晓等一下,她好进去通报一声。
“谁在外面?”还没等那丫鬟转身,智及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
“回二公子,是未晓,她有事找你。”丫鬟忙答道。
“哦……那进来吧!”智及一听是未晓,似乎也有些吃惊。
未晓走进屋内,看到智及正在擦他的佩剑。
“奴婢给二公子请安!”未晓略略俯身施礼。
“你就不用这么客气了!……说吧,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智及头也不抬的摆摆手,示意她免礼,然后继续擦他的剑。
未晓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智及擦剑,片刻之后,竟渐渐的抽泣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哭得也越来越伤心。
“哎!你这是干什么?!……你就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也犯不着跑到我这来哭呀?!……这要是传到大哥耳朵里,算怎么回事啊?……别哭了!”智及见怎么说都无效,气的大喝一声,这才止住未晓的哭泣。
未晓用她那纤细的手抹着脸上的眼泪,悲悲戚戚的说道:“我不是因为自己受了委屈而哭泣……而是感叹造化弄人,所以一时伤感……”
智及听了之后愣住了,感觉既吃惊又好笑,“什么?造化弄人?……呵,你这是吃错哪付药了?……难道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跑到我这来大发诗兴么?……”
“一个是英姿勃发,欲展拳脚,可惜虽有雄心而却无良机,只能夜夜拭剑……另一个是谨小慎微,一意守成,机会送到眼前,却硬要拒之门外……这难道还不是造化弄人么?”未晓擦干眼泪,严肃的说道。
齐眉(16)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智及听出她的话中似有弦外之音,可还是想不明白她到底要说什么。
“简单的说就是:皇上命智愚去密查淮王,可智愚不愿意去……你懂我的意思了吧……”未晓言简意赅的总结道。
智及听罢愕然,一时难以理解,“这……为什么,为什么派他去?”
“我知道二公子的意思:他从未当过差,无论是能力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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